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西木野海未- 于 2014-12-11 20:34 编辑

33.如常

园田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发现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正发着刺耳的震动声。

停下擦拭头发的动作，看了看屏幕上的提醒，园田按下接听键。

「小鸟？」

「嗯……海未还没睡呢吧？」听到园田透着清明的音调，南小鸟稍微放下心来。

「是啊。」白毛巾被挂到一旁的椅背上，园田将还有点湿润的长发往后拨了拨，轻轻靠在书桌旁，「怎么了呢？」

「嗯，也没什么事。就是好久没见了。刚才也跟穗乃果通了会电话……」

「小鸟可是大忙人。」园田低下头轻轻笑了笑，「怎么样？还承受得住吗？就算事情很多，也要多加注意休息。」

「跟海未比起来我已经很轻松了。」一如既往的温柔音色。「海未……实在太过努力了。」

园田弯着眉眼，没有答话。

「所以……我总觉得，我们是不是对你有些关心不够呢。」

「怎么了？小鸟今天……心情不好么。」察觉到友人情绪突然变得有点低落，园田把原本就轻的语气放得更轻，「怎么突然这样说。」

彷佛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习性，南小鸟有些无奈，在电话那头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明明已经离你很近了。却总是不知道你怎么想。」

「小鸟想知道什么呢…… 我都会说的。」园田有点小心翼翼地开口。

从来没有想过要对最亲爱的友人们关闭心门。

如果这种事，可以自我选择的话。

园田心里同时明白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自己在渐渐丧失名为情绪的东西。

「是吗？」

「嗯……」

「包括……真姬的事情吗。」

园田不知道友人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名字。

明明她们都避免在自己面前提到她。

聚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提起从前，气氛就会变得很微妙。

每次察觉到这点，都不由得更加愧疚。

总是不断提醒自己，不能再多添事端了。要把那份情绪好好收起来。

但……没准什么时候，自己那点心思已经被看了个清清楚楚。

于是此刻不知该做何回答。

「海未……」

「……嗯？」

海未。你还喜欢着真姬吗。

南小鸟沉默了一会。

「真姬她……」

「要回国了呢。」

湿润的长发早已微微打湿了单薄的睡衣，凉意却在此刻才渗透到皮肤上。

园田想说点什么。

才发现自己突然发不出声音。

车内很安静，西木野托着下巴看着车窗外。

西木野父亲透过后视镜看了女儿好几眼，她都没发现。

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知道她其实是在认真看着一路风景。

「医院里实在有太多事情，你母亲没办法一起来接你。不过待会她就会回家了。」

「嗯，没关系的。」西木野摇摇头，「我早说了，我一个人也没问题的。」

回过神这样应了一句，目光又重新落回沿路的街道风景。

果然，还是变得有些不同了。

但仔仔细细去分辨，还是在很多地方看到了曾经自己和友人们的影子。

很怀念。

一股股暖流涌上心头。

很怀念……

红灯。车子在十字路口前停下。

西木野父亲手指在方向盘轻轻敲着，装作不经意地开口。

「真姬，这两年……我们搬新家了。」

只有一瞬间的愣神，西木野随后又恢复淡然的模样。

「这样啊……」

类似的事情年少的时候也发生过几次，所以也不觉得稀奇。

万事万物总在变化，就连最温暖最熟悉的，也不可能一直停留在那里。

有些事物已经被永远地改变了，所以不可能再回去了。

大概也、没有再回去的必要。

无论是什么。能够在心里留点念想，已经很好了。

大概是想起了什么，西木野也顺着父亲的话说道，

「父亲。我可能、会在医院附近再找个住所。」

敲击方向盘的细微声停下了，西木野父亲沉默了一会，才重新发动车子。

「好。」

一路上谁都没再说话。

西木野也不再盯着车窗外。倒是几次无意扫过前座，看到父亲的几根白发。

心里微微泛了酸意。

很快，车子在一栋陌生的别墅前停下。

西木野父亲为女儿开了车门，然后往后车厢提行李。

「怎么了？你先进去吧？行李我来提就好。」察觉到女儿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自己，西木野父亲温和开口。

「父亲。我只是……」 西木野踌躇着，「觉得这样更方便一些。接下去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我想更专心一点。要是医院里不忙碌的话，我都会回家。」

「嗯。我知道。」西木野父亲合上后车厢，伸手抬了抬眼镜，对她露出笑容。

你愿意这样解释，我就非常高兴了。

西木野回国后的生活依旧忙碌。

因为各自的工作时间不定，所以只是简单地与几位好友分别见了面。

她们的变化很少。这是回来后唯一令西木野感到安心的事情。

如果可以忽视掉大家语气里还存有的那点不自然的话。

这种事不论提不提，都是略带尴尬的事情。

西木野只好更努力地掩藏那点若有若有的小情绪。

也许之前是有所期待，但在时间的流逝中，又渐渐演变成可以预知的失落。

不会再见。

没有理由再见。

不知不觉，已经回来两个月。

在这里受到的目光和期待也变得更多。

应该承担的要慢慢开始承担。

这样想着，就觉得人生已经被固定下来。

但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好的。

这些年来，已经学会很快适应环境。

其实已经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个职业。

曾经最喜欢做的事情是钢琴方面的事情。

但是……现在发觉，能够付出，能够被人依靠，能够看到别人健康快乐的样子，心里也有温润的满足感。

就算很辛苦……也是值得的。

大概没有人会知道，总是冷冷淡淡的西木野医生，心里是这样单纯而又温柔的想法。

就连她自己可能也没觉得有什么。

好不容易回答完家属一堆的问题，西木野从病房退出来。

有点疲倦，但并不是厌烦。

走廊上人不多，这个时间段还算安静。

有些对话就这样轻易地闯入耳朵里。

「是啊是啊，园田小姐人亲切又温柔。上次真的是帮了大忙了。」

西木野有些突兀地停下脚步。

却正好停在某个窗台边。

顺势往底下望去。

底下有个大草坪，有很多人会选择在天气不错的时候出来散散心。

「那么大个家业，今后都要全靠她一个人打理，一个女孩子真是不容易……」

「不过她啊，真的是事事俱到呢。」

声音不大不小，这样的对话不断落入耳中。

并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她了。

只要她的名字一出现，西木野的身体似乎就开始无法动弹。

这样的对话，总能让西木野更多地想起被尘封的从前。

「真姬，最近有考试，很多需要好好复习的，可能会稍微忙一点。」并排走着的对方，一边说着，一边似乎小心翼翼地看了过来。

「所以呢？」没有选择与她对视，而是低下了头，刻意地这么问着。

「所以……可能不能经常见面。」余光里，看到她缠着手指，语气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无论何时，都非常在意旁人感受的人。

对着她只想微笑。

「笑什么……」

「没什么。」这才抬起头，忍不住看向她，「海未以后会继承家业，对吧。」

「嗯。」

「但看起来不需要做得很好的事情，还是那么认真啊。这样会不会太辛苦了。」

「…不、不会。」或许是因为得到了肯定，也或许是因为受到关心，她有点不好意思。「只有用心把事情都做好了，似乎才能心安理得一点呢。」

就是这样的人啊。

她就是这样的人。

「觉得很辛苦的时候，」自己那时候这样说着，心脏跳得比平时来得快一些，「可以、可以跟我说。或者，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

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很努力要表达着，最后自己的声音却变得自己也听不到了。

只能够记得当时她脸色微红的样子。

「能够做园田家的女婿，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优秀人物。」

西木野低下了头。长度适中的头发垂在肩膀一侧。

仿佛被雕刻过的精致面容，因为缺少笑意，在原本的清冷上，又多增一分疏离。

搭在窗台边的手，指甲修剪得十分干净圆润，泛着类似透明的光。

「西木野医生？」

「嗯？……」西木野收回目光，将双手插回白衣口袋，朝办公室走去。

我也想，被那样的你所依靠着。

可是，你却不愿意呢……

而现在，也没有机会了。

那么海未……

加油吧。

23岁的、年轻漂亮的、刚回国的西木野家的大小姐。

最近成了这个小镇上大部分人的谈资。

本身就有着优越的家境下，自身的优秀，又不输给任何一人。

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夺人眼球。

于是很突然地，西木野真姬这个名字又出现在园田海未的世界里。

以身边人都在提起的形式。

但无论道听途说多少遍，能够提取的关键词还是那么有限。

因为他们提起的永远只有表面上能够看到的。

而她过着怎么样的生活，情绪如何，园田和他们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别人用三言两语来概括她一直以来不懈努力的成果。

自己也只能听着别人用三言两语概括她无声无息的四年。

园田再一次翻开手机，点开小鸟两个月前发来的某条短讯。

那几个数字冰冷地躺在那里。

着魔般地反复看。

有什么用呢。

即使在同一座城市，在距离不远的地方生活着。但是因为已经分开了，所以也没有轻易联系或者再见的可能。

还是依然很努力呢。

其实不用别人说，自己也知道她的优秀。

在某个遥远的夜晚。她埋首于书桌，专心于课业。

自己坐在床边等她，一边看着书。

因为怕影响到她，就连翻页也比平时小心上几倍。

「海未…你先睡吧。」没有停下笔，她头也没抬。

「我…吵到你了么？」这是第一反应。

「不是。」她停了下来，看向自己「已经很晚了…」

「没关系…」这样说着，不知道又陪了她多久，直到自己也有点意识模糊了。

等到听到细微的声音，才再次迷迷糊糊睁开眼，「真姬？不好意思…我睡着了…完成了吗？」

「嗯」她正准备关台灯，回头对自己笑了笑。园田看到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三点。

「很累吧？」在她躺下后，放轻了声音问了这么一句。

「还好…」

「不过总感觉，自己不是很适合这个专业呢。」她的声音明明充满了疲倦。

「是么…」替她盖好被子「

我倒不这么觉得呢…」

「我还经常在想…今后你工作时候的样子。」

「你是想嘲笑我，会是最难接近，脾气最差的医生吗。」黑暗中传来她的轻笑声。

「才不是……」

「以后总会见到的。」这样说着，她似乎睡着了。

「嗯……也是呢。」

还要在一起，度过长长的岁月。那时候是这么想的。

没有说出口的话是。

我觉得你，一定是十分专注，而又值得人依靠和信任的。

即使现在的我，没办法看到了。

园田在外忙碌一天归来，发现客厅里除了父亲，居然还有三三两两几个社员。

好像在讨论什么事情。

「海未。」园田家主叫住女儿，表情有点严肃。「今天道场发生了点意外。阿原在训练的时候受了点伤。」

园田父亲口中的阿原，是名为新川原的男子，那个…似乎对园田存在特别情愫的道场里的社员。

「我今天已经去看过了。接下去还有些后续的事宜就交给你。」

园田蹙起了眉，「好的，具体方面我来处理。那么新川现在在哪家病院呢。」

也或许是还有外人在。

园田父亲的回答没有显得突兀快速，但也没有丝毫的迟疑。

「西木野家的，综合病院。」

有些晃神。

园田并不能分辨父亲口中的那个姓氏是否是那个对于自己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姓氏。

也不能分辨父亲平淡无常的语气，是否是真的平淡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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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呢，狗血这种事，真的不是有意的。TAT写着写着就感觉没剧情可写QAQQQQQ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