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标题

作者:silayloe
更新时间:2014-12-16 21:37
点击:537
章节字数:10234

举报章节
选择正文字体:

本帖最后由 silayloe 于 2014-12-26 01:03 编辑


修文完毕……

……Doki Doki的果海(才怪







章三:询问


“你坐吧,我去找点水给你。”

穗乃果把海未带到自己家里,说是家,其实也不过是由鹿皮、茅草和桦木建成的小茅屋,处于镇子和森林的交界地。屋外是葱郁的青草地,草地边缘连接一片由砂石构成的矮坡,缓缓伸向掩在黄杨树后的小河。

海未的马拴在被闪电劈坏的残木上,她则在光线不足的室内,局促却好奇地打量四周的陈设,再普通不过的乡村小屋,也许比农民的房子还简陋,只有灶台,木头置物架,旧衣箱,餐桌和一张硬板床,墙上还挂着一副森白的马骨头。那个叫穗乃果的女孩,就独自生活在这地方么?海未不免感到忧心。可她的视线遇到马骨头时,却像有一股力量扯住了她,让她把这些问题抛诸脑后了,她背着手看向骨头,甚至能大致推算出马匹的年龄、品种和步宽,仿佛她曾骑过那匹死去的马,还能完完整整在脑中描绘出马背的肌肉线条和马脖上硕长的鬃毛,至于为什么能做到这点,她自己也不知道。

穗乃果突然在海未面前晃晃手,对方像惊弓之鸟般退了半步,盯着她,穗乃果笑了,“看什么这么出神?表情怪吓人的,给。”她递过锡杯,里头装着打回的溪水。

“谢谢。”海未不好意思地接过杯子,犹豫半天才问,“您…自己住在这里?”

“嗯,本来妹妹也在的,可她进普拉托找工作去了。”穗乃果拿走桌上的烛台,在木凳子上坐下,她的橙色头发倒成了这个昏暗小屋内最亮的色彩,蓝宝石眼睛还闪着迷离的光芒,让海未看得有点入迷了,“我爸在我小时被征走当兵,后来妈妈生病过世,只剩下我和妹妹了,镇子还热闹时,我和她都在面包房工作,可现在没法子啦,我看再过阵子,我也住不下去呢。”

穗乃果语调轻快地说起往事,相当坦率,可伫在柱边的海未却因这番话愣住了。

“唔?不坐吗?”看到海未越发困窘的脸色,穗乃果还是热情地招呼起来,“你要又晕倒了就麻烦啦。”

“我不该这样问的,抱歉。”海未满怀歉意地说,那满溢而出的礼节,让她看起来更像个在贵族家庭侍奉王公贵妇,通晓察言观色的优秀仆人了。可穗乃果倒没来客那么纤细敏感,她大方地摆摆手:

“没关系没关系,都老早的事了,你在意个啥嘛。坐下吧,仰脑袋跟你讲话怪不舒服啦。”

海未顺从地扶着桌子入座,桌面有点油腻,可她没在意。她注视穗乃果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包含了些同情,也许还有感同身受,海未自己也是形单影只在这动荡不安的西方城市生活,纵有西木野家接受了她,她也难以对意大利产生真正的归属感。自己是流离失所的异乡人,这种强烈的排外意识由始至终伴随着海未的生活,她现在的意大利语还说得结结巴巴,当然若能使用魔力,随便一个翻译咒用上来,万种方言都不在话下,可她现在做不到,她跟希交流时能用东方家乡的话语,可对其他人,猎户、屠夫、渔民、女仆、牧师、书记官,公爵大人或真姬大小姐,等等,就不行了,语言作为诸多隔阂的象征之一,鲜明倒映出海未目前孤独的处境,要是穗乃果现在能用东方的话跟她交谈,说不定海未会立刻把她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

“高坂小姐,您也想到普拉托去?”海未思索再三,问道。

“也许吧,但我在贝里住了很久,可以的话,真不想离开这儿。”穗乃果笑了,“还有,叫我穗乃果就好啦,用尊称很叫人起鸡皮疙瘩耶。”


海未的脸又红了,对古板的她来说,要消化诸如此类的善意调笑,还是有点难的。

“那穗乃果,我有个提议,”海未乖乖换掉了称呼,“你知道佛罗伦萨的议政官,西木野公爵大人么?”

“西木野?不会是宗教骑士团的灰色头发的长官吧?”穗乃果挠了挠头。

“不是。”虽想纠正对方,可海未还是接着主题说下去,“我就是在西木野家工作的,公爵大人最近让我协助管理贝里镇旁边的一座草药园,园里种的全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珍奇植物,”——当然也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珍奇植物,“园子才刚运作起来,我们需要人手进行扩建、照料花草,你可以来这儿工作,离贝里也近嘛,对不?”

海未实事求是地建议道,可她的眼神却半是诚恳半是期待。

“额,这个啊……”穗乃果想了一下,“可我最近和一个朋友说好了,迟些也许到她家里工作,等五朔节后我就答复她,地点就在佛罗伦萨。”

海未像被人敲了一闷棍,眼神马上黯淡下去,可她仍扯开嘴角笑着,“这就好了,那我放心了。”

“别一副难过的样子啦,好像小狗狗一样呢,”穗乃果突然发现,面前的蓝发管家脸部表情比她想象中丰富得多,一会儿神色雀跃,一会儿就像被大雨打湿的公鸡般沮丧,真是奇妙,于是她更大胆的说,“海未要是想见我,可以到市内找我嘛,等知道工作地点后就告诉你,五朔节时我还在这啊。”

“我、我不是为了想见你才这么提议的呀!”海未匆忙辩解,可看她一本正经的语气却把穗乃果逗得更欢了,她只好放弃争辩,脸红的喝了口水,却因喝得太快而呛了满嘴,“咳咳,咳咳——!”可怜的蓝发管家只好像擂非洲鼓一样拍着自己的胸口。

穗乃果赶紧过来抚拍海未的背,还用手帕替她擦拭溅在手上和嘴边的水,动作是母亲一般的温柔,“海未真叫人不省心,比我妹妹还难对付。”她又笑她。

穗乃果的手帕划过海未的下巴,一丝暖暖的体温沁进了皮肤里,咳嗽缓过来了,突然地,穗乃果定定注视着蓝发少女,两人对视了好一会,蓝眼睛像初生的小鹿一样湿润,在海未面前晃呀晃的,管家的脸已烫得无以复加,可这时穗乃果却笑了起来:


“打刚才就发现了,总觉得,以前像在哪里见过海未呢?”


穗乃果一手按在海未的背上,脸凑近对方的琥珀色双眸。她们几乎可以碰到彼此的呼吸了。



“啊对,是眼睛,海未的眼睛。”


海未的心跳此刻达到了顶点。


“海未眼睛的颜色,和我很喜欢的一位朋友的眸色,一模一样呢。”





章四:答复


小鸟执信的手停在半空,可希并没任何接过的意思。

送信者并不着急,她展出一抹清纯的笑意,可爱得像个不经世事的少女,足够让上流社会的花花公子纷纷扑跪在地,争着把他们口中叼着的玫瑰花献给她,在这抹微笑底下,小鸟慢悠悠地收回了她的纤纤细手。

信悬浮在了圆桌上方。


用不着拆开来看,希也晓得里面那张价值不菲的附魔羊皮纸上写了什么内容:邀她以法师身份入伍,参加讨伐英国的战争。


小鸟姿态高贵地把双手叠在膝盖上,白金色封套上浮现出一个盾形纹章:猩红底色,背景有云彩和十字,两把长剑在底部交叉,展翅的银鹰居于图案中央,鹰脚分别爪住锚和利箭——这是南家族的家徽,猩红色代表受到胜利之神的眷顾,天空和十字代表南家先祖是风元素法师,以及他的信仰,鹰则是勇猛和执着的象征。这个家徽的出现意味着,这回对希的招揽并非出于皇室的名义,南伯爵小姐所代表的其实是她的家族,实际上,此前派出信使,往希的各个境界驻点进发的人,也是小鸟自己,而非她口中借以施压的国王陛下。



“受宠若惊。”

希配合地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惊讶得像看到金狐当她的面吃奶糖一样。

“竟劳烦伯爵小姐为咱送信,害你舟车劳顿,甚是愧歉。”



“您不打算拆开看看?”

小鸟悠然笑了起来,长长睫毛下遮着一双明媚的盼子,看外表确实是个活泼天真的淑女,可谁又知道,这位魅力十足的交际花,早在各种权术斗争中锻炼得多精明了呢?她在十六岁时,差点就成为了锡耶纳大主教的情妇,可最后经过与对方半小时的会面,取而代之的祭品变成了她某位更貌美、也更为愚蠢的小表妹,可遗憾的是,市民纷纷议论道,单凭女人,南家族还是无法从西木野手上拉拢那个种马主教,而美丽的小表妹后来也被南亲王夫人当作筹码,嫁到西班牙一位富裕的伯爵家中,这是双方都满意的联姻,因为加上来自西班牙的精锐步兵团和两艘大桡战船,南手上握有的军队,已够让小鸟底气十足地来希面前做说客了。

“咱已在读了——”

希托腮轻笑,眼里满满的戏谑。

“‘愿上帝保佑您一天平安’,呵呵,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这是一场神圣的战役,姐姐。”

清甜的嗓音像溪水一样从小鸟唇间淌出来,她的漂亮脸庞染上了些许严肃感,看起来无比虔敬。

“我们要向野蛮的撒克逊人宣战,那些自称天主选民的异教徒,以亨利八世为首,竟擅自进行宗教改革,企图与教廷作对,不但拒绝向教皇缴纳捐税,还杀死了教皇派遣的两位特使,教廷才会发起这场正义之战,国王积极响应,这证明了佛罗伦萨对上帝的忠诚,而我们很希望您能加入神的阵营。”


“可咱不是基督徒,没必要顺从你们天主的号召呀。”希耸耸肩,这套说辞使她兴味阑珊。

“哪怕你想说,发起战争的是国王,那个扁鼻子、高颧骨、肚子圆得像头怀孕母牛的美第奇陛下也好——可亲爱的,咱住在位面与位面的中间点,并不占佛罗伦萨或你们上帝用来放羊的地方,既不受惠也不隶属于任何一边,凭什么要咱遭这份罪?”

“噢,我知道,姐姐您所信仰的——是希腊的九名女神,宙斯美丽的女儿们,于彼埃里亚、奥林匹斯的山脚下诞生,在我小时候,您给讲过她们的故事。”


“咱很高兴,你竟然记得。”

希挖起自己碟里盛着的小羊肉馅饼,勺进嘴里,轻佻道:

“小鸟啊,缪思女神很快就会降临佛罗伦萨了,她们的琴声将席卷整个欧洲,带领希腊风潮在上帝的羊圈里掀起迷人的飓风,人们饮酒、唱歌、浑身涂满葡萄汁和抹药跳舞,无数美丽的诗歌和震撼后世的艺术品将在这片大陆上诞生,而当然了,缪思的胸怀是宽广的,就算你的上帝和玛利亚还多生八个儿子,她们也够把这些小可爱全部拥入怀抱,女神会让他们尝尝什么是极品的快乐,连天堂也会黯然失色。”

噢,这个可爱的魔女,即使她面对的是一个圣洁的信徒,打八岁便许愿把自己送进修道院,期望侍主终身的伯爵小姐,也绝不会吝啬她与生俱来的幽默感,卧室里头的金狐愉快地拍打着床头柜,还用它珍贵的肉垫子蹭了蹭希的头顶——当然,那是映在水晶球里,眯着眼睛享受山羊肉馅饼的希。


然而,当金狐以为希将完美收官时,小鸟却突然掏出了一个东西,她举起左手,笑容满脸的将其戴在手上——


那是一枚祖母绿戒指。



希的眼睛轻轻睁大。


她定定注视被小鸟手上的物品——与她自己所戴的一模一样的祖母绿戒指,重量二点五克,阶梯形切割外观,伴镶玫瑰切割的白钻石,指环是银质的,绿宝石璀璨的光彩全部集中于亭部,散发出远超审美层面的强烈吸引力,对希来说尤其如此,她看到小鸟的手指缓缓摩挲宝石光洁的切面,深情款款如同抚摸一位情人的嘴唇。


“这是姐姐一直想要回的东西吧?”

“我要求不高,只要您愿意帮这个忙,引导海军避开英国皇室法师设下的魔法,顺利渡过拉芒什海峡。”

“那南家族与姐姐长久以来的瓜葛和恩怨,从此便一笔勾销,这个容器,亦会回到姐姐手上。”


“如何?”




“你就那么相信咱?”

尽管受到牵制,希仍从容不迫地回应。

“宫里的流言蜚语会对你提出忠告的:东条希未必配得上这份信赖。”


“遵守诺言就和保卫自己的荣誉一样。更何况,我面对的是岗瓦纳大陆魔力最强的人、第二次天地大战最炙手可热的参谋官、东条家史上首位通过融合东西方魔法创造塔罗牌精灵的伟大魔法师:希姐姐您?”

小鸟历数魔女的显赫头衔,犹如赌瘾发作的赌徒数着钱袋里的金币,可赌徒的音色是颤抖而疯狂的,小鸟的声音却清新而妩媚,仿佛在给情人含情脉脉地念着一首拉丁十四行,她还故意用左手拿起茶杯,好让绿宝石保持在桌面以上,能轻易进入希的眼中——如她所料,希的视线根本无法从那只戒指上离开。

“那小鸟又怎么敢拿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声誉——去冒险呢?”

“您说对么?”



没有人说话。唯阳光的味道在空气中流淌。

庭院内,数丛绣球花突然绽放开来,于风中摇曳它们红紫色的身姿,旁边的花椒树浓荫如云,把花朵衬托得更加耀目,体型如猫的金狐就藏在这后面。希的背影在两根灰白色大理石柱子间沉默,它远远观望着,警戒而紧张。自绿戒指出现,希的魔力竟罕见地出现了紊乱,乱如海啸,通过契约力传到它身上来。不祥之兆。它马上赶到庭院,收止自身炙热力量,藏在这里,一个足以精确伏击来客的位置。毋庸置疑,要是希当场给予命令,那么南小鸟的纤纤十指,那富有城府的圆润胸脯,那被真丝包裹着的姣好腰姿,还有浮动着叫它厌恶的、志在必得的高傲神色的香槟金色大眼睛,都会在它的火焰中化为灰烬,一点不留。要不是看在希现在是它主人的份上,它早就闯出去对付那个不识好歹的伯爵小姐了。


信仍在原处悬浮。

它屏息静气,稍作移动,狠戾目光越过石栏杆,钉在小鸟那如沐春风的脸蛋上。

小鸟放下茶杯,微笑。它在等待。




“只要渡过海峡就好?”

紫发的魔女终于开口。她放下银勺,手伸向信件。

金狐诧异了。



“按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当然了。”

小鸟的笑容加深了。经过稀释的愉悦出现在她脸上,她注视着希戴了另一枚祖母绿戒指的手,缓缓靠近白金色信封。


胜利在望。




“可咱有两个要求——如果无法满足,那咱只能拒绝你的邀请了。”

手停在信件对开几厘米的地方。希突然开口。


“请说吧。”

小鸟定了一眼,语气仍旧娴雅。


“第一,咱不接受魔法师联会管辖,在随军行动时请给咱与大骑士长同等的自由度;第二,咱要和自己的使魔共同出战,接受军衔或其余职务时也得待遇一致,它就是咱,咱就是它,必须一视同仁。”

“如何?”




小鸟沉吟片刻。

她摸不透希的用意,但以往的谈判经验告诉她,她必须马上作答,事不宜迟——

“——可以。”很快作出了决定。



“正确的选择。”希微笑。手拿过信件。


“只不过,姐姐既向我要求这么多特权,您必会保证,这能让上帝的军队有所斩获,对吧?”

小鸟持续用言语施压。

“要是赋予您的特权无法让我们收回相应的收益——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让姐姐与其它法师一起,佩戴契约臂章,随时听候大骑士长的差遣了。”

“咱必会竭尽所能,来让阁下的信任投资有报。”全无起伏的冷漠声音,金狐难以相信,这声音竟是从希的唇间发出来的。希把信丢在茶碟边,看似一辈子都不会打开它。


“那么,既然信已送到,我就不打扰姐姐了。”

小鸟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注视魔女,此刻,她起码能从希冷淡的脸上获得一点胜利的快感:这女人终于笑不出来了。


“我相信希姐姐的力量,因主在我梦中诏示,您便是那个手持绕有蛇身的法杖,带领圣灵战士们走向胜利的女神。这枚戒指,从不幸的父亲处传至我手上,如今又引领我来到您面前。这全是上帝的旨意。”

“请别辜负国王和教皇对您的期望,更重要的是——别辜负我对您的期望。”

小鸟勾起嘴角,优雅地把手伸前,祖母绿戒指在她手上泛出捉摸不透的光泽。希离开椅子,微弯下腰,接过小鸟的手。


“乐意为您效劳,南准公爵小姐。”


魔女的双唇吻在了手背上。





章五:忠诚



“你为什么要答应她!?”

绘里身手敏捷地翻过栏杆,她已变为人形,白衬衣,高腰黑长裤,站在小鸟先前坐的椅子旁问。

希沉默不语,她右手撑头,食指压在太阳穴上,其余手指则缓缓摸着嘴唇,正出神沉思着些什么。

绘里气恼地挠了挠金发,扯开椅子坐下。空气中弥漫一股小鸟遗留的香水味,连茶杯上风干的唇痕也传出浓烈的陌生女人气息,于绘里更是刺鼻。她嫌恶地推开那些杯盏,抱着胳膊,不满地看着主人。妖精前来上了碟巧克力泡芙,她也不关心,几分钟过去了,希的目光仍在虚空中游弋,而绘里的咕哝她全没听见。


“干嘛不让我杀了那女的,我都在旁边等好久了。”

绘里干脆把椅子摆到希旁边,坐下后把脸凑到希面前,强迫对方注视自己。

“绘里亲解决问题的办法就只有杀,杀,和杀?”希扬起眉毛,“咱可没这么教过你呢。”

“那你的解决办法也不见得多高明啊,连精神系魔法都不用,单靠讲道理就够了?她可是个宗教疯子呢!”

希轻叹口气,改而靠在椅背上,完全不想搭理对方。绘里只好陪着沉默,闷闷地拿过希的茶杯,往希先前喝过的地方挨上嘴,咕咚咚地把剩下的茶全喝了,可最终她还是扬手叫妖精给了她一杯巧克力饮料。

“随你喜欢吧,反正你出战,我肯定陪你去的。”绘里牛气哼哼地承诺。

“咱没说要你陪呀。”希懒洋洋道。

“胡说!你刚刚不还为我要求什么一视同仁的,还咱是它,它是咱呢!”绘里啪地放下杯。

“哎呀,咱现在就是在想该挑哪个使魔入伍嘛~”

“开什么玩笑,你怎么可能还有别的使魔!”绘里不高兴了。

“怎么不可能?对东条希来说,使魔什么的不是手到擒来么。”

“非常好,那把它们全带到这儿来,你就看着我怎么一个个地干掉那群蠢货吧,我会让所有人知道,到底谁才是你东条希的使魔!”绘里一口一个泡芙,怒气冲冲地吃了起来。


“咱可不是在说笑,绘里。”希以复杂的眼神打量对方,“你别插手这件事。”

“理由呢。”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希笑,“要是后者,那自然是太轻松了咱自己一个人就够办了,你就替咱好好看家,别让多明我会的兄弟们进来闹事,咱可是女巫呀,才不想前脚行出去后脚便被宗教裁判所找上门呢。”

“这时候不许耍嘴皮子!”绘里大声打断,“你这人就爱逃避问题,越是插科打诨就越证明心里有事,别以为这点小把戏能骗过我!”

“哪有啦?绘里亲今天还真不是一般的凶呢。”希装出无辜的表情。

“给我说老实话。”

绘里拧住两根金眉毛,靠前去伸手捧着希的脸,希却不愿跟她对视,浑身散发明显拒绝的气息,仿佛对绘里粗鲁无礼的审讯十分不满,方才与小鸟对峙本已让她精疲力尽,更没耐心容忍绘里的小脾气了。

“喂,别不看着我啊,希?”绘里不解风情地说,她还以为希是在装傻呢。听罢希一努嘴,沉着脸挣开绘里的手,离开椅子,走向大理石柱旁,绘里心想不妙,马上跟上去,从后面环住希的腰,挨在肩膀柔声说:

“对不起,我刚才说得太过分了。别生气了…好吗?”





“之所以不想你跟着来,原因是,咱打心底不相信绘里亲——”

希突然开口。

绘里的心猛地一沉,胃里灌铅般徐徐下坠,她顿时变得冷静,默默等待接下来的话。


“你叫咱怎么相信一个从开始就企图吞噬咱的野兽?而且你的灵魂还曾被人取走一部分,这对施展魔法是个很大的不稳定因素,要在战事中咱无法控制你,咱不是连自己最基本的安危都无法保证么。”希低声道,“难道绘里心中,就一点没想过杀了咱吗——”

“最开始有,但也只是最开始。”绘里温柔表白着,“我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

“喜欢?”希冷笑一声。

“那咱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在诺沃罗西亚,替你占卜生死之时的女巫,取走你灵魂碎片的人,就是咱——东条希。”


希偏过头,以沉郁目光注视着错愕得几乎保持不住拥抱姿势的绘里,以嘲弄的语气道:

“这就是你喜欢咱的原因,你被自己身上没有的部分、遗失的部分所吸引,要没了这些,你会甘于留在一个胆小鬼魔女身边?”

希拨开绘里的手,走到庭院。

绘里呆滞站在原处。


绣球花在希的魔力浸润下竞相怒放。一只山雀飞来,停在希的手上。

希抚摸光滑的鸟喙,阳光照在她背上交错的浅杏色绸带上,树叶和花朵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音。宛如牧歌的美景。


绘里还是慢慢走了过去。希抬起手,让山雀跳到绘里手臂上,它的眼珠像颗漆黑的弹子,橘黄色腹部圆鼓鼓的,显得小巧而温顺。绘里则轻轻扬开手臂,鸟拍翅起飞,迎向大片清澈的蓝天。绘里目送鸟的展影离开,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旁的希注视着她宁静如天使的侧脸,绿眼眸染上一丝道不明的复杂情愫。她随即转过脸,走远了些,继续说:

“懂了吗?只要咱死了,你就可以拿回自己的灵魂碎片,重归自由。”

“野兽没有名字,‘Eli’于你不过是个囚笼,你有打破这个囚笼的权利,要是你想,咱可以马上解除主从契约,接下来,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只要不要来给咱添麻烦就好。”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话,把我远远推开?”

绘里被激怒了,她上前狠狠拉住希,“你是真的堤防我,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谈不上堤不堤防,自那次天地大战,咱就不相信任何人了。你没说错,咱很懦弱,胆小,对麻烦事能躲就躲,咱恐惧背叛有如一位纤细的诗人恐惧床垫下那片打扰睡眠的玫瑰花瓣,阴谋和欺骗更是像教皇城外的老鼠,单是晃晃影子,都能教咱害怕。咱就是这么软弱的女人啊。”

希想抽出手,却发现绘里是动真格的抓紧了她,力度大得吓人,可希皱着眉忍耐,仿佛疼痛越深,就证明她的话对绘里的影响越深。她突然咧开一个轻慢的微笑,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这模样竟有点南小鸟的味道了,“可咱不讨厌你,作为寂寞时的伴儿,你还是非常优秀的,但别忘记咱当初说过的话:你只能陪咱一段时间而已,或许,这段时间马上就到头了。”


“若我无法让你感到安全,那用你能想到的方法来控制我好了。”绘里走到希跟前说。

“有这么做的必要么?咱并不需要你啊。”希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点苦涩。


“但我需要你,我才不管你怎么想,我只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最需要这段羁绊的人——”

绘里以殉教般的强烈感情说道,“要是连这番话也无法让你安心——那就和我签订灵命契约吧。”


灵命契约。法师和魔兽间最高束缚契约,双方共享生命,一方死亡时,可借存活的另一方而复活,但魔兽的死不会波及法师,而且魔兽的心脏与灵魂交由对方控制,法师的命令是绝对的,一旦违反,魔兽将自行死亡。


“这样一来,我的一切全都是你的了。”


风止息了。



“绘里亲真温柔呢。”

希垂下眼皮道,一丝难以察觉的古怪笑意在她嘴边闪现,却被对方尽收眼底。


“不愿意?”

希的心思是很难揣度的,可绘里却不打算猜,她的手指触上希柔软的嘴唇,“总之,我话就说到这里,就算你想赶我走,我也会把你追回来的。不要太小看聪明可爱的绘里了。”

“啊,是是,你还真够聪明噢,以前成天屁颠颠的跟在咱背后跑,五朔节时没头没脑的闯入咱的召唤魔法,还不算糟呢,还三天五天丢一堆满身干血的动物死尸在咱厨房门前,把妖精全吓晕了哦。”希扑哧一声笑起来,“哪有像你这样追求淑女的?真是笨蛋。”


“你有什么不满吗!”绘里有点生气地搂紧对方,“管它用什么方法,反正我就是追到了!”


“哼,真烦人啊,小绘里。”

希哼了一声,报复似的在绘里腰间用力一掐,掐得绘里顿时龇牙咧嘴,看到对方生气的瞪过来,希的笑容却越发满足与靡丽,她勾住绘里的脖子,挨在对方耳边轻声:


“看来,咱只能和你再纠缠一段时间了呢。”




说罢,希脱下手指上的祖母绿戒指,捏在手里,片刻,戒指变作一枚希腊式正十字架,顶部连着一条金链,从希的指缝中垂了下来,这是她当初从绘里身上取来的。

“从这刻起,你的名字就叫做绚濑绘里。”


希双手撑开链子,绘里低下头,让链身滑过她美丽的金发,再圈在洁白的脖子上,如此十字架便垂在衬衫白色的襟前,在两个亵渎者的怀里形成了一个绝妙的讽刺。希笑了。


“基辅公国的贵族后裔,四分一东欧血统的女伯爵,来自俄罗斯的流亡者——现在游戏开始了,愿上帝赐福,保佑您接下来的旅途一切顺利。”



TBC






我要打赏

打赏请先登录

粉丝排行

您目前的粉丝值是:-
排行是:-
打赏动态 更多
  • 还没有打赏记录
没有找到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