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7as 于 2015-10-17 20:4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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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自己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
醒来的时候看到花白的天花板，闻到浓浓的药水味，听见咔滋咔滋的机械声——我知道这里是哪儿，是西木野博士的实验室。
西木野博士是三十年前举世闻名的医学家，也是在三十年前转行研究无机结构与有机生命的医学结合：储存在我磁盘里的资料是这样告诉我的。
醒来那时她并不在我身边，而在读取的资料里，西木野医生总是穿着白大褂，酒红的长发用发圈束起搭在肩上，以我的认知来看，是个美人。
但是也有奇怪的地方。
比如说她的左眼换成了人造机械，可以24小时不停工作。她对此也完全不加掩饰，以至于她本来很漂亮的脸蛋显得有些吓人。她的内脏大抵也做了一些复杂的改造，细节我并不清楚，因为她不需要我了解这么多。
平日里我只需要作为她的助手协助她操作。说实话，比起她还有非人造部分的身体，更应该多差遣我这样的。为此我也不止一次对她说：博士，您还是歇会儿吧，这样的工作让我来就行了。她却只是看看我不说话，也就是不同意。
她不同意的话，我就没法行动。
程式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
要说到作为她的助手要做的工作，就是照顾常年躺在实验室病床上的那位人类了。
我原本并不知道这位有着海蓝色长发的女人是谁，我想博士是不想我知道的，所以也没问。
我曾经擅自去查阅过资料，对照女人的病情。
无论哪个说法，都是没救了，只能像这样依靠营养液和呼吸机苟延残喘下去。
不过博士很厉害，养了她这么多年——大概已经四十年了，况且这女人似乎仍然是四十多年前事故前的模样，依照人类的情况来看，实在是不可思议。不如说，就算是我这样的，四十年以后也难免会因为机械老化而出不少毛病吧？
值得欣慰的是，女人的生命迹象终于在最近五年有了起色。正因为这样，抓住机会直追而上的博士才因为越来越大的工作量在四年前造出了我。
按照预先编排好的指令，刚醒来的我顺利地走出了那个药味浓重的地方——其实对于人类来说，那种气味肯定令人作呕，我却很怀念，是否如同人类对于子宫的感觉一样呢？想着这样的问题，我来到了西木野博士的办公室，也就是她平时做资料整理，规划方案以及吃饭睡觉的地方。计算机屏幕的荧光似乎是这个阴暗房间唯一的光源，一闪一闪地映照着她的脸，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看我，接着从旁边的纸堆中抽出一张打印纸，递给了我。
“明天就去把这些材料买回来。”
“是。”
下意识地作答后才开始确认纸上的字，不出所料，这些材料的获取途径我都已经清楚。
“你……”
“什么事，博士？”
“不，没什么。去替我准备晚餐吧，麻烦你了。”
“好的。”
西木野博士一个人的研究所有一栋别墅那么大，厨房却只有小小一间，里面存放了她定期叫人送来的食材。她自己是不会去做什么料理的，只是把这样的自然材料放到机器里提取营养液比配置方便许多罢了。
由于博士对时间的极端利用，她已经很多年没吃过一顿正常人类的饭了。意外的是在我的程式里竟然有料理这一项目，厨房也还留有勉强足够的工具。
时间是足够的。那么就来为博士做料理吧。
当我把做好的料理端到博士面前时，博士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诧异。
“我应该没有做这些……还是出错了吗。”这样念叨着，最后对我说：“抱歉，还是换成营养液吧，这样太费时间了。”
“不会的，接下来的处理数据工作请让我来吧。”
要是博士严厉地拒绝我，因为程序的设置，我一定会把盘子端回厨房换成营养液再来，可博士没有。
她先是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接过我的盘子，站了起来。我很自觉地坐在了她的位置上，立马开始工作。
而她走出了办公室，不知道去了哪里。
研究所四周都是茂密的森林，这么好的环境不利用实在太可惜，说不定博士是出去散步了。
为执行模仿她的操作而设置的记忆分区里，显示着她平日劳累的样子。
我希望能够尽量为她分担。
第二天清晨六点我从充电休眠状态中醒来，为博士送去营养液后，便整理了自己准备出门。
从研究所走出五公里就有车站。
从那里可以坐车到城镇，然后找到博士需要的东西。
信息网络发送来今天会下雨的消息，于是临近出门，我又在仓库里翻找一阵才找到一把老旧的伞。灰尘不多，但可能也有三四个月没用过了。
因为不是人类，满电状态的我以恒定的速度跑到车站只花二十七分十六秒的时间。等了刚好五分钟，车来了。
按照程式的指引，投币，然后坐到车内最里的座位。
研究所地处偏僻，所以车上只有我、司机以及另外一个年轻人。博士以外的人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我盯着他们看了好一阵，觉得也就那么回事，转而看向窗外。
雨已经开始下了，从窗户里渗入的潮湿感说不上喜欢，但却没由来地有些怀念的味道。实际上，呆在这种潮湿之中，时间长了可是会加速机械老化的，说不定我已经是哪里出了毛病……
傍晚时分，以最佳效率办完事的我背着大包，走在城镇的街道上。
这城镇也不是什么繁华大都市，却是很多先进材料的出产地。我猜测是因为这样博士才把研究所选定在这附近。
还有三份材料需要两日后送到。
剩下还有四班车，时间充足。
或许如同人类幼儿一般，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记忆系统里概念化的对于这个世界的印象满足不了我。
充斥着闪烁灯光和显眼人工智能的店面对我来说吸引力不大，走了三条街，在角落处的一家纸质书店让我停下脚步。
记忆系统里竟然有一条孤立的信息：书本很重要。
简直像是等待擦除的错误记录。
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进了书店。
店员是位上了年纪的秃头男人，边鞠躬边对我说“欢迎光临”。
“今天真是难得呀……像您这样的年轻人来这里，可不多了！您要找什么书呢？”
因为本身没什么目的，所以老实回答他只是随便看看。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尽管告诉我。”
他朝我微笑，我也礼貌性地对他回以微笑。
这大概是我在这世界的第一个笑容？
……又在想些无关紧要的事了。
书店里的新书少之又少，毕竟绝大多数书籍早已转为方便快捷的电子出版。像这样书店里能摆放的新书，大约也只是提供给爱好者的收藏版。
转了大半个书店，我终于发现了让我十分感兴趣的书籍。
那是一本旧书——《西木野真姬传记》，副标题为“疯狂的天才医学家”。
这里面的内容，正是博士禁止我自行搜索的。
凭借着没由来的动力，带着些许罪恶感，我翻开了它。
西木野博士，算到今年也有……七十四岁了？
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博士的确切年龄，难免有些惊讶：博士的容貌像是三十岁不到的女人。一定是她对自己身体的改造在起作用。然而我知道她对于自身的美貌并无执着，只不过需要年轻的精力。
我也是头一次知道博士在少女时代当过偶像……并且，她的偶像同伴里，有那位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园田海未。
那是她的名字。
因为博士的生活轨迹与她脱不了关系，书里难免会花些功夫专门去描述园田。
她……是博士的情人？
两个同性的人成为情侣，在当时来看还是让大部分人类心存芥蒂的事情。
资料上说那时还有些国家对这样的人判处死刑。人类真是可怕。
书中用了暧昧的字眼。依我看，能过这么多年依然执着于救治她的人，说是情人十分可信。
在西木野博士27岁那年，园田出了一场车祸。
那是毫无预料的意外。
两人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过上安定的生活，却飞来横祸。
书中附上了几张博士和园田的照片。左眼未经改造的博士果然美得让人窒息。
我的记忆里没有像这样的博士。博士笑着，画面中传递出的幸福令人难以置信。
接下来的内容，就是博士为了救治园田而做的各种努力了。
总的来说，博士在研究中获取的新成果获得了两次诺贝尔奖，不久后退出学术界，关门继续研究。到今天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她在哪，唯一的知情人和材料提供者也愿意为她保守秘密。
不知为何，我的机械眼眶里竟溢出了几滴水，啪嗒打落在书本上，留下淡黄色的痕迹。
……我是有这样功能的机器吗？
TBC
突然爆肝 写得好爽
看到别人老这样整海姬我也想参一脚
内容惯常没素质 不过已经想好怎么写了 应该这两天能肝完（时间足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