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ww
忽然想起的脑洞。
上一篇BG的救济路线吧算是........没有雷请放心【郑重
不过不会再码下去了【捂脸
那么,分歧点就在雏咲小姐要被车撞的时候。
不来方小姐的行动操作——
选择A,启动的是左脚【接上一篇结局】 选择B,启动的是右脚【接这篇结局】
【所以又有什么分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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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叶飘零,君属何人。
经得起流年的,除了缄默的月光石外,还有哪些不会被磨灭的事物呢?
世界毁灭的时候,旅人于梦中苏醒,叶脉刚刚舒展开,时钟花一点点开放。然后在太阳升起的地方,火焰像是龙的翅膀一般,铺天盖地,星辰月光都被瞬间的喷发淹没,数以万计的光年之外,微微浮动的时间像是闪烁了一下就熄灭的流星。
无人知晓。
第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感觉很微妙。雏咲深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气管因为呼吸而扩张,肺部交换着的空气带着窗外飘来的花香。
脑袋一片空白的时候,下意识转头去看床边。她的母亲,以及旁边站着的那个,陌生少女。
“深羽!”在母亲雏咲深红熟悉的呼唤里,雏咲深羽还不是十分清晰的视线隐隐能看见那个少女眼眸深处溢出的,看上去十分温暖的泪光。
一滴一滴地顺着脸廓滑落。
那是不来方夕莉映入雏咲深羽脑海里的第一份记忆。肩膀消瘦,不修边幅,但是却很温暖。
+++++++++
雏咲深羽忘记了某些很重要的东西。
但是她却没有回想起的能力。根据雏咲深红所说,她是在放学的时候遭遇了车祸,送进医院的时候,校服衣襟一直延伸到衣摆,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然后就陷入了长达三个月的昏迷。醒来后呢,算是完完整整地回来了。除了缺失了心里某些记忆外。
那是什么记忆呢?
雏咲深羽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她没有任何写日记或者是存照片的习惯,划开手机的锁屏,主题界面上没有任何东西,一如雏咲深羽空荡荡的心。
但是明明应该有很重要的——或许谈不上十分重要,但是至少应该记得的某些东西,保存在某一个地方,手机也好,日记里也罢。
比如那个叫不来方夕莉的女孩子。
据雏咲深红介绍,对方似乎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就住在隔壁。但是雏咲深羽忘记了而已。这样说着的时候,她看见那个女孩子嘴边残弱但是柔和的笑意,目光柔软。
心里微微一颤,某个地方,某个很小的点呻吟出要求注意的声音。
血液里有一份陌生的悸动。雏咲深羽微微发愣地看着对方轮廓分明的脸,窗外是夏天连绵不绝的蝉鸣,阳光很好。
她张开嘴,停顿了好久,最后语气轻软而懵懂。
——雏咲深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心里有如此的疑问,或者说,在这个平凡的日子里为何偏偏注意到的是那份悸动。
“那个,不来方桑。”光是说着这个名字,就无法掩饰眼里盛开的温度,有什么东西顺着脸廓一点点打在衣襟。
“......我是不是,喜欢你的?”
灼热的视野里弥漫开水光,然后被谁的指腹轻柔地擦拭着,恢复清明的时候倒影在自己眸子深处的是不来方夕莉褐色的清澈瞳孔。
泫然欲泣,但是却带着笑意,某种摇摆不定的脆弱。
雏咲深红想说什么。
但是。
“恩,是的哦。”
不来方夕莉却这样笑着回答。然后将她搂入怀里。
尘埃落定。
+++++++++++
出院的时候天气稍微有些微凉。天气预报说台风来了。
远远能在不远处看见界限分明的积雨云。提前来到的风卷起商店旁的旗幡,树影婆娑,阳光明明还是很好的,走出医院的时候看见两只麻雀从阶梯上跳过,然后扑哧一声又飞到楼房后面去了。
不来方夕莉抬头看了一下天空,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鸭舌帽摘下扣在雏咲深羽脑袋上,然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五指一点点收紧的时候,掌心相贴的纹路很清晰。
“变天了。”不来方夕莉安静地看着她,目光柔软得几乎要化开。“雏......深羽回去要多穿点衣服。”
风扬起她的额发,贴近发际线的地方有一道愈合不久的,褐色的伤疤。
不来方夕莉就住在雏咲深红的摄影所旁边的古董屋。据说是咖啡店,雏咲深羽记得店长是黑泽密花,一个十分漂亮的安静女性。
不同于雏咲深红的那份若即若离的距离感,黑泽密花的安静是能够镶嵌入古董屋整齐干净的格局里的安定。
因为身体还处于十分羸弱的状态,雏咲深羽便没有去学校继续上课。有时候不来方夕莉放学后便蹬着脚踏车带她出去兜风。
伸手环着女孩子腰部,雏咲深羽有些迷茫地看着两边飞快划过的景物,人行道的边缘变成一条深色的直线,天上是看不清黄昏的云层。台风来了后就经常会下雨。
不来方夕莉不会选择离家太远的地方,在转弯的时候偏过头去查看对面转角的路况,侧脸轮廓分明,很好看。
她说,深羽不要擅自睡着啊,很危险的。
然后在雏咲深羽昏昏欲睡地将脸埋进她脊背时会伸出手搂住黑发女孩子的肩膀。
跟不来方夕莉在一起的时候有种安心感。
+++++++++
第三次抬头去看车站外的天空,飘下的雨砸进眼睛里后,不来方夕莉便缩着脑袋退了回来。
车站外的景物被灰色的雨幕给遮蔽后,剩下一片晕开的轮廓,能看见树影随着风摇摆不定,马路上的水流挤进下水道的时候发出了一阵撞击的轰鸣,地面盛开着一朵朵白色的莲花。
其实这里离古董屋并不远,雏咲深羽在刚开始下雨的时候曾经表示可以直接冲回古董屋而不需要在这个地方避雨。但是不来方夕莉担心她的身体会一不小心感冒,最后还是将自行车推进了车站的遮雨棚里。
陆陆续续能看见街上忙于躲雨的人往这边靠拢,不算很大的遮雨棚一下子就被挤满了人。
雏咲深羽沉默地透过人群看向外面的天空,隐隐感到似乎在某个时候自己也曾这样透过人群去看什么。踮着脚,尽自己最大努力去看谁。
不来方夕莉小心地将她护在怀里,在人群里找到一块比较偏僻的地方,倚靠着公交车时间表。
一点一点用手指摩挲着自行车的坐垫,最后雏咲深羽转头看向不来方夕莉,女孩子消瘦分明的脸廓贴着不知什么时候被弄湿的碎发,没有什么表情。
雏咲深羽犹豫了一下,伸手将不来方夕莉嘴角的碎发拨开。
女孩子偏过头,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收紧了环着她腰部的手。
下雨的黄昏里,不来方夕莉在古董屋柜台后面擦着杯子。雏咲深羽在一旁一点一点地将咖啡灌进喉咙,微热的温度恰好填满了心里某一份从来没被触碰的地方。
雏咲深羽觉得自己是喜欢不来方夕莉的。这样问对方的时候也能得到肯定的回应。
是这样的吧?
带着雨声的黄昏渐渐消失在黑夜的时候,雏咲深羽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不来方夕莉转头看了看她,目光柔软。“雏...深羽如果觉得累了,就到我房间休息一下吧?”
这样说着就打开了古董屋的灯光。浅薄的阴影打在她眼帘里,有一片像是沉入水底的花瓣一样的光芒晃动了一下。
“不用吧。”摇摇头,雏咲深羽漫不经心地揉了揉后颈。“就住在隔壁而已。”
“也是呢。”
不来方夕莉这样笑着皱起了眉。眼里那份泫然欲泣像是阳光下的碎玻璃,让雏咲深羽忍不住偏过了视线。
“那么,要到里屋坐坐吗?我再给你泡杯咖啡。”最后不来方夕莉再次这样建议。
雏咲深羽没有拒绝。
无可否认,不来方夕莉对雏咲深羽很好。即使学校里功课再多,也会在没有下雨的黄昏里带着雏咲深羽出去兜风,然后在天气微微转凉的时候将自己的鸭舌帽扣在她脑袋上,用手微微抚摸了一下垂在肩上的黑发,目光柔软。
有时候在超市顺路买了些软糖会带到摄影所,准确无误地挑出雏咲深羽所喜欢的口味。但是从来都不会做拥抱以上的触碰。
不来方夕莉知道雏咲深羽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走在人行道上时会微微偏过身护着她,然后在过马路前伸手将她的手握紧。
路过自动贩售机时会小心地观察着雏咲深羽的神色,然后为她买下咖啡,但是自己却什么都不会喝。雏咲深羽将自己的咖啡递给她时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经常以各种理由推脱。
周末一起出去逛超市每次路过冷藏区不来方夕莉都会问雏咲深羽是否需要生鱼片,然后熟练地将她喜欢的种类挑出来。
有时候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发呆,时间久了雏咲深羽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时不来方夕莉背着她往家里走去,一步一步走得很认真。额发下能看见修长的睫毛上零落着阳光。
上次一时兴起用折纸做了一片银杏叶送给不来方夕莉,后来几次去古董屋时都能看见女孩子坐在柜台后,用手指摩挲着那片银杏叶,目光柔软。
柔软到几乎恳求的悲伤。
雏咲深羽觉得不来方夕莉是喜欢自己的。她知道。
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
她做了一个梦。
长大后脸上轮廓越发分明的不来方夕莉依旧背着她,走在那条曾经走了很多次的人行道上,已经及腰的长发在肩膀上洒落,夕阳安静。
呐,深羽深羽,我们就这样一直到世界毁灭好不好?
一直在一起。
认真地数着自己步子的不来方夕莉后来这样偏过头对她说,声音是长大后的明亮低沉。
雏咲深羽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神色到底是笑还是其他什么,但是在意识里,收紧了搂着对方脖颈的手臂,将脸埋进那头垂下的,柔顺又温暖的褐色长发里。
“呐,夕莉。”
后来再次坐在古董屋的时候,雏咲深羽看着那个少女认真地在橱柜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咖啡杯,探出身子,拉了拉对方后脑翘起的碎发。
“怎么了?”
不来方夕莉回头的时候目光依旧柔软。
雏咲深羽能感到自己嘴角上扬着弧度。“以后,在一起吗?”
她能够预见的回答里,无非是好和不好。
不来方夕莉手里的动作微微顿了顿,然后嘴边也露出了一个浅淡残弱的笑容,比雏咲深羽自己所感觉到的,生硬而努力的弧度要更加柔和。
将研磨好的咖啡粉倒进杯子里,加入热水,用牛奶搅拌了一下后轻轻推到雏咲深羽手边。然后握住了她的五指。
探过身的动作小心而毫不犹豫。
但是在额发触碰到雏咲深羽眉心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目光一瞬间不知瞥到哪里。然后又认真地重新看着她,某些东西不一样了。
最后不来方夕莉伸手摸了摸雏咲深羽的头发,掌心贴在她耳边,很久都不放开。
依旧是笑着,目光柔软。“以后再说吧。”
柔软到近乎恳求的悲哀。
雏咲深羽偏头看了看不来方夕莉视线曾瞥过的方向。
一个很干净的男孩子站在古董屋的橱窗外,看着自己的目光里是化不开的柔和。
据说不来方夕莉是弓道社的成员。
射箭很好,修长的四肢仿佛就是为了弓道而诞生的。下一次全国大赛很有希望成为夺冠的王牌。后来雏咲深羽知道不来方夕莉每天放学都会被拉去进行训练,但是因为最近自己受伤了才拒绝了活动。
身体大致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雏咲深羽便将不来方夕莉劝回了社团。记忆里隐隐能记起对方拉开弓弦的侧影,目光认真锐利,跟往日自己所面对的,那个柔和到能化成水的不来方夕莉完全不一样。
鼻梁到下巴的曲线冷峻而利落,眉宇间是平日里所看不到的俊朗。
雏咲深羽很喜欢不来方夕莉射箭的时候。
偶尔一天兴起,便在放学后散步般地走进学校,径直往道场走去。远方能看见一方从积雨云里露出的晴空,紫罗兰色的黄昏伴随着夕阳余热的橘黄色散落在四周。
台风快要过去了。
路上还有不少积水,被打落的树叶沉在花坛里,夹着几朵未盛开的白色花蕾。
雏咲深羽走到道场后方,踮起脚尖的时候恰好能透过半开的百叶窗看见内部的景象。
很容易就找到了不来方夕莉。拉满弓弦,然后干净利落地放出,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雏咲深羽仿佛看见那支黑色的箭轰鸣着划破空气,最后插入靶子的红心。
道场内响起一阵赞叹的低呼,然后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不来方夕莉只是淡淡地将食指含进嘴里。似乎是划伤了。
雏咲深羽微微皱起眉。转头的时候,在不远处,猛然发现一个高挑的身影。穿着弓道服,脸庞干净帅气。
眨了眨眼,然后就听见对方语气柔和地呼唤了自己的名字。
——“深羽。”
很平常的一句呼唤。
但是,随着这声划破蝉鸣的呼唤所带来的,是心里翻江倒海的泫然欲泣。很奇怪,奇怪到想要逃开。却无法移动一寸。
紧紧盯着那个渐渐走向自己的男孩子,干净的脸和阳光的笑容。很温暖,像是银杏叶间透入的阳光,将脸颊照得微微发烫。
雏咲深羽清晰地感到心里溢出的,想要逃避却无法逃开的东西渐渐将自己淹没。
然后是灌入记忆里的,属于那个男孩掌心的温度。
曾经能感到的,眷恋和沉沦。清晰无比。
想要说什么,甚至想要问他到底是谁,到底在自己未失忆前占据着怎样的地位。但是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明明面对不来方夕莉时还能清楚地找到能够询问的话语,但是面对这个男孩子时却已经失去了任何说话的权利。
害怕——害怕到想要找到某一个可以将自己全身都埋进去的怀抱。
但是,心里浮现出的却不是不来方夕莉的模样,而是清晰又熟悉的,这个男孩子的脸。
——不对。
——不对啊。
一阵轻柔的压迫沿着自己发梢一点点移动到后脑。属于男性的宽大手掌在自己黑发间抚摸。带着安抚性和怀念的情感。
但是。不对。
雏咲深羽浑身颤抖了一下,后退一步逃出了对方的掌心。
“深羽?”抬头看见男孩子受伤而不解的眸子,心里微微一震,下意识就停在了原地。
对方再次向她走来。
没法躲开,也不想被触碰。心里被对方的熟悉感占据着,微微颤抖的嘴唇只能无声地呢喃着最熟悉的名字。
——夕莉。
“......深羽,副社长。”
清亮的声音像是风一样在身后响起时,雏咲深羽眼里的热度终于变成了莫名其妙的眼泪,面无表情地落在衣领上。
然后肩膀被微微握住了,在身后的,某个人的手掌里。
“不来方?”男孩子有些尴尬地放下手。然后挠了挠短发。
不来方夕莉只是平淡地点点头,然后伸手轻轻在雏咲深羽脸上擦了擦。转头的时候发梢旁落下了一片刚刚舒展开的,稚嫩的银杏叶。
“抱歉,我先将深羽送回去。她身体不是很好。”这样说着,也不等男孩子回答,不来方夕莉就拉起雏咲深羽的手,五指收拢,快步往来时的方向离开。
雏咲深羽想要呼唤对方,但是最后却变成了回过头,看见男孩子的身影淹没在夏季即将消散的黄昏里,肩膀处拉出了一条浅淡的金边。
有什么不对。
但是,如果发觉了的话——
她用力回握不来方夕莉的手指。
更衣室内没有人。
不来方夕莉让雏咲深羽先在一旁等一下,然后自己背对着她将弓道服脱下,露出线条流利的脊背,匀称而细腻。百叶窗打入的微光洒在肩膀后,晕开的橘黄色柔和又安静。
雏咲深羽看着对方将衬衫套上,微微回头看着自己的眸子目光柔软。
柔软到几乎恳切的悲哀。
“夕莉......刚刚那个人........”开口想要询问什么的时候,不来方夕莉的肩膀微微僵硬了一下,而后转身飞快地走到她身边。
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眼里的神色,就被抱住了。收拢在肩后的手臂力道很足,稍微让雏咲深羽觉得骨骼呻吟疼痛。
不来方夕莉将脸埋进她的肩膀,一点一点加大力度。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将手抬起,轻轻放在对方骨节突出的脊背上。消瘦得让人心疼。
“.....抱歉,稍微.......不要推开我。”不来方夕莉这样说,语气很平淡,但是能听到战栗的哽咽。
雏咲深羽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喜欢她,已经在彼此的问答里确认的事情。到底是——
真的吗?
心里的不安一点点加大的同时,那个男孩子干净的脸像是石缝里留下的泉水一样,开始蔓延到脑海深处。
雏咲深羽用力拽住不来方夕莉脊背的衬衫,收紧五指,将脸埋进对方肩膀,想要给自己的不安一声定音的终结。
但是不行的。没法欺骗啊,心里还存着的那份,没有记忆的疼痛。
“夕莉。夕莉........”
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只能无力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然后雏咲深羽将指甲掐入不来方夕莉肩膀的时候,找到了可以发泄那份痛楚的方式。
——用力推开不来方夕莉,然后抓住她的衣领拉向自己。狠狠咬上了她柔软又湿润的嘴唇。
女孩子温暖又脆弱的眼泪落在她脸上。
血腥味蔓延开来后,雏咲深羽才松开手,分离时牵扯着的银色细线像是天空那端星星的轨迹。
不来方夕莉脸上是悲切的哀求,目光柔软到悲伤。眼泪一直打在衣领上,浸湿了那张好看的,轮廓分明的脸。
“深羽。”她这样低声呼唤着,语气哽咽。
雏咲深羽没有回答,只是轻轻舔了舔她带着血丝的下唇。然后微微眯起的墨黑色眸子里是同样湿润的,那份目光。
“呐......。”最后仍然什么都没说。
伸手环住了不来方夕莉的后颈,将她的哭泣拉入自己的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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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场雨。
云变换的角度无法以数值计算,风带动着景物婆娑的影子,雨帘铺天盖地地模糊了城市的轮廓。
不来方夕莉和雏咲深羽站在超市门口,抬头看着屋檐上连成线的雨丝。沉默的时候时间过去了很久,世界安静地转动着,然后被千篇一律的雨打湿。
相扣在一起的掌心里是微凉的潮意。
一个顶着书包奔跑而过的中学生在安静的马路上踏出一朵朵水花,像是帆船带出的那道干净浪迹。
雏咲深羽记得在不久前的春末。也是这样一场雨。
有一个脸庞很干净的少年用外套将自己护在怀里,然后顶着书包带着她在雨里奔跑,被雨水打湿的脸有着阳光漂亮的笑容。
很容易就让雏咲深羽陷在了里面。
心里某些东西碎掉了。
然后用力握了握不来方夕莉的手。
抬头看着天空飘落的白色的雨丝,微凉的温度里带着夏季残余的热度。黄昏里的气息不远不近地划破了那道宽阔无边的积雨云。
叹息的时候,目光遥遥看不尽边际。最后陷入一片黑暗和空白。
但是,心里却能看见许多东西,某些午后的往日和往日的黄昏交织后,像是银杏叶一样飘落。最后化作一点抓不住,但是却真切握在五指里的温度。
雏咲深羽微微眯起眼,伸手将额发压下,指尖有些冰凉的潮意。
“呐,夕莉。我真的是喜欢你的吗?”
这样问着身边的人,语气轻软又安静。
不来方夕莉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渐渐变得清明的天空。
积雨云散去后的黄昏澄澈干净,空气里是湿润的温暖。雨渐渐停下。不来方夕莉的眸子洒落着晚霞的橘红,但是安静又浅淡。
然后她回头对着雏咲深羽笑,用力握紧了五指。好让那个黑发的,神色平淡又迷茫的女孩子真切地将自己握在手心。
雏咲深羽想起那个梦。
长大后的不来方夕莉背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在黄昏的人行道上。也是在这个雨停后的夕暮中。
残余的那份安静化作光芒将对方的脚步拉得很长,像是身后连绵的影子。
她想起那个梦的时候。
不来方夕莉轻轻地笑着,目光柔软,泫然欲泣。但是却以及笑着。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柔顺的黑发,掌心贴在耳边,停留了很久。
额发被风吹起的时候,露出了一道刚愈合的,褐色的伤疤。
“抱歉,不是哦。”
这次那个女孩子,有着柔软目光和浅淡笑容的女孩子是这样说的。
然后,用力一点点甩开雏咲深羽的手,在未完全停下的雨幕里头也不回地飞快逃离了她目所能及的地方。
——雏咲深羽不顾一切地追过去。但是却无法赶上弓道很好的,比她高了那么半个脑袋的不来方夕莉的脚步。
黄昏的积雨云远去的时候,夕阳戚戚地在楼房后面照亮了地上的积水。
雨停了。
后来?
后来雏咲深羽便没有再见过不来方夕莉了。
根据黑泽密花所说,那个女孩子在台风过后便背起行李一个人坐上了新干线,不知道是要去哪里,据说是旅游。谁知道呢。
雏咲深羽安静地将手里的咖啡喝光,然后安静地看着橱柜里那些被不来方夕莉擦过的杯子,干净得像是水里的月光。
她想起三月的樱花开放的时候,自己倚靠在路灯旁看远方的宣传单。不来方夕莉走到身边的时候很自然地就将手送进对方掌心。
然后听见那家伙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去旅游吧。
去旅游吧。
嘴角微微扬起,雏咲深羽懒懒地转头去看秋天来临时变得澄澈的蓝天。高远浅淡的云稀薄地洒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划开手机的锁屏,漫不经心地编辑着短信,一步一步往新干线站台走去,身后简简单单地拖着行李箱。
结伴而行的情侣,或者是玩伴走过身边的时候,雏咲深羽没有抬头,侧脸干净利落。
车站内广播带着一种没有感情的流利僵硬。但是她都无所谓了。
玩着外套上的纽扣,雏咲深羽有些发愣地看着前方月台的阶梯。各种交织在一起的脚步承载着离别和重逢。
但是她无所谓了。
如今心里所记得的东西,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完全地构建出雏咲深羽的人生。
反正,她只是旅游而已。
随意地规划着明天的路线的时候,雏咲深羽知道总有一天会遇见那个家伙。
那个目光柔软到近乎恳求的悲切的家伙。
不来方夕莉。
那时候,或许两人已经长大,或许仍然很年幼,但是都无所谓。
雏咲深羽只是仍然想要去问同一个问题而已。无论已经询问了多少遍,无论心中到底抱着如何的情绪。
——呐,夕莉,我真的是喜欢你的吗?
大概,那家伙仍然只是笑笑不回答吧。但是没关系。
这次,雏咲深羽要抓紧不来方夕莉的手,一字一顿地告诉她。
——是的哦。
至少,在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