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繪希】〈信仰〉 (完結)(番外)

作者:桓宇
更新时间:2015-01-07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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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桓宇 于 2015-5-26 20:3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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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帖吧發過一部分。 2.字多慎入。 3.十章完結甜死人。(沒做到Orz 4.妮姬花凜果海鳥戲份極少,只在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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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



一、同出入


愚者,正位。

面對選擇或疑惑,不顧風險有所行動。

要依循你的個人感覺,不論這個突如其來的感覺是如何瘋狂或愚蠢。


東條希翻開塔羅X字陣型的最後一張,看到牌面的瞬間,如釋重負般輕吁一口氣,面色終於不再凝重緊繃。前幾張牌占出不大不小的問題根源,還以為事情要糟糕,幸好最終結果不算壞,對面前來求助的迷茫少女也露出下定決心的表情,笑著道謝的離開。


她不喜歡占卜出不好的結果,這是當然的,『不好的結果』誰會喜歡呢?

只不過,東條希為自己而算的時候,幾乎都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幸運值MAX,所以更見不得其他人的失落,那讓她覺得自己實在得天獨厚的狡猾。


今天也是幸運的一天,真是太好了。

送走那個單戀中的女同學後,東條希邊收拾塔羅牌堆,邊帶著歉意婉謝其他人的請託。


『真是抱歉吶!到此為止,下次請早。』擺出這樣的態度,雖然言語軟綿客氣,手底依舊收得迅速。───她也該來了。


「希,我的書已經借到。妳這邊處理好了嗎?」繪里在教室門口拎著書包向裡頭問。


放學時分,提早下課從隔壁系館來匯合的繪里,見到希被一群同班同學攔下來求助,說是有著想告白的學長,拜託希能不能幫她們算塔羅牌。

從表情看起來這位充滿靈感力的少女是願意幫這個忙的,畢竟同班同學交情不錯,但繪里已經到這,也不想讓她枯等。

看懂希的繪里沒讓她為難,善解人意地說慢慢來,自己先到圖書中心去借報告用書,等等再一起回家。


是的,一起回家。

絢瀨繪里和東條希,念同一所大學,租同一間房子,睡同一張床,高中畢業後的一切順理成章。


繪里怕黑。希怕寂寞。

繪里也怕寂寞,不過她更擅長安撫希的寂寞,而且希會包容她開燈睡覺的任性。

她們很有默契的選擇不住學校宿舍,彼此都知道對方是最適合的同租人。


只是同租人。


朋友,室友,摯友,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又木又帥的繪里,情書從小收到大,情人節巧克力也收個沒完,

但要明確解釋動心是甚麼感覺,卻是懵懵懂懂半知半解。


當然這也不能全怪「聰明又可愛的小繪里」竟然是個感情笨蛋。


體貼、幽默卻懦怯的希,也許才是停滯現狀的主因。

甚麼都不明說,提早進入安定期的老夫老妻模式。

跳過戀愛階段的成家,像是漂浮水上,無根的幸福,偏偏不敢把腳踏實了。


總之,這兩人的關係,班級裡風聲傳遍,班級外世界和平。


金色木頭還很慶幸,到大學以後告白人數變少呢!

男性學長也就罷,要委婉拒絕柔弱女性的告白,總是很讓她傷腦筋呀!




「希,最近找你占卜的人,好像越來越多?」

一手拎著書包,一手抱著書袋,用功的絢瀨同學雖然有意幫東條同學提菜籃,可惜心有餘力不足。


放學後繞去生鮮超市買好食材,反正今天的菜籃看去不重,自己也沒點太誇張的菜單折騰同居人,姑且讓希自己提著吧!

煮飯做菜的是東條希,提籃打雜的自然是絢瀨繪里,無須言語便成習慣。


「春天是戀愛的季節吶!」希微笑著回答繪里的疑問

她知道繪里擔心的是甚麼:「沒關係,不麻煩呦!塔羅牌是咱的擅長嘛!而且為戀愛煩惱的大家看起來都很有趣。」


「有趣?」金髮女孩揚起尾音,這並不代表她在疑惑,而是吐槽的前奏。


「妳這傢伙,讓那些同學們聽到看你怎麼收場!」早習慣這人的惡趣味,這句肯定是由衷說的,太壞心眼。


「被聽到?繪里里會讓咱難收場?」一副吃定定的口吻。


撇眼笑咪咪的室友,絢瀨繪里拿她沒辦法,哼哼兩聲以示抗議,回過頭來依舊不無憂心的開口:「但是,幾乎每天?」


塔羅占卜好像很費精神?總覺得,希在家寫報告可以寫到睡在書桌上,有一部分因出在這裡,另一部分是因為她真的很愛睡覺。


「說的是吶!老是讓繪里里等也不是辦法。」偏偏腦袋,做出思索的樣子。


「那就採預約制?『戀愛諮詢室,告白、分手、除小三,預約請洽[email protected]』,塔羅大師東條希關心您。啾!」

甜甜的棒讀音效,甚麼時候希也成了飛吻狂魔,故意對著繪里點唇。


「這甚麼啊!詐騙集團的廣告。還自稱大師!」

司空見慣地任飛吻黏上自己臉頰毫不在意,繪里斜睇那個意圖逗弄自己、滿是惡趣味的同伴。


「還有不要拿我郵件號亂來!『啾』?到時候收到奇怪的郵件,看我不找你算帳。」


「繪里里不是咱的經紀人嘛?奇怪的郵件當然寄妳那,要幫咱過濾喔!」


「你甚麼時候聘我當經紀人?薪水呢?」


「好過分,繪里里不可以不管人家。」


『人家』都出來了,耍賴到這種程度,繪里只能無言。書好重,屋子好遠!校門口十分鐘的距離,怎的這麼讓人疲憊!


「希!我跟妳說正經的!」她是認真的在替希煩惱。


「啊咧咧!咱很正經呦!要是繪里……」話未說完,就被截去。


旁邊的人像在思考著甚麼,自言自語。

她很少會做這種斷人說話的行為,這是被認為不禮貌的。


「直接拒絕也不好,對希的同學們會不會不好意思?好像我也管得太多,如果說不帶塔羅牌……」


「好喔!」


「啊?诶?」自說自話時的建議卻突然被同意甚麼的,反而讓聰明可愛的小繪里愣了一下。


「那就不帶也行啊!」希點頭點得理所當然。


「呃!不是,我沒有要限制希的意思,不用這樣。」繪里連忙擺手,做出剝奪朋友興趣喜好這種事,她不想成為那樣的人。


「沒事喔!咱剛好也覺得有些累吶。」希把手打直,伸伸懶腰,一派悠然自得。


「可,但是……」


「嘻嘻!繪里里在擔心咱呢!」


「這不是當然的嘛!」


「嗯!」希歪歪腦袋,露出燦爛的笑容「那這樣,只帶禮拜五,其他時間就把塔羅牌放家裡,繪里里覺得好不好?」


「诶?我?希覺得可以當然好。」


禮拜五之後就是周休,希有充裕的時間補眠,對那個其實很貪睡的孩子來說自然再好不過。

可希就因為自己一句話,連心愛的塔羅牌都要長時間晾在家裡,怎麼想怎麼彆扭。

在裁奪者的位置上坐久,連閒話家常都像下命令似的,感覺莫名霸道,某些時候她真是很討厭這樣的自己。


「那就這樣決定!明天開始就說沒帶牌。太好了呐!不愧是繪里里,幫咱想出這麼好的主意。已經累積好多報告要趕啦!正好早些回家。」


不似假裝的開心語氣,迅速讓繪里那些許自厭煙消雲散,又是那個『我其實蠻聰明的嘛!』自信帥氣的絢瀨繪理。


可惜得意沒兩秒,猛然想起明天還有事呢!

希不用幫人占卜,自己不就趕不及時間?本來就是估算著希也會晚走,所以放心答應同學的,這下可好自個兒搬石頭砸腳。


「抱歉哪!希。明天系上有個小組報告要討論,我可能會晚點。」


「哦喔!那正好!咱也該去圖書中心借幾本報告用書吶!繪里里討論完再到中心來幫咱搬書回家?」


總是說著正好吶!湊巧吶!順便吶!

每當過意不去的時候,找些事讓她幫忙就能讓她好受點。

這種細膩細緻,就是東條希體貼的方式。

繪里不是沒有察覺到,所以帶著笑應和了。


說謝謝未免太矯情。


進門、煮飯、洗浴、讀書,又是一個寧靜的晚上。

從頭到尾,『讓希自己回家』這個選項,就沒出現在絢瀨繪理的思維邏輯裡。


一起走,安全。


一起走,安心。


一起走,本就該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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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起波瀾


所謂的小組報告討論,理想狀態是共同擬出大綱,一人撰寫一部分,最後由組長做整理整合上台報告。然而實際上大多數組別的工作分配是,一群人說「負責蒐集資料」,然後隨便上網抓些似是而非的檔案交給「負責整理整合」的組長。


絢瀨繪理就是這個倒楣的組長。


從教學的效率來說,這種按照學號分組,不能自由組成成員的授課老師,不是教學經驗不足就是太懶。可誰讓人家是必修課呢!


老師那邊無法改變決定,自己這裡的組員不好好『溝通』,未來一整年不得把人累死?


想著未來還有一年須要和平共處,繪里盡力壓下心中不快,一份資料一份資料的檢查、糾錯、退回,嚴肅但冷靜,仔細卻不刻薄。說得組員們個個慚愧,低頭自省。當年的學生會長就算換個環境,依舊是氣度不凡,令人折服。


系學會?抑或校學會?

已經有同學在考慮把「絢瀨繪里」往神壇上拱。

即使她自己沒有那個意願,甚至可以說並不樂意,但她就是適合那個位置。


令人折服,令人信賴,令人景仰。


於是乎!為了教育同組同學,時間越拖越久,拖到繪里自己都覺得餓,不得不匆匆散會,約定用電子郵件重寄資料。大家都保證會重新、認真、仔細做好個人份內工作,慚愧心總是有的,上進心也是有的,畢竟組長是這麼負責任的好人嘛!


「糟糕!竟然這麼晚了!」一工作起來就忘記看錶的前學生會長加快腳步往圖書中心疾行。


希這傢伙,就算餓得前胸貼後背也不知道打電話來催,只會偷偷在晚飯裡加梅干捉弄自己。而且,只要苦著臉把飯吃完,最後一定會有牛奶巧克力來安慰。


───東條希到底要縱容絢瀨繪里到甚麼時候?會把人寵壞的!

繪里皺著眉頭卻彎揚嘴角,自省中帶著絲絲竊喜,心情像是泡在牛奶巧克力裡,甜膩得很。


「東條,我是真心的。請給我個機會好嗎?」


圖書中心外有一整排非常富有文藝氣息的櫻花步道,冬遮風,夏乘涼,隱約還有些朦朧美,隨便兩棵樹的中間間隔就是告白聖地。


繪里在距離中心門口三十公尺外停下腳步,那個男聲略為激動,所以她聽得很清楚「東條希,我不想只做你的學長而已。」


人影被樹幹擋著,繪里只隱約看見學長背對著自己,而希面對的是自己走去的方向。


她一直都是這樣,不論何時都迎面等待著絢瀨繪里,就算是一時被死角遮蔽無法看見,也能感覺到自己靠近。


不想走過去。


希果然探出頭來,看到繪里呆在步道中央,匆匆向學長丟聲「對不起」,抱起自己的書沓快步走向她的金髮室友。


「回家吧!」希說。


「嗯!」繪里點頭。


自然而然地接過希手上的一大沓參考書轉身就走,心亂的感覺讓她很不適應。


「東條希,我不會放棄的!」來自一個失戀男性的大吼。


「他好吵!這裡可是圖書中心周圍。」


「嗯!要不咱打電話跟警衛室舉報有人在圖書中心外面喧嘩?」


到時把希牽扯進來不就更麻煩。「嘖!算了!」繪里想都不想就直接駁回。


「那就不理他,回家吧!今天的菜單是梅乾飯、海苔肉捲和豆腐味增湯。」


繪里橫她一眼,悶悶地道:「妳故意的!」


「啦啦啊啦!好吃呦!很好吃的呦!」希笑得歡快。


「喂!」


「嗯?繪里里要挑食?」


「只要是人都會有討厭的食物啦!嘖!不是,我不是要說這個。」繪里換手抱書,自己稍微背側向希,不想讓她直接看見臉色。


「那傢伙,不是好東西,他上禮拜才跟別人告白過。」


「跟繪里里!」


「咦!」金色的馬尾猛甩回頭「你知道?」


『哪個跟你告白的我不知道?』心裡暗自嘀咕,嘴裡本色調侃:「繪里里寫在臉上了嘛!『花心傢伙,上次才說要追我,竟然撐不到一個禮拜!』這種表情喔!」


「才不是,那種傢伙我管他幹嘛!」天空色的雙眸透出陰翳:「希不會喜歡那種傢伙吧!」


向來,跟自己告白的人很多,對希表示愛慕的可能也不少;自己是一概拒絕的,而希看起來也沒與哪個誰有比自己更親密的交情。照理說這種事她見得煩了,應該不會有任何反應才對,但實際上,這麼多年的相處,希對私事並不多談,尤其是這種爛桃花事。


絢瀨繪里第一次直面直擊某人對希的告白現場。


而且是個花心王八蛋的告白。


讓海未送他兩箭、讓小鳥戳他兩針、讓穗乃果賞他兩拳、或是跟真姬借一下他家的保鑣?怎麼辦,選擇好多!哪種死法比較乾淨不礙眼?

───莫名出現的,來自俄羅斯戰鬥民族血統的殺意。

───其實絢瀨繪里真的是個崇尚和平、溫文敦厚的女孩子。只不過偶爾腦迴路會燒斷。


「別喜歡那種傢伙,配不上希。」強勢又霸道的斷言。


「嘻嘻嘻!繪里里別吃醋吶!」希伸手拍拍繪里的腦袋:「咱‧ 最 ‧ 喜 ‧ 歡 ‧ 妳 ‧ 喲!」

───『又捉弄我!』若在以往本應是這樣的回答,然後抓住希撓癢癢,非要撓到她求饒才罷手。


但此時抱著書的繪里也許是不方便,也許是甚麼其他原因,不自然地歪過金燦燦的腦袋:「哼!」再度把書沓換手,好讓她方便甩個故做淡漠的眼神給希:「快走啦!天都黑了。妳不餓嗎?」


「很餓吶!都是繪里里害的呦!」希一笑而過。


「希也不打電話來催嘛!」


「咱就想實驗看看,繪里里餓到幾點才會記得要吃飯。」


「不要做這種無聊的實驗。」


「明明就很有趣吶!」


「希。」


無奈的聲線,拉長的尾音,繪里清瑩透亮的嗓音喊著自己的名字,只會讓人欲罷不能地逗弄吧!


希偷偷切掉手機錄音。這是大學以來,收錄到繪里喊自己的第三十七種方式。

───等存夠一百種,就剪下來當手機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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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夜輾轉


當晚,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


兩人為著各自的報告忙到半夜三更,直到兩人都睏得眼皮打架,才不得不告一段落,乖乖就寢。


希是愛睡體質,躺床不到十分鐘就能入眠,睡著時微微上彎的嘴角,就像是做著美麗幸福的夢。


但某位金髮美人卻被這映入眼簾的幸福睡顏攪得翻來覆去,輾轉反側,俗稱「煎魚」。


好大一條美人魚,煎不熟,持續翻面。


希的夢境被打擾到,朦朧中感覺到身邊響動,但就是無法清醒去問「到底甚麼事?」。


『肯定不打緊吧!』超高靈感力少女在夢中的直覺。

然而,若任由她不斷侵蝕自己的睡眠品質,明天早上起來一定會黑眼圈。


下意識翻身滾過去,單手壓制。

金髮美人魚霎時變成被上下鉗制的黃金鯛魚燒,不僅動彈不得,沐浴過後的清香直接誘發某人食欲,砸巴著嘴在雪白的肩頭啃上兩口。


好一個飽享美食的美夢。


向來將真心隱藏於戲謔之中的東條希,若果知道自己深睡後會這般出格,也許最初就不敢答應繪里同房同床,可誰讓她從小就伴著滿床抱枕寂寞獨寢,所有深睡後的習慣都埋藏在那堆棉織物中,不會有人知道,包括她自己。




天明。晨光透亮。


毫無意外地,金頭髮白皮膚四分之一俄羅斯裔美女,帶著黑眼圈起床吃早餐。


希倒是在壓制過後沒多久就因為某人肉抱枕溫度過高,熱出汗來,於是翻身另尋新歡(綿枕),

可繪里察覺自己吵到身邊的睡美人,不知怎麼地又更難入眠,直挺挺地躺著到東方漸晞,才渾渾噩噩的半入夢中。


還沒怎麼睡,鬧鐘就響了。


被制約似的疊被、漱洗、更衣,當繪里揉著雙眼餐桌入座時,昨晚的罪魁禍首已經端著方盤和馬克杯準備上餐,神秘的賢慧人妻屬性可不是號稱而已。


希露出擔心的神色:「怎麼,沒睡好?繪里里昨晚做惡夢?」


「沒有。」拉開桌椅端坐,繪里即使疲憊也不減氣度。


「真的?」擺好餐點希便伸過手去,貼在繪里微涼的額上,這人又愛逞強又愛裝沒事,不自己確定一下根本不能放心。


「嗯!假的,咱感覺到繪里里昨晚一定沒睡好,額頭是涼的,有冷汗。」

看起來真的是純粹沒睡好,沒甚麼大礙,希放下心來調侃

「讓咱想想,肯定是 鬼 ‧ 壓 ‧床 !」

故意眨兩眼,等著看繪里的反應。

怕黑怕鬼的人最可愛,調侃起來好有成就感。


說妳自己是鬼嗎?怎地還有點像呢!


「希……!」本想反擊卻連鬥嘴都無力「頭好痛,給我一杯咖啡拜託!」繪里揉著自己太陽穴棄械投降。


「哎!」看去真的挺糟糕的。

希沒捨得再鬧她。沖杯濾掛式送上桌,走到櫥櫃邊打開藥箱。


「繪里里,抬頭。」站到那頭璀璨金髮的後面,雙手張開,掌心相對,頗像某宗教施展神秘功法的模樣。


「希能量大量注入!嗨!噗咻!」還是那副玩笑般的調調,繪里卻在其中聽出溫柔。


『果然spiritual!』她心想。


抹過薄荷的拇指腹,仔細地在金髮邊際的太陽穴上小幅度畫圈,不輕不重,不緩不急,既溫暖又溫柔的感覺。


「繪里里接收到咱的能量了嗎?」


「謝,謝謝招待。」慣常的應答,不尋常的貪戀。能一直按揉下去該多好。


僅僅一般的肢體相觸,平時比這更親近的舉動都不覺甚麼,但這次不知怎地,從太陽穴沿著髮際一路暖到耳根,血液上腦整個人都清醒不少。


閉上雙眼,感官更為敏銳,繪里開始用心思索,這股溫暖的能量有多靈驗,擁有她的自己有多幸福。『只有我有!』這種獨佔的竊喜感,充斥於整個腦海。


「趕緊吃早餐唄。繪里里和我一樣早上有課的吶!」


縱然施力者和受力者都帶著些許流連意味,肌膚相觸的力道終究離去。

只殘留著清涼的薄荷感細細地沁入彼此知覺。


『別停!別停啊!』貪戀溫暖的欲望在翻騰。


『快停。別累著。』疼惜體貼的本性在發作。


『我這是怎麼了?』

繪里察覺到自己反常,但卻理不出頭緒,好像快要找到腦海中那亂成一團的毛線頭,偏偏愣是揪不出來,然後在不知自己到底想說甚麼時,已任由希坐回她的座位用餐。


隔桌對坐,繪里直勾勾地看著紫髮女孩的臉龐出神。素嫩的皮膚、黝亮的長髮、風趣的言談、寬容的胸懷、寬廣的胸,等等……該死的!


驀地氣血上湧,覺得自己該去面壁的繪里,止不住胡思亂想───那些覬覦希的傢伙不就熱愛這些?

豐胸、肉感、妻屬性!渾蛋!憑甚麼用這種眼光看希!渾蛋!壞蛋!該死的!尤其昨天那傢伙「去死!」


「繪里里?」


「哇啊啊啊!」就算是號稱『既聰明又可愛的小繪里』此時也只是個笨到不知道自己在吃醋的笨蛋而已。


嚇一大跳之後,小心翼翼的偷覷:「我沒說甚麼奇怪的話吧!」


「『去死』算是奇怪的話嘛?」希笑得很是開心「繪里里不是對我說的唄!」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誤解、誤會,你聽我說……」


「是是是,咱知道。竟然氣成這樣?用不著唄!不過是幾個偷懶的組員,繪里里拿出從前學生會長的威嚴,一下子就能解決了呦!」


不是沒感覺到繪里失常的真正原因,畢竟希的第六感一向靈敏。

可她卻又如履薄冰戰戰兢兢不敢多想,只顧左右而言它,不僅掩蓋住自己的真心,也讓繪里更加無所適從。


東條希是個真正的膽小鬼,一直都是。


此時繪里對希的感情,像是將孵化的卵卻始終得不到最後的溫度,又忽地冷下,失去破殼的力量。照此以往,最後只能在殼中悶絕而亡。


「啊?嗯!你怎麼知道那些人會乖乖交作業,卡牌告訴妳的?」

雖然自己的腦袋裡那些糟糕念頭被掩蓋,讓人稍微鬆口氣,但心裡那種怪異硬硌感卻揮之不去。


然而,甚麼時候開始,跟希聊天竟然這麼費心思?


不想讓她覺得自己奇怪,不想讓她覺得自己霸道,又不想讓她為無關緊要的人付出太多注意力。


但她的同學們、她的學長,算是無關緊要的人嗎?

希若忽略這些人,又該怎麼在系上生存?


腦海中忽然浮現問題,卻沒能找到答案。

繪里默默戳開餐盤裡的荷包蛋,把所有雜亂的問題一股腦吞下肚裡。


另一邊,用盡全力壓抑不敢深想、不斷告誡自己莫要貪心、深怕期望之後是絕望的希,輕輕掏出塔羅牌組,抽出今天唯一的一張。


───禮拜五以外,全由繪里獨佔。

那天,希在心中訂下的規則,繪里沒這樣要求,但她就是想這麼做。


「大家都會乖乖交作業喲!塔羅牌這樣說。」希亮出手上地那張牌:「教宗正位。不愧是繪里里,好古板的一張牌。」


終於恢復冷靜的聰明可愛的小繪里,故作平靜地拿起咖啡杯抿一口:「我只是比較認真而已。」


再耍帥嘛!


也挺好的。


微挑的眉毛、稍彎的嘴角、略紅的耳根、配上那一頭秀麗的金髮馬尾。


東條希毫不客氣舉起手機


喀嚓!


沒開閃光燈照出來的絢瀨繪里,今日也是光彩照人


───雖然有黑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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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知心意


下午的最後一堂課,剛好有幾個下修的同系學長們在聊天,繪里不是刻意要打聽,不過湊巧聽倒挺耳熟的名字,

不由得好奇在教室里多待一會兒,原來那個在圖書中心出現的傢伙,在學校裡還頗有名。


被追的時候都毫不理會的絢瀨繪里,卻突然對某個男性產生興趣,關注於他的八卦。

疼愛學妹的學長們幾乎是爭先恐後地,把所有相關信息一股腦地倒出來。


包括那傢伙腳踏兩條船、那傢伙的前女友就是絢瀨的直屬學姊、那傢伙的小三正好就在東條的那個系所、那傢伙的小三最後被直屬學姊給把走!!!


對著美貌幹練、氣質出眾的女朋友自卑,又跑去勾搭溫柔賢慧、小鳥依人的女朋友二號,真面目被揭穿後,被拋棄也只是活該而已。


或許這渣人唯一做的一件好事,就是開啟兩位美女新世界的大門,不僅優化校園風景,提升廣大人民的視覺享受。

最重要的是───冰雪女王交個男朋友,還是冰雪女王;冰雪女王交個女朋友,就像艾莉莎愛上安娜,大家日子都好過了。


長得頗像雪寶的學長一邊感慨萬千,一邊說出結論:

「那傢伙妳無視他才好,之所以追不到一個禮拜就放棄,是因為他突然發現你直屬學姊是誰。記得買包德芙巧克力去孝敬學姊,你學姊她女朋友愛吃……!」


雪寶學長二號:「你都交不到女朋友還操心這玩意兒!?」


雪寶學長三號:「絢賴你知道嗎?她自己每天曬恩愛,竟然還放話妳歸她罩。害大家都不敢追啊!我說絢瀨,就算你跟東條走這麼近,也不是每個牽手回家的女孩子都是百合嘛!給個話,想不想你對男生有沒有……」


看在學長們爆料的份上,後面這段語無倫次就當沒聽見罷。要是讓學姊知道還不得把他們給剝皮。


「抱歉,學長,我有事先走,你們慢聊。」繪里弄明白自己想知道的情報後,毫不戀棧地說再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一概忽視。


「今天真是謝謝學長們。」適時地回眸一笑,陽光燦爛,笑靨無雙,懾得人陶陶欲醉,就算被放置敷衍也氣不起來。


現在雖然還只是個小公主,眾學長們卻彷彿看見凱薩琳大帝即將君臨王座的氣魄。

對著和她直屬學姊相似的背影,不由得同聲嘆氣,為未來將和自己命運相似的學弟們掬把同情之淚。




「又耽擱不少時間,應該沒問題吧!」

繪里看看手表,回想一下希的課表,今日最後一堂課的那位講師特別會拖,現在過去剛好是點名結尾,自己大概還得在門口等兩分鐘。


自認只是摯友身分卻把希的課表背全,繪里從未對此事有任何疑惑。


『希也把我的全部課表背齊嘛!』都這樣和同學解釋。


從來也不曾深思,到底有多少朋友會做到這樣,甚至戀人間也難見。


追女孩子的時候背課表,追到手後連女孩子哪幾日不方便都不記,成天想著那檔事的男性所在多有。

跟那種人比起來,絢瀨繪里優質戀人等級MAX幾乎是公認的。


早晚接送不耽擱不曠工,下雨的時候負責打傘,刮風的時候站擋風口,步行的時候必然靠外側車道,安平時代的浪漫貴公子也不過如此罷。


或許會有人覺得這種戀人黏膩霸道,但東條很明顯的樂在其中。


最大的缺點就是仰慕者眾多。

不過這點繪里和希其實差異不大,各有各的擁護者。


她們向來謝絕這些帶有侵略性的好意,故而反被襯托得格外堅貞。


說她倆沒交往,誰信?

───只有東條希和絢瀨繪里會信了!一個膽小鬼,一個大木頭。




「啊!絢瀨同學。」


這是那個誰誰誰,上次還是上上次找希占卜的記不起名字的。

不過人家都已經開口招呼,繪里自然也不可能無視。


「你好…」繪里苦思對方名字,憑自己聰明的腦袋應該是想的起來的。


「你也好。別說這些,東條同學被九十九朵玫瑰堵在教室裡,絢瀨同學還是快點去比較好,那個學長有點恐怖。」


「……謝謝,藍圓同學。」感激到瞬間把人名記起來,繪里果然既聰明又可愛。




「東條,你聽我說。我是來拯救你的,兩個女的沒有未來來來來……」


疾奔中的繪里,還沒到教室門口,老遠就聽到走廊上的迴聲。


希竟然真的報校警隊把人架走了?───做得好!


有點詫異希的絕然,平時的她作風不會這麼強硬。

不會是出甚麼事吧?正當她這麼想時,還沒等繪里踏進教室,就見希拎著書包匆匆出來。


教室裡人言紛雜交頭接耳,繪里甚麼也沒來得及聽清,就被希拉著離開,只用眼角餘光捕捉到那許多根指向自己的食指。


「希?」


「……」


「希!」


「咱沒事呦!」


「別笑了。根本裝得不像。」


「哎呀呀!繪里里真是不留情面吶!」這次真心的笑出來,那種被戳穿、困擾、尷尬的微笑。


「希老是這樣,別以為笑瞇眼睛我就看不出來。你以為我們在一起多久了。」


「是吶!『在一起』很久呢!」

輕輕覆誦,品嚐那三個字繞在舌根的隱密的甜味,心情終於漸漸平靜下來。


「繪里里剛才聽到甚麼嗎?」自己的戀慕被人看出來也罷、嚷嚷於口也罷,只要不影響最重要的那個人,就沒關係。


「………」甚麼都沒聽到就被拉走了呀!

只有最開頭那句迴聲『拯救?兩個女的?』關那傢伙甚麼事『我和希才不用你管。』


「沒。」繪里搖頭。


「這樣啊!」希彎起嘴角「沒事,只是剛剛拒絕學長,咱覺得很尷尬,所以拉著繪里里逃跑了喔!」


一句輕描淡寫就想掩飾,繪里不打算這麼輕易放過她。


「那九十九朵玫瑰?」


「咦?」明明當時已經扔到窗外,難道繪里很早就到,把所有的對話都聽全了?少女內心動搖著,臉上還是繼續保持角逐奧斯卡影后的演技「繪里里看到?」


「沒,路上聽到妳同學說的。」繪里回答,頓了頓「好像還說那傢伙挺危險的,希以後要小心離他遠一點。」


「是是是,離他遠一點,離繪里里近一點。繪里里要保護咱哦!」忍不住,又順著心意撒嬌,動作誇張的蹭過去。這時候繪里肯定既不閃也不躲,滿臉無奈地把人接住。


那個懷抱,好暖和的。希覺得自己簡直無可藥救的貪心。

用這種開玩笑式的表白換一句『我是在認真跟妳說……』『我真的在擔心你』彷彿兩個人真的是戀人一樣,偷取幸福。


「希,我是跟妳說真的,」───果然是這句。

「誰知道那傢伙剛被拒絕會做甚麼。真有狀況就像今天這樣請校警隊來。別對這種人客氣。」


繪里神情嚴肅地在想自家學長的批判,傳言那傢伙自從上次失戀以後就古里古怪,今天藍圓同學也說那傢伙看起來有點危險。要搞不好,真有可能精神失常,做出甚麼傷害希的事情來。


「繪里里好像操心的爸爸吶。」


「甚麼爸爸,我才沒這麼老,要說也是!!!咳咳咳!!」聲音驀地中斷一陣猛咳,艱難地把『男朋友』三個字糊弄過去。


以前明明不會在意的,互相稱呼「孩子的爸」、「孩子的媽」,也不只一次,長男海未、長女小鳥等等,還扮得不亦樂乎呢!

只不過是個玩笑而已,不用深想啊!


糟糕!希一定會覺得很奇怪。


「哎呀呀!繪里里太激動啦!要不要喝口水。」


「沒,沒事。」


「別太擔心吶!咱懂得照顧自己的呦!喏。水。」


希真的停下腳步,從手袋裡拿出茶壺倒水,繪里也只好護著她站到路邊,然後順從地接過遞來的水杯放在嘴邊啜著,心不在焉地飲嚥。


『我在意是因為在意希在不在意。因為希就算在意也不會說她在意,要是希在意的話……是在意甚麼?如果希不在意的話……或者……


其實樂意?』


順暢地用近似繞口令的邏輯思考,回想起來,希其實是樂意的,這些曖昧的動作,曖昧的接觸,曖昧的言詞。


『希不斷在靠近我。但是她又不敢靠近我。』


既主動又消極,既放肆又膽小。繪里在想弄明白自己心思的當下,忽然碰觸到希極力裹藏卻還是點滴沁落的情意。


那些藏在戲謔、逗弄、玩笑裡的真心,只要稍微注意點,一下就能發現的。


『我真是笨蛋!』繪里沒察覺到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對著希的臉龐正發著呆。


「繪里里。繪里里。」雪白掌心在藍眼睛前面揮呀揮。


「啊!希。」繪里猛地回神。


「嗯?」


「妳……我……」那我呢?喜歡希?答案,應該是肯定的吧!


───希喜歡我,我喜歡希,我們為什麼還不是戀人?


───告白呢?希會跟我告白嗎?還要忍多久呢?要不要提示她一下!


絢瀨繪里對自己的感覺挺有把握的,東條希的心意她不可能猜錯,這絕不只是自我感覺良好而已。水漾雙眸眨了眨,輕輕泛起紅潤微笑。


「繪里里。繪里里。」又見雪白掌心在眼前面揮呀揮。「還要一杯嗎?老看著杯子。今天很奇怪喲!一直發呆。」


「啊!抱歉!我……」杯底殘水倒映出還未點亮的路燈,繪里驀地知道自己想做些甚麼。「我能請你幫我算塔羅牌嗎?」


「好稀奇吶!繪里里自己說要算塔羅牌甚麼的。難道是戀愛?」


「姑且當作是這樣囉!」調皮賣個關子,絢瀨繪里本質上也是個愛玩愛鬧的花樣少女。


把杯子扣回同伴手上的水壺,金髮姑娘的心情興奮得飛騰,拉起對方小手跳跑回家,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已可預期的,少女漫畫中重要的關鍵劇情,迫不及待。


可憐希那驚疑不定的複雜心境『戀愛?姑且當作是?』咬著下唇陪跑,只恨路程太短,她還來不及整理自己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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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訴衷腸


說絢瀨繪里是不善等待的急進性格,這話並不全對。

雖然她很容易在面對結果悲觀的挑戰時,因為無法等待到最終而自爆。

但當確認前方有甜美勝利的果實,她反而願意慢下腳步,享受摘取的過程。

───屬於她的跑不掉,別人也搶不走,聰明又可愛的小繪里就是有這份從容。


吃飯的時候正常吃飯、吃完飯後正常的整理家務,偷著眼觀察希時不時地朝自己多看幾眼的樣子。

她知道自己反常,但希甚麼都沒問,也是極反常。照理說『繪里里碰到甚麼好事啦?』肯定會這樣問的。


直到兩人終於做完所有雜事,繪里抱著綿枕坐在床頭,等待希擺出她的塔羅牌。

其實她有點想直接拋掉枕頭直接抱住希的,反正也不是沒抱過。但這樣會讓希不好動作,還是再忍一下好。


「繪里里,想好要問的事,把喜歡的人的名字,大聲說三遍,然後抽五張牌呦!」


「希!自己改規則是不行的吧!」


「嘻嘻!被發現啦!我想知道繪里里喜歡誰嘛!」


繪里沒接話,眨眨漂亮的水藍色眼睛,再勾個微笑,合掌,低頭,閉眼。


『東條希、東條希、東條希。』認真虔誠地讓這個名字在心底迴響,腦海裡浮現的容顏,張開眼就在自己眼前,不得不說這種感覺真是幸福。


雖然有點對不起希,自己好像把她逗得整顆心七上八下。


此時的希,看起來有點難過,想必是知道剛才的自己有多認真在念喜歡的人名字,卻又膽怯地不敢猜測自己念的那個人是不是她吧!


然而既然要算塔羅牌,不讓希事先知道應該會比較準?

無論如何,少女面對自己戀情的時候,總是希望各方神靈能給點啟示,能是祝福當然最好,即使占出不好的結果也能預作防範。


不管甚麼樣的理由在繪里心中千迴百轉,此時此刻,抽好的五張牌已經排出X字陣型,準備完畢。


「首先,中間這張牌,代表繪里里的心態。」忽視掉自我內心的酸澀感,希打起精神,認真地開始解說。


翻開繪里的牌陣,一顆心倒插著三張寶劍。第一張就這麼觸目驚心,她略略蹙眉。

「寶劍三逆位。這張牌最原始的含意就是「悲傷」,逆插寶劍,孤立心靈,過去的痛苦不在外物,而在內心。接受悲傷並度過它,這張牌並不絕望。它鼓勵人以過往的挫折成為現在的動力。」


「說得確實很像以前的我!」繪里笑了,她想起比μ’s更早,遇見名為東條希的女孩之前的自己。


「唔!好像是吶!」希也想起同樣的那個從前。


「再來。」她翻開左上的那張牌,又是寶劍,蹙眉更深:

「這張牌說的是決斷的時機,寶劍十正位。牌面代表現在是最糟糕的黑暗期,但黑暗之後就是光明。痛苦將終結,從痛苦中成長,將能獲得新生。從繪里里問的事來說,也許要等等吧!」


「嗯!」好像跟剛才那張牌差不多意思,繪里並沒有多想,等待著希繼續。


「這右上是代表成功機率的第三張。審叛逆位!」希臉色都變了。

連三張都是幾乎可以歸納為負向的紙牌,難道是自己剛才的嫉妒心害得繪里抽不到好牌?

心裡不由得這樣想,那個可以被繪里虔誠默念的名字確實讓她很嫉妒,但是這種情緒,和繪里的幸福比起來,她寧願要繪里能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審判是生死轉變的關鍵。面臨重要決策的人生十字路口,逆位代表不能盡如人意,也許會被迫接受難以面對的結果,要為所求之事付出更多的心力。」


「要付出更多心力呀!嗯!沒關係,希繼續吧!」


「左下這張就是影響成功機率的因素。」


聖杯騎士逆位。


希發現自己此刻心情分外複雜,這代表繪里喜歡的人可能有點問題?


「聖杯騎士是最浪漫的情人,俗稱白馬王子。但是逆位代表他可能是個花心大蘿蔔,又或者是單戀、自戀、同性戀種種情況。以戀愛來說,這張牌要人三思而後行,最好再多觀察點。」


「哦!」繪里倒是笑開了。『同性戀』希的占卜果然很準,不過三思而行多觀察甚麼的,已經觀察得夠久啦!


「看最後一張吧!這張就是結果對吧!」繪里自己伸手把右下的那張翻開。一個白色衣服的人,牌是倒著的。


希抿著嘴唇,不知道該怎麼對繪里說,這簡直是一組極糟糕的占卜結果,她已經很久沒卜出這種牌了。


「節制逆位。節制通常是溝通與協調相關的中庸之道。而逆位代表著失控、失序,若不謹慎以對,也許會因為衝動而造成傷害,務必要小心為上。」希簡單的說出判詞。


「這個太糟糕了!不算,咱來幫繪里里裡重抽。」


「咦?喔!」繪里覺得其實不算太糟!不過她向來尊重專業「要發揮希spiritual的力量了嗎?」


「看咱的吧!」希收拾起牌組,認真地重新洗過。


『繪里里、繪里里、繪里里、繪里里、繪里里……』默念三遍甚麼的,早已滿腦子都只有她了,只要她露出幸福的笑容就好。


望一眼繪里好奇寶寶等待的模樣,希重新擺出交叉的X字。


寶劍三正位、聖杯騎士逆位、寶劍九正位、審叛逆位、塔正位


翻開最後一張牌的時候,希忍不住面色大變,垂下頭深深嘆口氣:「咱還從來沒抽過這麼慘的牌組吶!抱歉,繪里里。」


「嘛!很糟糕嗎?」


「很糟糕,總之是面對挫折逆境叢生,似乎不被神明祝福的樣子!」


「是嗎?我想也是。」且不說宗教信仰、社會環境等等宏觀問題,希這麼漂亮,一定有一堆人想和她搶。那個奇怪的學長不就是例子麼!以後肯定要面對很多羨慕妒忌恨的,但聰明又可愛的小繪里才不怕呢!


希垂頭喪氣的樣子,看了真讓人難受。

繪里拋掉手中枕頭一把抱住她。


「別這樣。就算占卜結果不好,希也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先讓我知道會遇到困難不是挺好的嘛!這樣就有心裡準備,要更努力去爭取我喜歡的人啦!」


「可……」


「我喜歡的人是希喔!」沒等希說出甚麼自責的話,繪里輕輕地在她耳邊說出這句醞釀一整個晚上的告白。


「……?」紫髮少女猛然一僵,想拉開彼此距離確認剛才是誰在說話,身體卻不聽使喚。


勉強側過頭,看到一雙水汪汪的藍眸正溫柔看著她:「希要讓我遇到很多困難挫折嗎?」


說這樣的話真是太狡猾了。

眼淚盈在眶裡,希發現自己完全失去語言能力,於是乾脆將頭埋在繪里肩窩,用那人的睡衣領擦淚。


「抱歉哪!繪里太遲鈍,又讓希等這麼久。」

那道歉的聲音太溫柔、在背上摩娑安慰的手掌太溫暖,以至於希的眼淚反而像春末的雪,越融越快,融透棉質睡衣,融在繪里身上心上。


好半會兒,希才終於找回自己身體的控制能力,


拉開彼此的距離,相互凝望。


「咱……」希的聲音還帶點哽噎「咱的占卜是很準的,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繪里里。」


「是嘛!」繪里輕輕地笑著「明明是希自己甚麼都不說,到現在都還沒聽到某人回應我呢!」


「偏不!」


「诶!我也是女生喔!也是想當被告白的那一個耶!你看我都這麼主動了。」


「哼哼哼!這就是困難挫折跟磨難啦!」───並且不被神明祝福。

希被自己心裡冒出的附語驚了一下,立刻將不安壓住,此刻她一點都不想思考這種問題。


「希壞心眼!」金髮姑娘往後攤倒,抱回自己的枕頭作勢撒嬌。


「是吶是吶!東條希真是壞心眼。就是喜歡調戲繪里里。」希收好自己的牌組之後,從眾多抱枕娃娃中撿出金毛狐狸,去逗弄床上那隻更溫暖更可愛的金狐狸。


「我說!」繪里連布偶帶手整個抓住「調戲的話不是應該某個人強硬的將我拉過去依偎在她身上嗎?我提示得很明顯囉!」


「想得美吶!」


「真的?」繪里放開抱枕張開雙手。


學區中較好的住宅向來重視隔音,因為大學生們的夜生活總是精采豐富。

繪里和希的經濟條件都不錯,合租的房間就是1LDK的優質公寓。

除非是放鞭炮,否則根本不擔心會吵到隔壁鄰居。


所以不管是希用力地撲在繪里胸上使出龍爪功,或是繪里用力地在希胳肢窩使出一陽指反擊,這些歡鬧的聲音都只藏在這8疊臥室中,包括最後的,無聲的,


晚安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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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緋言起


豔陽葉影閃爍交錯的教室裡,幾個學生正坐著討論功課。

午休過後的必修課經常小考,有些同學習慣提早個半小時到教室來複習,或者說是來猜題。


「诶!東條呢?」某個到考試就依靠猜題大師的傢伙問道。


另個和希同修通識課的同學回答:「一上午都沒來,也不知道為啥?」


「咦?沒來。為啥?」藍圓同學和希交情不錯,但因為選不同的通識課,所以現在才知道朋友竟缺席一整早上的課。想起昨日自己離去前教室裡的騷動「話說昨天那個學長後來怎樣?東條沒事吧!」


「被校警隊拖走啦!東條也真夠絕的。」旁邊昨日將事件從頭看到尾的同學毫不吝嗇地分享八卦。


「你從窗口往下看,看到沒,樹枝間那一大把花束,從昨天就掛在那裡啦!東條扔得可準了!從這裡搆搆不著,從樓下撿也撿不到,那時候學長看起來超激動的,一副不甘心想要撿回來的樣子,後來發現撿不回來,就衝著東條直去『你要相信我』之類說個不停,班上男生看學長好像有點狀況,幫忙把人擋住,然後東條就真的通報校警隊,直接把學長帶走啦!」


「哇!好像校園偶像劇的發展……」


「是吧!跟妳說,後來東條的王子大人及時現身,把東條接回家啦!」


「哦!你說絢瀨同學!我在路上有看到她呢!……等等,手機響了。」


臨近課時,到教室裡的人群漸多。又有更多同學向這桌聚集而來,衝著猜題大師東條的題本。當然,自己用功的同學也有,三五成群地各自圍出小討論圈子。


「呃!東條感冒,讓我幫她必修課請病假!」藍圓同學短短地講個電話後,發現自己周遭已多了好幾個人在打聽猜題大師的去向。


「诶?真的感冒?不會是因為昨天發生的事所以翹課吧!」


「我看像,欸!藍圓,她的聲音聽起來怎樣。」


「好像有點沙?」藍圓同學並不十分肯定,應該說,她似乎聽到東條背後有個更明顯的沙啞聲音,但這應該算是東條的隱私,她並不打算賣朋友的八卦。


「甚麼呀!到底真的假的!那今天小考怎麼辦?」


「傻缺呀你,東條沒來今天根本不會小考好不!」


班上好幾個同學早就發現,只要是東條睡過頭的早上,老師根本不會點名,要是東條哪節課被叫去出公差,那節課絕對不會有小考。出缺勤記錄完美,各大小考試必到,大師之名可不是白叫的,絕不只有猜題和戀愛占卜而已。


「好!先閃啦!」某個吊兒郎當的少爺拎起自己的書包。


「去哪?」旁邊一個理平頭的陽光少年問。


「反正不會點名小考,翹掉又沒差!」少爺聳聳肩。


「喂喂喂!缺太多人老師還是會發現的好吧!你這是要挑戰東條神蹟和多空位點名原則?」另一個掛著眼鏡的書生型開口。


「所以啦!你留下來好好聽課吧!反正你又沒有女朋友。」


「……我要提醒老師點名!」書生同學眼鏡一推,兩目瞪圓。


「嘿嘿!這樣會把東條拖下水喔!」


「嘖!」


「哇!竟然奏效,你不會是喜歡東條吧!人家有『那個』囉!而且說不定就是昨天鬧緋聞,回去被,嘿嘿嘿……今天才來不了!對吧!藍圓。」下流少爺做了個下流手勢,讓其他人看得很不舒服。


「你要約會就趕緊滾!嘴巴放乾淨點!」藍圓同學才不想理這個平常靠人筆記,背後又扒人隱私的下作傢伙。東條就是太粗疏這點不好,題本筆記借出去就隨人抄印也懶得管,幫到這種白眼狼,真讓人不痛快。


「呿!事實嘛!我馬子說隔壁系那個今天也沒在!」猥瑣少爺笑得賊賤,拎著書包一轉身,猛地就撞上人了。「學,學長!」


昨日顯得有些失控的學長,此時面色雖然陰鬱,但衣著簡樸素雅,倒是一派的文質彬彬。


如果在兩系系花間翻船這件事上沒有曝光的話,或許還會被許多小學妹追捧也說不定,畢竟面相斯文,學業上乘,還是高等公務員家中次男,整體條件實在不壞。到如今,就算名聲一落千丈,也有不少外貿協會的支持者,將他反向塑造成被前女友背叛的憂鬱王子。


總的說,這個學長的存在還挺麻煩,嬉皮少爺可不想惹麻煩,他只想趕緊翹課跟女朋友去約會,要是上課鐘響,老師到位,就來不及溜了。


「東條今天不在?」學長沒捧玫瑰花,倒是提了一袋不知道裝甚麼的紙袋。


「絢瀨也請假?」陰騭目光盯著想溜的學弟,嗓音沉沉。


「呃!我不知道,學長抱歉。我有事,先走了。」


少爺溜之大吉,幾個專為題本而來的也一哄而散,躲到旁邊遠遠的瞧熱鬧,反正東條不在,也不能鬧出甚麼事來。


只有原本就坐在此處的倒楣同學躲不掉,老實回答:「東條感冒請假,學長找她有事?」


「沒事,沒關係。謝謝。」


直到學長陰著臉走出教室,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長吁一口氣。


「還好,我還以為學長會跟我要東條的電話住址呢!」藍圓說。


「應該不會吧!我記得他自詡紳士,不屑這種沒禮貌的方式,他是那種寧可直接向本人要電話的男人。」


「這也沒甚麼好驕傲的!」


「有的人就吃這套嘛!例如我學姊。」這位同學的直屬學姊就是傳說中『不知自己成為小三,知道後直接與正宮私奔』的溫柔系花。


「還不是分手了!而且東條才不吃這套!」藍圓說得斬釘截鐵。


「「「因為她有白馬王子呀!」」」


旁邊幾個同學們異口同聲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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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碎碎念:


還是比較喜歡三百能編輯的發帖方式,趁著勁頭發過來。


會完坑、會完坑、會完坑...... 催眠自己一下,省得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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