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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太阳堡的陷落 （初稿）

月辉5671年，继地狱第八君王克尔蒙里诺进入贝尔兰诺达斯山脉后，另外两位地狱君主玛门和萨麦尔派遣恶魔联军于雾月之初入侵贝尔兰。铁炉矮人氏族王国东部遭到恶魔袭击，数座边陲要塞相继失守，北方战役拉开序幕；与此同时，第八君王的军队突袭了人族北方诸镇，人族东方古城太阳堡于战役第二日陷落。

黄昏时分，克罗达斯伫立在太阳堡巍峨的城墙上，静静地注视着远方如潮水逼近的恶魔，黑压压一片，幽绿色邪火肆意灼烧着。

终于要来了吗？那个充满着迷惘与绝望，痛苦与无助的预言，终于要兑现了。

当尘封的历史中，曾经的危险被遗忘；当破碎的封印下，禁锢的执念被唤醒；

预言中所说的危险，就是指那些远方的魔物了吧。太阳堡之主回想起流传了很久的语言，竟是笑了，笑容映照在嫣红似雪的夕阳里，原来是如此惨淡。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长年的安逸使得太阳堡早已不复当年雄风，现在即使知晓危机来临亦是无能为力。这座捍卫了人族千年的古城，终是要陨落在他的手中。

凌晨，太阳堡失去了与北方城镇的联系，中午，南方道路被不明势力切断，所派遣斥候无一生还。而现在，视线里漫山遍野的恶魔，一切昭然若揭。

克罗达斯在城墙甬道上巡走，打量着一位位面露戒备的士兵，纵然千般掩饰，眼底的怯意依旧不能拭去。他们都只是欢笑年代成长的年轻人，在烈日教廷所描绘的奇世胜景所蒙蔽，甚至不曾知晓千万年前的上古之战，又怎么可能不对远方未知的恶意感到胆寒呢。

晚霞的凄红色，染尽了太阳堡西侧的城墙，刺眼的醒目。遥望远方的恶魔，眼中的猩红与狰狞传递了其主人所有情绪与意图。当下，克罗达斯突然十分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欲望，驱动着可怖的魔族，暴力地摧毁一座又一座城市。他们真的魔性使然，能从破坏中汲取无尽的快乐吗？还是因为身临其境，随波逐流，将毁灭当作是虔诚的祈祷，去敬奉那或许还存在的魔族之神。

等待是漫长的。前方的未知，会让人恐慌。不可预料的危险，在命运女神握着织盘的手中编织。这位艾尔达最为神秘，甚至人们并不知晓其真实存在的神祇，竟是如此偏爱愚者。因为短视，所以忽视了远方的隐患；而智者的远见，又到底是恩赐还是祸源。

不过如今，他已经不需要考虑这些复杂的哲学问题。因为一切等待，即将在此刻终结。他再也没有机会思考这些奇怪的问题了。克罗达斯棕色的眼眸中，倒映着一位女子，轻灵的动作，却演绎着死亡的舞蹈。那是一位黑衣女子，长长的黑发被束在脑后，看似累赘但并没有影响女子飘逸的身法。那一双同样漆黑的眸子，如也一样深沉，却比夜要单纯，如雪一样洁净的目光。如此让克罗达斯惊异的女子，此刻竟是要来结束他的一切痛苦与烦恼。

她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冷酷的杀意，没有暴虐，没有狂热，没有憎恶与仇恨，仿佛女子只是要去捡起遗落的首饰——不对，还不尽然是如此，那双美丽的眼眸中，竟然渐渐汇集着不忍与痛苦。没有想到，自己平淡的一生最终以这样一种形式终结，结束于这样一位奇特的女子手中。克罗达斯的眼中，没有悔恨与不甘。如果他面前有一面镜子，那么他一定会看到自己此时此刻平淡的表情，冷漠之余，似乎还有一点点忧伤，与眷恋。克罗达斯曾经以为，死亡降临时他会无比的无助却平静，至少不会遗憾，只是没有想到当这样特别的时刻提前降临时，他竟然还对这里，这片土地，留有最后的怀念。他的兄长，将会传递下去莱宁家族的荣耀吧，冰蓝的守望，用利剑捍卫冰封的心扉。他的侄儿，也会如他父亲一样优秀，他们都是最虔诚的骑士。想来，他这样不负责任的离开，也不需要挂念了吧。只是临走前，克罗达斯还是希望能看到兄长那双纯澈的眼眸，他记忆中最美丽的画面。他未曾娶妻，内心的坚守与期盼，哥哥终究是不会理解。看到哥哥圆满的家庭，他心中释然了。只要哥哥幸福，他虔诚地信仰，这就够了。至于他自己，就让这美丽的夕阳为他送行好了，现在联想到面前女子的目光，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平静，他陌生又熟悉的目光，终究还是他的宿命。这样，已是满足。

女子手中的刀刃倒映着太阳堡之主苍白的脸颊，时间仿佛凝聚成了北风的尘埃，缓缓地漂浮着，周围萦绕着的是士兵们惊慌的表情。最后一次，凝望西方的黄昏，他在艾尔达最后的黄昏，绚烂，似血。克罗达斯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那双忧伤的眸子，永远定格在夕阳的愁婉中。男子缓缓倒落在秋末冰冷的地砖上，黑发女子慢慢蹲下，抬起左手，轻轻合上了那双充盈着情愫的眼眸。太阳堡的士兵们被随后出现在甬道上的潜行者袭击，自身难保，无暇顾及这罪魁祸首的女子。吉拉维娅没有再参与到身旁杀戮的盛宴中，只是顺着男子的目光，凝视着远方橙的红日。他如此平静地注视着理应被他信仰的神祇，眼神中却没有崇敬，那是，深深的失望吗？吉拉维娅不再将目光分给远方默默注视着地上发生一切的火球，同情的眼神环顾着周围奋力厮杀的人族士兵。高高在上的神灵，终究不会是你们的救赎。

女子黑色的长裙在狂风中飘散，被冷酷地碾碎，化为黑色的尘埃，消失在惨烈厮杀的墙头，不远处，恶魔兵临城下，太阳堡的未来，已经被谱写在恶魔嗜血的眼神中。

“吉拉维娅，如果你真的想阻止多余的杀戮，你可以选择摧毁掉太阳堡的指挥系统。化为一团散沙的太阳堡不会有无辜的平民被伤害，这是我的保证。”“可是，这件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我做。”“你不是想了解这个世界的另一幅模样吗，如果亲身参与，可能印象会更深刻一些。”

那夜最后的对话回荡在女子脑海中，哥哥，你心中的理想，真的要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吗！面对即将逝去的事物，默默旁观它走向覆灭，与亲手将其扼杀，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如果哥哥执意如此，那么请恕吉拉维娅不能再陪伴在你身畔了。

迟来的祭奠，晚风中逝去的歌谣，烈火将为这如诗似画的时代陪葬。 ———— 《克尔蒙里诺手札》

Ps：以后小伊更新也许会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