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北京烤椅 于 2015-2-20 19:30 编辑
【 二十二 】
直到被带到警局接受审问,虎彻勇音才发现坂本死后手冢亚莎就不知道去哪了。她不知道是该疑惑还是该庆幸,因为如果手冢亚莎也在这,下场估计和她一样。
封闭的房间内一盏明晃晃的白得渗人的大灯近距离地照着她。这是场博弈,她知道这么做是那些人在等着她精神崩溃,等着她主动交代一切以此换来一场并不舒适但却能缓解精神压力的睡眠。
时间已经过了不知多久,双手被反铐在椅子后面,她垂眼,努力使那那道光亮不将她的眼睛刺伤。
“你最好说些话。”对面坐着的就是之前被她撞了头那个人,本着轮流监视的原则房间内当下只有他们两人。
虎彻勇音依旧什么都没有说,她在心里算着时间。可惜,她连大致的时间都不知道了,她甚至不清楚此刻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她要到极限了,头止不住地下垂,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然而每每当她身体因疲惫与困倦而前倾,被别在后面的手臂的疼痛就又逼迫她重新坐回去。她的胳膊已经失去知觉了,对当下的她来说那只是帮助警察行刑的工具。
“我再问你一遍,这里面多少事件是由你犯下?”那个男人问,“不要有侥幸心理,你早一点说完我们就让你去休息,不然你就得一直耗在这。”
虎彻勇音还是没有半点回答的意思,从她被带走开始她还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那男人也问了很久,他见这个人还是没有回答的打算之后就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水来润嗓子。
他们就那样耗着,那个调查员知道,这样坐着也是审问的一部分。他可以喝水,可以吃饭,不被光晃着,累了可以换人然后去睡觉,但虎彻勇音不是。
还真是挺能撑,已经过了两天了。
男人静静坐着监视对面的人,以防有什么突然的举动——但实际上,还会有什么举动呢?那个人已经到极限了,似乎随时都能够睡着。
“回答了问题你就可以去睡觉,我们会为你准备床。”他说,“不然就算一个月我们也会陪你耗下去,直到你回答。这是没有头的。”
虎彻勇音已经听不进这些话了,在一片混沌里她闭上了眼睛,她觉得头脑已经停转了。
男人注意到这个情况之后从柔软的座椅上起身,绕过桌子之后走到对面,他抬手十分自然地给了虎彻勇音一个耳光。
受力之后身子一斜,头偏向一旁,虎彻勇音从短短数秒的睡眠中醒来,手臂被拉扯的疼痛加深了她的绝望。
“回答问题!”男人呵斥说。
虎彻勇音深吸一口气,她睁开眼睛。白色灯光的映照下她的面庞已经没有半点血色了。
男人看着这个场景,虽然他没有任何表情但内心还是有些感慨的。这女人长得不错,干干净净,很有气质,做什么不好怎么偏偏去当杀手。如果是在街上遇见,谁也想不到这个人是如此危险的吧。
身体因虚弱而有些发抖,有一瞬间虎彻勇音想放弃了,她不知道尽头在哪里。然而在下一秒,卯之花的容貌出现在她脑海。
于是她又坐回那里,静静耗着时间。她不知道她在等什么,不知道她这样坚持下去能换回什么,但她知道如果现在她将一切都说出去,受到影响的绝不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卯之花。她如何能够拖着那人一起下水呢?
她还怀揣着一丝侥幸心理。
她在想说不定那些人不会去问卯之花,说不定卯之花知道了外面的发生的事情,等她醒了之后会想办法离开那里。
尽管那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但她还是那样想着。她需要些力量坚持下去,需要些希望,哪怕那是虚幻的。
封闭的房间里,压抑而令人绝望的气氛几乎要将虎彻勇音吞没了,但她还是坚持着,死死抓着内心最后一线希望不肯松手。
23:40
此刻距离坂本去世已经过了整整两天。
街道被收拾干净了,警局出资将那晚被打碎的橱窗修好,同时赔偿了店家相应的损失。
坂本的尸体不知被带去了哪里,这不禁让人感慨,即便为人方面有些问题但坂本的能力还是很值得肯定的,到了最后却连尸首都不知所踪,甚至,没有一个人为他落泪。
死过人的街道总是让人觉得不详,因此即便一切都被整理好,这条街的客流还是少了很多。但这都是暂时的,没过多久人们便会忘记这场事件,到时候,灯光亮起,这条街道还是会和往常一样繁华。
冷风吹过店铺的大门,寂静中,令人感到些许恐惧的浓雾弥散在黑漆漆的夜幕下。
就着路旁的灯光可以看到空气中弥散着细密的颗粒,天气阴寒湿冷,乌云密布,明日清晨太阳会照常升起,但其光辉会被云层遮挡,落不到人们眼中。
连续的黑暗中寻不到半分希望。
医院也被大雾笼罩着,寂静的夜里,单人病房内仪器的声响依旧清晰。
“怎么还是没有醒……”
“大概还要休息吧。”
许久前,检查的两人进来看过之后就又出去了。
房间内,床上人吸氧的声音在某个时刻产生了一丝变化。卯之花的呼吸颤抖了一下,片刻后她清醒过来了。
她又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虎彻勇音离开了她的身边。可怕的是当她醒来,却依旧寻不见那人的身影。
她躺在床上,经过了长时间的休息,她的头脑终于基本恢复了。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浓雾,好像要捕捉被乌云背后的月光。
她试着回想之前的事情,枪声响起之后虎彻勇音朝她赶过来,紧接着……那些话语……
一个个碎片浮现在她脑海里,被拼接成一个完整的图像。她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周围。
一个人也没有。
这种寂静很不寻常。卯之花意识到。
在这中间,她断断续续地醒过几次但似乎哪次都没有看到虎彻勇音的身影……不,不只是虎彻勇音,就连千雪美枫或者其他小组成员的身影她也没有看到。
黑暗的病房给人感觉非常压抑,她又发现周围半点都没有人看护的痕迹。是禁止进入么?不对,这个地方不该是禁止进入的。
正在她思考时,门又被人打开了,一道细微的光亮从门缝处透进来。卯之花用余光看了一眼发现是两个不认识的人,在那种诡异的气氛里她又闭上眼睛,装作依旧昏迷。
两个调查员走进病房,用不大的声音交谈着什么。
黑暗中人更容易集中注意力,卯之花没费多大力气便听清了两人交谈的内容。
“那个人还是没有开口吗?”其中一个人问。
“没有。”另一个回答。
“也是挺厉害呢,这都过去两天了。”
“是啊…也真是尴尬的进展。这边警局的人也什么都没有透露,只说他们是为了打击那些组织才秘密成立了小组。”
“然后小组里有杀手吗?这又不是搞笑剧。”
“没办法,关于这两人的情况他们什么都没说。”
两人停在床前看了一会儿。
“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啊。”伴随这句话响起的还有一个无奈的叹气声。
“就算醒了也不能像对另一个人那样审问,不痛不痒的问两句怕是什么消息都不会得到。”
另一个人轻哼了一声,不可置否。
正在此时,门又被打开了,一个女声传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呀?!说了不要总是进来,不要打扰病人的休息!”门口穿着护士服的人轻声斥责说。
听到这个声音,卯之花心下一惊。
这个声音……
“抱歉,抱歉。”那两个调查员也很通情达理,急忙道了歉。
“你们一晚上进来好多次了。”护士似乎对这件事很执着。
“抱歉,案情紧迫——”
“案情紧迫也不能耽误治疗吧?”护士毫不留情地反问,“我不知道这个人做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你们就算一直守在这她该不醒还是不醒。”
“那请问她得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调查员问。
“失血休克造成的影响我们说不准。昏迷一周甚至一个月的都有。”护士用夸张的口气说,“反正,不管怎么说请你们去外面休息一下吧,我要给她换输液袋了。”
没多久后,伴随着一阵细碎的声响,门被关上。
卯之花依旧静静躺着,她没有立刻睁眼,因为不明白局势是怎么样。
穿着护士服的人走到床边,她看了看卯之花的面容,发现那人还是半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一时皱眉,思索着该怎么做。
片刻后她便想出解决方案了,她下身在卯之花耳边开始碎碎念。
“虎彻勇音虎彻勇音虎彻勇音虎彻勇音……”
耳边响起对方的名字之后卯之花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感受:如此好听的姓名,竟生生被这人念成了噪音。
“手冢小姐?”不堪其扰,最终她还是开口,用不大的声音准确地道出了对方的名字。
“你醒了?”被卯之花吓了一跳,手冢亚莎顿了一下之后睁大眼睛,在她起身的瞬间她们的视线相遇了。
没醒怕是也会被你念醒了。卯之花这样想。
“发生了什么?”气氛很诡异,卯之花直截了当地问。她听到了刚才那两人的谈话,意识到在她昏迷期间似乎发生了些事情,“勇音在哪?那两人是谁?”
手冢亚莎停顿了一下,她本来都准备好要把现在的情况告诉卯之花,结果……对方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说来话长。”她压低声音说,紧接着她小心地瞟了眼门外,确认没有声音之后才继续说下去,“卯之花小姐,虽然我和您相识不久交流也不多,但请您相信我接下来说的话,勇音还有千雪小姐她们遇到了点麻烦,现在只有我能自由活动。”
“发生什么?”卯之花听完之后微微蹙眉。
手冢亚莎大致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她尽量以最简洁的语言将当下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给卯之花。
“情况就是这样,现在组织乱作一团……这次似乎因为响动太大是由警方高层直接指挥调查事件。”手冢亚莎说,“勇音应该正在接受审问,我试着调查了地点但没有办法。”
“如果是这样…”卯之花发现了其中很重要的一点,“那么你现在到这里不是很危险么?为什么来告诉我这些?”
这是不容忽略的一件事,听完了前因后果之后卯之花忍不住想。如此说来,手冢亚莎当下的境地也十分危险,这个人和她交情并不深,为何要在这种时刻冒如此风险将一切告诉她呢?这个人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
手冢亚莎听完沉默了几秒,她思索着要如何开口。
“…因为…我认为您会有办法。”手冢亚莎的声音沉了下去,“我不能救出勇音,我的能力不够……但我想,您可以。或者我们联手…我可以叫组织的人过去营救……”
这下轮到卯之花沉默了。没有说行或不行,她甚至没有提解决的办法。
“你为什么为她做这些?”卯之花问,她的语气比平时慢一些,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她帮过我。”手冢亚莎如实回答,紧接着她积蓄勇气似的沉默了许久,又轻声补充了一句,“我喜欢她,从很早以前就是。”
卯之花微微垂了眼。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她问。
“我没有别的意思。”手冢亚莎的语气有些颤抖,她说,“我和您说这些…绝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您相信,我是诚心实意的想救她。我也知道,她喜欢您……”她说着垂下头,这个事实真是让她万分痛苦,“我只是想救她……我欠她一个人情。一切结束之后,我绝不会给您添半点麻烦……”
卯之花沉默了,她看了一眼手冢亚莎,眼神里没有一丝凌厉或者压迫感,相反的……她的视线非常温柔,。
“谢谢你做这些。”卯之花轻声说,“你为她付出了这么多,等有机会她该亲口向你道谢……她该好好感谢你。”片刻后,她又温柔地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也是。”
“……不,那个……”本以为说完那些气氛会很尴尬,结果收到了这种温柔的回应,手冢亚莎有些慌乱地摆手,“我只是……”
手冢亚莎小声解释几句之后病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卯之花似乎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她开口了,声音沉沉稳稳,柔柔和和。
“警方这次怕是下了很大的力度,单靠我怕是也无法解决。”
“那么……?”
“不是没有办法。”卯之花说,“这样吧,我现在无法行动,接下来的事情恐怕全部要拜托给你。”
“当然!当然!我会去做……”听到有解决的办法,手冢亚莎悬着的心落下来了,“请问是什么?”
“记住接下来我说的内容,”卯之花不紧不慢地将事情交代给手冢亚莎。
“是。”手冢亚莎认真点头。
卯之花简单回想了一下。
“你去找一个人……”她轻声开口。
烟灭掉了,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坐在别墅的中央,他拿起一旁的报纸。
虽说头发已经花白,但眼眸里流转的光彩和气势却丝毫不输于年轻人。
一旁的电话响起来了,男人看了一眼一旁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接通没说几句之后电话被挂断。
他站起来活动了两步,看了一眼时间,之后又点着一根烟,浅浅吸几下之后叹气。
从良的老狐狸将尾巴藏得再深,也还是免不了被女儿叫出山救“女婿”的命运。女儿有了爱人之后老爸的地位直线下滑,此话果然不假。
男人再次叹气。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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