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西木野医生”

今天也还是普通的一天。

西木野总是比其他医生更早一些到达办公室。

换上干净的白衣，仔细地将工作证别于胸前口袋。

在短暂的，属于自己的片刻里，简单地翻阅几页资料，或者写上一些规划。

每天习惯了这样的开始。

“只有用心把事情都做好了，似乎才能心安理得一点呢。”

如今再想起这句话，心里竟然溢满的都是温润，还有对她的认同。

尽管距离父亲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距离，要继承这家医院还言之过早。

但西木野渐渐喜欢上这种，一步一步踏实走下去的感觉。

「西木野医生，早安。」

「早安。」西木野朝进来的护士本间点点头，一边收拾好桌上的东西。

年轻漂亮的脸上虽然没有太多的表情，语气也算不上多柔和。

但是护士小姐还是冲着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我说啊西木野医生，再给我讲讲那时候的事情啦。」

两个人一起朝着病房走去的路上，果然她又开始这样的提问。每天都乐此不疲。

明明比自己才小了一岁，却还像永远长不大地、眼睛只望着偶像的小女孩。

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啊。真的会有人记得比自己更清楚吗。

「我现在家里还有满满你们的海报和CD哦。」

真的会有人喜欢自己。这么久吗。

西木野面上不动声色，却在心里苦笑着。

偶尔被追问得没办法的时候，也会讲起一些年少时期的事情。

记忆里能够提及的事情，全部都充满园田的身影。

其实这种感觉……并不坏。

不如说，这也算是变相的一个宣泄口吧。

反正谁也不知道。

「啊……！对了。」前一句话音未落，本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提高了音量，猛地站住，回头时一双大眼睛直直地望过来。

「又怎么了。」西木野对她的咋咋呼呼有些无奈。

「西木野医生……」可是有人打断两人的对话。

接着有更多的人凑过来。

本间只好吐了吐舌，稍微退到一边，似乎对这种景象习以为常了。

安静看着西木野认真的侧脸，不禁嘴角上扬。

很难得，平时看起来很冷淡的她对于这种情况总是显得特别有耐心。

这家医院院长的独生女，西木野真姬医生。

全身都带着光环。

虽然回国不久。

但已经被各式各样的人注视着、讨论着、期待着。

本间又想起多年前在舞台上的西木野。

那时在舞台下愣愣地看着她们，被她们的努力所震撼着。

而直到现在，那光芒依然没有减弱半分。

是这样一个人。

漂亮又优秀。

在工作上一丝不苟。

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但遇到任何人的夸赞都显得很谦虚。

待人有些冷淡却十分有礼。

谁也不亲近的样子，但是大家都十分喜欢她。

为什么有人可以把事情全部做得这么出色呢。

这种，好似永远不能有所松懈的人生，虽然很羡慕，但好像也有点可怜啊。

本间暗暗想到。

周末的时候会和朋友一起去逛街吃点心，闲暇的时候也会和恋人一起看电影吃饭旅游之类的吗？

把西木野医生代入以上对于常人来说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本间护士觉得有点违和。

人群终于散了，两人继续往病房走去。

压力会很大么？本间听到西木野微不可闻的叹息声。

「西木野医生，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身份，都还是这么受欢迎啊。」

试着这样揶揄道。

「该工作了。」依然换来她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回答。

「是是是~ 遵命。」本间脚步轻快，望着窗外的晴空。

又是美好的一天。

跟在这样的人身边工作，其实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情。

就好像自己也不想停下前进的脚步。

西木野想起之前被打断的对话又问道，「你刚才想要说什么。」

「对了对了。」被提醒后本间脸上瞬间又恢复了之前兴奋的神色，

但是那笑容却令西木野隐隐约约有了不怎么好的预感。

「我啊，」本间故作神秘，就连吐字也变得缓慢，「我刚才好像看到……」

「园田小姐来了。」

空气的流动一瞬间似乎变得缓慢。

西木野停下了脚步。

姓氏是园田的，可能有很多。

但本间却不认为自己这样的称呼西木野会反应不过来。

也许活在过去的，不仅是西木野真姬和园田海未两人。

本以为对方听到这个消息，多少会露出点不同的反应。

但她的脸色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僵硬着。

甚至更僵硬了一点。

果然么……对好朋友也是这么冷淡。

「你说什么……」勉强来说，那询问的语气可能有……一丝慌张？

但怎么可能是慌张。

「园田小姐啊，园田海未小姐。你曾经的前辈，μ's曾经的作词者。看来她没有提前知会你？昨天西木野医生正是给园田道场里的社员做的手术啊。」

脑海里闪现园田无数模糊的笑脸。

重重叠叠。

手指紧紧按捏着文件夹的一角，西木野有点不知所措地停在距离房门只有一米之遥的原地。

真的会有人 对谁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同样的心跳频率吗。

「西木野医生，我好像有点兴奋。」 本间敲了敲门，回头对西木野笑了笑，「待会请不要拆穿我。」

进退无路。

在毫无准备的状态下，被突然告知下一秒就要见到曾经的恋人，这种事。

怎么想。

都是超越心脏负荷的一件事吧。

可是谁都不知道。

她是直到现在自己还心心念念的人。

于是这份慌乱与不安，只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自己承担。

「我进来咯。」只听到本间清澈明亮的声音。

眼前出现的是曾经最熟悉的一抹蓝。

是她越发沉静温婉的面容。

没有想象中的陌生。

迎面而来的，充满了熟悉和怀念。

她依然端着笔直优雅的身姿，安静地站在那里。

总也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长得好看的人，可能有很多。

可是这么长的岁月以来，即使是那么长久不见的岁月以来。

西木野真姬，只对这张面容心动。

几乎是一瞬间，伴随着快速的心跳，身上升起一股热气。

即使是谈恋爱的当时，也没有这种程度地，觉得难堪、觉得不好意思。

她的目光。比起从前，来得更淡然。

就这样直直地望过来，没有丝毫的惊讶，也没有丝毫的不安紧张。

安静如水的目光。

隐隐约约，似乎真的要溢出什么来。

西木野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不会错。

以往仅有的几次，她只要露出这样的神情，自己就会心疼不已。

可是这一次，脑海里迅速闪现的可能性，令西木野下意识地就看向病床上的人。

是这样么。

热度和不安在一点一点褪去。

原来是，这样么。

无数次地想过这种可能性了，不是么。

西木野走进病房。

「西木野医生……」

迎上新川母亲的问候，微微点头打了招呼。走到病床前，开始了例行的检查。

眼里不再看向任何，好像真的不再有任何。

本间在一旁扯着嘴角心想…… 打个招呼也不用的吗？

不过……也是。这反倒很像西木野医生的做法。

偷偷望向另一边的园田小姐。

从一开始进来就朝着自己打了招呼，那笑容真是令自己觉得身处在温柔的春风中啊。本间在心里叹息着。

一定是习惯了西木野医生这冷淡的性格，所以此刻她也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似乎是察觉到了本间的视线。园田侧过头看向她，微微笑了笑。

只是这一次好似带着些许无奈。

糟糕。

这种……宠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本间？」

直到西木野那清冷的声音提醒，还在发愣的本间才反应过来走上前去帮忙。

病房里很安静。

西木野做事一如既往地专注。

园田在脑海里无数次想象过西木野现在的模样。

而西木野此刻，就在她的眼前。

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就在她的眼前。

似乎有点不真实。

头发长了，好似十分随意地绑在一侧。却显得干净利落。

比想象中还要清瘦的身躯，

比想象中更加冷淡的神情和侧脸。

这种陌生的清冷，在记忆中，一次也不曾有过。

莫名的，只是觉得心疼。

唯一和想象中相差无几的是，身着白衣的她，工作时认真细致的样子，

仅仅只是站立在那里，就令人感到安心可靠。

西木野检查完毕，对着本间说着什么。又对新川母亲的询问一一作了解答。

「西木野医生，那接下去麻烦您多费心了。」说到这里，新川母亲顿了顿，稍微向园田靠近，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悄声道「园田小姐？ 」

听到这声询问，先望过来的反倒是西木野。

又是那样的视线。

安静冷漠地注视而来，令园田有难以呼吸之感。

又是那样的视线。

园田觉得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将无所遁形。

按照一般情况，可能会安慰身边的妇人，「您放心，这方面的问题您不用过多的操心。只要交给医生们就好了。」

但是现在。

发不出声。

真姬。也想要这么叫的。像从前一般温和自然。

但发不出声。

准确来说。

发不出这两个字的音调。

喉咙发紧，吞咽下去的是苦涩。

在对方越来越冷的目光下。

园田机械地保持一贯的平和语调。

但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西木野……医生……接下来的事情，多麻烦你了。」

跨越过长长的时光和想念。

来到她的身旁。

开口的第一句是这样陌生到令人心酸的请求。

园田下一秒就后悔了。

这时候她什么都不说，或者公事化地回一句，“该做的我们都会做好。”之类。

园田都不会意外。

可是。

那一瞬间西木野只是低下头。掩住了她黯淡的眼眸。

握住钢笔的手微微用了力气，不知道在病历上写着什么。

她淡淡地应了一声，

「嗯。」

她生气了。

事实上那张脸依然是毫无波澜的。

可是园田知道。

她生气了。

尽管如此。

她还是选择了，在其他人面前，给予了自己类似“情面”这样的东西。

没有了过往的小尖锐。

她默许了这样的距离。

同时保留了最后一丝温和。

对于太过在意的人事，或是已经完全不在乎的人事，大概就是这样。

此刻的园田，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后者。

于是同时，这回应也令阿原母亲收回了即将说出口的疑问。

也许在工作中，在外人的面前，还是得这样称呼的嘛。嗯。

西木野和本间很快就离开了病房。

明明家中还有一堆事务等着自己去处理。

园田却陪着新川母亲直到临近午后。

「那么有空的时候我会再过来。」

与新川母子道了别，园田轻轻阖上房门。

道不清心中的情绪。

「园田小姐。」不是陌生的声音。

园田抬头一看，站在不远处的是刚才陪在西木野身边的本间护士。

「所以说西木野医生啊，一直以来都是那样的么。」

这个性格好似很开朗的女孩子，从刚才就不断围绕着自己曾经校园偶像往事进行了深刻的告白。

真是令园田十分不好意思和无奈。

「嗯？」

「就是那样啊，冷冷清清的。有点令人害怕。」

园田听到本间这无心的询问，原本嘴角带着的笑意也变得僵硬。

「为什么，这样认为呢？」

足够小心的询问，得到对方有点惊异的回答。

「真是奇怪呢。园田小姐居然问我这种问题？比起我，园田小姐应该更了解她才是吧。你们的关系不是很亲密吗……」

园田只是沉默不语。

「西木野医生啊」 本间止住笑容，皱起了眉头「好像，总是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你看啊。明明在这里她是那样特殊的身份，但她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不管有什么样的邀请，她都统统拒绝。」

本间口中的她，不是记忆里的她。

曾经的她也许有点高傲，有点孩子气，但并非完全不可亲近。

为什么……

「真姬她……可能看起来是有点，难以亲近。」园田只觉得心里的酸楚要随着说出的话溢出来。「但是她，很会为人着想。实质上也很温柔。」

有些着急，有些莫名其妙。

本间愣了愣。「嗯……其实我还没说完呢。是这样的。西木野医生做事很仔细，说是有点冷淡，但相处久了，会觉得……和她在一起很舒心。」

随即又笑了起来。「我就说，你们关系这么好怎么可能不知道。」

「哦~我明白了。」

「放心吧。这里的人都很佩服她，也很喜欢她。除非她在工作，否则她一个人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会去搭话的。」

「你是在担心，她没有朋友吗？」本间的笑容很单纯。

「今天说的这些话，希望不要让她知道。」

园田没有回答，只是努力扬起嘴角，露出轻松温柔的笑意

「被她知道了她大概又会觉得是我们瞎操心了。」

结束一天的工作。西木野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身影一如既往的孤独。

传来疲倦感的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窗外夕阳在一点一点下沉。

不知道是在哪里看过，傍晚的时候，人的情绪总是比较容易低落。

一定是这样。

那原本生气的情绪一点一点褪去之后。

留在胸腔的都变成了难过。

见到了呢。

直到这一刻，复杂的情绪都没有完全平复下来。

但那温柔如水的目光，曾经那充满宠溺的担心，再也不可能是为了自己。

西木野医生……？只是自嘲一般地默念这几个字。

你以为你在叫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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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TAT 真的很抱歉。我就不找借口了……

很对不起。不是故意卡在那个地方的。><

都怪我在没有完全想好后续的时候就写了上一章TAT

总算体会到什么叫 有多怂的人就能写出有多怂的见面方式

勉强来说 她们在旁人和对方眼里，都还是比较正常的

是我自己太紧张了 我写不出不紧张的心理 但另一方面我又深刻地觉得没必要那么夸张

所以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每天打开文档都看到那句，“今天也还是普通的一天。”

活生生在嘲讽我 真是气得发抖（（

上一次看到有小天使在说居然还没完结（苦笑

其实 原计划是圣诞节完结的（想送给小真姬的礼物……）

TUT 可是（（没有可是了><

嗯 大概一月份就能完结了

我宁愿去长征也不想再写连载了 太痛苦了（吃瘪脸

（阿音小姐姐，请你吃的海姬餐{:4_3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