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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頌幸福的足跡───章三十七
遊民聚會正如奈葉所形容的那樣,這裡的遊民無論性別都很好相處,大家對奈葉特別帶來的小客人非常感興趣,上前搭話的群眾也讓疾風不會感覺一絲無聊,只是談論主題繞來繞去也繞不出高町奈葉四個字,結論也逃不過『奈葉是大家心中的希望』,如細水長流般的消息不斷輸入腦海,即使資訊一再重複,疾風依然聽得津津有味,只因為對象是自家戀人。
至於奈葉難得親口拜託的醫生,夏瑪爾也忙得不可開交,完全展現醫生應有的威嚴,對每個看診的病患提出建議,才不管對象是不是遊民,該說的一字不漏、該給建議的也絕不保留…在醫師面前毫無反駁可言、地位可論的遊民們,個個只能苦笑耐心聽講。
回程的路上,大小家人心情都不錯,希格納姆難得大開金口「偶爾聚會還不錯。」
「是啊~挺好玩的,雖然說是遊民,大家的身體還算良好。」夏瑪爾盡情發揮醫師能量後,心情更是好到不行。
「疾風,回家我想吃冰淇淋~」
「嘛,先吃晚餐!?奈」握住的手忽然滑落,下意識緊緊拉住。
小廚師睜眼,晃晃頭「抱歉…我」忽然一抹冰涼輕掩額頭,蒼紫眸子緩緩閉上…
「好燙!」疾風高喊一聲。「奈葉,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我沒事…」奈葉慢半拍回答…
「我看看。」夏瑪爾也伸出手撫著額頭…眉頭微微一皺「先帶奈葉醬回家吧,也快到了。」
「嗯…」疾風猶豫一會還是決定聽從家人的建議「奈葉忍耐一下,快到家了。」一邊安撫自家戀人,一邊將對方的手臂繞過肩膀…「再撐?!」奈葉忽然身體打橫,仰頭一看「希格納姆?」
「這樣比較快。」希格納姆雙手輕輕一抬,調整奈葉的位置後快步往自宅方向前行。
眾人跟在自家騎士後方,想著同樣的字句
───希格納姆居然會抱奈葉,還真不是〝普通的〞喜歡她啊…
希格納姆是徹頭徹尾、裡外合一的騎士,只要是對〝外人〞,表情永遠像戴面具一樣、說話語調也和聽爛的音樂沒兩樣。因此,當這名頑固騎士肯主動觸碰或讚美一個人時,並非只是相信這個人,而是〝認同〞這個人,和希格納姆相處十年,疾風也是初次看到希格納姆對自家以外的人有所動作,她確實說過奈葉很不錯,但沒料到〝不錯〞到這種程度…
才進入家門,大家又是一陣慌忙,希格納姆抱奈葉進臥房、夏瑪爾回房找退燒成藥、維塔忙著照夏瑪爾的話準備照護用品,疾風則是被夏瑪爾趕進廚房料理家人們的晚餐以及那名亂來小廚師的營養米粥。
八神家的正餐是疾風負責的,非不可抗拒的因素下,疾風絕不輕易讓位出來,她喜歡料理,則疾風的料理也確實在水準之上,但……夏瑪爾難得覺得今晚的料理食之無味,以醫學角度來看,奈葉單純是感冒,因為疲憊造就生理反抗,但…疾風這邊彷彿起共鳴似的,精神狀況比奈葉還差,當沒有外界介入,疾風像極了憂鬱患者般獨自身陷不明朗的世界中。
現在,疼愛疾風的夏瑪爾,一邊默默擦著盤子、一邊默默守護洗鍋子整整三分鐘的疾風,其實鍋子已經很乾淨了,夏瑪爾轉轉眼珠調侃思索『憂鬱症之外,連強迫症也出現了……是嗎?』當手上最後一個洗淨的盤子擦拭乾淨,八神家的專職醫生終於忍不住了。「那個…疾風醬。」聽見聲音,黯淡的藍眼立即恢復以往,轉頭面向自己等待後續。「明天還有一天課,疾風醬要去上學嗎?」
「嘛,再看看吧。」語氣相當正常,但聽在夏瑪爾耳底只剩明天午餐大概不需要煩惱了。
這時,疾風終於肯放過被刷得發亮的鍋子。
希格納姆一直是個很辛苦的角色,當遇上夏瑪爾又呈現烏雲漫佈的狀態更是苦得難以言喻。「我知道疾風醬擔心奈葉醬,可是…她好不容易能當個正常的學生,怎麼能因為奈葉醬就不去上學呢?疾風醬小時候的身體明明這麼差,現在好不容易能上學了,她上學是那樣開心,等奈葉醬感冒好了怎麼辦?奈葉醬一定會說我們怎麼不勸疾風醬去上學,我總不能告訴奈葉醬因為疾風醬擔心吧?奈葉醬一定會自責,那孩子這麼善良,疾風醬連續兩天不打算去上學,雖然說疾風醬就算不去上課對學業也毫無影響,但學校可以學到很多呀,疾風醬又這麼喜歡畫畫,另外這習慣一點也不好,不能因為這個理由就不去上學,這樣是不對的,奈葉醬明明在家裡,我會照顧奈葉醬的,唉……」
聽著夏瑪爾的憂心與自怨自哀,希格納姆只是挑挑眉低語「疾風已經成年了,妳沒有必要替她想那麼多,她想做就讓她做,疾風不是問題學生,妳沒必要替她操這個心。」
但,這段說法只是加油添醋,夏瑪爾不滿意質問「希格納姆不要每次都說同樣的話,我問妳,學生隨意請假的態度對嗎?」
希格納姆冷靜地望著氣急敗壞的夏瑪爾,毫無芥蒂表示「她不需要請假。」
「重點不是在那!妳到底聽不聽得懂啊?!」
「妳好囉嗦。」最後,希格納姆替夏瑪爾的操心翻譯。
紫色瞳孔撐得老大,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什麼叫做我很囉唆?妳以為我喜歡囉嗦呀!還不是擔心疾風醬,希格納姆太過分了!」
直到現在,希格納姆還是不懂得安慰人,特別是同性的女人,她就是搞不懂,女人沒事操心做什麼?持續聽著夏瑪爾的怒言,希格納姆決定安靜聽完趕快休息,她明天大清早還和士郎桑有約,沒空陪夏瑪爾胡亂擔心。
讓夏瑪爾對希格納姆發怒的源頭此刻忙著替病患拌涼營養粥。藍眼裝滿自家戀人與病毒奮鬥的身影。「奈葉…」低喚呼吸沉重又急促的病人名字,疾風沒得到任何回應。現在,即使知道與病毒作戰需要時間,依然害怕病毒如同意外,隨時搶走她重視的人們。
高町奈葉是健康的代表,就和她的遲鈍神經一樣強韌。交往半年,頭一次看到過去拖著自己出門跑步的戀人臥病在床,就連中午向汐佳、真弓告知奈葉感冒,沒辦法去學校時的回應,也是那樣訝異,彷彿說明高町奈葉永遠與感冒無緣,當然、如果可以,疾風不願意看奈葉生病,即使是常見的流感,但奈葉是人類,跟大家一樣,只是她擅長隱藏讓人擔心的狀態,她也會感冒、心情不好、生氣難過…天天開心沒煩惱的人根本不存在。
至於夏瑪爾一度以為的憂鬱症,單純歸於不甘心罷了,短短兩天,不甘心的指數不停衝高,並且對自己鬧彆扭…
回憶種種,奈葉總是擔任『給予』的角色,給了八神疾風希望、約定與承諾,給了八神疾風健康與認同、給了八神疾風目標與夢想,奈葉給予得太多了,自己…卻什麼也沒給她,回到現在才發現,原來根本不了解奈葉,奈葉的約定、奈葉的朋友、奈葉的過去、奈葉的很多很多,完全不了解。自己是輸了,和許多人一樣,被她的精神和笑容瞞過一切,卻忘了……她只是不想讓任何人為她擔憂,包含摯親。
『奈葉是大家的希望。』聽著伯伯沉穩祥和的闡述,回家後忽然覺得自己一點也配不上她,一直存在的感覺在此刻無限放大,壓得胸口難以呼吸…
『妳想放棄嗎?』腦海突然閃過一道熟悉難以忘懷的聲音,那個真心照顧、真心擔憂、認真鼓勵又嚴格的石田醫生。『妳有資格放棄嗎?妳明明記得出車禍的當下,妳的母親是抱著妳的,妳是妳母親用兩次生命危險換來的孩子,一次是生妳、一次是保護妳,妳知道父母保護孩子而過世的遺願是什麼嗎?就是希望孩子好好活下去!每個父母都是這個想法,妳是被愛的。』
疾風邊回憶石田醫生的開導,邊握起毫無反抗力的戀人「奈葉……妳也是吧…」當有危險時,妳也會為了保護我勇敢奔向死亡…「但我不要,我不想再被留下來了,我不敢保證自己永遠不會有意外,即使真有任何意外,我也不會丟下妳,所以……妳不能輕易離開,我知道這個要求很自私,可是…我只要妳,奈葉,如果妳真有天拋下我了,妳也別奢望再有人踩進我的生活圈,即使妳也像爸爸媽媽一樣希望我好好活下去、希望我可以再次談場戀愛、希望我再找到走下去的人…我最多只能答應妳第一項,我會活下去,不輕易放棄生命。」
奈葉,我會成為更好的人,妳的重量沒有人能替代,我不可能把妳讓出去,即使我並沒有那麼了解妳。
所以,請原諒我,在妳生病的時候偷偷哭一次,以後……我不會再為同樣的事情落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