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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回访黎明城 上 （初稿）

破晓，铜色战靴踏上侵染着殷红色的石阶，通往黎明城中心最高的地方。站在黎明城卫城上，黑色戎装的男人俯瞰城下景象，意气风发，一抹亮丽的红发在晓风中猎猎飘扬。在他周畔，是焦黑的地面，倒塌的石柱，破碎的肢体，殷红一片。克尔蒙里诺眼中是惋惜与兴奋，金色瞳底弥漫着狂热，“生命最璀璨的一面，总是在生离死别时绽放。”

男人身后跟随着一位步履蹒跚的老者，跟随男人走上陡峭的石梯，来到卫城的平台上，微微喘息，眼中是悲伤与深深的无力感。面对这样一场浩劫，老者无能为力。现在他自身的性命保留下来也只是因为一个强迫的约定而延续着。精灵族的荣耀，就要自他们这一代逝去了吗？

“雷莫前辈貌似并没有去劝服黎明城的任何精灵归顺混乱意志的意愿。想来前辈一定认为劝降，是对于战士是最大的侮辱。男人眯着金色狭长的眼睛，注视着身旁的老者，“既然如此，前辈就不必遗憾，妄想着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里发生的是战争，不是游戏。对立的阵营导致的冲突注定不可回避，死亡亦如是。

克尔蒙里诺玩味地看着老者眼神中的纠结与痛苦，继续挖苦道，“但是，在下着实很好奇；既然死亡是战士最好的归宿，那么前辈自己，为什么却要苟且在族人战亡的城池下偷生？”男人用玩味的眼神看着老者，“或许应该说，在无数赴死的黎明城族人面前，像您一样的这些强大的法师们选择了求生。你们空想着忍辱负重，可是最后也没有为族人换回任何的希望。”一切都在黎明的寒风中破灭。

克尔蒙里诺扫视着密布的尸首，目光犀利，“倒在这座城池下的精灵，是对你们生存信念最大的讽刺。”

雷莫自始至终默不作声，亦不再注目过红发男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黑衣恶魔所言，字字句句老者自己都无可反驳，只有哀叹精灵族飘零的命运。

男人在黎明城最高的建筑上踱步，回想着前日与‘故人’意外的相逢，垂首，似在斟酌，“不过有一件事情在下还是需要告诉前辈：现在贝尔兰的局势有所改变，另一支地狱魔族的势力即将进入贝尔兰北大陆，而它们，将是精灵族真正的劫难。”

环顾眼前凄怆的景象，男人的话语怎么听怎么像拙劣的谎言。灰发老者摇摇头，并没有当面质疑对方的说法。

察觉了老者眼底的不屑，克尔蒙里诺也没有准备进一步解释，只是继续说道，“那个时候，贝尔兰上演的，是最原始的杀戮。而在下则会在接下来大约一月之内攻陷东贝尔兰北方，然后掉转西进，暂时帮精灵族解决那些不安分的家伙。”男人口气极其轻松，仿佛所述之事发根本不值一提，眼神中是自信与轻佻。“与此同时，天界与星界将会发生史无前例的动荡。想来前辈可能也没有见证过神祇的陨落吧。不过在不久后的将来，在下便可以和前辈拭目以待。”

雷莫虽然不很确信对方所言，但依然十分惊异，因为不论事实是怎样，不论这名恶魔君主的叙述中掺杂了多少谎言，有一点无需置疑，艾尔达世界即将掀起一番血雨腥风，即便天界与星界亦不可避免。

“接下来还有一件事情，”男人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残破的黎明城，“确实需要前辈和肩负‘崇高使命’的法师小团队完成。”

傍晚，黎明城外围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两道暗影，矇眬中相似的深红，相近的身法，两道身影迅速地向黎明城腹地逼近。

心不在焉地跟随着身旁的女子，芬希莉娅回想着昨夜后来发生的事情，

在与安娜和媞雅说明了她要与芬琳前往黎明城后，纵然担心但是安娜还是支持她的。随后芬希莉娅与芬琳进行了简单的比试，来为第二夜的计划做出更充分的准备。如雪所说，女孩和自己的第二人格实力相近，但是在气势与心态上，芬希莉娅远远没有另一个自己出色。虽然拥有同样的记忆，可是女孩在脱离第二人格独自战斗时总是显出优柔，而芬琳战斗时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杀气。

比试结束时已接近群星之辰，回到神殿后芬琳幻化成灵体与雪在一起，而女孩回到了安娜的房间。前一夜的旖旎依然历历在目，只是两位女孩早已没有了前夜的轻快与热忱，相背躺下，想着各自的心事，终是不眠之夜。

虽有万千话语想说，可是芬希莉娅知道，她们应该给对方留下时间与空间，整理思绪。女孩只盼望此次任务完成后，再次见到安娜，彼此能更好的理解对方。

两人已经跨过残破的西大门，来到黎明城外城。刚才芬希莉娅与芬琳自西侧山脉俯瞰观察了黎明城现在的面貌，南侧城墙大抵没有收到损坏，与之相对的北方城墙早已看不出原貌，视野中尽是碎石乱瓦，以及化为灰烬的恶魔残躯。奇异的是，女孩并没有发现任何精灵残留的痕迹，如果不算上强悍元素魔法留下的印痕的话。

女孩很快在开启了以太视觉，没有发现异动，与红发同伴相视后继续向前方探索。今天大半天的时间芬希莉娅都在拉上了安娜和芬琳两人后向雪询问有关以太的事宜，在得到了详尽的解释后，女孩对以太有了更全面的了解。以太的力量，在初学者阶段主要作用是对原有能力的增幅和作为辅助手段，包括侦查，隐蔽，预判等等。而在对以太力量有了深入了解后，便可以直接使用以太源作为法术媒介，或协助近身战斗。

奇怪，为什么感觉恶魔离开黎明城后，有第三者前来过的感觉，另外，恶魔既然没有继续南下，那么很有可能是向西侵入晶瑙城一带，精灵与矮人的边界地带。想到此处，芬希莉娅不禁更急切地要深入黎明城，以便检索到可能的蛛丝马迹，虽然原计划探明恶魔军团部署已经不太可能实现了。

这时，身旁的人影停住了，芬希莉娅警戒地向四周环视，没有发现异常，随后明白芬琳所指示的身前的一块石碑——黎明城之墓：

谨以崇高的敬意祭奠黎明城的亡魂 ——精灵族的幸存者

有幸存者吗。本是惊叹的话语，自女孩心中感慨，却是如此的凄婉，芬希莉娅缓缓走上前去，用手轻轻摩挲着白曦石的墓碑，抑制不住的颤抖，夜幕四阖，寂寥的星辰开始萦绕。身旁的红发女子本想提醒着什么，却最终只余下眼底的不忍。

“所以说，终于我们又见面了，芬希莉娅殿下。”不知过了多久，当金发女孩依然沉浸在彻骨的悲怆中，红发女子出神地凝望着静谧的夜幕时，一个妩媚的声音响起，似是来自魔鬼的诱惑。黑色的身影显现在两位女孩正前方，一名邪魅的金瞳男人，即是数日前芬希莉娅与安娜见到的投影里的人像，不过相似的是这一次芬丽她们依然丝毫不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芬琳，”芬希莉娅本想叫住身旁的红发女子，告诉她自己先去试探对方。可是相当明析彼此想法的芬琳又何尝不是想要保护金发女孩，因为对方明面上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她们两人。

芬琳手持焠焰之芒，冰火双刃直逼对方面门。男人嘴角划过一抹带着趣味的笑意，似是随意地向一旁迈出一步，人影迷乱，虚虚实实，甚至难以辨认男人究竟是向右推去还是向左闪开。欺身上前的芬琳眼神中自是有一瞬的迷失，但随即目光一凌，右手的火刃向右劈去。见对方识破了残影，男人撇撇嘴，向后退一步，右手在空中挥动，一把金色骑士剑展示在手中。

“在战斗前，我们是不是应该遵守必要的礼节呢？”轻佻的语气，玩弄于鼓掌的轻松感，远处的芬希莉娅，祖母绿色的眼瞳紧紧注视着这个不明身份的男人。

面对男人的芬琳，丝毫不理会对方的询问，却也缓下身形，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地向对方走去。

男人见状表现出几分无奈，右手举剑平眉，随后优雅地摆剑躬身，而就是同一时刻红发女子抓住契机加速突进，左手的冰刃依然贴近男人的前额，另一方面，芬希莉娅亦提剑快步接近交战的双方，女孩心中清楚，芬琳是在赌，对方此刻完全别扭的姿态不能迅速对她进行有效反击，否则因过分加速露出破绽的芬琳将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

事实与预料总是有偏差，前一刻缓缓欠下身躯的男人却在下一刹那进入了举剑进击姿态，快到红发女子只觉眼前流光闪烁，疾风袭来，芬琳将将能够撤左刃抬右刃回防，完成动作后便立刻与对方兵器交接，“铛”清脆的武器碰撞声，红发女子被意料之外巨大的力量震得连连倒退，却依然制止不住后仰的趋势，而对方并不怠慢，锋利的剑刃划过女孩额前的几撮红发，然后似恰到好处地收住了剑势。下一刻，芬琳感觉到身后一只手臂给予自己及时的支持，女孩随即稳住身形，欣喜地看向身旁关切的金发女孩，她的姐姐。

芬希莉娅见妹妹架不住对方轻巧的一击便迅速赶向芬琳倒退的方向，看向同样逼近妹妹的黑色身影金发女孩心急如焚。虽然能量体首创后可以恢复，但是无论如何芬希莉娅都不能忍受芬琳，自己的妹妹受到任何伤害。眼看对方的剑刃就要划过红发女子的前额，情急之下芬希莉娅冒险使用以太源力量调遣出浓郁的风元素形成墙体尝试禁锢住男人前进的躯体，但是风元素在男人身前的聚集过程异常困难，仿佛男人周身有无形的立场驱散所有异常的以太与元素流动，而芬希莉娅亦是拼尽全力才堆积成薄如单纸的一层风元素壁垒。风元素屏障在与男人碰撞的瞬间崩碎，但黑色的身影依然受到了微弱的阻碍，阻止了暗红色骑士剑侵犯红发女子皓美的脸颊。

“姐姐，谢谢你。”红发女子凌厉的眼神中终于闪现了片刻的温柔，随后又全神贯注地注意面前悠哉的红发男人。芬希莉娅本想用手抚慰妹妹被黑衣人刀剑切割的发缕，却在她专注的眼神中作罢，一同看向对面的神秘男人。虽然更换了衣着，但是女孩知道他就是上一次出现在她和安娜面前的投影。

逝去的亡魂，请为两位善良的女孩送上最诚挚的祝福，她们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危险，远胜过黎明城一役的悲壮。 ———— 狄拉妮·斯诺茵 《流光的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