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说走鳰是个特异的存在也是因为她谜一样的身份与所处在的位置使然,虽然黑组中的学生们互相都不知底细,不过这个人却是个例外,所有人对她信息都是单向透明,这样的家伙的确会让人感到十分不舒服。所以在校期间诗绘那和她的交流并不算多,不仅是因为本身没有什么交集,事实上诗绘那也不愿与她做过多的交流。
然而如今鳰却主动找上自己,诗绘那最开始有些想不通理由,不过转念一想,或许这一切都和之前明星学园的人事变动有关系?从自己之前所掌握的情报看,她和百合目一理事长的关系似乎不一般。
那这么说来,她也与两年前的事情有关吗。
“所以呢,如此大费周章地把我叫到这里来,就是来看你的表演?”诗绘那问道。
“真是过分啊,剑持同学,好歹咱也救了你两次,不用这样吧。”僵硬的态度令让鳰不住苦笑,不过也可能是自己刚才的做法碰了她的逆鳞吧。
“两次?”诗绘那有些不解。
“学校一次,前天一次,啊啊,说起来你还真是大手笔,咱以前的住所可是在被你毁掉的那个街区呢。”
“那还真是抱歉,而且我好像也从来没求过你来帮我。”显然鳰装可怜的举动并没能换来诗绘那的同情。
“嘿呀,那可真是……”鳰挠挠头发,“这么说来剑持同学就算死在那里也没有关系咯?”
“什么啊,如果是那样的话,只要你当时站在那里就好了,干嘛还要逃跑呢,还是说那不过本能的反应?而不是你发自内心地想要活下去?”鳰带有挑衅意味的话换来了诗绘那凛冽的眼神,虽然知道现在这个女孩不一定是自己的对手,但是她依旧觉得一激灵。
少女为难地笑了笑,“别用那种可怕的眼神看着咱呀,咱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而已。”
“玩笑到此为止,走,说说看吧,你是怎么找上我的,又是为了什么。”诗绘那伸手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其实咱也没想到这两年流传在圈子里的那个名为‘亡灵’的杀手就是你,剑持同学。”鳰回答道,“这还多亏了一个月前浅井源的那件事,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后,你已经引起太多注意了。”
应该说诗绘那现在真的有点为自己接下那份工作而后悔了,早知如此当时就算是为了收集情报和巨额的报酬也不会接这个单子。
“能够轻易地入侵管控总线并让各种设施为自己所用,真是相当厉害呢。”
“你不也是一样吗?”诗绘那反问。
“比起剑持同学可是差远了,说到底咱还只是个暗杀者。”鳰摇摇头,不过她的恭维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诗绘那的脸色依旧有些生硬,“所以呢,为什么要救我?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咱觉得剑持同学作为一个潜在的盟友,不应该在那里倒下,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盟友?”
“没错,是盟友,ally哟。”走鳰说道。“剑持同学也知道那句话吧,‘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敌人的敌人?怎么,你和那家伙也有过节?”诗绘那想进一步证实自己的猜测。
鳰摇摇头,“的确那个人也在咱的暗杀名单上,不过让给剑持同学也无妨。”
“什么意思。”
“简单地说,咱可以帮助你完成你的复仇,但是剑持同学也要帮咱的忙,你看如何?就像集团下校一样。”金发少女说出了自己的提议。
“……”面对回以沉默的少女,鳰笑着摇头说道,“这可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情报共享,互相支援,协同行动,我们合作的话可以更好地完成各自的目标。难道说你还打算单枪匹马地和他继续对抗下去?咱劝你还是赶紧收手吧,剑持同学。”鳰的笑容染上了几分冷峻,“大选即将开始了,他们可不会允许别人再来坏事。”
“听上去不错,情报共享也好协同行动也好其实都没关系,重要的是你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可以交换的,我可不觉得因为一个‘共同的敌人’就能让我们同仇敌忾,走。”女孩继续问道。
“我喜欢和现实主义者谈话……”鳰从短裙的口袋中拿出一个黑色的数据盘。
“这是什么。”诗绘那等待着鳰作答。
“我也说不清楚,它的功能咱现在也不过是发掘了其中很少的一部分。”鳰抬起头,“不过它其中有一个功能剑持同学一定很感兴趣。”
“最高权限……”
走鳰的解释令诗绘那睁大了眼,“这……”
“是的,而且是比那个家伙所拥有的更为高级。”鳰的手指灵活地把玩着收据盘,“MCBoPS系统也同样接受这家伙的掣肘呢,相当厉害的东西。”
“哦?所以你才能造成那样的混乱,而且随时介入进行入侵吗?”诗绘那问道。
“咱哪有那么厉害,只是靠着半吊子的技术钻钻空子罢了。”鳰苦笑着说道。“更重要的是,这东西咱都不敢轻易使用,像是前天那个样子都是冒了很大险的。”
“有什么限制吗。”诗绘那有些好奇。
“这家伙只有接入终端才能起效,里面的程序完全无法复制,而且接入网络后就会立刻进行定位,虽然也可以通过外部手段进行屏蔽,但仍然很容易被发现。”鳰解释道,“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它对我来说是一把能够轻易打开任何保险箱的钥匙,但是,这对保险箱外面的围墙可没有办法。”
“所以这还要仰仗你呢,剑持同学。”
诗绘那知道,鳰了解很多事情,比起在外围层层突破的自己,她就像在黑组时一样,是个局内人,但同样的,诗绘那不相信鳰,鳰也不相信她。
说到底大家都是一类人啊……
“由于这个物件是在太贵重,所以暂时还不能交给你,不过咱这里也随时欢迎,只要你考虑好咱的意见就行。”鳰收起数据盘,似乎决定结束这次谈话。
“那么接下来呢,你打算做什么。”诗绘那问道。
“等待,等待这次大选结束后的新局面,同样也需要等待你把伤养好。”鳰微微眯起眼睛。“带着那样的伤继续战斗,你想落下残疾吗?暗杀者也好,作为女孩子也好,身体都是很重要的,稍稍爱惜一下自己嘛。”
“哼,我的身体我自有分寸。”诗绘那回答道。“那么接下来,我还需要你回答一个问题……”
“你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走同学。”
夏夜的凉风拂进空荡的楼层,烛光也随之摇曳起来。
“……看来,你知道了些什么。”短暂的沉默后,鳰说道。
“我想确认下。”由于镜片的反光,鳰现在看不清诗绘那的表情。
“不要以为只有你才有最珍视的人,也不要以为只有你才有战斗下去的信念,小看别人的话,会死的哟……”
这是自谈话开始以后诗绘那第一次从鳰的声音中听到了些只属于暗杀者的冷意。
果然是这样吗……
诗绘那在心中叹道,眼前这个少女,似乎和那位理事长有着很深的羁绊。
“那么事先说好,首先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情报共享或者配合行动我都没有意见,不过个人的事,都不要随便插手。”诗绘那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的好的,没问题!”见诗绘那默认了自己的提议,鳰看上去十分高兴,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敬了个礼。
“还有,不要再耍那种无聊的把戏。”
“诶,你还在意这件事啊。”
“那种事谁都没法释怀吧。”
“真是小心眼,没办法……”鳰转过身背对着诗绘那,“好吧,这就作为是咱对这次合作的一点诚意好了。”
“你要干什么。”诗绘那感到有些奇怪。
将脱下的制服外衣放到地上,伸手解开领口的丝带,少女回过头对诗绘那神秘一笑。
“做好心理准备,别被吓到。”
接着鳰将衬衣的纽扣逐个解开,不过她并没有将其脱掉,而仅是把单薄的衣物褪至肩膀以下,尽管如此,诗绘仍然明白了为何鳰会一直都是这样的装扮。
原本她以为鳰不外露自己的皮肤的原因是她的身上有什么伤疤一类的东西,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而真实情况却比想象的还要诡异。鳰的肩膀与背脊满是红色的复杂纹路,她转过身正微微张开双臂对着还在惊愕中的少女,不仅仅是身后,对称的妖异图案从女孩腹部一直爬上她的胸口,终日不见阳光而显得白皙的肌肤上遍布着刺目的红色,诡谲而可怖。
“这就是我的真面目了,剑持同学。”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说真的,想想当时还真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呢。”
“自黑组结束后咱以为自己再不会使用这力量,所以也就打算彻底舍弃曾经的身份和名字,专心做现在的自己。直到两年前,我原本可以用这份力量来守护她,结果到头来……”
鳰依旧在笑,但是诗绘那却能感受到女孩背后的那份沉重。
金发少女走到诗绘那的面前,伸出自己的手。
“西之葛叶,走鳰,请多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