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暗流（一）
法律的完善贯穿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始终，作为全体国民意志的体现，法律的作用在于管理与规范，维护社会的秩序与稳定，法律明确地告诉人们：什么能做，什
么不能做。对一个国家的国民来说，这个人为制定的法则已经十分完善并得到了坚决地贯彻，并且有着有着很强大的约束力。
法治社会保障了国民的合理的诉求，所以绝大部分人都会自觉地遵守这个体系下的规则。然而有光的地方必然也会有阴影的存在，法律的光辉为世间的人们照亮了前路，但同时也留下了让人不愿涉足的阴影地带。大多数真正陷入黑暗的人终将得到法律的制裁，但总是有少数人能够找到一个光与暗的平衡点，他们是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少数份子，是这片灰色地带的住民。
东新宿的歌舞伎町就是这样一个灰色地带，尽管和德瓦伦的那些把自己直接摆在橱窗中供人挑选的应召女郎们比起来这里的风俗店以及中介所至少还保留了些许东亚人应有的含蓄，但作为岛国乃至亚洲最大的红灯区，街区内随处可见的性风俗店和情人旅馆也在到访者们说明，歌舞伎町的繁荣依旧离不开那些并不能博得广泛认同的行业的兴盛。
这个不眠之街每年都吸引了数以百万计的游客来此游览，但不可忽视的是，作为世界上第一个将黑帮合法化的国家，这里由于其经营项目的特殊性而早已成为国内暴力团的聚集区，遍布在歌舞伎町内的上百个暴力团事务所俨然将这里在另一层面上打造成了一个极道人士聚集的庞大据点。这使得歌舞伎町对当地的警务部门来说一直都是个十分头疼的问题。
和其他国家的黑帮组织一样，现代暴力团经过了百年的发展至今已经成为了一个十分严密并且对国内各个领域渗透十分深入的结社组织，而在本世纪初东瀛风雨飘摇的那几年中，这些团体更是进一步壮大，并进一步和上层的政治势力加深往来，在那段时间里，这些暴力团几乎成为了各路政客们的打手，并且在当时愈演愈烈的街头政治中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
经济萧条时期人们对精神上的需求反而会有所增长，而就当时而言，经常活跃在众人视线中的这些暴力团也就不可避免的以各种形象出现在文化产品中，所谓的“极道文化”更是极红一时，在年轻人中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当时漫画和电影中的那些满腔热血、重情重义的极道豪侠们更是成为了他们的追捧与模仿的对象，对当时业界来说也是一次不小的冲击。
不过真正的极道人士的生活显然不会像是漫画和小说里描述那样令人振奋，至少绝大部分时间不会，尽管被贴上了“合法”的标签，尽管他们自己也宣称“暴力只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手段”，但这些团体的所作所为，很多情况下和真正意义上的合法层面相差的距离恐怕也要以里计算。
不知是否为刻意为之，在高度现代化的东京城内，东新宿内的建筑装饰样式依旧保持了平成时代晚期的风格，如今已经少有人使用的旧式霓虹灯与广告牌在这里也随处可见，它们层层叠叠的罗列在街道的两侧，将四周用自己的灯光渲染得五光十色，在夜色中显得十分扎眼。
时间已过晚间十点，但歌舞伎町内走动的行人却不减反增，络绎不绝的人群让本就不慎宽敞的街道变得更加拥挤，其中更是不乏拿着相机的外来游客，他们大多都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装饰风格各异的店面，时不时地指指点点，而此时各家酒吧与商店的侍应生们也走到街上，向每一个有意在门前驻足的人进行介绍与推荐，卖力地招揽生意。与此同时一些打扮怪异，成帮结伙在街道上走动的年轻人也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不过没人会愿意在他们身边多做停留。
喧闹、欲望、怀旧情调，这片面积狭小的城区承载了太多的意味，或许那些在这里流连忘返的人只是希望能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份安宁，通过纵情声色的方式暂时地忘掉烦恼，将自己沉浸在旧时代的歌舞升平中。可能这就是歌舞伎町的魅力所在，或者说是这片城区存在至今的一个重要意义。
黑色的雷克萨斯轿车在二丁目狭窄的街道上穿行，最后停在一家高级会所的门前，此时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在此列队等候，这些年纪都不算大的年轻人表情很是严肃，身上的西装也打理得一丝不苟，而领口的领饰则彰显着他们的身份，见到轿车停在门口，其中站在前面的一个青年立刻走上前去，打开车门，并且深深地躬下了身。
“等候您多时了，长冈大哥。”青年恭敬地说道。
走下车的是一个年长许多的男性，与周围的其他成员不同，他穿着传统服饰，举手投足间流露着跋扈的气势，看着身边为自己开门的青年，男人微微点头，并没有说话，接着他便背着手，在众人的拥簇下走进会所的大门。
这里是水户会在在东京的据点之一，也是这个暴力团在东京分支总负责人经常光顾的场所，其豪华而极具古风的装修也体现着这个总负责人——长冈博文的个人喜好。比起外部毫无特色的建筑造型，这间风月场所的内部设计可谓是别有洞天。作为这里的主人长冈显然也并不需要和会场的负责人打招呼，在众人的拥簇下径直走向大堂里侧的入口。
走过入口进入视线的则是一条封闭的走廊，走量两侧木质灯饰并不能提供良好的照明，反而让四周显得有些幽暗，同时由于使用的昂贵的隔音材料走廊里十分静谧，这也让一行人的脚步声显得尤为清晰。
领路的服务生一身和服打扮，她微微躬着身，打着灯笼走在众人面前，可能是因为身高的问题，虽然这个女子的行走速度并不快，但步伐比其他人要密集许多，脚下木屐在地板上发出十分有节奏的嗒嗒声，在走廊中引起不绝于耳的回响。
几名帮会成员跟随着长冈走在通往会场的走廊中，走过转角，可能是由于对这里的早已熟悉，虽然走廊中并没有其他的杂音，但此时众人已经隐约能够感觉到前方不远的入口处传来的喧嚣，一种充斥着喧闹与繁杂的气息。随行的服务生将一行人领到门口，站在门口的两名保镖看到老板光临自然是不敢有半分怠慢，连忙躬身行礼，并拉开了身后的推拉门。
当木质的房门被拉开时，之前隐约突然的嘈杂也骤然清晰起来，尽管帮会成员们也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但迎面而来的喧嚣与燥热的空气依旧让人感到一阵略微的不适。而展现在众人眼前的则是一副奢靡怪异的景象。
一层的会场中充满了与其和式风格不相称的喧闹，来此光顾的客人中男性占了绝大部分，大部分人围坐在一个个矮桌周围，大肆笑闹着，坐在身边陪酒的风尘女们尽管因为酒精和长时间的工作已经有些勉强之色，但依旧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竭力去讨好身边的金主，只希望多给自己带来些收入。会场周围的红色的幔布与灯笼全为整个会场渲染出迷幻的色彩，墙壁上大幅的浮世绘也在向来客展示着旧时代的新宿街道的繁华与熙攘。供艺妓表演舞台不规则地分布在会场中，妖娆而带着浓厚传统风格的舞蹈时不时博得台下看客们的喝彩与哄笑。而这时会场正前方的大门突然开启，如同江户时代花魁一样的身着华丽衣饰的美艳女子在古装打扮的护卫的拥簇下走进会场，更是引起了一阵欢呼。
虽然看上去像是一个江户时代的宿场，但骨子里依旧还是个一个夜总会吧。
然而长冈似乎对这样的场面很是满意，至少这说明还是有不少人认同他的这种趣味，二层的镂空天井结构将一层的种种景象尽收眼底。满意地点点头，男人走上楼梯前往他专用的包间，作为头目他自然有着属于自己的特殊待遇。而身后的保镖们也是立刻跟上，将自己的首领保护在中央。
可能是对早年缺失的一种补足，长冈十分在意这种被前呼后拥的感觉。尽管在看到这些毕恭毕敬的年轻人时，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那个曾经卑微的自己，虽然早年来到岛国打拼的一系列艰难的过往，对他来说已经是旁人不得提起的禁忌，一段很不光彩的黑历史。或许也正因为如此长冈的做派有时候显得比土生土长的本国人还要传统，甚至是刻板。或许在他看来，只有这样刻意的模仿才能让他融入到这个社会中，也能让他忘掉自己还有一个叫做朴灿宇的名字。
“事情办得怎么样？”走上三楼，长冈向身边的那个年轻人问道。
“放出消息后，到现在一共有三个社团发出正式回应，不过还有不少组织和我们取得了联系。”
“这样吗……”长冈撇撇嘴，果然都是些老狐狸，谨慎的很。
“如果没有明确意向的就暂时不需要理会了，说说那三个。”
“是，现在正式回应有寺城组，工藤会以及岛田家。”青年回答道。
“我知道了。”听到三个组织的名字后长冈露出了不出所料的表情。
“那接下来呢？工藤会已经表示愿意派出代表进行洽谈。”
“不需要，先把消息放出去吧，但是要重点注意工藤会的反应。和维新会有关系的人得重点关注，有什么动向随时向我汇报。”短暂思考过后长冈下达了指令。
“是。”青年应道。
一行人来到第四层，这里已经显得安静了许多，走廊两侧包间的数量也大幅减少，但同时，每个房间的面积与装潢的豪华程度却远超其他三个楼层。
“记得，切莫走漏了风声。”长冈面色有些阴沉地叮嘱道。
“是。”说着青年深深躬下了身。
这次的交易与其说是水户会的活动，不如说是他自己的，作为一个在黑暗世界打拼了大半辈子的人，能够坐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可不光是在下面打打杀杀，更是需要敏锐的洞察力，知道如何判明风向。
而如今，长冈知道这个国家的高层要迎来新的拐点，大选过后尽管关东保住了自己的位置，但是议会席位的变化已经说明这种看似均势的状态崩坏仅仅是时间问题。而切关东的两大家族的矛盾已经有了公开化的苗头。而同时他也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ICN的董事会内部的斗争也开始激化。在如今这个年代，没有谁会把ICN看作是一个简单的通讯运营公司，一个集合了全国九成以上财阀的董事会，每一次的变动所牵扯的层面之广可不是开玩笑的。
对地方的这些势力来说，也就意味着选择站队的时候到了，就像是这个世纪初的那次政治危机一样。
至于长冈，他对这个国家的政治走向并没有什么兴趣，他更关心是自己的利益，尽管属下对他的底细知之甚少，但长冈明白，在水户会的高层，他依旧是一个外人，更是有不知道多少人垂涎他这个位置。
所以为了自保，也为了能在接下来的风暴中谋求更高的地位，他需要更有分量的筹码。尽管如果自己的行为现在被察觉的话就将给自己惹来巨大的麻烦，但经过权衡之后，长冈还是认为自己值得去冒这个险。
就像当初他费尽心机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上一样。
不过到现在依旧一切顺利，也让长冈觉得自己应该放松下绷劲的神经，这也他今天来这里的动机。来到四楼，主管的妈妈桑已经等候多时，见到长冈走上楼，这个身材有些矮小的中年女人连忙迎上去。
“那么，今天也拜托了。”男人说道。
“是，先生。”妈妈桑对长冈的习惯已经很是了解。
“怎么没见智子出来？她今天不在？”
“是的，智子这一周都请了假，说是家里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回来，十分抱歉，不过……”
“不过什么？”听说自己经常光顾的艺妓不在，长冈不免有些失望。但是见妈妈桑话锋一转，他还是不禁问道。
“来了一位新人，今天刚到。从茨城来的。”
“你是说让那个新人来接待吗？”对于中年女人的安排，长冈有些不满地挑了些眉头。
“我们已经面试过了，绝对不会有问题，保证让您满意。”对方似乎对自己招收的这个新人很有信心。
“……那就相信你好了。”面对这个满面笑容的中年女人，长冈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请和我来，先生。”
当拉门被拉开时，长冈明白了妈妈桑的信心源自哪里，眼前这个跪坐带榻榻米上的女子着实让长冈眼前一亮，她看上去十分年轻，可能还未过二十岁，只见她站起身，看向走进来的男人。这个女孩有着一双青色的眼眸，清澈而明亮。深紫色的长发被盘在脑后精巧地扎成一个发髻，纹饰华丽的略显厚重的和服未能完全掩盖她修长婀娜的身段，同时更是承托了其姣好的容颜，适当的淡妆在为其容貌增色的同时却也还保留了几分少女的青涩，察觉到对方的目光之后，女孩微微低下头，脸上泛起羞涩的笑意，看到这样的景致，长冈一时间都陷入到失神的状态中。
论年纪，长冈博文早已步入中年阶段，但今天面对这样一个小姑娘，他却意外地有种心动的感觉，回头看了一眼妈妈桑，这个女人此时依旧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后，但她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
“嘁，就这样吧。”长冈挥挥手，示意其他人离开。众人也知道这位大佬的习惯，纷纷退出到包间外。
无关人等走后，包厢内只剩下长冈与女孩两人，作为某种意义上这里的主人，长冈自然没有什么拘谨，很自然地席地而坐，并示意女孩也坐下来。室内的布局也延续了会所的总体风格，四周红色的壁纸以及古典彩绘的屏风在暖黄色的灯光映照下都透着暧昧之意。除此之外房间内并没有太多摆设，榻榻米上的矮桌上放着为长冈专门准备的清酒，跪坐在男人面前的女孩随即便为长冈斟满一杯。
“你叫什么？”拿起酒杯，长冈问道。
“武。”女孩回答道。
“哦？这可不像一个女人的名字。”长冈眉头一挑。
“或许吧……”女孩笑着说道。
“你是从茨城来的？”
“是，昨天才到东京。”
“你的老家在那边？”
“不，我是东京人。”女孩摇摇头。“我的家以前就在新宿。”
这个回答令长冈感到有些意外，“那为什么要去那边。”
“谁知道呢……有些事情，我已经忘记了。”女孩轻轻叹了口气。
男人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女孩的话让他想起了自己这些年的过往，“有些事情的确还是忘记的好。”
“十分感谢，您能理解我呢，长冈先生。”女孩笑着端起矮桌上的瓷质酒具，“请……”
“嗯。”
可能正是因为有些感同身受，长冈这次和这个少女聊了很久，这个女孩并没有最开始表现的那样羞涩，甚至可以说伶俐健谈，她似乎很清楚如何去迎合别人，待人接物也无可挑剔，不知不觉间长冈在女孩不断斟酒后已经有了些醉意。
虽说在这种地方工作，但有这样一个女人做情妇倒也是不错。长冈将酒杯放下，暗自想到。
在酒精的催化很快就升腾起一股燥热，长冈不由得拽了下衣襟，身边的女孩也察觉到了男人这个动作，顺手从旁边叠好的毛巾中拿起一条，凑近去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女孩的动作十分轻柔，纤长的手指在动作中有意无意地划过男人的脸颊与颈部，少女肌肤柔滑的触感让这个中年男人心中一阵激荡。
“呵……”女孩把手拿开后，男人似乎因为做的有些久了，他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停在转身去收拾矮桌的女孩身后。
“长冈先生？”女孩转过身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很好。”长冈伸出手轻轻捏住少女的下颚让她抬起头。
“你还年轻，把自己的青春浪费在这样的场所，有些可惜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听了男人的话，少女有些苦闷的转过头。
“藤蔓自然需要依靠才能生长，而高大的树木则是绝好的良栖，这就是生存之道……”
“是，先生。”或许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少女的脸上浮现出羞涩的红晕，那样子想必任何人见到了都会心动吧。
粗壮的手指拂过少女的纤腰，隔着精细的衣料探索着女孩动人的曲线，最终停留在她胸口的衣襟上。
“那么，今天晚上就算做是一次测试好了，就像你初入此行时所做的那样。”就像是在劝诱一样，但是男人的声音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之意，对于一个奉行大男子主义的人来说，言辞归言辞，但并不代表他面前的女人有自我选择的余地。
“是，我会努力的，先生。”就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少女如投怀送抱一样走近到男人的面前，两条蛇一样的手臂伸过男人的后颈，原本澄澈的青色的眸子就好像感染了摄魂的魔力，淡淡的却有如魅惑一样的芳香令原本还有些青涩的少女就像是转换了角色一般，娇艳而妩媚。
“今晚，会很美呢……”
判若两人的表现在让男人心旷神怡的同时也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妥，正当他本能地想要后退时，四周突然陷入到了一片漆黑中。
？！
原本女孩挂在身后的手臂突然抽离开，黑暗中男人似乎听到了金属的摩擦音，他突然感觉到之前那只轻柔的手掌如今突然像是利爪一样狠狠抵住了自己的下巴，紧接着喉咙处传来的剧痛让他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次暗杀，一次针对他的，精心准备的暗杀。
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突破层层排查将这个女人送到自己的身边，能做到这一点的绝不是那些普通角色。
到最后还是走漏了风声吗……
喷溅而出的鲜血将榻榻米染红了大片，一时间男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很快他便感觉到一阵席卷全身的冰冷，接着脚下一阵踉跄便颓然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或许藤蔓的确需要攀附良木才能生长。”隐约间他再次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声音，那如银铃般的声线依旧那样的悦耳，只不过语气中不再有顺从与温柔。
少女合上手中的剪刀，并伸手将头上的发饰一一摘下随手扔到地上，然后她解开发髻，深紫色的长发随即便如同瀑布一样倾泻开来。
“但很遗憾，我不是那样的女人……”
“你……”
可能是想要让这个濒死的男人听得更为真切，女孩弯下腰在男人的耳边继续说道。
“我听说，西边的大陆上的那个国家有句话，就是用来形容你们这样的人。”同瀑布一样倾斜开来。
“诶，怎么说来这，好像是‘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大概就是这样吧。”
露骨的嘲讽让长冈感到身体越发僵硬起来。
“混账……”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眼。
“嘛嘛，果然这种话不适合女孩子说出口啊，没有那种感觉。总之呢，再见了，朴灿宇先生。”少女笑着说道。
“我说过的哟，今夜，会很美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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