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章_(:з」∠)_感谢能看到这里的各位
其实还是舍不得这两只……
但这是昨晚赶出来的文章，但家里出了点事所以头有点昏昏沉沉有点不知道在写什么，总之，多多包涵（鞠躬
Chapter6
不知不觉又是入冬，陌生的街道是熟悉的萧条，好似这一切就发生在昨天。静坐在不太温暖的武道场中，直到感觉一缕冰凉刺骨的风钻进衣服，才睁开眼睛。
不是自家的道场，也难怪没有那么暖和。
抬头看了一眼挂钟，现在离开回到旅馆，还能够赶上晚饭。
海未站起身来，顺手拾起了放在一边的竹刀。
“要走了吗，园田。”
道场主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走过来问她。海未很喜欢这位道场主，并且怀着崇高的敬意，不因为别的，因为她也是一名女子。
四十岁的女武士，依旧英姿勃发，又是收敛了年轻时的锐气后的沉稳，海未第一次见到她就甘拜下风。
“打扰许多时间了。”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下次记得再来哦。”道场主的丈夫也走过来，“不过，像我上次跟你说的那样，要好好去把握一切时机。”他说着将海未拉到一边去，“园田喜欢的，大概是个女孩子吧？应该很漂亮，稍微有点嫉妒哦。”
然后海未就红透了脸，他却哈哈大笑着用力一拍海未的背：“好啦，我送你出去！”
他只是那么简简单单地用大力气打了下去，却没有看到海未瞬间僵硬的身体。海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在他们眼中看来倒是尴尬的了。
告别那对夫妇之后，海未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咬着下唇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背上……在撕裂般的疼。
那时候从未经过处理的大片伤口，许久没有重新查看过，并不知道已经演变成什么模样了。但是，就刚才那一下重击的话……
她将头一转，目光望向镇里的大医院。
她蹙眉。看来还是需要去一次。
·
因为快到晚饭的时间，前来挂号的人也并不多了。算起来大概医生们也该到晚餐时间了，至少轮到海未进去的时候，已经看到好几个换了便服的医生护士提着便当离开了。又一对经过自己面前的医生一边走一边说——
“需要去叫上她么？”
“好像也差不多了吧……哦哦，你看，门口还坐了一个女的。咱们还是先去吧。”
“嗯……我也不太愿意跟她一起去吃饭。”
“别这样。人家可是有后台的。”
奇怪的对话。海未规矩地坐在那里，一路目送她们远去。她们说的那个等在门口的女人，大概就是自己了吧，那么她们口中的有后台的人，是不是即将为自己治疗的医生呢？她回头看了看那个禁闭的门，脑子稍微转了转。
是个什么样的人？
直觉告诉我，是个女人。
漂不漂亮？眼睛是什么颜色的？皮肤白不白？爱不爱笑？声音好不好听？
会主动和我聊天吗？会温柔地对我笑让我坐在她面前吗？或者会面无表情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带着命令的口吻引导我乖乖就坐吗？会毫不留情地帮我处理伤口，并且在开始以前不耐烦地命令我不准像个小姑娘一样疼得叫出来吗？
海未这么想着，直到门被打开，上一个伤者从里面飘了出来，示意她进去。
“你……好像很没有力气。”她仔细打量这个人，“医生很厉害吗。”
“没有没有。”那人竖了个大拇指，“很漂亮哦！”
然后他就一本满足地走了，留下海未站在原地奇怪地皱起眉头。
她一边走进去，一边说：“打扰了。我进来了。”
里面没有人，海未想大概是进去拿东西了吧。于是自己环顾了一下四周，找了个凳子坐下来。这里……大概是私人性的房间吧，柔美素白的窗帘，和摆在药柜顶部的几个奖杯。海未觉得那几个奖杯有些眼熟，大概是在哪个电视上看到过，不过这么多奖杯看来的话，这名所谓漂亮的医生应该还是深藏不露的。
真期待呢。
“久等。”
海未第一反应并没有去分析这个声音是不是自己预期的那样，她下意识地看过去。那个人从里屋走出来，穿着干净整洁的白大褂，戴着薄薄的黑框眼镜，她右手拿着一支圆珠笔，左手将一堆资料抱在胸前——她火红的头发被束起来搭在肩头，即使披散下来也超不过肩胛骨。
她紫色的眸子落到海未的身上，动作蓦地滞住了。
一大堆资料从她怀里滑落，露出别在她胸口的工作牌。
照片上的她面无表情，性命那一栏被大字注明——“西木野真姬”。
·
“衣服脱掉。”
“不要。”
“快点脱不然我怎么给你看。”
“别人都可以，就你不行。”
“这位伤者，请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我要走了——”
“你敢？”
不可思议的是，西木野医生态度格外坚决地拦在了门口。她的眉头皱紧，尽是阴云密布，显然是动怒了。但海未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真姬，只是作为分手后的朋友重逢的话，坐下来谈谈也不是不可以。
但……她是来看伤的。
看真姬这架势，不摸清楚海未究竟伤在哪里，是不会罢休的了。
真姬还是那个样子，想要知道的事情，一定要问到底。哪怕就那么盯着你，也不会放过。
她将那头长发剪掉了，又回到当初的模样。
“坐下来。”真姬一字一句地说，“你……哪里受伤了。”
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海未叹口气。“……背上。”
背对着她脱下衣服，不知不觉地红了脸。将最后一件衣服脱到一半，突然感觉到真姬覆上来的冰凉的手，她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真……？”
缩了缩手，真姬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等着。”
处理伤口的时候海未一下子发出“嘶——”的声音，但她很快忍住了，颤抖着咬紧了牙齿。如她所料，真姬并未有什么温柔的举措，一切照旧。
但她……很想回头去看看真姬，看真姬露出的表情，会不会有一丝丝的疼惜。
“怎么弄的。”真姬的提问蓦然从背后传来。
海未沉默下来，接着又说：“真姬先回答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到那么远离西木野综合医院的这城市来。”
“……父亲要求我来的。”真姬说，“他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让我退了学，又说为了让我不落下别人，把我送到这里来自己发展。”她顿了顿，“简单来说，就是自生自灭咯。”
被强迫来的吗……
海未垂下眸子。与其说是被强迫，从她断绝和大家的联络来看，到不如说是自己的逃避吧？真姬……真是笨蛋呢。
而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起眸子：“真姬当时要和我分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手上的动作停顿了。“没有。是我自己的关系。”真姬淡淡地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怎么受伤的了吧。”
海未被她要求着抬起手臂，一圈一圈地缠着绷带。“我啊……是被父亲打的呢。”
真姬一顿。
“虽然从小到大没有少被父亲教训过，不过这次……”海未轻笑一声，回头望去，“这次是我赢了哦。”她微笑着，“……虽然，最后没有了结果。但当时我……真的很开心。”
一对上她的目光真姬就想要躲闪。真姬蹙紧眉头，一言不发地为她继续缠绷带。
“让真姬帮我处理这种伤口，而不是去动手术，一定是屈尊了吧？”海未歪歪头，“对不起，真姬。”
“你道歉做什么。你还想要被捅一刀送过来让我给你开刀么。”
海未被她逗笑了，一边笑着一边说没有的事。
忽然想到了什么，在门口的时候路过的那两个人之间的谈论。安静下来看着忙碌着的她，不知何时变得昏暗的外边的天，穹顶之下她孤独一人做着自己的事，桌边的一小盆百合被照顾得娇艳，在祝福着一切安好。
分开以后，她有安好过吗。
“三天之后，再过来一趟。”真姬将纸条递给她，“别再那么厉害地动了，你知不知道你背后可怕成什么样子，受伤的时候为什么不去医院？”
“……受伤之后啊……好像一直没有时间呢……”
真姬蹙眉。
什么时候受伤的，自己完全不知道。
但是一瞬间心里就有一个令人心乱的猜想——在圣诞节以前吗？
如果这个人，背着那么多伤口，却又扮作圣诞老人在家门口的风雪里站了一晚，那真姬就真的可以生气到当场把她大骂一顿。
——这个人，只要是对自己，总是可以不顾一切。
“真姬还没有吃饭吧。”海未说，“要一起去么？”
“……不用了，我有带便当。”真姬摇头，“你住哪里？”
“城西的那家旅馆。”
“还好不远。你先回去吧。”
真姬难得一直送她到医院门口，渐渐地离开真姬，她却知道自己并不能回头。
如果回头，一切都是前功尽弃。
自己努力装作的不经意，努力掩盖下去的悸动的心，努力放轻的声音。如果回头的话，会不会还看到她站在那里目送着自己。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将下定决心。
街道拐角，停下了步子。海未回头望去，又是一片孤单枯叶落在昏暗的空无一人的医院门口。
她轻笑一声，走了。
·
又一天早晨醒过来，天还没有亮。因为是趴着睡觉，本就很难受，想想自己应该不会再睡得着了，索性拉开台灯坐了起来。她拿出放在床头的那本书，封面的标题是《苏醒后》——没有特别的出版商，因为内容是她自己写的。
并不起眼的内容，她将五年间自己的日记编写成书，作为去年圣诞节的礼物留在了真姬的家门口。
而现在还不确定，有没有被真姬扔掉。
之所以取这个标题，大概自己对那个坚强的真姬唯一剩下的一点柔软的印象，就是每天早上看她醒过来的时候了吧。
每一次看到，都很让人想去，让她再次那样舒服地睡去。就这么一天天地努力着。
她抬头看了一眼挂历，十二月十八日。
她沉默着。
即使是冬天的早晨也要出去跑步，对于海未来讲，即使是伤还没有好透，也不能偷懒哪怕一天。
最后跑到一家早餐店前她停下来，一边叫店员给自己一杯热牛奶一边往兜里摸——她愣住了，自己好像没有带钱出来。
“小姐……您还需要么？”店员的牛奶举到半空中。
面露尴尬之色的她正想要拒绝，旁边响起一个声音：“还要。”
她一愣，真姬买了两杯牛奶，递给她一杯：“怎么这么不小心。”
围在脖子上的围巾，似乎是在告诉她，真姬不用她嘱咐也能够做好一切。
“抱歉……谢谢。”
说起来，今天应该是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去真姬那里报到。伤口好得差不多了，但真姬还是嘱咐着说再去一下，她来试试尽量帮自己把疤痕去掉。
她说如果满背上都是伤疤的话，太难看了。
“直接去医院吧。”真姬偏头对自己说，“还是你又想回去……洗澡？”
海未微微红脸：“不……不用，去、去医院吧。”
还是大清早，医院的人并没有很多。尽管如此还是在医院门口遇见了那天路过的两名女医生，看样子并不比自己大多少岁。她们一见真姬就招手示意，而后走过来招呼。
“西木野，早啊。”
“这是你那天最后一个伤者吧。看不出来你还很尽心——”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还有事，先进去了。”
从头到尾真姬只是点头摇头在示意，根本连话都不愿意说一声。海未观察着她的表情，并没有多少的起伏，眸子里是些许的厌恶。
这样的自闭的真姬，也难怪会被那样子议论。
“不可以这样哦，真姬。”她说。
“哎？”
“既然在新的环境，就要好好和周围的人搞好关系。否则生活会很不容易的。”她认真地说，“以前不是教过真姬吗，就算不喜欢，也要去适应。真姬不是和大学同学们的关系挺好吗，怎么的……”
“够了。”真姬蹙眉，“我又不是……以前的那个……”
“不管是不是以前的那个真姬，别人的教导一定要听进去的啊。”海未也蹙眉，“告诉真姬的一定是正确的，只有这样子真姬才能少走一些弯路知道吗。”
“行了你很烦耶……”真姬揉耳朵，“……我才不想跟那种喜欢在背后议论闲话的人搞好关系，你以前不也教过我不要和这种小人来往吗。”
“一码归一码，那时候真姬身边有我——”
她蓦地闭嘴了。两个人刚好站在真姬的医室门口。
真姬紧紧地盯着她，她却艰难地将那几个字咽下去：“——有我和绘里在你身边，所以很难会接触那样的人吧。”
没有回答。真姬轻轻将眼光撤回来，抬手推开了门。
桌子上静静地摆了一束花。真姬蹙眉，开了灯走过去看个仔细，是一束玫瑰——没有想到在这个季节还能找到这么鲜艳的玫瑰来扎成一束，稍微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但……这大概是个不适宜的时候把
“嗯……真姬……收到人的邀请了吗。”海未有些尴尬地笑着，“嗯……过几天就是圣诞节是是吧？也难怪呢……”
“才、才不是！”真姬赶紧说，“不知道是谁送的啦！意味不明！”
她说着想把花塞到垃圾桶边上去，又被海未拦下来：“喂喂，真姬别这样，好歹是别人送的吧，这样子做太不礼貌了！”
“谁要管啊！再说我要是我的事吧！”
“既然我在这里就不准真姬扔掉！”
“这里是我的地盘！”
“武士四海为家！”
“……话说你为什么不生气啊！这是别人送给我的诶！”
“为什么我要生气啊！”
“以前别人送我巧克力你都要吃醋的啊！”
“那是因为我现在必须要装作不生气的样子才不会……”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她赶紧不说话了。
真姬撇嘴，索性将花放进去里屋。至于要再做什么，是海未管不着的了。
一直无话地处理好一切，海未躲进另一个房间里换衣服。她习惯性地环顾一下四周，发现这里似乎算给真姬起居的房间，简单的小沙发和一张小床，再加上一个书桌。她看见桌子上摆了一本什么书，好奇地走上去。
——那是她写给真姬的书。
——被真姬从雪里刨出来，从那边一直带到这边。
门一下被推开了，海未吓了一跳。真姬黑着脸一路走到书桌边，恶狠狠地将几个相框塞进自己得怀里。但是海未这才发现，那几个相框……无一不是装裱着自己和她曾经的合照。
“没有允许你看照片的吧！”真姬凶她。
“我没看啊……”她无辜。
她是真的没有看到那个，倒是对着那本书沉默了。
“行、行了快出去吧！”
但是为什么呢，不想离开这几步。
好像是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这么近距离地和她待在一起，好像是好不容易重新回到有她在的房间。这个房间有她的痕迹，空气中是有她在时的温暖的气息。
为什么……还要互相掩饰呢。
再如何雪藏保留下来的两人的曾经，却无论如何都不能从心里抹去。
园田海未的旅程，还有半个月就要满一年了。
但是究竟是出来寻找什么的呢。
又为什么，最终回来带她在的城市。
没有慌张，没有不满，就像一直以来的园田海未一样，服从着命运的安排。
既然，事实是这样的话。
“那个……真姬。”
“怎么了？有什么赶紧出去说，我……”
“真姬还留着我们的东西，我很开心。”
“不……都、都说了没有！”真姬的脸红透了，生气地喊着，“快点出去园田海未！你什么都没有看到！”
“就算真姬这么说。”海未微微笑着，“如果真姬要去哪里的话，我也会跟着去的哦。”
“什、……你说什么啊！”
“因为曾经说过，园田海未从不做没有决心的事。既然说了不会放弃真姬，就不再食言。”
“等、等等……为什么突然这么……”
“对了，真姬。”她说，“一个星期之后是圣诞节。到时候……我来接你吧。”
真姬愣愣地看着她。那个人总是这样，决定了的事情，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曾经真姬以为自己真正地摆脱她了，到头来却发现根本是无用的。
无论真姬去到哪里，海未都会去接她的。
就算要面对越不过去的阻碍，只要跟在海未的身后就没有问题。
想要再牵住她的手去海边，赤足踩在温暖的沙滩，她蓝色的长发仿佛由海生出，她轻轻地附在自己耳边，灼热的气息能让人烧红耳根。
她轻轻地呢喃，又是一道越不过去的墙关。
“回家吧，真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