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8

神啊，这是魔法吗？

‘魔法’这个词将她的思绪瞬间拉到了那个已经远走的人身上，然而阳台下的雪人有点太吵，她不得不低下头去：“你是什么？”

“我是Olaf！”

不，我没有问你是谁……女皇意味难明的看着它，不知道该不该指出这一点，而随即就从远处传来了皇宫守卫们的声音。

噢，该死。

“你是怎么进来的，皇宫守卫森严，不可能让一个……一个……雪人混进来的？”

雪人怔住了，仿佛这个问题充满了哲学性般难以解答，而守卫们的声音越来越近。Anna有点拿不准，别人看到这样一个‘玩意儿’出现在中庭会是什么感想呢？但是一般人都没有为自己的人生中还能看见活的雪人做过备案吧，它会被抓住，还是杀死？

等等，这种‘玩意儿’真的可以杀死吗？

“噢……我是怎么进来的，问的好啊，我从山上走下来，走了好久好久……我想去个温暖点的地方，你知道吗，我想去南方！噢！温暖的南方，让我们在沙滩上晒太阳，喝着冰镇果汁，吃着三明治，海风抚摸着……”

“我是问你，你是怎么进入皇宫的！”

“不然温泉也可以啊，跳进暖暖的泉水里，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它好像已经陷入了自己的幻想，满脸愉悦和幸福的抱着自己转起了圈，而Anna甚至听到了守卫们盔甲撞击的声音。

不……为什么她会惊慌呢？她自己已经命不久矣，而她却在为一个奇奇怪怪的，不知来路，忽然冒出来的雪人担心，心里仿佛有个冷静的小人在嘲笑她的荒唐。或许是很荒唐吧，她板起脸来用‘女皇专用’的严厉声音说：“闭嘴！现在给我钻到我阳台下灌木丛里去，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准动也不准发出声音！现在，快！”

雪人给她忽然的严肃吓了一跳，俩树丫子捂着自己的嘴听话跳进了树丛里，鲜衣亮甲的守卫们正好穿过拱门走来。

“陛下！”守卫们没有料到会见到已经卧病多日的女皇立在阳台上，诧异了一瞬间后纷纷行礼问好。Anna冲他们微笑点头，随便嘉奖了几句让他们去继续执行公务，眼看着士兵们程亮的马靴也消失在远处，她才松出一口气，低头，草丛里白色的脑袋小心翼翼的抬起来，双手还紧紧捂着自己的嘴，无辜的望着她。

“噗……”刚才紧张的心情忽然幼稚又好笑，像只肥皂泡泡‘啪’的破掉。

Anna笑着靠在栏杆上：“可以出来了，已经没事了。”

“喔……谢谢你，你保护了我，你真是善良！”雪人扭捏着走出草丛，身上还插着树叶和草根。它的脑袋是个大大的雪球，身子是两个小一点的雪球，手是树枝，脚是白雪团子，滑稽的脸上还没有鼻子。它就这样站在阳台下，害羞的交握双手，还拿脚底蹭地。Anna实在是要忍不住笑出来，就好像一切的阴霾都被这片纯净的雪给驱走了，她忽然觉得沉重的身体也变得轻松起来。

*** ***

雪人Olaf在皇宫小霸王Anna的指点下，很顺利的绕过了重重守卫，来到了她的房间。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邀请我进她的房间呢。”它捧着脑袋对看到的一切东西都好奇不已：“啊，你的房间好大！哦，那个东西是什么，这个钟里会弹出小鸟来吗？”

“你还有一条雪花形状的地毯！”它侧着脑袋看过来，仿佛是有点期期艾艾：“没有人喜欢雪的。”

“当然不。”Anna摇摇头：“我喜欢。”

Olaf再次捂住了嘴，它甚至后退了两步，这样夸张的行为却让Anna觉得心里暖暖的，她有点费劲的蹲下身子试图用手去触碰雪人：“可以吗？”她问：“你会融化吗？”雪人害羞的摇摇头，一边用又害怕又期待的眼神，看着她的手落在它的脸侧。

“我真的喜欢雪，虽然这个国度的大多数人都不喜欢。”她的手一点都不暖，冰霜的色泽从她的指尖开始浸染，一直往后徐徐蔓延。当她的指尖触及雪人的身体的时候，几乎要与雪融为一体，可是她笑着说：“我真的很喜欢雪，冰雪从未伤害过我。”

Olaf的眉毛垮了下去，它像是想说什么，而又难以开口，好在Anna并不需要它开口，她不需要安慰。

“你的脸上缺了点儿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看上去很眼熟，就像我们见过似得。”她站起来，起身的瞬间有点眩晕，她扶着桌子审视了Olaf几遍：“我确定你缺点什么，跟我来。”

她好像忘了她身体虚弱不能行走了，事实上雪人的到来似乎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活力，她披上厚披风将门推开一条缝。

“嘘……悄悄跟着我，要是有人你就躲进我的裙子里。”

说话者浑然不觉，倒是Olaf吃了一惊，要是可以的话它一定已经红了脸。

Anna带着它东走西绕，她对着皇宫熟悉得令人惊讶，就像是没有那处角落是她不知道的，没有哪条小路她没有走过。Olaf一边尽力跟上她，一边这样感叹，Anna笑了，自豪的说道：“那当然，这可是我的家呢！”

他们离开了女皇居住的主楼，穿过几条走廊，Olaf忽然停下：“那是什么？”

Anna顺着它的树杈子望过去，一座塔楼的尖顶正从远处的树林中露出头来，空寂的天空里只有它孤独缄默的身影，此刻连云也没有，更没有阳光，只有那尖顶。

Anna无言的看着那尖顶，无言的看了很久，不知多久以后，她像是从一个难以抽身的梦中回过头：“那是E……是我姐姐的塔楼。”

他们偷偷来到了厨房外面，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Anna伸手从桌上偷走了一根胡萝卜，然后回手插在Olaf的脸上。

“啊！”Olaf被吓了一跳， 随即不可置信般的抬起手摸摸那根胡萝卜：“我有鼻子了！天呐我又鼻子了！喔我一直就想有个鼻子，多棒啊，简直太好了！呜呜呜……”它看上去简直要哭出来了，Anna不得不赶紧捂住它的嘴：“快别叫了，会被人发现的！”

“呜呜呜……”

*** ***

前线传来的消息并不算好，虽然Hans在信中极力粉饰太平，并且发誓会将那些入侵者打回去，但Anna对此并不乐观。

事实是对方军势浩荡，有备而来，而他们……Anna甚至无法坚决的说这真的是属于他们的国土——他们也是入侵者不是吗？他们入侵了别人的国家，将别人的土地占为己有，而这也不过短短二十年间发生的事。国家内部的仇恨尚未走远，真的还能经得起外部的压力吗？

有时候Anna甚至会觉得战败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只是一股偏执的信念仍在支撑着她——在她未死之前，都没有可以认输弃权的资格。倘若Arendelle战败，那么Elsa又要迎来怎样的未来？假如无法守住这个国家，将来Elsa回来，还能往哪里去，还有哪里能够接纳她？

她必须要给Elsa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不是吗？

她将她赶走，她就必须要去接她回来，不是吗？

Elsa，请一定等我。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