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abc小麻雀 于 2015-3-14 22:51 编辑
修改的2.0版
这个文生出来一看,不太像是亲生的……文风非常莫名但不奇妙欧欧西有 看不明白很正常 二设有大概R15双向单箭头向昆德拉致敬。1.幻想乡中,除过寥寥几人,他者并不能得知稗田当家的先祖曾有通诵《古事记》的伟业。实际上更为惨淡的是,这件事留在阿求脑海中的印象也随着躯体的更替化作一抹薄浅的痕迹——她还是借阅铃奈庵其书时才完整地想起有这么一段过往。
有被石长姬眷顾的魂灵或精怪试图在稗田阿求的身上找寻其先辈的留下的烙印,因转生于她们而言本就是种颇具神秘色彩而拥有吸引力的事物。而当事人对于长寿者的提问探询则是一贯的笑而不语,既不否认,也不肯定,如此模糊的态度比直接了当的否认更拒人千里。
是了,相似的眼角,聪颖的头脑,加上传言里记忆的传承。这确是黄泉下苦工百年所换得之物。但之后的之后,这些沉湎于旧日的友人会无一例外地失望。阿求虽与她的先辈们都冠以绝一姓氏,同般灵魂——但相见不知姓名,更逞论过往曾经,骨架里的性子虽也是温婉但并不如一。她们悻然离去,带着未尝的抱憾,一个又一个。阿求眯着眼想着,此生不如作君子之交,深谈无宜,免得下辈子又遭遇这番尴尬境遇。
这是她鲜有的想当然了,殊不知被唤作阿弥的那位,也曾抱着这般不足道的心思——许下誓愿总是容易的,只是之后便不由人心。
族老显然对于幼小身躯中的老朽灵魂感到惶然而无所适从,明明是孩童的样貌却附了一道无法剥离的苍老眼神,阿求并不对他们偶尔失礼的举止而生气,但与其说是气量不如谓以习惯。香炉袅袅,稚嫩的声音从上座响起,连这具肉身的生母都要毕恭毕敬地低下头去。她是在为幻想乡缘起定稿时想起这一幕的——那失落而带着丝怨念的眼神打量着她,由上而下,如刻刀的锋刃不着痕迹地划下去,手腕翻转便掀开一道口子,像是质问为何鸠占鹊巢。
“您总归还能忘记。”阿求这样回答妖怪贤者,那女子听罢便好整以暇地露出微笑。
“是,既然有稗田小姐的承诺在,倒是我有错怪之嫌了。”
2.她初次拜访上白泽时还是在其为人师表前,对于这位两方都持有不错声誉的半兽的记载,自是从书上了解得一清二楚,但至于相貌性格却比他者忘得更加一干二净,这是一个硬痂般的疑点。虽是为了今后的工作而来,但鉴于阿弥估计与其也有不浅的交往,御阿礼之子稍稍分出些心神放在还迈不快的步伐上——莫要显得太生分才好。
她敲了敲中屋的门,三响过后由里间传来主人沉稳有余的脚步声,是等距的十步,阿求暗记着。开门,她抬头望去,一张清丽的脸庞出现在视野里,带着半兽对于人类来说过于温柔的笑意:“我等稗田小姐许久了。”
这话里有不加修饰的责备,鉴于遣人送去的名帖约定的时分便是此刻,阿求只能把“许久”的意思理解成从转生至今的八年时光。
窘迫二字徒留在她的脸上,幸是上白泽并无给她难堪的乐趣在。阿求被领入里间,茶水咕嘟,她自寻了榻榻米坐下,目迎着慧音端着一盘黄橙橙的吃食走进屋内。
正事先休提,阿求本便不喜此物,在自宅就厌弃得厉害,但见大家都爱吃橘子也不便明说,但久而久之,佣人也识趣地不盛她的那份了。这回算是久别重逢,但为不拂主人心意,她还是勉强吃了一个,指端不经意间就染了汁水,阿求略有嫌恶地一垂眉,尽量不露神色。
但上白泽慧音是何等心细人物,由此便戏谑道:“果真是上两辈子吃够了。”她歪着头,银发泻在肩头,恍惚间稗田阿求以为自己看到了蓝纹的锦帛在流淌。
“那荼蘼花你还喜欢吗,以前带上很好看的。”
“也喜欢,只是因为现在没开。”
“是么。”
阿求本以为她会和那些旧友一样,以此为由头,提起有关前生的是非种种,在递减的轮回里用历史将她窒息。但慧音只是点到为止。然后就如同初次见面般详略间或地将自己的能力与稗田家记录的逻辑异同交代清楚,而阿求只是不时点头以示专注,并不多语。
时间由午后转至黄昏逢魔时,在稀疏的光线也不肯施予明亮之际。半兽说:“我送你回去吧。”
上白泽一直把第九代学者送到稗田氏的宅邸,这是大大出乎其想象的,在廊门前阿求谢着好意,然后背向半兽,她于壁上摇曳的橙芒中向家门行了几步,但还是慢慢定住了。
远山有鸦声嘶鸣。
她过于瘦削的影子像是把黑色剑鞘,犹疑不决地指向对方。
“那么,稗田的当家现在想好要问什么了?”
“是。”
阿求知道在对方的视线下失去推诿的必要,但她并没有转身。和服上的千鸟纹在油灯的光晕中逐渐丧失主格。这是有点滑稽的一幕,像是伊邪那美命身死,其夫哭丧着追到黄泉却因其丑陋厌弃而去。
“如果,我所记载的历史与你的主观意愿有所抵触,慧音小姐会因此而修改我的记忆吗?”
“原来揭露篡改还有如此委婉的说法呢……”慧音浅浅挽起嘴唇,但并没有几分笑意。“我是人类,却也是妖辈,倘若幻想乡有暗处的维护者,那我便在其中。你应清楚,博丽结界下的历史不允许有任何规格外的发展。”
阿求默默听着,她知道自己得到的将是意料内的回答,而提问的过程更像是某种为了谁的安心而制定的仪式或礼节。
“但仅以白泽之名,我曾向稗田阿余起誓,在最不可为之时前,绝不干涉稗田家的历史。”话锋一转,慧音不枉其名——流淌在血脉中的“曾为帝王诲”赋予她令人信服的声线。
“那如果是我的要求呢?”
阿求说罢,自己倒先显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这念头出现得是如此迅速以至于连探求产生的根源都难以入手,等发觉时已然说出了最后一个音节。她觉得自己像是被言语本身所驱役,更胜过往,可这过往却又小心翼翼地让人无从比较。
对于稗田这句无心的诘难,上白泽慧音咬了咬下唇,发出一声不可闻的叹咏——她明白,自今日过后,自己将与之交访的更多是阿求而非稗田。但在此之前,一切立场主权的宣明均为必要。而不适宜的联想并不适用此刻。
褐色的新络妇候于网上,它的本能告诉它微风和猎物带来的震颤有何不同,透明的丝网拢住橘色光芒,而光芒并不自知,人类也总是这般易于忽视最浅显之物。这个最重要的细节在九代学者临死之前也未被发觉,不过是记忆里无伤大雅的微小停顿罢了。
“自是悉听尊便。”
这般就好,阿求终于转过身形,对不远处的半兽微微欠身。
“那么再见,慧音小姐。”
"再见,阿求。”
沙漏的隔板就是在此刻被抽离,开始新的轮回。
3.“结束与开始的分界线总是模糊的。”知识与历史的半兽不只一次由魍魉之妖口中听到这句话,它也其因主人的身份而变得更加可信。
“人类啊,倒是会有不同的死法,不过愚蠢与盲目却是相似的。”
再后来,八云紫在上句的末尾接着补充,然后收了伞,走向挂上白幡的神社。
满月夜半,她抚弄着自己的身体,对于妖族而言太过强烈的光辉将秩序与欲望糅杂,如言灵成真般失去里表之分。白泽望着镜中的自己,兽角与赤眸似是将她化作他人模样。
灵与肉被小心地剥离开来,一部分是施予者,飘忽于意识之上,一部分则是承受者,背负过往重量。慧音幼时便从父亲那里了解到有关稗田阿礼的事迹,却没有想到命运会以这种形式将两者连接。如同神灵的某种精妙譬喻,自己掌管着历史的首尾,而她则是衔尾的蛇身。半兽的欲念化作一条白细的长蛇缠绕在身上,不慌不忙地缓缓而行。它游娑过的躯体上留下了浅红的尾迹。暗紫的蛇信扫过乳首,在穴口舔舐,以君子的态度做苟且之事。慧音不用思考就意识到这象征的因果连环,却以理性的缺失为借口任由它恣意弥漫。
热却过后,她记不得喃喃出口的究竟是谁的名字。蓝色的眸子由镜子里望着慧音,静悄悄的,她这才意识到这算是件卑鄙的事情,但因没有实质上的受害者而获得默许。
一切都在反复,所有均为循环,但希望并不寄居其中。阿求是无耳的芳一,在命运的呼喊中重蹈着覆辙,一圈又一圈,她却没有办法阻止。只是畏缩地站在名为稗田的光锥外审视自身。上白泽明白,终有一天阿求会提出那个请求,而自己将会答应,如同百年一次的能剧,她知道对方的每句台词,却依旧跳不出局外。
因为自己也是参演者。
稗田阿求站在她的面前,已是能够平视的高度。她淡紫的长发垂在腰间,荼蘼花别在耳畔——这一幕发生多少次了?慧音想,那眼神分明像极了阿弥。
————“但仅以白泽之名,我曾向稗田阿余起誓,在最不可为之时前,绝不干涉稗田家的历史。”
“那如果是我的要求呢?”
“自是悉听尊便。”————
她无意识地在脑海内回放那日的对答,那果真是灵魂于洗涤中留下的不破衣钵,一遍又一遍地滋长着怪物。
这次依旧不能免俗。
“慧音小姐,除去我有关您的记忆吧。”
九代学者的眼里是她无比熟悉的,对轮回的妥协。
“沉溺于自我伤悲是种情感上的纵欲。”那永远亭的公主曾微醺着如此辩白,而慧音到此刻才觉出其中的谏意。
她站在深渊之上,除了坠入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可能性,她最终达成了和解,因为没有任何可供仇恨的对象。
慧音想,与深渊的这种和解,暴露了建立在轮回不存之上的世界那所固有的精神沉沦——在这个世界上,一切都预先被谅解了,一切也就被卑鄙地许可了。
4.
于阿求而言,她自然惊异于历史的创造者和吞噬者那无动于衷的笑容,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也无任何询问的意愿。半晌未至,慧音的唇瓣微张,只是淡淡吐出一个字——“好。”
荼蘼之后,再无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