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萊特 于 2015-1-16 20:07 编辑

有些人前言都騙人，我才不會做這麼沒良心的事情，這篇不會有意外(和電波)，很平靜的一生，請放寬心閱讀w

「海未醬覺得，人死後會留下什麼嗎？」

「怎麼了小鳥，突然間提起這個……」

「因為，我們都三十好幾了嘛～該為未來做打算哦——」

「…是呢。的確到該好好思考的年齡了。」

坐在餐桌前，望著妻子窈窕背影的海未嘴角含著柔和的笑意。

二十多年一路走過，相識、相知、相惜，進而相戀，結為連理。

其實——除了外貌上的成熟，我們並沒多大改變。

用厚手套端著熱呼呼濃湯走過來的小鳥朝自己溫柔地笑了笑。

「菜和湯都煮好了哦～都說讓海未醬先吃老是要等小鳥……」

「多久我都等，只要是小鳥。」

「海未醬這麼說…小鳥會害羞的。」

「好了，小鳥快坐下來一起吃吧。飯給妳盛好了。」

「謝謝～」

筷子輕響，細細咀嚼聲響起。

偶爾——還有"來～嘴巴張開"和"真拿妳沒辦法呢"這類的對話出現。

承續先前的話題。

「我覺得，人死後便什麼也沒了，什麼也留不住。」

「欸？！怎麼這樣——小鳥覺得，死後還是會留下些什麼哦。像是衣服、相片、獎盃，很多很多～」筷子朝空中戳來戳去的比劃著。

習以為常妻子可愛的小動作所以並未制止，海未抿了口香醇的熱湯，滿足地暗歎小鳥不斷精進的廚藝時不忘回覆。

「那些只不過是物質層面的吧。總有一天會盡數消失。」

正在空中揮舞的筷子靜止。

「那…精神層面的、感情呢？」

「唔，不好說…但我還是堅持我說的，人死後什麼也不會留下。」

盯著正經凜然述說的神情，小鳥放下筷子，輕聲問。

「是嗎？」

「是的。」

「那我們就來看吧，好嗎？」

海未揚起端麗笑容。「好的。」

十年眨眼過去。

臥室內躺在床上閒聊的二人。

「最近海未醬都不碰小鳥…難道厭倦小鳥逐漸老去的身體……？」撐起身體，往身邊的人撲去。

接住突襲的柔軟身軀，海未有一搭沒一搭地撫順因為躺著而稍稍凌亂的頭髮，近距離凝視較淡的金黃色。

「怎麼可能。是不想小鳥太累，畢竟一把年紀了……而且，小鳥受風寒感冒還未好的完全吧？」

「欸——竟然被海未醬發現了！小鳥明明偷偷避開海未醬才咳的…怎麼會。」

露出極為失落震驚的表情，小鳥賴在身上不肯起來，海未也不趕她，皺著眉的臉龐有些擔憂與無奈。

「唔，我又不會責備小鳥。沒必要躲開的…」

「嘿嘿，不想讓海未醬擔心嘛～」

「真拿妳沒辦法呢…」

埋在肩窩的頭突然抬起。

「海未醬……今晚要嗎？」

「……」

「不說話是默許的意思？」

順手關掉床頭櫃的檯燈，海未湊到小鳥耳邊低語。

「噓…知道就別說出來……」

第二個十年過去。

伸長懶腰的小鳥望著坐在搖椅上閱讀書籍的海未。

到不得不服老的年齡了嗎？連海未醬看書都必須戴上老花眼鏡……

嘛，小鳥我現在縫紉時也要戴呢，沒資格說海未醬。

「啊啊——海未醬我們快退休沒事做了～」

夾入書籤，小心闔上書本的海未抬手拿下眼鏡，閉起其中一眼按摩眼周穴道思付。

「是呢。接下來會清閒不少，該找些事情做，譬如教導附近小孩基礎弓道……」

「海未醬真是的！就不會說想和小鳥一起環遊世界的甜言蜜語嗎！」小鳥跺腳，真拿這大木頭沒轍！

擦拭鏡片的海未略顯狼狽的止住動作，帶討好意味地說道：「十、十分抱歉…那，小鳥願意和我一起環遊世界嗎？」

小鳥快速奔至海未椅旁，開心挽起她的手臂甜甜應聲。

「好～」

又一個十年過去。

數十年前買的嶄新套房早已隨著歲月而變得老舊，牆壁失去以往的潔白，取而代之的是斑駁的印記。靠牆的木櫃上則是放著無數兩人遊歷各國、散發幸福與喜悅的合照與各式各樣的紀念品根據其風格好好地分門別類。

用過飯後，小鳥在幫海未補衣服的紐扣，依靠燈光仍然看不太清確切的位置。

真的老了嗎？小鳥心想。

然後她撇了眼坐在身旁的老伴，不太甘心地確認。

「海未醬還記得大約三十多歲的時候，小鳥問的問題嗎？」

「不管小鳥說什麼我都記得。」海未漫不經心的回答，對於小鳥老愛問些有的沒的她老早就習慣了，所以應付起來頗為擅長。

「海未醬討厭啦～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說甜言蜜語…」小鳥輕輕打了下海未不再細緻的手背。

「我還是一樣的觀點，什麼也不會留下，全部。」海未捉住來不及收回的手，帶繭的指尖來回摩挲同樣失去青春、卻摸也摸不膩的肌膚。

「…是嗎？」歪著頭再次確認。

「是的。」輕輕頷首。

偷襲似啄了下唇，小鳥退回，燦笑。

「那我們再看看吧～」

頰溫直線上升的海未等冷卻後才僵硬回答，為自己一把年紀還這反應羞愧不已。

「…好的。」

最後一個十年。

床邊是握住自己手的妻子，亞麻色長髮早已全染銀白，但容貌卻未減其往日的風采，海未對著眉眼柔和的她滿是歉意。

「小鳥…我要先走一步了，真想和妳就這麼一直走下去……可惜時間不夠呢。」

「海未醬……妳，還是不會改變那個問題的答案嗎？」

「…是的。」

「小鳥…會證明給妳看的。絕對會留下什麼，我是這麼相信的。」

「那我等著妳。」

「好～」

新的一年開始，然後隨著逝去的人結束。

將一束買不久的銀蓮花置於仍算嶄新的墓前，小鳥垂眸，對著墓碑所刻的名字低語。

「什麼也…感覺不到。原來海未醬說的是真的，但小鳥我不會輕易放棄，會堅持到海未醬來接小鳥的那一天為止，所以請海未醬耐心等待。」

小鳥一個人走過昔日兩人共同度過的各個地方，拜訪昔日的好幾間學校、園田道場、幾位朋友家、富士山、芬蘭、法國。

一年就這麼走了過來。

小鳥回到原點。

「怎麼辦呢海未醬…明明努力試圖感受妳留下來的一切，有時甚至覺得妳就在我身邊，想仔細看卻消失了。沒有，什麼也沒有。難道真的——如海未醬所說嗎？」

縈繞於心的究竟算什麼？

「有時候跟人提及海未醬，小鳥都有點疑惑…真的存在過嗎？那些共處的回憶——會不會只是場夢呢？相信海未醬肯定明白小鳥想表達的意思。因為，妳說過死後什麼也不會留下。」

墓前放有與去年相差無幾的花束，但墓碑看起來和周遭墓碑更為相似，形成一體感不再醒目。

小鳥緊抿著不再豐潤、乾燥的下唇，做最後掙扎。

「小鳥才不會如海未醬的願呢。」

緩慢伸手，撫摸碑上凹痕，一顫一顫地。

——藉由既有事物來確認不可捉摸、難以言喻的情感，又能感受到什麼？

試圖抓住所殘留的，卻什麼也留不住，一切消失的無影無蹤，叫人無所適從。

等天色黯淡，身體受不住寒氣侵襲，小鳥才駝著背杵著拐杖離去。

她有預感約定的時刻快到了。

小鳥的最後一天。

尚活著的老朋友都守在自己身旁送最後一程。

「小鳥，還有什麼心願未了嗎？」其中一位友人這麼問。

「啊，說有好像有，但又好像沒有…」

「什麼啊，小鳥老了還是這副溫吞性子呢。」友人失笑。

「嗯…」摸著鎖骨間的項鍊，裡頭放有海未年輕時的照片，小鳥若有所思。

或許，是自己輸了呢…

不甘心地眨了眨乾澀的眼睛，熟悉的身影竟驀地出現在床沿。

潔白的手掌伸向自己，凜然的嗓音溫柔地說。

"小鳥，我來接妳了。

不是過世前的白髮蒼蒼，而是年輕時期的模樣。

「啊，海未醬……」

不敢置信地睜大眼，小鳥努力伸出萎縮的手摸向一團空氣，然後輕輕握住。

一旁陪伴的友人輕笑。

「小鳥還真迫不及待呢。難道海未真的來了？竟然不讓我們看見，真不夠意思。」

「海未醬…是小鳥贏了。」

小鳥對什麼也沒有的地方喃喃自語。

她隱約可以聽見，總是以寵溺語氣述說著的"小鳥太狡猾了……"

小鳥瞇起眼，仔細比對眼前的人與記憶中的她有無任何差別。

「小鳥…還沒死哦…雖然快了，不過總算感覺到什麼了……絕不是，什麼也沒留下哦…」

"是、是。"

覺得身體漸漸輕盈，搭上海未遞來的手，小鳥低頭往自己一看。

變成高中時期的模樣了。

不知道是否因為回到年輕時候的關係，帶點雀躍的小鳥興奮地叫喚。

"海未醬海未醬～"

"嗯？怎麼了小鳥？"

身旁的人一如既往，耐心等待自己。

"小鳥呢…下次想和海未醬一起死。"

"欸？！還有下次？"

小鳥使出淚眼朦朧攻勢。"難道海未醬下輩子不想跟小鳥在一起嗎……"

"當然不是，我很願意！"常勝女子海未面對這始終如一的戰法卻屢戰屢敗。

"太好了～約定好了哦！"

"好的…但是，這約定好像有點奇妙。"

"會嗎？小鳥想和海未醬一直一直、在一起哦——"

"我、我也是這麼想的。"高中生模樣的海未忘記自己的實際年齡，紅著臉說。

"嘿嘿…我們走吧～"

"好的。"

走向前方不知通往哪裡的一片白光，兩人攜手同行，開始下一個與彼此相伴的人生。

死後到底會不會在世間留下什麼，其實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跟原本想寫的不一樣…變成海鳥簡短的不到三千字一生了Orz

原本想寫小鳥在海未走了之後的詳盡心態描寫？

可是想一想海鳥都溫馨幸福的一起走完大半輩子了，要說多傷心應該也不會，而且早就作好準備了吧？

然後就變成這樣了，應該算甜吧{:4_378:}

要是這樣也能算虐我就真不懂虐的標準了…{:4_353:}

這篇都是某萬惡的烤肉文害的，幸好我寫不來先甜後虐死人概不負責的毒藥{:4_377:}

順便吐槽一下雖然幸福平穩的攜手度過一生有點困難，不過突然來輛車把人撞死的機率也很低好嗎！

(不過昨天才看到新聞說暗戀三年的小情侶才交往一年就出車禍.女生單飄了....喔, 我什麼也沒說

避免有人看不懂稍微說明一下

小鳥後來看到海未可以當作幻覺或是真實都可以w

還有死後到底會不會留下什麼也是見人見智吧。

我覺得有，可是養的鳥死掉我還是哭得要死要活……{:4_330:}

真的要說清楚好麻煩，所以請自行體會吧？問自己的心最清楚{:4_342:}

p.s: 其實我覺得海未會相信人死後會留下什麼, 畢竟那麼少女?

但是海未不肯定的話可能不會說, 所以還是讓小鳥來好了

最後希望沙發能來個好心人佔位，不想看到o君又佔，這樣我會怕{:4_3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