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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精灵王的决心 （改）

在月落堡高耸的主塔上，女子的视线穿过月晶镶纹的落地窗，投向远方无垠的沉睡平原，目光忧郁，沉思。柔媚的月光透过单薄的窗，洒在女子紫罗兰色锦袍上，端庄中显出几分凄清。

一个沧桑的声音拉回了精灵王的思绪，“女王陛下，老叟认为，如果精灵族可以得到星幽界神祗的祝福，那么我们一定可以击退任何侵犯的敌人。”艾露恩女神是精灵的恩赐与庇护之神。

女子的目光落在年长者身上，竟使后者微微颤栗。单纯的惆怅，仿佛月亮之井最清冽的甘霖。而身为精灵王，纤细的腰身承担的是精灵族的兴衰。不知这份纯澈，在尘世的困顿中，能保持几时。 “格林长老，请永远记住，我不是艾露恩女神的大祭司。”女子的目光中闪烁着坚定与坚决，“吾是精灵族的王。即使已经不复先祖的辉煌，吾也不会去丢弃身为精灵最后的骄傲。”

停顿了片刻，女子眼神中又恢复了本色的柔和， “吾之所以因巡游之名停留在月落堡，就是表明精灵王族永远站在最前线的决心。在厄运降临时，吾会举起先辈的利剑，守护着精灵的家园。”

这番豪情壮志，已经不再能打动年长者日渐疲惫的心灵，不可战胜的敌人，只有祈求神祇的恩赐才能庇护精灵族，度过即将到来的困境。

“女王陛下，雷莫贤者一行，自前往探查极北之地空间异动后杳无音信，兴许是遇到了棘手的麻烦。如此推测，北方恐怕确实有异位面入口。而如果是落风贤者也难以应对的对手，对于精灵族恐怕亦会是异常严重的威胁。”格林·多拉尔，斟酌再三后谨慎地道出自己的心声。

女子看向老者，目光愈加锐利，直指老者内心最深处的隐秘，“长久的安逸中，族人果然颓废了，连精灵族的长老也会感到畏惧了吗？”不容置疑的反问，精灵再次转身，背影显得圣洁而威严，仿佛审判之殿的裁决。

格林感觉前额的汗滴已经冰凉。是紧张，还是担忧。

“珍惜生命是值得赞扬的，但是生命的尊严使得她不允许轻易接受施舍。躲在精美牢笼中的金丝雀只配得到怜悯，那不会是精灵族追求的生活。”

女王的一番话让格林侧目。老者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眼前的少女。即使十年前他就已经跟随在这位年轻的精灵王身旁，但是他一直只是把她看作一位族内单纯的少女，不得不去背负族人的命运，值得同情的少女。而今天，他才意识到这种想法的可笑。

“向神灵祈祷以获得庇护，如此的做法，注定我们还是长不大的孩童。躲在母神的羽翼下，这一定不是艾露恩女神所希望的。虽然出于对精灵的怜爱，她不会拒绝我们的请求。但是只有当吾等能够用手中的利剑去捍卫自己的家园时，吾才能够不辜负女神的期望。”

“身为王，我无意干涉每个族人的选择。”平静的语气，似乎在陈述着一个简单的事实，但是长者不会怀疑这份平静，是女子十分缜密地思考权衡后的稳重，

“吾从来没有阻拦一座座金碧辉煌的神殿建造，表达对艾露恩女神的崇敬；但是吾也不会强迫向往自由的族人违背自己的意志，前往神殿祈祷。王的使命，是给予族人选择的权利与自由，而不是简单地将她们庇护在神祇之名的保护下。”

“如果恐惧危险与死亡，来世在天界成为天使，可以不问尘世。”

精灵仰望艾尔达的星空，视线穿透了夜幕，到达不可视的虚无，时间与空间的交错，“可是，在留有记载的上古时代历史中，每当精灵陷入危机时，在天界转生的天使总会给予精灵族最及时的援助。”

一段尘封的历史铺开在两人面前，充满了烈火与鲜血，利剑与荣耀，守护与希望，“那些天使，她们是神魔时代的精灵族先辈。她们可以选择安逸地生活在了风平浪静的天界，但是她们选择了拯救精灵族。”

虽然女子所说的过往，格林和女子都心明如镜，但是精灵还是声情并茂地重复着陈述着，

“艾露恩女神不会干涉天使的选择，她们的同情怜悯发自她们本心。我相信她们也很愿意享受天界的美好，可是在命运女神的天秤上，她们选择了帮助自己曾经的族人。”

精灵王注视着长者，宝蓝色的眼眸中是燃烧的火焰，似在宣誓，“虽然失去了前世的记忆，但是她们在轮回为天使后依然保持着曾经那些混沌年代下的生命态度：从来不畏惧死亡，惧怕的只是惨淡的生命历程，蜷缩在茧中。”

女子挥手，长者不再言语，恭敬地欠身后离去。此时，格林已然了解这位‘羸弱’女子珍视的信条，他们相互说服不了对方。

他与女王的分歧，就是无数精灵贵族，元老院与女王和她追随者的对立，对生命不一样的追求。可以预见，两个阵营态度上的分歧，犹如精灵王国上层建筑的一道狭长裂缝，在面对越来越大的压力下，这条不起眼的裂缝会扩大，吞噬，直到整栋宏伟的精灵国度倒塌。格林只能期望，那样的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手倚着碧蓝色窗棂，女子注视着皓白的月。艾露恩女神，你一定希望精灵族是独立而自由的。

转身，女子凝视着一柄挂在墙壁上的精美细剑，剑的原主人是一位英姿飒爽的红衣少女。精灵王的眼前浮现出红衣少女的面容，玛瑙绿色的眼眸，金发如瀑，稍显稚嫩的脸颊，在少女面露肃穆的时候多了几分可爱。

她是一名特别的女孩子，不同于普通精灵女孩轻柔如水的性格，那位调皮的少女从来不会安分于前辈的告诫与教导。

相比聆听长者的箴言，少女更喜欢用心灵去体味生活，尽可能地亲自思考与尝试，不愿意受到先入为主的传统观念影响。

她对许多事物的理解，比同龄族人甚至上一辈的族人更加深刻而真实。她拥有自己独特的认知与体会，而不仅仅是精灵族世代流传下来的教条与谏言。 不知道，艾露恩女神是不是欣赏这样一位女孩子，美丽的精灵王默默地想着。

随信风褪色，眼底的悸动；随溪水流去，心中的黯淡；随夕阳落下，身形的模糊。《时代的影子》—— 多露明娜·风息《晨露的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