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a89816042 于 2014-12-23 22:43 编辑

【开战】

当伊娜.帕斯波特尼科娃捧着一包牛皮纸袋和一只用报纸粗略包裹的向日葵，走进野战医院一处病房时，发现她的好友已经军装整齐，正在收拾行李。

「桑尼亚，就算你是魔女，也不可能做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复原啊。」

被称作桑尼亚的短发女孩，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转身，

「伊娜」

「怎么样，看到我高兴吧。」

「我很高兴看到你平安」桑尼亚走上前轻声说，眉眼微弯。了解好友的伊娜知道，这是生性害羞的女孩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欢喜。也许没有激动地冲上来给个大拥抱，但只身在这儿养伤的日子，一定很孤单吧。

在初遇桑尼亚.利特维亚克中尉的时候，伊娜简直要忘记中队里还有这样一个成员。在任何可能遇到的集体行动中，都没有桑尼亚的身影。直到伊娜被队长安排作为僚机与桑尼亚一起夜巡。

慢慢的，伊娜知道了为什么中队从未在夜袭中遭遇败果，发现了夜晚神秘的歌声来自哪里，而习惯把自己隐藏在人群中的桑尼亚，其实也只是个性子温和的小女孩。于是伊娜开始尝试靠近害羞的队友，在基地训练时，会拉着她一起去泡桑拿，一起偷偷去厨房煮燕麦粥做夜巡回来的加餐，在敌情较少的时候，桑尼亚偶尔会和自己一起收听来自世界各地的电台，仿佛战争已远离她们。这是属于她们两人的秘密吧，伊娜有时在心里想。

但真正和安静的桑尼亚成为好友，还是因为某件事的契机。

大概是两年前，中队拦截了一批索姆斯军队的物资，当时伊娜正在仓库和队友们聊天，大家哄抢分配后剩下的一些小物件时，有人发现了一种味道特殊的索姆斯糖果Salmiakki，战时紧张的条件下零食本是奢侈品，但这种糖果的味道却实在让人难以喜欢。最后只有伊娜留了两盒，偶尔拿来当恶作剧也不错，自己是这样想的。于是在当晚执行任务的空暇间，伊娜掏出一颗胶状的糖果递给桑尼亚。

「猜猜看我手里是什么？送给你哦桑尼亚，很好吃的糖果。」

桑尼亚果然没有怀疑，只是微笑着把糖果含入口中。接下来的发展让伊娜大为失望，明明都已经准备好大声说"上当了吧，是不是很难吃啊'之类的。却看到桑尼亚含着糖果，嘴角渐渐上扬，什么嘛，根本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啊。难道桑尼亚居然是有着十分奇特的味觉爱好？伊娜正胡思乱想着，却听见，

「谢谢你，伊娜。很难吃呢。」

「哈？？？」那你为什么还一脸享受的样子。

「但是，我很喜欢。」

「哈？？？什么？？？」果然还是有奇特的癖好啊。

之后，伊娜才弄清楚。原来，这种糖是索姆斯特产的盐甘草糖。原来，桑尼亚早就吃过这种糖了。原来，这种怪异的气味曾是她最熟悉的，因为某个她曾经形影不离的索姆斯人——艾拉.尤蒂莱南小姐，最最最喜欢甘草糖了。

「可以把其他剩下的甘草糖都给我吗，伊娜」桑尼亚轻声说着，完全是让人无法抗拒的眼神。

那晚是伊娜第一次听桑尼亚主动讲述她在这场战争前的故事。伊娜这才明白，泡桑拿的习惯，偷偷加餐，收听电台的秘密，这些都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属于桑尼亚和那位索姆斯军人。

「艾拉是很温柔的女孩子。」

「艾拉很害羞。」

「艾拉总是小心翼翼的。」

没有见过本人的伊娜，却不小心知道了一些离传说中王牌相差甚远的东西。

「艾拉其实很厉害。」

「艾拉很帅气。」

「艾拉什么也不怕」

但偶尔也会怀疑桑尼亚说的是不是太夸张了。

「和艾拉在一起就不会受伤」

「艾拉从来不用护盾。」

「艾拉曾在一万英尺的高空保护我」

「艾拉可以看见未来。」

真的，中尉，越来越夸张了。

「艾拉会因为芳佳不开心」

「艾拉和芳佳一样喜欢欺负Bishop军曹」

「艾拉一直不敢欺负我」

「艾拉在广播里说喜欢我」

。。。 的确。。。是一位很特别的索姆斯人呢。。。

「桑尼亚，你说的喜欢？」

「嗯？」

「是说恋人间的喜欢吗。那位艾拉.尤蒂莱南小姐，是桑尼亚的恋人？」

这才是一直憋在自己心里的问题，从桑尼亚神情里看出的依赖和眷恋，几乎像是在回忆与自己分居两地的恋人。伊娜心想，但又不愿肯定自己的猜测，以现在的战局，不是太危险了吗。不是，太让人难过了吗。

「嗯？不知道呢。」

「不知道？！」居然是这样的回答。

「艾拉，是很重要的朋友」

「朋友？像那位宫藤小姐一样的朋友吗」

「嗯。。。不一样哦。」桑尼亚抬头看着远处，是索姆斯美丽的极光。照亮了夜空，给这个极夜的季节带来些不一样的光明。「艾拉像极光。」

「极光?」

——「艾拉，是想要一直在一起的，最重要的人。」——

之后的时间里，自己和桑尼亚真正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当然话题总是围绕着战前的那段日子，和那位索姆斯人。即使是两年过去的现在，情况看上去也没有任何转变。

伊娜走到病床边的矮柜前，拿起上面摆放的相框，里面是一张从索姆斯报纸上裁下的照片，将照片朝下扣在桌面上，朝桑尼亚看了一眼，略带无奈的语气，

「我说，桑尼亚你也注意一点啊，军队里"清洗'改革计划还没结束，如果让上面的人发现你每天看着一张索姆斯军人的照片。。。」

「抱歉。伊娜。」

「啊，真是拿你没办法。喏，庆祝你归队的花。还有我这次弄到了一只八音盒。马上下个月不就是你的生日了吗。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你，伊娜」

「所以，你的伤真的好了吗？他们说医生从你腿上取下这么大一块金属片！」

「只是很小一块啦，伊娜」

「真的吗！我听说阿列克赛看到你满身是血的向下俯冲，人都吓傻了呢。一直低空盘旋确认你没事」

「伊娜。。。」

「我说，」伊娜一边帮忙收拾行李，一边忍不住调侃好友「你那套求签问卜的瞎猜，根本没有用吧。怎么没有预测到自己会被击中。」

伊娜指的是桑尼亚几乎入了迷的塔罗牌游戏，只要是执行靠近前线的任务，桑尼亚都会独自研究很久。

「不准也是当然的，我又不是艾拉」桑尼亚漫不经心地回答。

又是那个索姆斯人。

「所以，你那套塔罗牌是她的？」

「嗯，是艾拉分别前给我的。

「什么啊，原来是分手信物吗。。。」并没有太经思考的吐槽随口而出，伊娜立刻意识到不妥，偷偷瞄了一眼桑尼亚。发现好友依旧是淡淡的神情。更加勾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那个，桑尼亚。你从来没有说过，你和艾拉，是因为战争分开的，还是其他？你这样挂念她，她知不知道啊？」

「不是哦」

「？」

桑尼亚边把相框用报纸包好，边解释说

「我和艾拉，从未想要参加这场战争。」

「什么？」年轻的士官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回答。「但，你们不是魔女吗。你们都是服役多年的军人啊。」

「嗯。但我们的战场不在这里阿。」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用魔女的力量，去和异形以外的军队交战。艾拉也是一样。」

「我当初，只是为了守护被侵占的家乡，才成为魔女。艾拉也是一样。」

「现在我们所做的也全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乡，守护欧拉西亚阿！」

「不是。」

「不是？」

「艾拉和尼帕，她们才是在守护索姆斯。我所做的，却是侵略。」

伊娜没有料到作为被大家所崇拜的夜战王牌，桑尼亚居然是这样看待大家的。

「那被卡尔斯兰入侵的城市呢，我的家乡被卡尔斯兰的战机和魔女连月轰炸， 家人也全都下落不明。桑尼亚却认为我做的都没有意义吗。」

话刚出口，就为自己的粗鲁感到有些后悔。

「对不起，伊娜。我想说的不是。。。」不过一贯好脾气的桑尼亚倒是没有在意。只是继续解释着。

「501的大家，在分开后，的确是应该各自归国的。但当时的我和艾拉，都有了另外的计划。我们，是想要退役的。」

「艾拉想要四处去旅行，我想要回欧拉西亚找到家人。」

「艾拉说，'不如我就跟着桑尼亚吧'，'和桑尼亚一起的话，我能去任何地方'

「可是。。。」

「可是冬季战争爆发了？」时间点上符合呢，但是。。。「但是桑尼亚你并没有参加冬季战争的记录啊。」

「嗯，没有哦。那时冬季战争已经接近尾声。我和艾拉在回去的途中收听到了停战协议。」

「那你们为什么还会分开？」

「在我们快到索姆斯和欧拉西亚交界边境的时候，艾拉得知她的姐姐在之前的一场战役里受伤了。」

「是那位拒绝撤退的大尤蒂莱南？」

「是。艾拉必须要回去确定她姐姐的安全，就约定过后再到欧拉西亚来看我。我们以为，到那时，我也一定已经找到父母了。」

什么，就这样吗。居然只是这样就。。。 。。。

伊娜看到明显有些低落的桑尼亚，也为好友感到有些难过。那时的大家，以为一场短暂的局部冲突刚刚结束。一定没有料到，即将到来的会是另一场望不到头的残酷战争。

——「只是这样，你们就分别了？」——

——「嗯。」——

桑尼亚记得那天在火车上，艾拉满脸不高兴地看着自己，仿佛能看到尾巴和兽耳都耷拉着，时不时委屈地摇一摇。

「桑尼亚。。。」

「桑尼亚。。。。。。」

「桑尼亚！！！。。。。。。」

「不能这样哦，艾拉。」

「但是，不想和桑尼亚分开。」

「可是，姐姐她。。。」

「桑尼亚和我一起回去嘛！然后我再陪桑尼亚去欧拉西亚好吗。尼帕也一定很想见到桑尼亚的。」

看着眼前不知怎么像是要开始耍赖的家伙，桑尼亚很有些头疼。自从那个圣诞节早晨，疲劳过度不怎么清醒的自己，凭直觉做了些迷糊的事之后，艾拉开始更加黏自己了。虽然偶尔还是会很害羞，但更多时候实在让桑尼亚有些头疼。好不容易下决心要先分开各自完成该做的事，某位开始反悔的中尉，让这场临时计划的分别，更加艰难。

「桑尼亚。。。昨天有占卜出不好的东西哦，如果现在分开。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也不一定哦。」

「呐，桑尼亚回了欧拉西亚还会记得我吗。」

「如果之后找不到桑尼亚了怎么办。」

「不要。。我要在桑尼亚身边。。。我要保护桑尼亚。。。」

怎么才能让眼前人，镇定，不，安静下来呢。桑尼亚仔细想了想，决定还是直接行动比较好。向前挪一挪，拿开碍事的手，侧身躺下，很快眼前就剩下蓝天和艾拉惊讶的表情。

「桑，桑尼亚。干，干嘛突然。」

头倚靠在艾拉的膝盖，对方低头看自己时几束发丝散落在脸颊。被好闻的雪松香包裹着，膝枕是不错的姿势呢，桑尼亚几乎有些困了。

「艾拉。」

「嗯？」

「我会等着你的。」

「唔。。。」

「如果，你找不到我了。」

「阿——不要——」

「就换我去找你。」眼前是自己最在意的人，她的怀抱像温柔围绕着自己的小小世界，桑尼亚想了想，轻声说，

——「我会把艾拉带回来的。」——

自己是不是失言了呢。桑尼亚有时候会默默地问。记忆停留在三年前那个冬季，最后的温暖怀抱里。从此之后，便是止步不前的寒冷和毫无音讯。自己没有找到父母，战争却猝不及防地袭来。即使尽可能的想要避免这样的局面。也依然是参战了。曾经一起飞过的大片山林化作焦土，银白色的北欧雪景，被染上了污渍。而艾拉的消息，几乎没有。一直到战争的第二年，才偶然在转移营地时，发现报纸上有一张艾拉的照片，却只是旧照。

「所以，你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和她联络过，也再没见过她的近照？」

伊娜话刚出口就后悔了，战时失去失去联络的家人都数以百万计，更何况是分属敌对国家的军人。果然，桑尼亚有些沮丧地低了低头，没有接话。

「对了，这三年间，桑尼亚就没有调查过那个索姆斯人所在的编队吗？」伊娜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是是侦查全能的魔女，「以你的固有魔法，如果仔细去找应该可以找到吧。」

「伊娜，我不喜欢靠近前线。」

「阿，抱歉。我差点忘了。」而且自己和桑尼亚所在的编队，这一年来都在与卡尔斯兰部队纠缠，他们倒也很怕桑尼亚。

很快，伊娜突然想到了什么，

「桑尼亚，你知道我这次来，马上要去执行一项什么任务吗！」

「什么？」

「队长派我跟一批小编队护送几架轰炸机去转移」

「所以？」桑尼亚有些不解地看着队友。

「所以，你跟我一起去吧！」伊娜笑着大声说，「我们可能会靠近索姆斯军队控制的区域，但只是执行护送任务，会全力避免交火。这不是你最好的机会吗！」

「找到她！」伊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