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渐行渐远的距离……吗」

再一次在办公室的窗边看到绚濑绘里走出校门的身影后，园田海未转回了头，默默的收拾桌上的教案。

向着还留在办公室的老师恭敬的告别，拿上了自己的包走出了学校。

像绚濑绘里一样，也是独自一人。

在挑选食材的时候，拿下了货物架上的速食海苔。包装上的海苔，让人看着就有种食欲感。

……应该是稍许咸涩的、指尖的味道。

眼前浮现出绚濑绘里带着轻浮的动作，为了拿下自己眼镜而靠近的手掌心传来微湿的气息。

「园田老师没有谈过恋爱吧。」用带着颤抖却强作轻佻的音调说出口了。

金发散落在背后，姣好且成熟的面庞上刻意挤出孩子般恶作剧的笑容。

嘴角没有勾起笑呢，反倒是失败的垂下了。

把海苔放在购物车里面，推着车往下浏览食材。

今天的晚餐，再做一次寿司好了。

「今天也是无聊的课程。」

确认了今天的课表上并没有国文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脏却是被猛的纠紧。

在体育课的时候，与友人打过了招呼，偷跑到天台的椅子上躺下了，附近没有其他的人。所以，也就放松了一些。

“在这里呢。”

熟悉的声音传来，随之的，是走到了绚濑绘里旁边的园田海未。

昨天的国文课是在早上，算起来，应该有一天没有见到园田老师了。

有种想见，却又不想见的心思。

“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从座椅上坐了起来，仰视着园田海未。依旧是妥帖的西装服，梳理得整齐的深蓝色头发。即便是没有染上笑意，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依然是十分明亮。

跟昨天一样的装束，……但好像更好看了。真是奇怪的想法，在旁人看起来的话，只会觉得是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吧。

“调查志愿表，只剩你一个没有交了。”

园田海未只是冷静的说出了这番话，公式化的态度，稍稍让人感到了些许不适。

“志愿申请表吗。”

想起了之前在家中的时候也有和园田海未谈起过这个话题，得到的回答，是符合园田海未的性格的，非常严谨的大学。

自己应该是进不去的吧，或许是不想进去。太容易被束缚了，如果进去磨练四年出来，会不会变得像眼前的人这般迟钝呢。

——在找什么借口，如果一直单恋着园田老师的话，再进入她的学校，想着校园到底有哪里会留下园田老师的痕迹，再去寻找，对着那些的东西的话，应该是会到痛苦得要哭出声的地步吧。

露出一个笑容，绚濑绘里站起身来，回应道。

“在放学之前把表格拿去给老师就好了吧。”

注视着园田海未走向楼梯口的背影，绚濑绘里蹲下身子低低的苦笑起来。

“好像被疏离了呢。”

在擅自的说着什么，明明自己也不是这样吗。

“绘里最近都是一个人走呢。”没有看见之前同行的园田老师。

把学生会的文件放到一旁，趁着矢泽妮可出门的时候，东条希低低的说出口了。

“希说的真是，以前不都是一个人吗。”本来就该是一个人的。

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好，绚濑绘里的笑容，真假。虚假得让人不想再看，反正也只会徒增心塞。

说起来也是，好久没和她一起走了。晚餐也没有吃到她做的和式料理，自己偏偏又懒得动手，堆积下来的外卖让胃都和自己抗议的程度。没遇到你之前，分明还是好好的。但为什么你离开了之后，反倒什么事都做不好了呢。

一样的事，却感觉回不到从前了。

只是…明天的剑道课程，要怎么办才好。

志愿的课程表最后还是没有交，或许是已经没有交的必要了。

「打算高中毕业后就回俄罗斯，志愿表的话，我就不交了。」

没有当面说出，发出邮件后径直回到了家中。反复看了自己邮件，虽然已经发出，却依旧斟酌字句是否过于冷淡，但又觉得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地方…已经不需要担心了吧。

『如果前方就是深渊，在此之前，能否收回踏出的脚步。』

发出的邮件很快就得到了回复，按下了返回键忽视掉了信息。打电话叫了一份外卖，直到外卖送来过后，才点开了早先发来的邮件。

「我知道了，绘里决定好了就可以。下星期一是修学旅行，周末的剑道就不用来了，请在家好好做准备吧。」

淡然恭敬的回应，仿佛明白自己的心思那般，体贴的免去了自己先前在困扰的事情。

看着在自己面前已经打开的牛排，用餐刀切下了一小块牛排送入口中，只是咀嚼了两口，便合上快餐盒，丢进了垃圾桶。

不用担心周末要去园田老师家学习剑道，真是太好了。

还有，今天的牛排真苦。

……

在电车上，从园田海未的位置可以很容易的看到坐在前排的绚濑绘里，耳机线从后颈绕过，内里的声音隔绝了外界。没有加入同坐的学生们讨论的话题，而是用手肘抵在窗台，托住了下巴。

以绚濑绘里的容貌和学习能力，自然是不缺追求者的，只是那过于冷淡的态度让人敬而远之，加上时常和校外人员打架的不良生名号，能够靠近她的人，少之又少。

疲惫的往后靠在座椅上，自己当时看到照片和成绩的时候，就莫名的冒出了想接触的想法。一种想把这个孩子带回来的想法，照片上阴郁的眼神，说不上敌意，只是太过冷漠。

只是依照现在看来，自己果然，还是失败了吧。

想要好好引导这个学生的愿望，在什么时候，莫名的开始退缩了。

到达了指定的地点，校方这次有些奇特的修学旅行的计划，让人有种新奇的冒险感。

“大家在指定的地方搭好各自的帐篷，要协力合作，不懂的方面可以来问我。”

对着已经站好队的学生们叮嘱了在树林里扎营的注意事项，有些不放心的往着那个站在后排的金发学生看了一眼。

摘下了一边耳机来听着注意事项，双手插在口袋里，与前后的学生隔了比平常多了一倍的距离，没有要与她人交流的意思，在解散之后就去领了简易帐篷。

这次野营，她应可以和自己的队友好好合作的吧。

很快，园田海未就明白自己的想法是不切实际的。

在其他人搭建的帐篷中看到了原先应该要与绚濑绘里分配在一起的学生，疑惑的问过之后，才知道绚濑绘里独占了一个帐篷。

在问到的方位看到了绚濑绘里，坐在附近的树下，不远处是散落得乱七八糟的钢管和布料。

低低的叹息一声，走到了绚濑绘里面前。微微弯身，朝着绚濑绘里伸出了手。

“这种帐篷，只有一个人是搭建不好的。”

“……”

在握住园田老师的手后，回到了被自己弄得一团糟的帐篷旁边。分开的钢管有好好接上，只是怎么也扯不直的帐篷顶端，让自己猛的发气把一堆东西全部都摔在地上，坐到一旁听歌。

我知道的，这种事情。

我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足够了。

“绘里，可以把那端套上去吗？”

在绚濑绘里放空的时候，园田海未已经重新整理的地上的东西，把一端的布料套上了。

依照着园田海未的指示，一一把需要自己的事情做好，然后看着园田海未进到帐篷里面做最后的检查。

保持着一步距离站在帐篷口，捏紧了口袋中的随身听。

“可以了，绘里今天打算，一个人睡吗？”

搭好的帐篷放在了一边，环视了一下绚濑绘里的选的位置，稍稍宽阔的地方，走过不远便是不算太大的湖面。非常会选地理位置呢，如果睡觉的时候打开帐篷的拉链，会看到满天的星星吧。

“嗯。”

没有要过多接话的意思，简单直白的语气词。两手抱在胸前，可以看见指节用力捏住自己手臂的泛白。

是拒绝的姿态呢，在脑海中回转着这个念头，也没有再打算让绚濑绘里劝回之前的同学。

“那么我就走了，绘里记得明天早上准时到今天集中的地方集合。”

园田海未离开了，在原地踌躇了一下。又瞥见帐篷内里的黑暗，上前去把拉链拉上，丢下自己身上的背包，走往湖边。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因为是驻扎在树林，能够看见许多的繁星，只是稍许环视一下，就能看见学生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

学生驻扎的帐篷大部分是围绕着老师们的，只是少数离得稍远，但也是两三组一起。人是群体动物，无论如何都脱离不了这个习惯。

只是……绚濑绘里独自坐在树下垂头听歌的样子，对视上的时候蓝眸闪出漫不经心的意味。到底是在刻意逃避，还是真的是脱离了群居动物的这个惯性定理。

收拾了自己的饭盒，在看见里面多出来的两个饭团后，只是默默的盖上了盖子，在捏饭团的时候不自觉的做出了两人份的出来，看起来，又要浪费掉了。

被拉去和学生一起聊天，或者是和老师们谈及着自己班学生的升学话题。围绕着学生，以学生为原点出发。让园田海未不禁想到了，在自己身边的，都是学生。

那教导学生的话，应该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呢。

翻了个身，从里面拉紧的帐篷昏暗得没有一丝光亮。园田海未把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从外还能听到学生们太过兴奋的嬉闹声。

已经身处帐篷里的自己，无论睁眼还是闭眼都在一片黑暗当中。

“真黑呢。”

低低的呢喃出声，随即又想到什么的，重复了自己说的话语。

“黑吗……”

已经穿好了外衣的园田海未，朝着紧闭的帐篷里试探的喊了一声。

“绘里？”

无人回应。

拉开了帐篷拉链，里面空无一人。背包也是丢在了外面，孤零零的样子似乎在控诉着主人的离去。

“……”

思考着哪里是会比较亮的地方，四周空旷无人，太过寂静。远处的树林散发着阴沉而黑暗的气息，让人望而却步。

正对着湖面坐下的身影，抱着膝盖的脆弱姿态。脚步踩在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在绚濑绘里的旁边蹲下，看着对方已经有些发红的眼眶。

“既然怕黑的话，为什么还要自己一个人走那么远。”

银色的月光照射在湖面上，反射到了园田老师的身上。明明是无奈的样子，却把自己搂进了怀里，手掌在背上轻揉抚慰的时候，太过温柔。

『如果前方就是深渊，那么我，已经陷了进去。』

两人相依蜷缩在帐篷里面，不像之前同床而睡那般背对背，狭小的帐篷挤下两个人连翻身都显得有些困难。

直直的盯着园田老师的面容，放在一旁用手机打开的电筒让绚濑绘里能够看到对方渐渐通红起来的脸庞。

“绘里，不要一直……盯着我。”

翻身的话一定会摩擦到彼此的身体，而且绚濑绘里太过灼热的视线，也让园田海未察觉自己翻身的话，是对对方的不尊重。

“老师很好看。”

说出了从一开始就觉得的事实，无论是被自己第一次抵在墙上那份不服输的样子，还是现在羞涩的样子，都是自己喜欢的模样。

听到了绚濑绘里的夸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园田海未的脸上的红潮慢慢褪去。

“绘里，我没有和人交往过。”

突然说出了前几天的回答，园田海未的眼中的情绪，让绚濑绘里刚刚还满心欢喜的心脏突然猛的跳动了一下。

“但是我有暗恋过的人…”

“她是我高中时代的——老师。”

『如果前方就是深渊……我，该怎么办才好。』

十三、

“老师的暗恋史，我可没有兴趣听。”

眯起了眼睛，状似无谓的说出这番话语。随即不顾两人紧贴的接触姿势，强硬的背过身去。

没有要再去探究的想法，这样保持着就好了。

园田海未闭上了眼睛，在心底低叹。

「只是一时的迷恋，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发现所做的一切都显得可笑而无力。」

从修学旅行回来后，两人间的气氛更加压抑了。

“绘里，你…”

盯着在一旁拿着书看的绚濑绘里，矢泽妮可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了。

稍微抬眼，示意自己有在等着友人的后续的懒散态度。矢泽妮可硬生生的忍住了自己想把手边的文件甩向绚濑绘里的冲动。

“摆出那种消沉的样子是给谁看的，这里可没有你期望的那个人在。”

矢泽妮可的话让绚濑绘里有了一种仿佛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是喜欢着园田老师的错觉。而后看到东条希急急的截断了矢泽妮可的话并不安的往自己这边看来的时候，把目光转向书本，低声应到。

“你要看的话，就看个够好了。”

“胆小鬼。”

锐利的话从流动的空气中传来，似乎连低沉的尾音都在嘲讽着对方的懦弱。

书本的纸张捏到发皱，遭到了几乎都要被硬生生的扯下来的残忍对待。耳边听得到东条希严厉的打断，和矢泽妮可不服输的顶撞声。

没有去追究指责自己的话语，只是翻过一页，盖过了自己刚刚发怒的证据。

如果前方是坚不可摧的壁垒，即便没有胜算，自己也应该去撞得头破血流吗。

独自一人回家的路途，已经很是熟悉了。踩着灯下的影子，园田海未一步步的往前迈出步伐。

那个学生，又在课上发呆了。

是因为主人情绪的关系吗，那头耀眼的金发都暗沉了许多。连带不羁的脸庞轮廓，都模糊起来。

话说起来，自己好像很久没看到绘里对自己露出初次见面的那种桀骜感了。

微微勾起的嘴角，蓝色的眸子中深沉却强势的态度。虽说不悦，可不得不承认，那是非常美丽的容颜。

可是现在…

「自己是不是，不该改变她。」

在恍神之中，从路过的小巷猛的砸出一个啤酒瓶，炸开的碎片让园田海未下意识的闪躲开。

伴随着恐惧的尖叫，几个男人从小巷中跑了出来。

“废物。”

低沉的音色，是刻意压低的某种愤怒。

想要快步走过的想法消失了，园田海未站在原地，看着随后从小巷中出来的人。

那人比自己稍稍高了一点，头上的发带不见了踪影，披散下来的金发遮住半边脸颊。

挽起的袖子上可以轻易的看到手臂被划伤的地方，血流顺着手臂从掌心滴下。脸上有着青紫红肿的伤痕，制服的领口被人粗暴的撕烂。

心脏猛的跳动了一下，园田海未不顾对方蓝眸眼中的惊诧，抓起还未受伤的手就准备把人带走。

在往前被带了几步之后，被带的人才反应过来，用上了力气往回扯，执拗的停在原地不肯再走。

在灯下挣扎了一番，意识到对方不肯跟自己走后。带着自己也不知道的情绪，就抱住了她。

从拥抱中感觉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即使意识到自己一开始的搂抱已经压到了对方的伤口，却不可抑止的愈加抱紧，脱口的话带着自己都可察觉的颤抖。

“别这样、绘里…”

————————

在明亮的房间中一言不发的拿酒精擦拭手臂上的划伤，看到主人的手臂不自觉往回缩时，更加放轻了自己的动作。

伤口不深，鲜红的血液却仿佛没有尽头般一直流出，棉签被血液染红，换了一根继续消毒着剩下的部分。

“够了。”

伸出未受伤的左手握住了园田海未的手腕，绚濑绘里脸上尽是隐忍。

不要露出那样的神情。

尽力抑制的缓慢呼吸，眼角微微发红，擦拭伤口时指尖的微颤…像是受伤的人是你那般痛苦。

“为什么…”

沉寂的空气被颤抖的尾音打破了，带来的却是比之前还要压抑的存在。

“打架很正常的吧、”

『不对，不是这样说的。』

“我可是不良，”

『只是想宣泄一下愤怒而已。』

“保持原样就好。”

『或者只是太过无能的表现。』

握住自己手腕的地方传来了灼热的热度，抬眼对上绚濑绘里溢出悲恸的蓝眸，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我不想改变她。」

“不良又如何，我喜欢就好。”

被冲动所驱使，反应过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怎样的话语。

被说了喜欢，被自己喜欢的人说了喜欢。

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绚濑绘里弯下身去，笑得身子都抑制不住的抖起来。放开了园田海未的手腕，转为搂住自己的胳膊。

打在眼镜片上的液体，却违背自己意志的表达出了真实感情。

模糊的场景太过碍眼，索性摘下眼镜丢到一旁。抬头对上的园田海未的眼睛，眼中有着失控的情绪。

“那我对你是恋人的喜欢，也喜欢我吗。”

刻意避开了老师这个词汇，滑落到嘴边的液体咸得发苦。

“我…”

园田海未闪躲的目光，不需要接下来的话语，也能明白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不想听，不想听到拒绝的话语，在要听到那结局之前，堵住了对方的唇。

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中强硬的用舌尖探入了口腔，摩挲着上颚的软嫩部位，吮吸着惊讶到僵直的舌头。

微微沉下视线，好甜…园田海未的口中原来是这么甜蜜的场所吗。

不、或许自己只是，太过苦涩了。

把手臂上的伤口活动得更为严重，滴落的血液弄脏了两人的衣服。

在起伏剧烈的胸口前一一吻下，解开了衬衫的纽扣。

没有用那比自己要好的身手把自己甩下地，绚濑绘里知道是园田海未担心自己的伤势。尽管被她处理过，尽管知道那是微不足道的伤口。

卑劣的利用着对方的温柔和怜惜，这样的自己，太过不堪。

“绘里…”

伸手按住了绚濑绘里继续抚摸下去的手，在泛起的情欲琥珀色眸子之中，是软弱的恳求。

“……”

深深呼了一口气，从园田海未身上离开。

“我逾越了。”

不知是怎么从干涩的喉间挤出话来的，从房间中离开，关上了园田海未家的大门。

本是迈着僵硬的步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那般要使自己的心口难受到窒息的痛楚。一步步的走远，最后变成了在路上狂奔。

耳边听到呼啸的风声，还有园田海未低低的叫着自己的名字的声音。

挥之不去。

竭力奔跑了十多分钟的双腿已经虚软不堪，猛的跪在自己家门前，膝盖与地面接触发出了沉闷的响声。手指哆哆嗦嗦的往口袋探去，却只摸到了内里衬衫的棉质布料。

钥匙……放在了制服的口袋里——制服，在园田海未的家中。

大口的呼着气，汗珠沿着脸庞的轮廓滑下。跪下时用力过猛，迟来的疼痛让自己连站都无法站立。

转角的路灯从昨天就坏了，一闪一闪的微弱光芒还不足照到绚濑绘里所在的地方。

用手撑着地面，挪动着身子靠在墙壁上。

“哈、哈哈、………呜、…呜啊啊啊啊啊——”

从喉咙挤出干涩的笑声，最终失败的哽咽出声，咬着牙却不足以抑制，仰起头来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