闷骚少女心杯子上线!可喜可贺wwwww不过话说我还是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至今为止写得最顺手的就是第一篇犬神番外了w流水账一样的感觉不知为何很熟稔【。
而这篇写完之后,我就知道绝对不会有后续了.......
刚刚打出了一个新单词,不来方池莉!【噗嗤
那么,久违的番外!【可恶,累积了好多的梗,怎么都是番外.......
而且脑洞一开,字数就爆炸起来了orz
字母什么的wwww可能的话,本子里见......如果不可能的话,那就有缘无分了【【【【
题外话,今天去听了kalafina的演唱会.....瞬间路转粉。耳机真是一个超赞的选择!
这是一个关于平凡少女们的故事,架空,校园设定,无任何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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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硬要说不来方夕莉跟雏咲深羽是什么关系的话。
大概是所谓的青梅竹马。
听说雏咲深羽有了男朋友——那是一个同学告诉不来方夕莉的。
那时六月还没过,天上的云像是蔓延的泡沫一般往世界尽头消散。
然后雏咲深羽有男朋友了。如某一段平凡又不会有所侧漏的未来一般。
“是不来方你们弓道社的副社长哦。”
“诶...真好啊。”
这样感叹着,不来方夕莉只是默默将失手摔在地上的签字笔捡了起来。
五指一点点收紧。
不来方夕莉住在雏咲深羽隔壁。
其实也不算是邻居。只是黑泽密花的咖啡店跟雏咲深红的工作室并排,两家的小孩从小学到高中都是一个班,说也算是缘分,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雏咲深羽从小就长得很漂亮,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像是一朵飘落在水面上的白樱花。
也正是因为她从小就漂亮,不来方夕莉才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喜欢上对方的。
或许只是在一个不经意间的回头,街上来往的行人构建成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雏咲深羽安静地看着不来方夕莉,目光依旧浅淡又没有情绪。
反正不来方夕莉不知道,从小到大她都是被欺负的那个,也许是因为骨子里过于温柔的善良,无论雏咲深羽怎么嫌弃怎么捉弄,总是扬着好脾气的残弱笑容固执地跟着那个单薄的身影,想方设法去讨好对方。
直到雏咲深羽无可奈何地将五指重新送进她掌心。
以前总是听见黑泽密花向雏咲深红感叹如果夕莉是个男孩子干脆就定娃娃亲得了。
后来在国中的时候,不来方夕莉因为每天都骑着自行车跑外卖而导致个子长得飞快,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比雏咲深羽高出半个多脑袋。
每次都会被嫌弃长太高。不过她依旧是一脸好脾气的微笑。
也不去反驳什么。
雏咲深羽是一个有些冷漠的小孩,对于不在意的人完全无视,在意的人会一直呵护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祭典时候看着水里的河灯,目光安静。
对于不来方夕莉呢,打打骂骂地,一脸嫌弃。但是会在过马路时将手送进对方掌心,冬天最冷的时候拉着她去桥上说是看日出,然后靠在不来方夕莉身上睡着后任凭她背着自己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一向浅眠警惕的雏咲深羽在不来方夕莉身边乖顺又安静。
只有她可以触碰那头漂亮柔顺的黑发,然后笑着说雏咲桑长得好漂亮啊。
清冷的脸上会有些不好意思的恼怒。
记得国中一年级的春天里,一向对于运动没什么热情的雏咲深羽在一次体育测试里扭伤了脚。最后还是不来方夕莉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家里走。
那时候天气很好,樱花刚刚盛开,高处的山岭还残余着冬季的梨白。空气弥漫着甜蜜的芬芳。
雏咲深羽抬头看了一眼黄昏里仍然很澄澈的天空,然后将下巴支在不来方夕莉肩膀上,环绕着她脖颈,手指一点一点挠着锁骨。
自顾自地做着让人心跳加速的举动,在不来方夕莉感到耳廓发红的时候才懒懒地吐出一句不来方桑你浑身都是汗臭。
最后在她紧张又匆忙的道歉里,雏咲深羽将脸埋进她肩膀里似乎睡着了。
一步一步小心地踏着人行道上的石板,不来方夕莉数着自己心跳的次数,而后抬头的时候眼眶里有些酸痛,像是想哭一样。
所以说啊——这样的雏咲深羽。只允许不来方夕莉接近的雏咲深羽。
有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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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来方夕莉安静平稳地将最后一支箭射出去,听见靶子被穿透的破碎闷响。然后是旁边传来的低声惊呼。
她目光浅淡地看着靶子里刺眼的红点,轻轻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按压在一起。触感黏糊,湿润又疼痛,似乎是不小心被弓弦划伤了。
“——不来方的发挥一如既往地稳定呢。”身边那个有着稚嫩阳光笑容的男孩子赞许着,然后顿了顿。“深羽也说过不来方的弓道一直很好。”
不来方夕莉安静地将脸转到他身上,毫无痕迹地打量了一番对方结实的身板以及轮廓分明的脸。而后嘴边的笑容有些应付性地浅薄。“过奖了,副社长......”
垂下目光后便走到一边整理自己的箭袋。
检查着弓弦的时候将划伤的食指含在嘴里,蔓延开来的腥甜有些像是咖啡里的威士忌。
想着再找个靶子射几箭,弓道场零散的人群里撞进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提着书包,似乎是刚完成学生会的工作,披在肩上的黑发十分柔顺。
不来方夕莉安静地看着那个男孩伸手摸了摸那头黑发。
牙齿微微镶嵌进细小的伤口里,有些变本加厉的疼痛只是微微让她眯起眼,然后转头去看窗外青色的树影。
男孩子宠溺地摸着那头好看又柔顺的黑发。
雏咲深羽没有躲开,耳廓微微泛红。
不来方夕莉置身事外地用齿尖轻轻刮开那道伤口,舌尖能尝到有些过分的腥甜。
黑泽密花说在有的人嘴里受伤的味道像是花瓣被搅碎时的清香。
不来方夕莉根本就不这样觉得。
最后雏咲深羽四周环顾了一下,目光锁定在不来方夕莉身上时她一下子忘记了将手指抽出来藏起。结果看见黑发女孩额发下好看的眉皱起,快步来到自己身边时伸手就将她的手指拔了出来。
未舔干净的伤口渗出了一道血丝,像是盘踞在指间的蚯蚓。
“我可没听说过牙齿可以止血的啊。”语气浅淡地责骂了一句,不来方夕莉看着雏咲深羽从书包里翻出止血贴,小心地查看了自己的食指一番,确认没有其他伤口后,一脸嫌弃地包扎着。
不来方夕莉想起在国中三年级的时候,自己在校运会的短跑上被人绊倒,直接在跑道上打了个滚,浑身疼得简直想要就这样在原地睡着。然后不过两秒还没到的时间里,就被人从前面抱起,抬头的时候撞进了雏咲深羽怀里。
耳边是人群里杂乱的声音,除了能够感受到雏咲深羽不停地骂着自己差劲,以及鼻尖蹭上的柔软脖颈外,所有的一切都隔着一个世界。
遥远而无法触及。只有用力抱着自己的那份温度真切无误。
后来在医务室里,空无一人,就是雏咲深羽为她包扎伤口的。皱着眉,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看上去不来方夕莉受伤反而委屈了她。
远远能听见运动场上热火朝天的呐喊,此处的静逸反而显得有些唐突。仍然是处在青春的起点,内心柔软的事物一点一点被唤醒。
随波逐流的幻影和无人知晓的花。全部盛放在心里的黑夜中。
低头看着对方额发下浅薄的阴影,不来方夕莉忽然轻轻倒吸了一口冷气。
弹簧一样抬起头来,雏咲深羽目光里反而透露出紧张的担忧。
只能说——
不来方夕莉笑着摇头回应对方无声的询问。被触碰的肌肤微微发烫。
——雏咲桑的性格就是雏咲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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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跑外卖的时候不来方夕莉习惯性地抬头去看被研磨得发亮的天空,随风而散的薄云像是铺散的泡沫。四周是沉眠中渐渐苏醒的声音,能够听见风摩挲叶片的哀鸣。
六月的季节里,树荫刚好被染上了青绿色,早起的时候,阳光还不算猛烈,只是沿途的风带着潮湿的闷热。在喉咙堵着有些不舒服。
蹬着自行车转过一个转角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雏咲深羽——以及那个男孩子。
下意识就用力扳下了刹车,骤然停顿在原地的身体里有些不适应地翻江倒海,不知道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折磨。
小时候,不来方夕莉就能将自行车骑得很好。周末的时候就载着雏咲深羽到处逛,在没有任何实际性用途的交谈里偶尔会心血来潮扳下刹车。
毫无心理准备的雏咲深羽会撞到她后腰上,环绕着的手臂会收紧,仅仅是一瞬间,像是主动献出的拥抱一样。
然后不来方夕莉在对方火急火燎的责骂里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浅淡微笑肤浅地回应着。
在十分钟后旧技重施。
其实现在想想,或许只是想要讨一个拥抱而已。不能当面直说啊,会被推开吧?也不能直接抱上去,会被挣脱的吧?
这样的话,偶尔在这个时候或许就能得到一丝关于对方的温度了吧?
像个任性的调皮孩子。或许不来方夕莉就是这样顽劣的人也不一定。
六月的清晨阳光一点点升起,没有温度的人行道渐渐散发出热量,景物透过琐碎的光线洒在不来方夕莉浅淡的瞳孔里,而后硬生生地刺进起伏不是很明显的心脏。
她握着自行车的把手,掌心微微渗着汗,安静地看着对面梧桐树下并肩站着的两人。
少年和少女,彼此发梢上是像湖面的吉光片羽一般流光溢彩的阳光。微微泛金,侧脸浅淡美好。
像是书里千篇一律的场景一般。
不来方夕莉很安静,细数着自己心跳渐渐趋向寂静的声响,而后,在一片宁静和沉默里,看着男孩弯下身。
雏咲深羽抬起头的时候发梢在清晨的空气里划出一道弧度美好的曲线。
不来方夕莉依旧很安静地看着属于少年的,宽大的手掌握住披散着黑发的单薄肩膀。
然后寂静的心跳骤然停止在某一个点。
——呐呐,好像觉得有什么裂开了啊。
心里不知是谁这样呢喃着,语气低沉,声音沙哑。冰冷的,尖锐的指甲顺着不来方夕莉的肋骨刺进心脏的时候,那份不是很清晰的痛苦终于变得明显。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这份感情。
她想起不知在哪里见过的一句话。
原来是——
不来方夕莉猛然转身,狼狈地蹬着自行车往反方向逃离,脚踏转动飞快,然后到了某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就滑离她的鞋底。
——是一种【在机场等待轮船的感觉】吗?
景物倒退成一条线,街道上传来车轮摩擦的声音。最后在一个无人的公园前用力扳下刹车,平底鞋撑在地面的时候发出沉闷的呻吟。
有什么堵住了气管,胃部像是火烧一般,无论任何食物都觉得无法言语的难受。
无法控制地去想象——如果那个男孩子是不来方夕莉的话。
如果弯腰的是她的话。能够触碰到雏咲深羽唇上那份柔软的是不来方夕莉这个人。
如果在梧桐树下吻着雏咲深羽的是不来方夕莉的话。
心里会更加难受啊。
比起这样冰冷的现实,光是那样想象,就已经丧失了一切可以抬头的勇气了。
顺着脸廓滑落在手心的,冰冷水珠,不知道是冷汗,还是刚刚消散了温度的泪水。
++++++++++++++
雏咲深红拜托不来方夕莉打听自己女儿的恋爱进行时。
看着面前安静的女人一脸欣慰又紧张的神色,不来方夕莉只是浅淡地笑着,眸子深处很好地隐藏着自己那份诞生时就体无全肤的情绪。
连妒忌也,无法妒忌起来。
然后将泡好的花茶放在雏咲深红面前,乖顺地坐在对面的位置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所知道的,那个男孩子的事情像是讲一个不连贯的故事一般从记忆某一处拾起。
没办法妒忌的。
因为不来方夕莉通过回忆里的点滴就知道,那个男生温柔体贴,无可挑剔的完美少年。脸上阳光的笑容很容易就让人陷在里面,然后,不习惯露出什么表情的不来方夕莉光是这一点就被狠狠抛下了。
雏咲深羽一向都习惯与独自一人,承认自己冷漠然后远远地在树下踩着飘落的树叶。足音破碎。
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不来方夕莉会一直陪着她。
只是这样是不够的,即使怎么冷漠也好,心里仍然是如此地渴望靠近温暖的事物,无论是一直都好脾气地讨好她的不来方夕莉,还是有着阳光笑容的男孩子。
作为青梅竹马,作为那个——据说是最了解雏咲深羽的人,不来方夕莉比任何人都清楚女孩子每一份眼神后的情绪。
如果是那个男孩子的话,如果是他的话,不来方夕莉没法妒忌起来。
毕竟他有着雏咲深羽喜欢的东西,而她没有。也没资格拥有。
总之,雏咲深红会对那个男孩满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来方夕莉安静地抿了口不是很喜欢的花茶,脸上依旧是安宁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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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咲深羽放学后会跟那个男孩子去附近的蛋糕店写作业。
不来方夕莉安静地在道场,举起弓箭,将黑色的细长尖锐物体准确地送进对面的红色的靶心。然后雏咲深羽来的时候微微偏过头,对上女孩子安静浅淡的目光微微露出一个浅薄的笑容。
搭上第二支箭,拉满弦后眸子转动,看着男孩子伸手摸着雏咲深羽那头柔顺的黑发,脸上的笑容很宠溺。
然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人就往外走去。
不来方夕莉松开手。箭尖刺破靶子的声音破碎在安静的道场里。
微微愣了愣,而后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走过去,将那支射偏的箭拔出来。右手食指上白色的创可贴像是一块被撕裂的雪。
雏咲深羽和那个男孩回来的时候不来方夕莉坐在角落里整理箭袋。
略有所思地看着那支射偏的箭。心里琢磨着是不是磨损了哪里。
身边投下一片阴影,还没反应过来,雏咲深羽就挨着她坐在地上。不来方夕莉下意识地往一边挪了挪,有些疑惑地看向女孩子不怎么愉悦的侧脸。
“......怎么了?”这样问的时候小心地扫视了一下身后,那个男孩子朝这边投来的目光带着莫名其妙的无奈和无措。
雏咲深羽盯着她手里黑色的箭,手指漫不经心地玩着耳边垂下的黑发,最后叹了口气。“不来方桑。”
“恩?”
“......我是不是真的很冷漠?”
有些惊异于雏咲深羽会忽然谈论起这一个以前已经被她自己潇洒地承认过无数遍的话题。不来方夕莉皱眉想了想,而后轻声地开口,语气浅淡。
“怎么这样问?”
“问问而已。”
“是因为副社长吗?”
雏咲深羽用手拍了不来方夕莉侧脸一巴掌,没什么力道,倒不如说,柔和过分了一点。最后转过头去看远方依旧在练习的弓道社成员,站起身的时候催促地拉了她一把,目光里看不见任何情绪。
“......收拾东西,今天陪我回家。”
黑发女孩子这样说的时候没有去看后方男孩子忧愁的脸。
说实话不来方夕莉心里有些愉悦。
大概是第一次在男孩子幽怨的眼神里牵起雏咲深羽的手离开道场。
但是这份愉悦在走出学校后就消散了。这样的愉悦,让不来方夕莉觉得自己有些任性。
这种建立在雏咲深羽那比往日更加低沉的目光上的愉悦。不要也罢。
用力捏了捏女孩子柔软的掌心,无论她怎么努力,对方都不会主动去握紧自己的手。连在掌心那份温度,都如同是六月里消散在空气的雪花一般。触碰不到的时候明明会寂寞,但是结果就是如此。
“呐,雏咲桑。”
微微低下头,让雏咲深羽能够平视自己,不来方夕莉知道大概那个男孩也没有这样迁就过对方。
“怎么了?”
“上次说的拿铁,我学会了。要去古董屋试试吗?”
“啊......”雏咲深羽眨了眨眼,而后思索了一下,点点头。“反正也只是隔壁而已,就勉为其难去坐坐吧。”
不来方夕莉露出一个完美的浅淡笑容。她能够知道雏咲深羽那一阵思索所想的事,无非就是在考虑男孩子会约自己去蛋糕屋的概率。
大概,如果是雏咲深羽的话,会推辞掉,然后默默以去给母亲买蛋糕的借口去蛋糕屋晃一圈吧?
“话说,雏咲桑问我的那个问题。”略有所思地看了看商店的宣传单,橱窗反射的景象里有雏咲深羽转头看自己的疑惑目光。
“——嘛,没什么,不回答也行。”黑发女孩平淡地耸耸肩。
但是不来方夕莉只是笑着摇摇头。“怎么说呢。我觉得,雏咲桑的性格就是雏咲桑,没必要去想什么。”
雏咲深羽有些不解地皱着眉看她。
但是不来方夕莉依旧是那份完美的浅淡笑容,然后伸手将女孩子脑袋后面有些翘起的黑发轻轻压平,掌心停留了几秒。什么也没有说。
“差劲......”白了她一眼,雏咲深羽转头认真地看向前方的人行道。脸上的神色比刚刚好了一些。
擦肩而过的路人变得有些拥挤,黄昏里的汽车匆忙地鸣笛呼啸着。
不来方夕莉总是会习惯性地将雏咲深羽护在臂弯里。只要人多的时候,心里那份害怕弄丢对方的情绪就随着血液蔓延。
现在想想,却是可笑又奇怪的,明明没有拥有过雏咲深羽,谈何弄丢?
指尖散入的温度带着熟悉的体香,在心里辗转。
转过一个街道后,能看见古董屋褐色的招牌镶嵌在楼层的商店里。雏咲深羽愣了愣,而后掏出了手机,似乎是短信。
不来方夕莉看着女孩子的脸色渐渐有一丝变化,犹豫地看了一眼远方的古董屋,又看了一眼手机。
心里明了,如镜面一般,没有波澜。笑着捏了捏对方的手掌。“是副社长吗?”
雏咲深羽皱了皱眉,而后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吗?”
“不来方桑,想吃蛋糕吗?”这样问着,但是目光却不知飘到何处,不来方夕莉安静地看着女孩子的侧脸,微微扬起一丝残弱的笑容。
握着对方手掌的五指一点一点松开。
“刚好有些想吃。”思索了一下。“如果雏咲桑有空,就帮忙带一份咖啡味的提拉米苏吧。”
“...恩,抱歉啊。我先去办点事,稍微在古董屋等我一下。”
雏咲深羽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看临近夜晚的黄昏,初升的星星若隐若现。然后转身就顺着人流走向不来方夕莉抓不住的那个方向。
不来方夕莉看着她穿过人行道,背影越过马路的时候,琐碎的夕阳光在发梢微微零落。
嘛。
扬起的弧度就这样疲惫的放下了。好累。
无论是一天的学习,还是刚才那短暂的微笑。
像是小丑一般的笑容啊。
天空的颜色渐变渐深,墨蓝色在山的那方晕开,在阴影里能看见世界凋零的碎片。
川流的车河在她浅淡的眸子里渐渐拉长,而后,倒影在微微缩起的瞳孔里。
偶尔在稀少的时候,不来方夕莉会意识到自己体内抓住雏咲深羽的冲动。
无非就是情绪使然以及一些能够说出口的理由。
这样的时候十分稀少,大概是因为她本身就过于常人的自律和沉默。
稀少到,在眼前一闪而过的时候,身体就已经付诸于行动了。
现在,此刻,这时,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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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来方夕莉隐约记得刚上高中的时候,雏咲深羽曾经在古董屋借宿了一晚。
那时候班里准备文化祭的话剧,两人担任了道具准备,放学后就马上采购了物品,而后直接在不来方夕莉房间里裁剪起来。
至今为止不来方夕莉都不是很清楚,明明知道自己笨手笨脚,但是为什么负责人会让她来担任道具准备。
也不是说她什么也不会啦。只是这些精细的工序一点都不像泡咖啡一样容易掌握。正如黑泽密花不会让不来方夕莉进入厨房。
雏咲深羽倒也——完全不去抱怨什么,有时候不来方夕莉不是很明白这个女孩子到底在想什么。但是,看着对方认真粘合着纸板的侧脸,倒也觉得莫名其妙的安逸。
虽然说是在不来方夕莉房间,但是最后却变成雏咲深羽理所当然地指挥着她到处去翻找东西。忙得倒也不可开交。
除此之外,却没有可以插手的地方,心惊胆战地看着细小的银针在服装的布料里来回转动,雏咲深羽白皙纤细的手指完全没有停顿就能驯服那根针。
不来方夕莉总是会多余地担心对方会被伤到。
最后不知道是不是因此心力交瘁,直接就靠在床边睡着了。
醒来时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不来方夕莉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时间已经转移到了早上,只是有些迷迷糊糊地想着平时总会摔下床的自己竟然难得地乖巧起来。
转头的时候却微微发愣了。
雏咲深羽趴在旁边的空位上,手臂松松地环绕着她的腰部。
大概,只有跟那个黑发女孩子同床的时候,不来方夕莉会安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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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变得不重要的时候,眼前只能容下那方白色的单薄身影。
不来方夕莉感到双腿灌铅一般沉重。但是越过人群的时候能够察觉那份消散的,黄昏的热度。以及黑夜里低低哭泣的晚风。
她最后用力伸出手,触碰到雏咲深羽的肩膀。
视线里是对方吃惊的面容。像一朵回旋在风里的白色樱花。
掌心最后一次——两秒前她曾以为这只是众多接触中平凡无二的触碰。
但是,接触到雏咲深羽,并前倾将对方推开后,腰间传来了伴随着急刹车的尖锐摩擦声而瞬间清晰的强大撞击,体内翻江倒海地被搅浑成一片。
最后世界旋转的时候看见了那方渐行渐远的黄昏一点点靠近自己的五指。
黑泽密花有时候会看午夜档的电视剧,然后跟不来方夕莉吐槽剧情里的车祸发生的概率不科学。
她只是微微笑着听年轻的店长这样抱怨,而后迷迷糊糊地思考着自己大概也不会被卷进什么车祸里。
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神明对不起谁的事情,安安静静做人的话,大概不会遇见这种灾祸才是。
但是现在,
她发现这只是自欺欺人的戏码而已。
推开雏咲深羽后。曾经天真的认为接下来自己躯体的反应能够比得上那辆已经贴近自己的,货车。
偶尔也想抱怨一下啊。
但是倒在地上时不来方夕莉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张开嘴的时候,仅仅只有破碎的血泡。
+++++++++
雏咲深羽跟那个男孩来过古董屋。
不来方夕莉躲在柜台后,隔着灯光里有些吵杂的客人去观察两人之间的互动。手里擦拭杯子的动作微微有些缓慢。
男孩似乎不允许雏咲深羽喝咖啡,擅自为她点了一杯柠檬汁。
这还好。不来方夕莉用柜台上的收音机遮挡着自己的视线,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如果点了花茶的话——雏咲深羽从小就不喜欢喝啊。
忍不住去偷偷看两人,或者说是忍不住去看雏咲深羽。但是总会被那个女孩子不留痕迹瞥过来的视线抓个正着。
不想跟他们有任何对话,也不想跟他们其中任何人有对话。
不来方夕莉甚至连站在柜台后都感到尴尬而无法自拔地偷看。
她想知道那个男孩是怎样让雏咲深羽露出有些羞涩的神色的。
她想知道那个男孩说了什么能让雏咲深羽露出那样羞涩的神色。
她想知道那个男孩的笑容是如何轻而易举就让雏咲深羽沉沦的。
她想知道那个男孩有没有说让雏咲深羽难为的话。
她想知道那个男孩对雏咲深羽好不好。
不来方夕莉心里发慌的时候,像是着魔一般去想象各种假设。最后感觉想要哭出来一样。
她跟着黑泽密花身后到处晃,总是跟年轻的店长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可可豆磨得是不是足够充分了,咖啡里的奶油怎样倒才算最好。
不来方夕莉跟在黑泽密花身后,用忙碌的背影来面对不远处咖啡座上散发着迷人气氛的少年少女。
假装自己毫不在意,假装在给两人相处的空间。
现在想想,或许她只是太过软弱也说不定。
竟然会逃避到那样的程度。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差劲到了极致。
+++++++++++++++++
伸手去触碰了一下后脑,掌心里黏糊又温热。
某些东西正在失去,某些作为人所能存在于世界上的证明,从指间消融成风的温度里一点一点消失不见了。
不来方夕莉所认知的名词里,能够诠释这样的证明的只有【生命】。
所谓的永恒和所谓的短暂,都在此包容在两个字里。
摇摆不定的景物伴随而来的是彻骨铭心的疼痛,然后有谁用手将她搂在臂弯里,呼唤着她的名字。
不来方夕莉听不清到底那个好听的声音说了些什么。但是她觉得对方是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吧。就算不是,起码也在这个时刻让她放肆地妄想一下。
不为过啊。闭上眼的话,大概就睁不开了吧。
所以一点也不为过啊。
眼里渐渐陷入了最后一丝清明,晃动的人群里是到处求救的传递声。映入浅淡眸子里的那方带着红色的景物,整个世界都是雏咲深羽逆光的面容。
表情很精彩。
不来方夕莉漫不经心地想着。
如果这就是最后看见的世界,倒是,挺不错的结局啊。
但是——雏咲桑,你哭什么呢?
不是自称是冷漠又自私的人么?不是说了就算不回答也没关系吗?
不是还有一些要办的事情吗?
呐,雏咲桑的性格啊,果然是雏咲桑呢。
最后不来方夕莉脑海里停留的回忆剩下一片宁静的昏黄,雏咲深羽趴在古董屋的柜台上看着自己,目光柔软安静。黑泽密花推开门的时候透入一片零散的天光。
地板上的纹路清晰温暖。
扬起一丝浅淡残弱的笑容,不来方夕莉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意识,只是抬起手,没有触碰雏咲深羽的脸,也没有为她擦去任何眼泪。顺着手腕落在臂弯里的血滴实在是不适合那张漂亮又清冷的面容。
脸上的眼泪,就让那个男孩为她擦去吧。
他有这个权利。
于是不来方夕莉最后一次摸了摸女孩子垂下的黑发。
“..呐,只有头发,不要被别人摸......好吗?”
——深羽。
声音破碎又脆弱,握在手里,稍微一用力就能捏碎。人是一种很柔弱的动物啊。
只有一点点也好,也想在雏咲深羽记忆里得到一个专属的领域。这算是不来方夕莉最后的任性吧?
她看见那双湿润的,模糊的琉璃一般的黑色眸子里溢出的光芒打在自己脸上,很温暖。因为雏咲深羽本来就是一个很温暖的孩子,心底温柔,就是不好好表现在脸上而已。
真是让人费心,也累了一直好脾气守护着她的人。
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
反正不来方夕莉就是这样最后一次闭上了眼睛。垂下的手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掌心里,然后一点一点被握紧。
时间漫长地流逝在流离的生命里。
风起云涌,云涌云涌,步上白云。
++++++++++++++
那还是在一个樱花刚开的春季。
不来方夕莉如今仍然记得很清晰——那时的风有些微凉,空气里带着长眠冬季后苏醒的芳香。
有一个黑发的女孩子,站在古董屋门前,似乎是路过,又似乎是在等什么人。转头看着自己的时候,目光浅淡安静。
像是一朵漂浮在水面的白色樱花。
“啊。我叫雏咲深羽——住在你隔壁。”
声音柔软好听。不冷不热。正是不来方夕莉喜欢的那份温度。
那是一切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