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想知道嗎?我對王子的看法。」

「嗯!想知道!」

愛麗絲菲爾發現，阿爾托莉亞在感到煩躁或者是思考事情的時候，就會抓抓頭髮。

那時玩大富翁的時候頭髮也亂得厲害；現在，她考慮著應該要怎麼開口。

「王子他…非常的煩人，而且也難以溝通，是個相當難纏的傢伙。」

講著的同時也露出了厭惡的表情，眼神也帶著嫌棄的味道。

「咦…他給阿爾托莉亞的是這種感覺嗎?」

「是、除了每次開會之後都要強行將我留下吃晚餐之外，也時常插手我負責的事項，將整件事弄得亂七八糟之後卻還想要邀功…」

列舉著過去的是是非非，阿爾托莉亞似乎真的不介意愛麗絲菲爾怎麼想了。

從入伍時就開始騷擾，不顧她的意願的送禮以及分擔事項，像是國小男生的挑釁話語…

還有就是，與男性下屬之間的緋聞。

雖然剛開始並不是非常介意，但是，聽著聽著，她總覺得自己聽見了一些言語之外的訊息。

「那個啊、阿爾托莉亞…」

「是。」

很乾脆的停下，抬頭看著愛麗絲菲爾的時間，她已經將充滿攻擊性的眼神收起來了。

「王子殿下他喜歡你，對吧?」

像是被戳中了弱點一般，阿爾托莉亞露出了大事不妙的表情。

比起剛開始永遠都只有一種表情，現在這樣偶爾會表現出慌亂的阿爾托莉亞已經有些進步了。

什麼時候才能夠看到她笑呢?

說起來，現在似乎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呢…

跟她玩著對瞪，愛麗絲菲爾等著她的答案。

「…對不起。」

思考良久之後，阿爾托莉亞只說出了這幾個字。

愛麗絲菲爾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啊啊…我未來的丈夫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

口氣有些開玩笑的意味，但是愛麗絲菲爾還是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苦澀感。

明明她自己當初提出聯姻時心裡只有切嗣，現在聽到對方也是這樣的時候，卻還是感覺到了一種不快、像是遭到背叛一樣的感覺。

只允許自己犯錯的雙重標準，反正她現在是不高興了。

「關於這件事，請容我代替本國王子向您道歉…」

討厭他是一回事，這樣的王子仍舊是一名王子，身為下屬的阿爾托莉亞仍然對這個國家效忠。

而愛麗絲菲爾不知道該不該稱讚這樣的態度。

「妳不用道歉啦，這又不是妳的問題，妳也沒有要讓他喜歡上的意思啊。」

這的確不是阿爾托莉亞的問題，該道歉的人也不是她。

哪天真的遇到了王子的話，應該好好的教訓他一下。

「但是、身為接待您的代表，我認為我有向您表示歉意的必要…」

聽著那有些刺耳的敬稱，愛麗絲菲爾真的感覺不開心了。

癟癟嘴，她伸出一隻手指頭，將她的話打斷。

「不要用敬稱，我不喜歡。」

低頭看著離自己唇邊僅僅數公分的手指頭，阿爾托莉亞默默的點頭。

那一瞬間，愛麗絲菲爾總覺得她看見對方顯示出了些許的不滿。

「王子的事情…我其實也沒有很失望啦、畢竟某種程度上，我也是半斤八兩。」

嘴裡有種說不出的苦澀，但是她卻發現打官腔的阿爾托莉亞才是讓她不高興的真正原因。

或許，她從剛開始就不期望這聯姻能夠有什麼好結果了。

「王子的事情就先不要說了，我們說說別的吧?」

聽她這樣說之後似乎鬆了口氣，阿爾托莉亞沒有繼續看著她的眼睛了。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難得聽到阿爾托莉亞會有要求，愛麗絲菲爾的心情稍微的好了一些。

「當然!問吧問吧!」

能夠讓她像這樣提問的話，果然還是有些進步的吧?

雖然完全不知道她想要問什麼，但是愛麗絲菲爾還是感覺原本的那股苦澀逐漸淡化。

「為什麼…會突然的想要瞭解我呢?」

咦…是為什麼呢?

像是中了某種催眠術，愛麗絲菲爾感覺自己被她的眼睛栓住了。

對上了那雙清澈的碧綠色眼睛，一下子沒注意，腦子就這樣被跟著清空。

沒幾秒對方問的問題就開始變得模糊，連帶著思緒也混淆在一塊。

然後，什麼都無法想像，她只能呆呆的看著阿爾托莉亞。

更何況，她大概也無法好好的解釋自己這一切行動的原因。

一個用字不小心就會讓兩個人的關係一瞬間崩解，任何的錯誤都會讓事情變糟。

這種時候，還是保持安靜就是。

問了問題之後就發現對方只是不停的盯著自己看，阿爾托莉亞只能歎口氣，然後站起身來。

「不知道或不想說就算了，我只是問一下而已。可以自己在這裡待一會嗎?我需要去處理一點事。」

聽到她要離開之後就稍微的回了神，愛麗絲菲爾點了點頭。

等等!現在不是點頭的時候吧

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卻感覺有什麼溫暖厚實的東西覆蓋了自己的頭頂，打斷了她卡在喉頭的話語。

起身之前伸手摸了摸愛麗絲菲爾頭頂，阿爾托莉亞臉上是難以用三言兩語來描述的表情。

像是在觀察著她的反應，又像是安撫著愛麗絲菲爾浮躁的情緒。

動作是極其的輕巧，一根頭髮都沒有弄亂。

拿起放在旁邊的外套時動作相當的俐落，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美感。

「那我走了。」

愛麗絲菲爾一直到她要離開房間的時候才終於清醒過來。

「阿爾托莉亞!妳為什麼…」

要摸我的頭?

手扶著門板，阿爾托莉亞轉頭看著坐在床上，不知所云的愛麗絲菲爾。

「…就是想摸一下，想看看妳的反應。」

注意到對方似乎引用了自己回答她的句型，卻完全無法反駁。

沒有更多的敘述或動作，阿爾托莉亞點頭問候了一下，然後就關門離去。

幾乎在門關上的瞬間，愛麗絲菲爾就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般癱掉了。

「真是的!那到底算什麼啊!」

忽然的感覺很想要抱什麼東西，她就伸手抓住了旁邊的方形枕頭。

有些五味雜陳，她發現自己不停的回播剛剛的情況。

忽然的就被摸頭了，被當成是小孩子一般看待的感覺讓她多少有些不服氣。

但是，更讓她感到心神不寧的，是摸頭的時候，她看著自己的眼神。

或許是認識她之後唯一的一次，她的眼神裡頭出現了她能夠理解的浮動。

而正是對那眼神的理解，讓她不停的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看錯。

怎麼可能會是這樣呢?

「可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總感覺剛剛，在阿爾托莉亞的眼裡，出現了那麼一絲的溫柔。

門外，某名因為其嚴謹的態度以及強勁的身手而聞名的中將在走廊上走著。

刻意放慢了步調，她像是在想什麼一般的低著頭。

薄外套被有些隨意的掛在肩上，皮鞋所踩出的步伐是一如往常的穩定。

要說有哪裡不對勁的話，果然還是她的表情吧?

那曾經讓無數士兵與敵軍聞風喪膽，讓周圍的人氣極敗壞的臉龐，現在有了些許的變化。

在她嘴角上悄悄出現的弧度，分明就是人世間所稱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