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Callisto 于 2014-11-29 07:39 编辑
花火篇
第十八章 来自“三矢”的邮件
餐厅里静了下来。晚餐将近结束的时候，随意谈天的气氛骤然转变。
“花酱……”大哥哥把手里的筷子放下，双手在膝上握紧，在餐桌对面垂下了头。
“嗯。”我停下动作，等待着他的开口。
“我是花酱的老师，还在跟茜交往，所、所以……”他支支吾吾地说不下去。
我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尽管他的嘴上这么说，看待我的眼光也不会跟过去一样了吧。
“没关系。我不需要大哥哥现在就给我答复。”他的话终结在这里就可以了。
大哥哥放松了不少，缓缓呼了气，“谢、谢……”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到他的身边。“那如果这两个条件都不再成立了呢？”
直视着他的眼睛，慢慢靠近……
他的慌张是那么显而易见。而我的心没有漾起任何一丝涟漪。
因为一切都只是为了赢过那个女人。
嗡嗡——嘀嘀嘀——
一齐响起的手机的震动和邮件铃声。 “抱、抱歉。”大哥哥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查看后立刻站起身跟我解释，“花酱，我家那位缠人的老爹要我回去帮忙。”
正好可以避开的借口，对他是那么及时。
“大哥哥，明天见！”我朝他挥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玄关处。
我放在餐桌上的手机还在闪着光亮。我将它拿起，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两封新邮件通知：
“花火，你最近没事吧？听说生病了，好点了吗？——麦”
我的病都快痊愈了，这时候才发来消息吗？麦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不愿理睬他，直接翻到了下一封。
陌生的递信邮箱，并不属于任何记录里的联系人。只是垃圾信息？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还是点开检查了一下内容。 这是……？！
手指下拉页面来到并非空白的位置。我盯着屏幕震惊不已。
是张照片。还是那张自己不可能忘记的——皆川茜的照片！
绘酱吗？！脑海中蹦出第一个可能性就是她。在那件事过后她并没有给我的照片，难道是改变心思后发给了我？
心里燃起一丝的希望。我反复查看那封讯息。
没有署名也没有任何的文字内容。
斟酌后我回复了一封信息：“你是谁？为什么会发这个给我？”
不到一分钟，手机在手心再次震动了起来。
来自那个匿名邮箱的新邮件： “想要知道，明晚8点登陆XXX聊天室 。”
我放下手机，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但如果这封邮件是绘酱发的，那事情就有了转机！
绘酱她也许是对那个女人演戏。今晚她们也什么都不会发生的。 那个时候，我还用着“一切都会好转”的念头不断催眠自己。
室内体育场里充盈着闷热焦灼的空气。刚换上的运动服也因冒出的细汗贴在了身上。我侧过头看着右前方的人。她将栗色的头发扎成了马尾，露出了脖子后侧白皙的皮肤，全神贯注听着体育老师讲解起篮球练习的注意事项。我想向绘酱确认昨天收到的邮件，可是到了下午的体育课都没能找到机会开口。
“……先两人一组做热身准备！”老师下达了口令，大家按照平时的分组散了开来。
我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看着绘酱走到别人的面前，对那个女生微笑。
她没有回过头，和我之间最基本的视线交汇都全然断绝。
直到现在才发觉，不管是体育课的组队，课间、午餐时的谈天，还是去别的教室上课……陪在一旁的都是绘酱。绘酱任凭我霸占她一个人的时间，而我不知不觉中把她捆在自己的身边。即使是在她装作回避我的那段时间里，我还能从她的时常传递过来的眼神、细微的动作看出她对我的关注，暗自期待和她约定见面的日子。
从来没有想过，她可以有其他的朋友，她也会注视着别人，她总有一天会离开自己。
而我，曾经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花火桑？”有人小心翼翼地叫着我的名字。我转向那个声音的来源。
“瞳。”我应付地笑了笑。眼前那留着中短发，伶俐乖巧样子的女生，是班委员长内山瞳。之前和我一起去图书馆自习的时候，还遇到了绘酱……现在回忆起来那时候的事情，心里就填满了苦涩。
“要和我一组吗？”她友好地发出邀请。
“当然好了。”现在只能接受这样的善意了。
内山背靠着我互相勾住双手，两人配合做起拉伸练习。她忽然搭话：“你和绘鸠桑发生了什么吗？”
“诶？”她的直言不讳令我意外。
“那个，我贸然这么问不太好？”瞳挺直起腰，继续说道，“只是有点担心，你们之前关系那么很好。而且绘鸠桑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
“嗯，不会。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啊？”像是在问她也在问自己。
“安乐冈桑也察觉到了吧。绘鸠最近变得活跃了，很多活动都很积极参加。比如，她担当了我们合唱团的钢琴伴奏。”
合唱团？我想起了一个人。
“合唱团的顾问，嗯……是皆川老师吗？”我犹豫了一下，向她确认。
“对哟。”她很肯定地点头，“我都不知道绘鸠桑的钢琴弹得那么好！也有人传言是皆川老师在辅导她。”
我咬紧了牙关。那个女人！！一定要想办法，这样下去不行！
瞳的话还在进入自己的耳中：“绘鸠桑变得容易亲近了，还有不少男生都开始议论起她。”
我望向不远处还在做着准备运动的绘酱。从认识她以来，就一直羡慕着她的各方各面，心里早就已经明白了。和我一起的时候，是被掩去光芒了吗？还是，我不愿意让别人发现，全部都私自藏了起来？
绘酱是我一个人的……
这样的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心里生根？
“花火，你还好吗？”瞳担忧地叫我，“对不起。我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
“啊，没事。”我勉强用笑容伪装自己。
“不用担心，我相信你们很快就会和好的。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告诉我！”她也真诚地给了我一个笑脸，伸出手和我轻轻击掌，“要开始练习比赛了哟，加油！”
“花火，把球传到这里！”站在三分线上的队友对我示意。
目前我们的快攻对方还来不及得回防，那边没人盯防，只要把球传过去就有机会了。
我判断完形势，抬起来双手……
啪！！
一晃而过的栗色马尾。我听到手里的球被击出，落在地面反复跳动的声音。肩膀被一股力道撞到，我一瞬间失去平衡，反方向摔向地面。
左臂摩擦过地面，肩膀和膝盖也被撞击到完全麻木。在疼痛感中我恍恍惚惚地看向那个做出防守的人。
她前额的刘海被汗水浸湿，站直了身子俯瞰着我，冰冷的眼神投了下来。
“绘……”
好疼……
辨别不清哪里的伤口疼痛麻痹了身体。我蜷缩起身子，拼命忍住要流出的眼泪。
“安乐冈桑！”
一下子聚拢过来的人群。纷杂的人声中却没有我想听到的那个声音。
“花火！”模模糊糊的视野中，瞳跑了过来蹲在我身边，她握住了我的手，一脸的焦急。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那个人……
体育老师冈田拨开人群，低下身检查起我的伤口：“可恶！”。他的责骂声在混杂的人声中格外响亮，“绘鸠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老、老师。”瞳转头对两人说道，“不要责备绘鸠桑了，我想她不是故意的！不如让她和我把安乐冈桑送去保健室？”
半晌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但有人的脚步来到面前，蹲下身子，拉起我的手臂放在肩膀上，把我背了起来。
贴着她的背后，有力的心跳声、熟悉的气息就像是在梦里一样。
绘酱……
我用仅有的力气环住她脖子。她的肩仿佛微微地动了一下，也许只是自己期待的幻觉。
一路上，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时候五十岚老师竟然不在！”瞳拉开保健室的门，难以置信地看着空无一人的保健室。
“绘鸠桑，麻烦你照顾她，我去教员室找一下老师！”说完瞳就冲了出去。
保健室里只有被剩下的寂静。
她蹲下身，将我轻轻放在床榻上，却又立即头也不回地直起身。但我没有松开双手，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
“绘酱。”鼓足了勇气，我叫着她的名字。
她的手叠在了我的手背上……
“安乐冈桑。”我的希望被她不带感情的声音浇灭，“叫我绘鸠。”
抱紧她的手也被无情地分开。
她站了起来跟我拉开距离，转身对我冷冷地笑，“不要的东西彻底抛弃就好，不允许别人触碰，还想随时拿回去把玩吗？真是残忍。”
我张开嘴想要解释。她笑着的样子在眼前模糊成一片。
不是的，不是的……！！
声音却卡在了嗓子眼。
她弯下身，手指压上我膝盖正在出血的伤口，被刺激到疼痛的神经，全身都不禁颤抖了起来。
“很疼吧……？”她带着那副陌生的笑容，眼里没有任何的怜悯。“你认为自己对我的伤害和这相比，是怎样的疼痛感？”
我惊恐地望着她 ，泪水不可抑制地涌了出来。
曾经把她占为己有，从她那里获得安慰，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害得她深陷泥沼，失去了光辉的人，正是最卑劣的自己。我一直没有去试想，也不敢去想象她的感受！
无力去申辩，可是……
“求你了！”我发出了恳求，“再怎么恨我，也不要跟茜一起！”
她冷哼了一声，“为什么？就这么担心我成为你打败她的阻碍？”
我摇头再次央求：“我不想你被她毁了。”
“那还真是多谢关心。可是呢……”她的手撑起我的下颚，强迫我抬头看她，用感受不到分毫情绪波动的语调说，“你给不了的我全部都可以从她那里得到，而你给的痛苦我也会一点一点地要回来。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安乐冈桑。”
所有的希冀都顷刻被砸碎了，尖利的碎片扎在了心上。
她松开了我，冷漠地看了我最后一眼，毫不留恋地离开。
等到保健室的门再次被拉开的时候，我仍然失魂落魄地坐着，回神后匆忙抹去眼角残留的泪珠。
“绘鸠桑走了？”瞳走到我一侧，察觉到什么，不安地问，“花火桑，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是我让她先走的。”我拾起余下一点的精神回答。
“我把五十岚老师叫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披着白大褂的保健老师拿着医药箱，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帮我清洁起伤口。
“安乐冈桑都快成这里的常客了呢。”她抬起温柔的眼眸，浅浅地一笑，“请好好照顾自己。”
五十岚老师是今年刚转入的年轻老师，由于保健室老师的身份，在教员中也很低调。
她将乌黑的长发低挽在脑后，鼻梁间架着银框的眼镜，一眼看去不算惊艳的相貌，却会在之后的注视中如同笼上柔和的光。那是一张令人舒心并且会卸下所有戒备的面容。
这时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瞳面露难色，想要离开但不放心地回头看我。
“内山桑，你去上课吧。安乐冈这我会照看的。”
“花火桑，好好休息。我下课后再来看你。” 瞳安下了心，勉励地拍了拍我的手背，离开了保健室。
膝头感受到棉布柔软的质地。保健室里淡淡的药味。清一色的白色调。
心上挥之不去
她留下的话音至今还像是触到新鲜伤口般清晰刺痛。
“会疼的话，就哭出来吧。”
五十岚老师将手搭在了我的肩上。那样的声音似乎本身也拥有治愈的法术，因疼痛而紧绷的身心松懈下来。
被拥入了怀里，轻轻地拍抚。
我抓住了她的衣袖，像孩子一般痛哭起来……
五十岚老师坐回办公椅上，做完记录后转过头，对平静下心情的我交代：“手肘和膝关节擦伤和轻微的扭伤。安乐冈桑最近尽量避免激烈的体育运动，扭伤加重可不好处理。”
我点了点头，看到她被我拧皱的白大褂，想起刚才自己在她怀里哭泣的样子，有了几分尴尬。
“老师。唔……对不起。”
“是为刚才哭了的事情吗？不用道歉。只是没想到安乐冈桑这么怕疼呢。”五十岚老师摆了摆手，开起了玩笑，“绘鸠桑这次没守在身边的原因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身体还是不自主地抖了一下。
五十岚老师玩笑意味的笑淡了下来，岔开了话题：“对了。安乐冈桑，你觉得怎样的疼痛最无法忍受？”
“是说程度吗？比如钻心的痛苦？”我对她话里的意思并不明白。
“程度固然很重要。不过，你觉得急性的剧痛和长期的隐隐作痛。哪一种更加痛苦？”
“唔……”这个问题使我两难了起来。
“人是很有趣的生物呢。长期的痛楚可能增加感官的敏锐，也可能会是相反效果的感官麻木。所以说无论是哪一种，最折磨人的其实是……”
嘀嗒嘀嗒……一直走动的时间。
我枕在自己的双臂上，抬头看着挂钟上的时刻。还有最后的两分钟就是8点时分。
点击开聊天室的窗口，还只有我一个人的图标在闪动。
8点整。
另一个ID号进入了聊天室。
“晚上好，安乐冈花火。”对方礼貌地打着招呼。
这个人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谁？为什么会发那张照片？”我和昨天问了同样的问题。
对方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输入了：“我知道你和绘鸠早苗的事。”
我的心猛地揪紧了。怎么可能？！“我们的事情”又知道了多少？！
屏幕上很快又跳出了新的讯息：“不过对你和绘鸠怎样没多大兴趣。”
我努力镇定下来回复对方。“你为什么会有那张照片？”
“很偶然得到的。话说寺内拓也的事情，你不知道后续了吧？”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寺内？之前我和绘酱从他那里偷到了重要的照片。虽然绘酱没有对我说明，但我大致猜到她并没有把照片发给大哥哥。
“难道你知道什么吗？”
“不久前，有一个自称‘寺内前女友’的人将数张他和其他女人的暧昧照片流露了出来，寺内同时交往的多个女友闹翻了天，事情在BBS上捅开后，他也在大学的交际圈子里名声败坏……”
竟然会有这种事！可是这也不能解释这人拿着照片的原因。
“好奇我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
反复查阅了之前的留言，我才留意到这人的自称是女性。
“恰巧’我也是联系名单之一的人。调查过后才得知了那位‘前女友’的真身，你觉得她是谁呢？”
想到了某个可能性但又不能肯定，我犹豫了一阵子输入一个名字。
“答对了，就是绘鸠。”
这是绘酱会做的事情吗？没有把照片发给大哥哥，但对寺内拓完全没有手下留情。为什么？
今天发生的事情一股脑涌现了出来。那都是过去所不知的，绘酱的另外一面。心也跟着颤了一下。但我的决心能因此动摇吗？绘酱不管变成了怎样，也不能被那个女人夺走！
眼前第一件事就是认清这个不知底细的人潜在威胁或是价值。
“你既然了解所有情况，联系我是为了什么？把照片发给我有什么好处？”
“照片随你怎样使用。但像是这样的把柄你也知道没多大用处吧？要击垮皆川茜，需要的是更有力的手段。”
最初发来的就是那个女人的照片。她也说过对我和绘鸠都不感兴趣。难道目标是皆川吗？她又怎么会知道我的目的？！
“你跟皆川茜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被她夺去了重要的人，我也一样。怎么样？既然都站在同一战线，多一个盟友对彼此都好。”
她是另一个被茜伤害过的人？这并非不可能。但是这个女人值得信任吗？她竟然能拿到我的邮箱号，到底知道了多少我的秘密？不能被她掌控和牵制，但她所知的情报也许会对我很有帮助。
“我接受了。能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三矢。从今天起，你的同盟。”
后记
本章加入了“寺内拓也”事件的后续展开。大家还记得他就是之前被花火和小绘放倒，横枪老师仍然在卡23话里的那位酱油男吧？终于算是有了个名字，嘛，但也就只有个名字罢了。这一章节开始安插的人物，全都是后期重要角色，说是会出现一位新人，没想到给出了好几个。我会陆续添加到#1的人物介绍里。我个人好喜欢温柔御姐保健老师五十岚。（捂脸）另外，“三矢”的出现对花火和改变大局会有关键作用。这人知道的事情好多，难道是作者菌派去帮忙的战友？不！怎么可能？！是敌是友谁都还不知道呢！
小绘和花火的对手戏写得好难受，和我家编辑大人花了好一段时间讨论过绘酱的表现，几句台词也想了好久。(╥﹏╥)小绘你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把花火摔成那样？！那一段按伤口的直接被点评为“鬼畜片场”，还以为会被删掉，结果编辑大人说：“绘酱黑化看起来好霸气，留着吧！”
下章将会是花火和“三矢”的第一次联合反击？
（第一次发的时候由于网络问题抽了，剧情卡在一半真是抱歉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