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偶组】[梅蒂欣X上海]机器人会梦见电子羊吗?(短篇完结)

作者:killkill
更新时间:2015-01-26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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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killkill 于 2015-1-27 18:46 编辑


机器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梅蒂欣在下沉。

她在下沉,不断地下沉,沉入一片粘稠的黑暗之中。头昏脑胀。渐渐地,她意识到自己身处在一条长长的隧道中。双脚艰难地站到了实地。她试探着移动自己的指头。她在走。小步地,由走到跑。隧道长得没有尽头,只有尽头有光。她向着出口奔跑。奔跑。向着唯一有光的地方……



“梅蒂欣?”



隧道的尽头有人轻声叫着她的名字。



梅蒂欣揉了揉眼睛再缓慢睁开眼,看到跪在床边的植物学教授时浑身打了个激灵。“我睡了多长时间……很久么?”



“嗯,挺久的。”风见幽香含糊地说。“我……我们以为你发烧了。你现在感觉好些了么?”她的掌心覆上梅蒂欣小小的额头。



“好多了。”梅蒂欣有些心虚地说。事实上,她感觉依旧迷迷糊糊的,但是不希望自己的监护人为之担心。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她不能错过了期盼已久的见面,那是同——约定好的——



“等一会,我可以去找——”


她愣住了。


“我要去找——奇怪——”

她眨了眨眼。有个名字在她的舌尖打转,但就是吐不出来。明明那么迫切地想要做一件事,可是那件事也渐渐从脑海里隐去,像是烈日暴晒下的水迹一点点蒸发殆尽。



“你一定是烧得太厉害了。”风见幽香说,“之前不是说过了,在室外玩时要穿好外套么——”她拿来一块儿童用小冰袋,敷在梅蒂欣的额上。“再休息一会吧。我同爱丽丝结束晚宴后就来看你。”



梅蒂欣瞪大双眼,错愕又茫然,但最终还是乖巧地躺下了。






“你对她还真是温柔。”

走出门口时,倚墙而立的金发女子不咸不淡地开口。


风见幽香迟疑了一会,来判断她的话语中是否带有讽刺的成分。


“是啊。可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够多了。”





“她会恨我么?”


“不可能。”她们并肩走在通往底楼大厅的楼梯上,爱丽丝用平静的语气答道。“她对你的信任是写在核心程序里的,你清楚这一点。”



风见幽香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还是止住了。




——



这本该是一次愉快的晚宴。学院里迎来一位新的讲师,在下一学期负责开设并教授计算神经科学与计算语言学的课程。这个消息或多或少地冲淡了前些日子从物理系不辞而别然后人间蒸发的冈崎梦美教授事件的阴云。更巧的是,这位新讲师还是风见幽香的往日同事。





“你不说的话,我都不知道风见这家伙以前还研究脑神经学——”



大厅的吧台边,莉格露举杯向新面孔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致意,后者矜持地笑了笑。



“那么你这次从瑞士洛桑回来,是为了——”



“私人事务。”爱丽丝快速地答道。“我有些私人事务需要处理。”



莉格露迟疑了一下,明智地选择不再追问下去。她换了个话题。



“你对昆虫学有兴趣么?”



“唔,算是吧。”爱丽丝斟酌片刻。“我过去工作的一小部分算是和昆虫有些接触。”



“噢?”



“找出Bug,然后消灭它们。”



莉格露沉默了。尴尬的气氛弥漫在两人之间,她求救般地望向正向她们迎面走来的八意永琳和风见幽香。“听说他们在空间站的阿尔法磁谱仪上投资了20亿美元,好一个大项目啊。祝贺你,八意教授。”



“还是在爱丽丝小姐推动下的蓝脑计划的成功看起来更为不可思议啊。”八意永琳笑着说。



“也许是某些决策部门终于意识到,在孜孜不倦地拿暗物质这块万能粘土填补理论物理的漏洞的同时,也应该拨出经费用来做些更有建设性的事情? ”



“你是指利用可怜的计算机模拟、呃、某些哺乳类动物大脑皮层里的电化学反应?”

八意永琳脸色变了。



“如果你的口中的可怜指的是每秒高达 22.8万亿次的浮点计算的运算能力的话,是的。”

爱丽丝双手抱臂,冷冷地说。



八意永琳笑了笑,这次是出于尴尬。她转头对身边的风见幽香嘀咕:“你前同事的脾气可真难应付。难怪你和她合作不下去……”



“还好吧。”

风见幽香耸了耸肩,敷衍道。



爱丽丝的目光在这时停在了她的脸上。


时隔多年后,红瞳与蓝瞳再次对上了视线。



“你变得不一样了。”


“你还是老样子。”



两人几乎在同时开口。



“我的变化有那么大?”


“在你眼里我没变么?”



一贯镇定自若的植物学教授,此刻罕见地有些局促,率先移过视线。




“刚认识你那会……神绮把你送到我实验室来的时候。我见到的是一个被宠坏的、充满敌意的少女。长头发,坏脾气,坐在那里时像是精致又昂贵的人偶——现在——”




——



金发少女把报告摔在桌前。


够了,我受够了。我要回去,告诉我母亲在哪里,我要她接电话!


容我拒绝。穿着白袍的绿发女人头也不抬,慢条斯理地说道。是你母亲把你送到这里来的。她把你全权托付给我。


她不能这样对我——



我劝你还是省下点大喊大叫的力气,爱丽丝小姐。下午就轮到你们组做报告了。



我忍了很久了。我今天非说不可。你试过在午餐时独自一人吃冷掉的三明治,坐在角落的长凳上,抓着又滑又腻的包装纸,看着餐厅里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个人是你认识的。你的电话拨回家里,没有人接听,父母永远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到这里以后,我每天都在重复昨天做过的事情。每天,每天都在查阅陌生语言的论文,通宵达旦地写报告,每个周六赶开不完的组会——这一切他妈的有什么意义?


一阵可怕的沉默。


愤怒的蓝眼睛瞪着无动于衷的红眸。



我试过。

风见幽香干巴巴地说。

相信我。你坐过的长凳我当年也坐过。



而且……



你母亲让你孤身一人在外,不是为了惩罚你。她希望你变成更好的人……



怎样才是更好?金发少女抬眼问她,眼里敌意尚未褪去。



我不清楚作为人应该怎样。至少,作为研究者,你应当变得更加理性。不要为无谓的事情发火。严谨、精确,避免漏洞。你会是一个优秀的科学家,爱丽丝。我保证,总有一天你的成就会让其他人吓一跳……



在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她说话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



——




“从师生到搭档到同事。还真是意外啊,自从你离开上一个实验室,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



爱丽丝说着,从吧台上取过一杯酒,自顾自喝了起来。



“我也这么以为。”



风见幽香说。



“既然我们这么巧又相遇了,不考虑和我发展一下更深入稳定的关系么?”



爱丽丝面无表情地抛出一个提议。

风见幽香没有答话,脸上的表情僵硬了。她一动不动地凝视她片刻,方才确定她是认真的。



“怎么?你现在有稳定的交往对象了?虽然我觉得这很明显是小概率事件——不过就当我没说吧。”

她耸了耸肩膀。




两人陷入了可怕的沉默,过了一会,又一次同时开口。



“你没把上海带来?”


“梅蒂欣还好么?”



这一次,爱丽丝先开口解释。“同梅蒂欣不一样,上海是我独自研发的AI,在做系统优化时没有安装那套闭锁系统,所以我不希望她在见到梅蒂欣时出什么状况——”



“听上去你很关心她。”


风见幽香说。



“算是吧。我现在稍稍有些理解你当初把梅蒂欣带走的心情了。”爱丽丝说。“稍稍。”她再度补充道。“虽然我直到现在还是觉得,那是你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之一——”




“你知道么,梅蒂欣和上海相处得不错。”风见幽香打断了她的话。“梅蒂欣说她见到那个转学生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和自己很像。”



“的确很像。”爱丽丝说。“没有别的人类能比上海更像梅蒂欣了。”



“说真的,要是她们是人类的话,我该担心起梅蒂欣的早恋问题了。”



“在你宝贝女儿的情感问题方面,你还真是一个敏锐的好家长啊,风见。”

爱丽丝挖苦道。




——




二阶观察是针对运算的运算。每次的运算都是以前一次的运算结果当作对象,多次进行之后会沉淀出一个固有值。卢曼理论下的沟通与共识,就是在不断的二阶运算下沉淀出的能相互衔接的行动。


金发的少女一边飞速敲击着代码,一边以超快的语速解释道。我正在编写的正是一个基于卢曼理论的复杂认知系统,一个闭环自耦合系统。很奇怪是不是?一个复杂智能系统的根基是不断有计划地重复最简单的算法。每当新的事物出现时,它处于震荡状态,不断进行评估和数据分析,随着观察量的增多,达到一个稳定状态——也就是所谓的沉淀出新的固有值。它与上一个或下一个固有值之间的衔接,达成了系统内部完成的认知共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增加这个数据库,这一点关乎——



关乎评估问题的可计算性与计算复杂性。绿发的研究者站在爱丽丝的背后,带着赞叹的语气接过话头。此外,你编写了不同的基础情绪算法,这是模拟镜像神经元的学习功能——在赋予这个系统对正反馈的感知能力?一个不可思议的设想。我就说过,你会做出了不起的成就。不过,我想,这套算法很难在现行的图灵完备系统上模拟运行。



很显然,我们同他们对于何谓完备的定义有差。爱丽丝说,脸上浮起淡淡的骄傲神色。如果现行的图灵系统没法完成这套计算,那我们就该自己开发一种新的、全新的——



我们要模糊人工与自然的界限。



——




“我一度很……崇拜你。”


爱丽丝刚刚斟满的酒杯又空了。她纤长的手指夹着摇摇晃晃的高脚杯,透过杯壁看着风见幽香。植物学教授抿着唇,不发一言。



“我回来了。我把头发剪短了。像你一样。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猜,这意味着你终于意识到短发更适合生物学领域工作者,当你厌倦了每次进入超洁净室时把长发盘起再戴上头套的那套繁琐流程?”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样无趣。”爱丽丝叹了一口气。“告诉我为什么你突然转去研究那些——她顿了一顿,似乎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词去形容,最终变成一种古怪的语调——没什么挑战性的植物?幽香,你曾经是我认识的最优秀的脑神经学家。你值得做更好的、更有意义的事情。”



“因为——”


风见幽香慢慢地说。


“我说过的,这是因为我没法再继续实验了。我不能把她当成它来看。也许你可以。但我不行。此外,我不得不补充一句,植物并非是没什么挑战性的研究对象——”



“嗯哼?”爱丽丝轻哼一声。



“我的课题依旧是可能性。关于自然与进化、关于基因编码的无限可能性。”




——




我们模糊了人工与自然的界限。





我为你感到骄傲,爱丽丝。



她脚步匆匆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庆祝的香槟留着以后再开吧,幽香。



坐着的少女冷静地回答道。



极端出色,但是很难被其他实验室重复验证的实验结果——不过很可惜,这意味着我们的成果无法被发表了。



我们又不需要这些东西——



金发少女笑了起来。

她侧过身,转椅的黑色橡胶轮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吱吱的声音。屏幕上的冷光打在她的脸上,蓝眼睛隐藏在碎发下的阴影里。



风见,你说过的,一台价值两千万美元的AI系统,同一个两岁的、中等智商、蹒跚学语的幼儿的大脑之间的差距,就在于后者拥有的无限可能性上。



绿发研究者的瞳孔微缩,轻轻吸了一口气。

她的视线越过爱丽丝,望向爱丽丝身后由透明玻璃墙建构而成的巨大监控室。




而现在,我们就在创造可能性本身。



——




“你……”

爱丽丝愣了一下。她放下酒杯,笑了起来。

“你还记得啊。”



“我很久没看到你这样笑过——”风见幽香轻轻说,绷紧的表情有些缓和。下一刻她的身体僵硬,话语断成两截,因为爱丽丝已经踮起脚尖,搂住了她的脖子。




她的嘴唇擦过她的唇,然后在她的耳边轻声絮语,宛如多日不见的情人:



“无聊的叙旧已经够了。告诉我那孩子在哪里。”



“你想干什么?”



“当初不把她销毁是你的责任,幽香。那是实验的未完成品,一个充满漏洞的系统。你怎么能就那样把她带出实验室?”

她反问。



“我说过,不能看着实验进行下去——”



“你阻止不了。”爱丽丝冷冷地说。“同一个中枢神经数据库朝夕相处的感觉怎么样?现在,我想,是时候该行使我的探视权了?”



风见幽香一动不动,冰凉的手探上她的后脖颈,更为冰冷的是针头的触感。



“这是什么?”

她轻声发问,几乎没有动唇。



“一点小礼物,蓝带我参观生物系实验室时,我特意从你那间里顺走的。”爱丽丝的牙齿咬在她的耳垂上。“我知道那孩子的身体能抵抗颠茄毒素,衷心希望你也能。”



“真是别开生面的见面礼,爱丽丝。”风见幽香冷静地说,她一只手抱住了爱丽丝的腰,另一只手探入她的短发,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多谢夸奖。”爱丽丝答道。她们的呼吸交错,说话的声音淹没在大厅里的喧闹中。在其他人看来,这就是一场不合时宜的旧情复炽。



“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


她压低声音。



“放松。”爱丽丝轻声细语,“不然我可能扎错了你的颈动脉。我不会带走她,我只是——”



“那孩子会哭的。”

风见幽香一字一顿地说。



“她不会——她根本不会知道什么是想哭的感觉的。”



——



我想这个实验开始有些失控了。



也许是她太过人性化了。



情绪处理模块占用系统的能耗过多,运转时间太长了。



我们别无选择。




我正在调试。爱丽丝说。也许我应该设计一个内部闭锁系统,可以封锁住过于强烈的情绪,这样她就不会动不动哭闹个不停。



封锁?



爱丽丝点了点头。情绪检测超出限定值后,就开始封锁相关记忆。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把情绪导入她的学习系统,加强对正反馈的感受力,不是教她去哭或者笑。我们在做的是基于情感计算的适应性网络学习系统模型设计,而不是制造一个会陪着你闹的小孩子。



风见幽香眉头微皱。

你确定我们要给她安装这个系统?



当然。爱丽丝不带任何迟疑地答道。不能让情绪妨碍了计算功能。




我不确定,爱丽丝。风见幽香慢慢地说,她看起来太像一个真的孩子了……



从实验开始那一刻,她就是不是了。爱丽丝提醒道。也许我们不该选择人类外表作为界面的。



隔着透明的玻璃墙面,两人一齐望向坐在无菌监控室里的梅蒂欣。小女孩有着金色的卷发和清澈的蓝眼睛。有那么一会儿她打着哈欠,呆呆地看着摆在她面前的白色积木。手腕和太阳穴——以及衣服遮蔽下的胸口上贴着的电极,二十四小时记录着她的脉搏和呼吸指数,以此为基准计算着室内最佳温度与供氧值。突然,她的手推开积木,放声大哭起来。





够了,爱丽丝,我们不能——我们不能再这样做下去——




她转身看着搭档,而爱丽丝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用平静无奈的语气回答,好像劝说着某个不听话的孩子:


她只是看起来像,风见。





——



“来吧,梅蒂欣,在这里躺下。”


“嗯……”



“不舒服的话,睡一觉就好了。”



“上海呢?她说她也会来这里。我会见到她么?”

小小的金发女孩揉着她的眼睛,问道。



“会的。”

风见幽香跪在她的床边。

“等你醒来就会见到她了,我保证。”



“那……晚安。”

她甜甜地笑着,陷入了梦境。




“我很抱歉这是一个闭锁通路。”

风见幽香低声说。她的手覆上梅蒂欣闭着的双眼。金发的计算神经科学家倚着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





——




“我不会带走她。我只是——只是来核验实验结果的。”

爱丽丝在她耳边说完这句话,让风见幽香的心脏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那孩子在监控室里呆得太久了,是时候需要走出模拟环境了。你以为我们的实验室会放任实验对象逃出,再眼睁睁地看着研究者带走它?噢,按照你的说法,她。既然设计了闭锁系统,我总要验证它的运行状况。”



“是你!”风见幽香僵硬地吐出两个字。“安排上海转学到梅蒂欣班上……你是故意的?”




我见到了一个和我很像的女孩子。



年龄么?嗯,除了年龄,其他地方也很像。



她和我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变奇怪了。就好像生病了一样。



我感到很……我不知道。我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我只希望再同她说一些话,再多见几次面。



她的金发总是让我很怀念……咦,我说了怀念么?之前我明明没有见到过其他金发的孩子啊。




爱丽丝笑了。金发的研究员脸上浮现出淡淡的骄傲与不屑。“没什么比在控制下的触发更安全的操作了。严谨、精确。避免漏洞。风见,这就是你当初教我的一切。”




“而我全都记在心里。”

她的蓝眼睛里翻涌着冰冷的潮水,正将眼前的人一点点吞没。




而风见幽香此刻在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我早该知道的,梅蒂欣不过是透过那个孩子身上的金发看到了她。

多么可悲的雏鸟情结。

她自己知道么?




失神片刻后,植物学教授讽刺般地勾起嘴角,对眼前的人吐出苦涩的话语。


“我为你骄傲,爱丽丝。”





——



我还有一个问题。

并肩走在楼梯上时,风见幽香向她身边的人发问。



为什么后来你没在上海身上安装闭锁系统?



因为——

爱丽丝眨了眨眼。

正反馈问题。



因为前一次梅蒂欣留下的实验数据证明,如果上海不能预先体会到哭泣的感觉的话,那么她将很难学会什么是喜悦。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系统自身也需要学习。很遗憾上次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闭锁系统在锁死了那些被判定为无用的强烈情感的同时,也锁死了一部分认知的可能性,因而无法达成实验计划中的,作为学习系统一部分的有效而强烈的正反馈。我们的上一个实验是失败的,幽香。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梅蒂欣是个残次品。




风见幽香没有答话,她的脚步顿了一顿。爱丽丝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了下去。





坏处是,她将永远保持这个样子,既体会不到深刻的痛苦,也感觉不到真正的喜悦。



好处是,至少你不必见到她哭的样子了。




——



“晚安,梅蒂欣,做个好梦。”




梅蒂欣在下沉。

她在下沉,不断地下沉,沉入一片粘稠的黑暗之中。

黑暗的隧道。循环的隧道。

她向着出口奔跑。奔跑。向着唯一有光的地方……



很快就能再次见到你了。

她在梦里笑了起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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