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翱翔青空 于 2016-7-19 01:47 编辑

Chapter　4　〈Cross　交會／繪里　Side〉

人是種矛盾的生物，抱怨不自由、沒有選擇，可當選項放在面前，卻又怯步不前。深怕走錯一步，便跌入萬丈深淵。　　繪里索性閉起眼，邁步向前。

※

仍未至考期，圖書館的乏人問津全在意料之內。

繪里的指尖在書架上逡巡，一邊尋找可能有助於μ's服裝或新曲概念的資料，一邊對照手機上的檢索編號，想著左右預算審查已到一段落，因此除了自己和希以外，其他學生會成員早已回家，那麼待會在學生會能稍微處理一下新曲PV的編輯，啊、順便幫希講解一下之前課間弄不明白的地方好了。

思緒在腦中奔流的同時，已找齊了所需的資料，估算時間にこ和希應該也已經聊完天，學生會長索性踏著慢悠悠的步子準備拐回教學樓。

一踏出圖書館，便聽見雨聲稀哩而下，天空不知不覺已變了顏色，烏雲密布的落下綿綿雨絲。雨勢雖緩，卻令人難以預期會持續多久。

繪里這才想起白天出門的時候氣象報導曾說午後有雨，而按照友人一貫的模式來看，希肯定是又沒有帶傘了，不覺加快了幾分自己的腳步。

一邊疾步移動，思緒一邊在腦中流轉。

她想，原來當假裝得太久，會漸漸迷失本來的模樣。　　她幾乎就要說服自己，那天的光景不過是自己的鬼迷心竅而已。　　仔細想想，就這樣下去也沒什麼不好，等到哪天，當希有真正喜歡的人之後，自己會忽略內心中那一陣陣細微的疼痛，作為她最好的朋友，在離她最近的位置，牽著她走到紅毯的另一端。

──雖然遺憾、雖然難過，可只要希開心幸福，那細微的疼痛又算得了什麼？

但當自己從圖書館離開拐回教學樓後，卻看見呆呆站在學生會室前躊躇的希。　　繪里不禁好奇，到底剛剛都和にこ談了些什麼啊？能讓最喜歡惡作劇的女神大人變成眼前這個失魂的樣子。

「のぞみ？」

看了好一會，眼見希仍如雕像一般不動如山的停留在門外，有些好笑的出聲呼喚友人，否則希似乎會枯站至地老天荒。

紫髮的友人應聲回過頭來看著自己，卻仍然不發一語。

「怎麼不進去？」

雖困惑她為何呆立在門前，卻也不急在這一時追問，於是逕自推開了學生會室的門，走到那個學生會長專屬的位置坐下，拿出Notebook配合剛剛在圖書館找的資料，開始為μ's的新曲PV展開剪輯的動作。

首先是作為集結九人的第一支曲子〈僕らのLIVE 君とのLIFE〉，雖然已過一段時間，但卻礙於撞上種種活動而仍未能好好編排之前開放校園參觀時錄下的影像，再加上由ことり擔綱作詞，在秋葉原演唱的〈WonderZone〉，兩首曲子雖然都有他人的攝像在網上流傳，卻缺乏較為正式的PV，眼下是不能再拖了。

凡事都有它的時效性，而作為偶像，這條線的壽命又特別短。

正因為明白，所以十指在鍵盤上飛躍的更快了。　　可自己才稍微收回留在鍵盤上的雙手按額思考哪些畫面較為適切，螢幕便倏然蓋下，抬頭一看，躊躇在門外的希不知道何時已經進來，並且一把坐上了眼前的桌子，居高臨下的望過來。

「絵里ち。」

希的聲音中沒有了笑意，神情說不出的嚴肅。

「嗯？」

繪里一抬頭，卻首先不著邊際的意識到，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為什麼，答應了？嘛，裝傻是不行的喔？」

希明明笑著，語氣溫婉，卻莫名地給人一種肅殺的威壓。　　雖然自己答應希的事情不勝枚舉，可對於對方的話語卻全無遲疑的理解所言為何。

繪里知道自己的答案始終很明確，唯一不確定的，只是這個答案是否為希所期望的？可當希選擇直面問題來到自己面前的這一刻，她們之間便沒有任何緩衝的餘地，撕開和平的表象，攤開包裹的真心。

而自己所能做的，便是以同樣真誠無偽的態度，回應這個拖宕許久的問句。

──是的，不再說謊欺騙自己。

「我以為…妳肯定早就知道答案了呢。」

繪里閉眼沉思了幾秒，再睜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勾動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有些哀傷的弧度。

「我喜歡妳喔，のぞみ，超越摯友的，喜歡著。不是玩笑喔？我是認真的。」

飄盪在空中的，她的音色，毫無顫抖，更無遲疑，堅定的回望祖母綠的瞳，道出自那日以來盤旋已久的下半句。

「…什、麼？」

希一愣，似乎跟不上自己答案似的，猶如夢囈，又問了一次。

「喜、歡、妳，要我再說多少次都可以，但是…のぞみ妳呢？」

堅定地重複著答案，就怕再也沒有機會能夠對著眼前的人說出這句話，且為了不讓對方有半分逃離的可能，伸出了雙手，攬住希的脖頸，看著希迅速潮紅的臉。

「我、咱，咱是…！」

「如果討厭的話，明白說出來就好了，我會就此扼殺這份心情，退回朋友的身分，所以…」

啊、啊，雖然這麼說是不想讓希為難，但好像有些耍帥過頭，心痛地彷彿一千根針插在上頭，密密麻麻的疼痛著。

「不要！」

但自己話還沒說完，就被希激動地打斷。

「…咦？」

「討厭什麼的，咱、咱可一次也沒說過！絵里ち大笨蛋！」

連日以來戴在希臉上的笑臉面具剝落，取而代之的是一顆又一顆晶瑩的淚珠，一顆接著一顆連成一串的滑落臉龐。

「呃！」

「咱、咱不可能討厭絵里ち的吧？不然就不會提出要不要交往看看了啊！大笨蛋！咱不說的話，妳打算就這樣假裝沒事嗎！」

希說的又急又快，珠串滑落的速度又急又猛，全然令自己措手不及。

「…對不起，」一面伸出手，抹去對方面上的淚滴，一面站起身將紫髮璧人收進懷中，「所以，別哭了阿。」

「笨蛋！大笨蛋！」

聽著希惹人憐愛的哭腔，伏在自己胸前輕輕捶打的手臂，繪里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這些天以來彼此受的折磨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唔，所以のぞみ…喜歡我嗎？」

好容易懷裡的人終於漸漸停止了哭泣，卻赫然想起對方還沒確切的將答案說給自己聽。

「──咱，才不告訴妳呢！」

希魔王思考了一陣子，最後卻略略有些惡意的不願直言。

「のぞみ～」

一面覺得這樣的希很可愛，一面放軟了語調，帶點撒嬌的語尾上揚，就是想聽紫髮璧人說出那三個字。

「這是作弊！」

雖然希沒有回答，但她卻微微推開自己，略略抬起頭，更易姿勢，在自己的臉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

餘暉打進學生會室內，將倆人的身影打成斜斜的長影。　　窗外已然悄悄放晴──雨勢總是開始的突然，又結束的全無預警。

「啊，好可惜，還想和のぞみ撐相合傘回去呢。」

看著窗外的天氣，不禁有些調皮地感嘆起來。

「……」

「のぞみ？」

但本該給予自己回應或吐槽的人卻沒半點反應。

「…也、歡喔。」

「什麼？」

希細碎的嘟嚷了什麼，但卻因為太小聲，而使得繪里沒能聽清。

「沒什麼，咱要先對絵里ち保密！」

紫髮璧人露出不輸給窗外夕暉的燦爛笑容，笑得分外好看。

※

至於幾天後，拿到希親自作的詞時，繪里才等到那天餘暉下沒能聽見的答案。　　不用看鏡子也能知道自己的血液快速逆流，爬上耳際乃至面頰，如同隻被煮熟的蝦子一般，紅得嚇人。

那首歌的歌名──〈るてしキスキしてる〉。　　昭然若揭。　　好容易熱度從面上退下，繪里只能寵溺的笑著，提起筆，在每個人一句的念白寫下，『あなたに幸運は訪れますように（願幸運之神眷顧妳）』。

繪里惡作劇的笑著，『吶，這樣的回敬不算太過份吧？我親愛的、只屬於我的，幸、運、女、神？』

註／翻譯轉自：奈亞拉托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