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五 】

伴随着第一个水杯碎裂的声响回荡在咖啡厅，客人们展露了国家运动员般的体质，在十几秒之内跑的一干二净。

“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在意识到发生状况的瞬间虎彻勇音便从一旁把枪掏出，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虎彻清音问道。

“还能怎么回事，你妹妹好不容易想从良开个咖啡厅结果叫你给砸场了！”虎彻清音露出了十分无奈的你问我我问谁的表情回吼。

“什么…？咖啡厅是你开的…？”勇音怔了一下之后彻底震惊，“你可从来没和我说过……”

“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而已。”清音深叹一口气，“毕竟我想好好做人的。”

“是吗？好好做人？”太清楚自己妹妹会是什么想法了，勇音眯眼之后问，“那么那个位置是怎么回事？”

“至今为止那个位置只用过一次。”清音如实说。

她也想不到运气怎么会这么背，第一次冒险让这个座位发挥作用把她姐姐请过来……结果……就碰上了这种事情。

身份再隐藏也不可能完全不让人起疑，何况这个区域的混乱程度可以说是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举个简单的例子，就之前那段时间，她在这，虎彻勇音和卯之花烈在这，山崎绫香也在这…而且据她调查，聚集在这里的远不止她们。一些排名相对靠前的人也都在这边。

治安太乱了。

当她冲到一楼看到人去店空，一切都被弄得乱七八糟之后她忍不住这样感慨。

“我刚才下去的时候看到外面有人，但并不确定。”卯之花和虎彻勇音一同走下，她道。

她们将虎彻清音护在了身后——毕竟，虎彻清音是情报人员，就算在格斗技巧方面有所研究也不会太过厉害。至少不会比她们更强。

“是怎么回事？山崎绫香发现我们在这了吗？”虎彻勇音说完她自己又大致想了一下觉得不对，她们来之前因为担心发生这种结果所以一路都非常注意观察周围的情况——除去有几次盯着卯之花的侧脸出神，被对方戏虐的言语弄得头脑一片空白——但勇音敢肯定，没人跟着她们。于是她只好又疑惑地看向卯之花。

“我们来时没人盯着，这点可以肯定了。”卯之花道，她顺着大致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虽然这么说有些牵强，但也只有这一种解释，“很可能是清音的店之前有人盯着，无意看到我们进来。”

“啊，有这个可能。”清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在说这件事，“我之前就觉得有的地方不对。”

“……那为什么还叫我们过来？！”虎彻勇音的险些没被气得背过气去，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妹妹。

“谁能想到是真的被盯上？”虎彻清音用表情和语气表示自己是无辜的，“我几乎是用尽一切办法隐瞒这些了！理论来说不可能被发现啊。”

“……”理论来说。从以往的经验看来，这四个字几乎可以被称作世纪废话了。虎彻勇音忍不住想。

“无论如何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卯之花给出了实用的建议，她注意到那群人已经围了上来。

勇音抬头时才看到在她和虎彻清音说话的功夫那帮人已经走进咖啡厅，她睁大眼睛顿在那里片刻。

“冲出去之后怎么办？”虎彻清音问，她显然不像她姐姐一样擅长应付这种情况。

“到停车场，不管怎样我们先甩掉这些人。”卯之花简洁明了地回答。情况固然危急，却也没到失去控制的程度。她们可以先驾车离开，而在这种时候——“勇音，给千雪美枫打一个电话吧。”

“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勇音显然没能明白卯之花的意思。

“自然。”卯之花的语气里是不容反驳的坚定，“山崎绫香不是好对付的人，我们需要她的帮助，这毫无疑问。”

“……嗯。”勇音想了想之后点头，也是，不管怎么说她们现在还在合作，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要合作关系没有破裂这个消息就该通知给千雪美枫。

咖啡厅的一层已经被弄得一片狼藉，虎彻清音刚要探头就被卯之花一下拽了回去。

“我和勇音先出去，清音在这里等着。等一下好了直接出去就可以。”卯之花一个侧身便十分自然地将虎彻清音护在了身后，她开口说。

“嗯…？我是说…好的。”等一下好了直接出去就可以？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没有明白，但清音还是赶紧点头。这个人在此时发出的命令是绝对的，她一来没有反驳的身份，二来也没有反驳的必要。

“勇音。”卯之花看了一旁的人一眼。

“是。”勇音瞬间便明白了意思，握好枪之后点头。这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某个桌子，发现其厚度够用又不是很重并且可以移动之后眼睛一亮，“烈…如果用那个？”

卯之花和虎彻清音都顺着看去，两人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

“……那个好贵…”虎彻清音的面部肌肉似乎在抽搐。

“可以用那个。”而另一旁卯之花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虎彻清音的表情变化，她点头之后说。

“有人带枪了吗？”这时楼下黑衣人们面面相窥，通往二楼的楼梯就在他们身前，然而，竟没人敢上前。

他们知道，就在此刻，相当厉害的人在楼梯的那边，轻易过去也就只会有一种结果。他们谁都不想碰上那种事情，于是一群人依旧顿在那里。

“现在查的太严了，没人敢轻易带枪啊……”几人如如实说。顺着看去，他们都拿着相当锋利的长刀。不过显然在面对卯之花烈还有虎彻勇音的时候，这种武器并不能带给他们什么安全感。

“一个带枪的都没有吗？！”领头那个显然也很心虚，他们虽然是山崎绫香手下但实际上只是最低层的成员，叫他们来卖这种命本身就很为难了，结果……竟然连把枪都没有，这是逗谁呢吗？！

“这里有带枪的。”冷静的清晰的声音传过来，一众人怔了一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是楼上传出的声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太多，枪响便将一切的静谧打破。并没受过太多专业训练的一群人见此景即刻四下散开。

一张桌子被虎彻勇音和卯之花烈生生地踹下之后从楼梯滚落砸在人群中央——说来也是万幸，这楼梯设计的宽敞得异常。

虎彻勇音见那些人听到枪响之后就吓得四散开来，有几个人看到她们出来更是将惬意流露在脸上看起来随时都想跑一时竟有些想笑。

竟是这些人跑来围攻她们？倒不是说别的……只是太出乎意料了。

想想也是，山崎绫香多半是撤出这座城市了，如果撤出的话…主要的人员应该也会躲避吧。

但不管怎么说……留这些人在这真是太不上档次，除了叫人看笑话其余便没有任何作用。难道指望这些人抓到她们吗？

“我相信找遍所有地方也没有比这更差的人员配备了。”两人确认那些人没有枪之后肩并肩居高临下地站在楼梯上方，卯之花微微垂眼，轻声说。她感到难以想象，不知道山崎绫香是以什么心态安排了这些人。

如此一来，大概是真如虎彻清音所说。这家店并没有被盯紧，虎彻清音的身份也远没有被确认，所以山崎绫香只是让这种人在附近盯着。

完全没有料到，她们会来这里吧。

如此，措手不及倒也是可以理解。

“清音。”卯之花抬起手枪指着下面的人群，咖啡厅里又是一阵骚动。局势似乎被反过来了，卯之花烈虎彻勇音两人好像成了狩猎者。

“是…”虎彻清音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她努力装出不怯场的样子。技术人员是不该见证这种血腥场面的吧，她在心里想。

“你将看到的是由你姐姐和你姐姐的女朋友主演的年度大戏。”勇音上前些许拿起不知是什么人掉下的一把武士刀，温润笑着说。

卯之花烈和虎彻清音听完之后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不管怎么说，今天很开心见到你，清音。”在这种混乱中，卯之花开口道。

“我也是。”清音如实点头。

没等她们将对话进行下去，那群人的骚动越来越厉害。绝佳的空隙就在眼前，卯之花烈和虎彻勇音都知道不该继续等下去。于是她们纷纷动身，两人一并冲上前去。

“啪”一声，武士刀撞到一起，虎彻勇音接住卯之花投来的攻击，她显然觉得这很有趣，于是在放倒了一旁一个黑衣人之后回身。

“烈干嘛攻击我？”周围非常纷乱，她不得不放大了音量。

“我们来讨论一下谁是谁女朋友的问题。”卯之花回身将一人击倒，她放低重心之后扭刀刺出。

“……那个…不是…烈是我女朋友吧？对吧？”不知不觉间两人成了背靠背应对攻击的方式，虎彻勇音的语气明显比之前弱了许多。

“勇音是我的女朋友才对。”两人背靠背的姿势一分开，卯之花便接下了虎彻勇音突然的攻击。她自然地说。

“……这个是…相互的吧……”勇音突击上前，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打的竟然比其他人还要激烈，一旁的黑衣人不少愣在那，没有明白状况。

这是情侣间的情感交流吗？虎彻清音看着前面打的不分上下的两人忍不住想。可是，如果交流能不能等跑完了再说啊？！

“平时可以是相互，介绍的时候要说勇音是我女朋友。”卯之花义正言辞地说。

“……好。”卯之花的攻击愈发厉害，勇音双手持刀才抗下了对方斜着攻过来的刀刃，她见状不好便赶紧决定认输。

卯之花微微挑眉，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直至此时她才终于回身，正式地投入到战斗中。

勇音想说些什么，但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最好乖乖保持沉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她又将话生生地憋了回去，同对方一样投入战斗。

清音跟在两人后面，看到那两人终于认真起来之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她就看着鲜血将她咖啡厅的地面都染红，在心里算着就算这次浩劫过去，还得有多久不能开业，或者说，还能不能开业。

思考的结果是十有八九这店废了。她突然觉得有些凄凉。

卯之花烈和虎彻勇音配合极为默契，两人没几下便将那些人击倒，个别几个连刀都没碰上，那些人自觉地就退到了一旁。

卯之花啪地抬手将刀上的血迹甩掉，清音心痛地看到刷了没多久的墙壁染上一大条血。

“走吧。”卯之花悠悠地扫了一圈一旁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上前的几人，轻声开口。

这些人的决定是正确的，这个时候上前无异于找死。

虎彻勇音点点头，她走在前面观察一下外面之后确认没人便走出去，示意清音跟在后面。

三人就这样出了咖啡厅，这时虎彻勇音终于有时间拨通了千雪美枫的电话。

“勇音？”电话那头，千雪美枫的声音有点疲惫。

“美枫，那个…我们现在遇到些事情。我们在外面，但是被人跟上了。”勇音坐上驾驶位之后将车启动，确认周围没人之后一脚踩下油门以很快的速度冲出停车场。

“怎么回事？”听闻如此，那边千雪美枫立刻坐正，她神色严肃起来。

“就是…”勇音刚想继续说下去时路上一辆车突然加速，似乎打算横着撞过来。她心下一惊之后没顾上讲话，迅速地拨了方向盘朝一旁冲去，“烈…！那辆车……！”

“是组织的人。”卯之花回头看了一眼之后说，她的表情凝重起来。

“这该怎么…”虎彻勇音咬咬牙。

“喂喂喂？！你那边怎么回事？？”千雪美枫在电话那头显然非常着急。

“我们被人跟上，现在有辆车追着我们…我在想办法甩掉它。”勇音深吸一口气之后皱眉说。“我们在街上开枪有问题吗？”

“有问题！！那会上头条的！现在时期特殊，我怕盖不住啊！”千雪美枫扶额。

这时砰砰几声枪响响起，虎彻勇音急速地转动方向盘，在街上摆起了“S”弯，两旁的车也都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十分识趣地让开了……但这只是使那些黑衣人的目标更为明显。

“他们已经开了……抱歉，这件事麻烦你了。”勇音说。

“……好。”千雪美枫绝望地听到了电话那头的枪响，而且不知是幻听还是什么，她似乎听到电话这头的街上也有枪声。

勇音开车时发现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便是警局，她眼前一亮。

“美枫，你现在在哪？”勇音问。

“警局加班…”千雪美枫深叹一口气。

“好，我们大概等一下到，你下来接我们一下……”勇音说。

“等等等等等……什么什么？！！！”千雪美枫整个人震惊，“可是……！”

“放心，我不会让那些人看见。”勇音说完挂了电话，她和卯之花对视一眼，后者立刻明白了意思。

“去警局么？”卯之花问。

“嗯。”勇音点头。

伴随着车头一个急转，刹车的声音回响在街道。后面的人看到车的天窗被打开，里面有一个人探出身子，紧接着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们。

卯之花的长发散在身后，在高速的移动中她亦从不失准。

玉指覆上了扳机，周围大楼的灯光将街道全部照亮，在这种璀璨的灯光中她确认了目标。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