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killkill 于 2015-1-29 18:26 编辑

与帕秋莉共度的周三

诸事之中，最令蕾米莉亚痛恨的，莫过于独自一人孤坐在餐桌前用餐。

“咲夜，别告诉我帕琪这回又在忙着她的事。”

咲夜歪过头。“不该啊。小恶魔告诉过我，她的事务在早些时候已经处理完毕了。”

蕾米莉亚唉声叹气。“早知如此，我真该把昨天的晚宴派对安排到今晚才对。”

“需要我去把帕秋莉大人带过来么？”

她摆了摆手。“不必了咲夜。我要亲自过去见她。”

蕾米莉亚起身离开餐桌，以一种威风凛凛的姿态向图书馆进发，咲夜紧跟在她的身后。她们走下不断变化的楼梯，向着红魔馆地下的深处走去。

终于，她们来到了巴瓦鲁大图书馆的入口，两扇互锁的巨大木质大门把守着此处。走进图书馆后，两人面对的是一大片由浩瀚无边的书籍所组成的洞穴。她们艰难地穿过书海，走到帕秋莉往常办公的桌前。

蕾米莉亚在成堆的书本、论文和报告之间四下观望，寻找着友人的身影。

“帕琪？”

她不在那里。

小恶魔小心翼翼地揣摩着馆主所面临的窘境。“蕾米莉亚大小姐，您是在找帕秋莉大人吗？”

蕾米莉亚点点头。

“她的哮喘似乎又发作了，现在正躺着休息。”

在小恶魔解释的同时，蕾米莉亚叹着气。

“咲夜，我们该不该去核实一下这个请假理由？”

咲夜恭敬地点头，“如果您希望的话。”

她们穿过广阔无垠的图书馆，走向帕秋莉的卧室。蕾米莉亚慢慢意识到，光是这走过去的路程就花去了大把的时间。等她们抵达目的地后，蕾米莉亚敲了敲门。

“帕琪？我进来了。”

她看到帕秋莉正处在一种极端虚弱的身体状况中。帕秋莉躺在被子里，闭着眼睛，呼吸又浅又急促。

蕾米莉亚伸手去摇她的肩膀：“嘿，帕琪。”

帕秋莉没有回应她。蕾米莉亚瞬间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她们之间深刻的默契足以让她从一个眼神就能分辨出帕秋莉身上最细微的变化。而现在，帕秋莉脸上的痛苦表情并非蕾米莉亚记忆中她哮喘发作时的样子，而是某种不同的、更为凶险的病症。

蕾米莉亚脸上那副惯常的高高在上、玩世不恭的神情，迅速被阴沉忧虑的神色所取代。

“帕琪？”

这次帕秋莉依旧没有回答，她的呼吸压抑而凌乱，双眼在痛苦中紧闭。

蕾米莉亚抓着她的手在床边跪下，以一种强硬而专横的语气命令道：“咲夜，去把永琳叫来。立刻，马上。”

永琳在帕秋莉身上轻敲穴位，针灸各处，在一头雾水的蕾米莉亚、小恶魔和咲夜看来，她手上的动作就像是某种奇异的舞蹈。在整个检查过程中，帕秋莉始终没有起色。她的呼吸依旧急促而凌乱，双眼痛苦地紧闭。在俯下身试过了各种检查方法之后，永琳站起身，一脸深思熟虑地凝视着病人。

“这……并非医学疾病，而是某种和魔法有关的病症。”

她转向小恶魔求证：“小恶魔，我说的对么？”

“没错，师匠。”

“你是帕秋莉的首席助手，一定知道她最近在研究什么吧？”

小恶魔朝帕秋莉床边堆着的一大叠书努努下巴。“帕秋莉大人近来主攻幻象魔法。”

永琳沉吟片刻，从医务包里抽出一幅薄如蝉翼的白色面纱，然后把面纱戴在了帕秋莉的头上。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从帕秋莉的头里传出，大部分是含糊不清的咕哝与低语。

永琳下断语道：“这不是一种生理上的状况，而是精神上的——法师被幻象魔法反噬，困于某个幻想世界之中。在这个世界里，他们活在自己最恐惧的梦魇里，梦见那些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愿面对的场景。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病症，在此前对它的了解仅仅是听说过而已。也许她过段时间就能自己恢复，然而眼下我恐怕是无能为力了。”

没有人说话。还有什么可说？

蕾米莉亚茫然无措地凝视着帕秋莉。永琳收拾好她的诊断用具，脱帽致敬，然后在咲夜的引领下离开了图书馆。有那么一会儿，小恶魔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帕秋莉，企盼奇迹发生，但最终还是垂下了她的头，走开了。

蕾米莉亚留在那里，久久地盯着帕秋莉，拒绝接受这个事实。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馆外的日升月落对她毫无意义。她紧紧地抓着帕秋莉的手，后者依旧紧紧闭着双眼，呼吸时发出浅浅的息鸣。

“你这个傻瓜，我们已经经历了足够多的冒险，积攒了足够多的财富，你什么都不必做，光是呆在我身边就已经让我心满意足……”

帕秋莉呜咽着：“蕾米……”

蕾米莉亚猛地凑近帕琪，她紧握的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手，“帕琪？”

帕秋莉神情痛苦：“不，蕾米，不要走。”

“帕琪！——”蕾米莉亚这才留意到帕秋莉听不见自己的话。

“不要离开我，蕾米……别死……”

蕾米莉亚暗自思忖，“对她来说最可怕的梦魇……是我的死亡？”

她一把抱过帕秋莉，扶起她的上身，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

“帕秋莉，这一切已经够悲伤了，别让它变得更难过……”

蕾米莉亚抓着帕秋莉的下颔，强迫她痛苦的面容直直对上自己泪水纵横的脸。“听得到我的话么？你的毕生至爱就在你眼前，你要做的只是睁开你的眼睛！我他妈受够你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了，敞开心扉听我说话那么你也许就能从梦魇里醒过来！”

她闭上眼睛，双手捧着帕秋莉的头，被泪水打湿的脸贴上帕秋莉的脸。“该死的，原谅我刚才的口不择言……求求你睁开眼睛，帕琪。”

她啜泣着重复道：“拜托了帕琪，就睁开一下眼睛吧，你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已经长过某些人类文明存在的时间，别让我们以这种方式结束……”

“蕾米？我刚刚感应到的是你的灵魂么？”

蕾米莉亚骤然抬头，睁开眼睛，用力抱紧了帕秋莉。“是我！没错帕琪，是我啊！”

“蕾米，我听得到你说的话，求求你别离开……”

她摇晃着帕秋莉的身体，“我是要怎么想不开才会离你而去啊？”

蕾米莉亚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恢复了理性。假如帕秋莉的确是身处在一个她刚才误打误撞传入了声音的梦中世界的话，她只要让帕秋莉意识到那是个梦，帕秋莉就能醒过来了。

蕾米莉亚擦干她脸上的泪痕。“帕琪，现在你眼前是什么场景？”

一阵沉默，帕秋莉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改变，过了一会她开口道：“你的卧室里，就在你身边。”

蕾米莉亚想起早些时候她从帕秋莉身上学到的两件事情：一件是，她房间里的梳妆台上有面恶魔之镜，这面镜子能且只能照出吸血鬼的样子，照不出人类以及其他东西的映像；另一件是，梦里的镜子是一样方便好用的道具，能提醒做梦者自己身在梦中。

“看到了么，梳妆台上有一面恶魔之镜，去拿那面镜子。”

帕秋莉顿了顿，“嗯……我拿到了。”

“看着它。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我自己……还有房间里的其他摆设。你确定你放了恶魔之镜——”

“我很肯定，帕琪。”

“那这意味着什么？”

“帕琪，你现在在梦里。你想想看，没一件事是说得通的。一个永生的吸血鬼怎么可能就突然死掉了呢？”

话音未落，帕秋莉睁开眼，望向了蕾米莉亚的眼睛。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