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比她的夢境還要唯美。

愛麗絲菲爾看著對她微笑的阿爾托莉亞，感覺心跳不知道是第幾次的加速。

腳下步子不亂，她可以感覺到四周風景以她們為中心旋轉。

但是，她眼裡只有那個人。

阿爾托莉亞穿了她為她挑的西裝。

與軍服不同，綻藍的襯衫以及燙得平整的外套將她凜然的氣質以及過人的容顏襯托了出來。

就像是童話裡的王子殿下一樣。

但是她知道，在嶄新的外表之下，阿爾托莉亞還是阿爾托莉亞。

如果按她的性子來說的話，應該說她是騎士才對。

不屬於任何人，只屬於她的騎士…

「在想些什麼?」

忽然間，阿爾托莉亞輕聲問了她這個問題。

在她的帶領下放開其中一隻手，做了一個迴圈，她又回到阿爾托莉亞的身邊。

「沒什麼啊。」

對上那雙碧綠的眼眸，愛麗絲菲爾覺得自己除了笑之外，什麼都做不到。

回應她的笑容有些害羞靦腆，出現在阿爾托莉亞臉上的時候，那表情的殺傷力特別巨大。

「妳又在想些什麼?」

想要掩飾自己的動搖，愛麗絲菲爾也回問了她這個問題。

直直的看進她的眼眸之中，阿爾托莉亞若有所思。

最後，她只是像是在隱瞞什麼一般的笑了。

「…也沒什麼。」

對於阿爾托莉亞有事情瞞著自己感到不太爽快，卻也被她挑起了好奇心。

考慮著踩她的腳會不會造成太多的問題，然後又很快的放棄。

像這樣踏著簡單而規律的步伐，與阿爾托莉亞近得足以感受到彼此的氣息，讓她覺得很舒適。

「跟我說嘛!我不會笑的。」

在她耳邊細語，愛麗絲菲爾知道阿爾托莉亞經不起撒嬌。

被帶著向後傾倒，被拉回身邊的時候，阿爾托莉亞換上了一個有些狡黠的笑顏。

沒有看過她露出這樣的表情，卻仍舊讓她口舌乾燥。

「不想先猜猜看嗎?」

「我寧願妳直接告訴我。」

思緒很快的轉了兩圈，愛麗絲菲爾考慮著可能的選項，卻發現自己無法選擇。

她可以感覺到，今天晚上的阿爾托莉亞有些不太一樣。

看著自己的時候變多了，剛開始的時候甚至有些因此而掉鍊子。

她無法確定，對方現在正在想些什麼。

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作答，她也就樂得享受這一刻的安寧以及平靜。

與阿爾托莉亞在一起，她覺得她能夠就這樣待上一輩子。

嘗試性的，愛麗絲菲爾將頭依在她的肩膀上。

腳步在一瞬間停頓，然後以更加平穩而緩慢的速度繼續。

劇烈的心跳讓她有些不穩，在確定阿爾托莉亞能夠承受她的重量之後，愛麗絲菲爾才完全的放鬆，讓她完全的支撐自己。

圓滑而流暢的舞蹈慢慢的變成了隨著音樂的輕微搖擺，四周的燈光似乎也暗了下來。

阿爾托莉亞的肩膀並不寬廣，卻足夠讓她感受到安全感。

分不清楚聽見的是她的還是自己的心跳，分不出感覺到的是從誰那邊傳來的體溫。

而她也已經不在乎了。

在不知道多久之後，阿爾托莉亞停下了動作，將愛麗絲菲爾緊緊抱在懷裡。

「阿爾托莉亞?」

抬頭對上她的眼睛，愛麗絲菲爾發現自己竟然有些想睡了。

看不清她眼裡到底有些什麼，但是那熱切的眼神給她一種全身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感覺她伸手將有些散開的髮絲撥回耳後，指尖微微顫抖。

吞了口口水，她眼神飄散著，欲言又止。最後，她終於說出了她想說的話。

「那個…可以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有些出乎意料，在心底深處，愛麗絲菲爾感覺自己甚至有些失望。

雖然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

「當然可以啊。」

答應的時候，阿爾托莉亞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那眼睛頓時亮起的模樣，愛麗絲菲爾還是第一次看到。

「那我們走吧?」

放開了環在她腰上的手，她勾起了愛麗絲菲爾的指尖，像是等不及的孩子一般往大廳外頭走去。

沒有看過阿爾托莉亞這樣興奮，愛麗絲菲爾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阿爾托莉亞，我們這是要去哪?」

穿過長廊和廳堂，按方向來看她們應該是正在往庭院的地方走去。

空著的手提著裙子，愛麗絲菲爾試著跟上阿爾托莉亞因為興奮而有些太快的步伐。

注意到對方有困難跟上，阿爾托莉亞似乎冷靜了一些，也放慢了腳步。

有些不好意思，她對愛麗絲菲爾稍微的解釋了一下。

「其實也不是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是我沒有帶任何人去過…尤其是這個時間。」

這幾天的天氣都很不錯，冬天留下的積雪已經完全融化；雖然還有些早，但是已經可以看見春天的到來。

夜晚的空氣還是有些涼意，愛麗絲菲爾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會冷嗎?」

對方比愛麗絲菲爾想像的還要更快注意到她的變化，在她有機會回話之前就已經開始脫外套。

「一點點、不用擔心的…」

「還是穿上吧?不要著涼了。」

伸手替她披在肩上，阿爾托莉亞又重新握住她的雙手。

「…嗯。」

阿爾托莉亞的體溫還留在外套上頭，愛麗絲菲爾覺得自己的身體自己暖了起來。

穿過院子裡修剪得平整的草皮，她們往花園的地方走去。

最後，她們終於在庭院正中間的溫室前停了下來。

「原來是這裡嗎…」

愛麗絲菲爾並不是沒有來過這裡，但是就如阿爾托莉亞所說，這種時間根本就不會有人進來。

「趕快進來吧?裡頭比較溫暖。」

替她將玻璃門敞開，只穿著白襯衫的阿爾托莉亞這樣說的同時也行了個紳士禮。

簡單的回應了一下，愛麗絲菲爾提起裙擺，走進溫室之中。

一進入由玻璃打造的建築物就感覺到了一股暖意；雖然沒有屋內溫暖，卻也感覺宜人。

阿爾托莉亞將溫室的門關上，然後對她笑了一下。

「阿爾托莉亞?」

對於她的微笑，愛麗絲菲爾不確定對方的意圖。

「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能夠與尊貴的公主殿下一同觀星?」

被她這樣一說便抬起頭來，接著就啞口無言。

愛麗絲菲爾看見了滿天的星辰。

像是作夢一樣，在黑暗而看不見邊的夜空中，出現了一閃一爍的光點。

從小便住在不停下雪的國度，愛麗絲菲爾從來沒有看過這樣乾淨的夜空，更沒有見過真正的星星。

忽然之間，它們就這樣毫無預警的出現在她的眼前。

「天哪!阿爾托莉亞，這真的…好美…」

看見她驚嘆的模樣，阿爾托莉亞似乎鬆了一口氣。

拉著她的手走了幾步，在溫室的草地上坐下。

「我們躺下來看吧?會比較舒服一點。」

點點頭，愛麗絲菲爾在有些坡度的草地上躺下，並不特別疼惜一身的造型以及長裙。

張開眼睛，她又再一次迷失在星際之中。

溫室的拱形玻璃屋頂容納了大部份的天空，在被花叢與小樹包圍的黑暗之中，可以清楚看見每一個光點。

手還被阿爾托莉亞的手包裹著，感覺到她離自己不算太遠的體溫，愛麗絲菲爾感到安心。

「原本我都是自己來這裡的，這還是第一次和別人一起過來。」

「真狡猾呢!把這麼好的景色藏起來…」

可以聽見她輕輕的笑聲，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有一股暖流傳來。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

並不是因為找不到話說，而是因為沒有說話的必要。

這一刻，一同躺在草地上看著滿天星斗，愛麗絲菲爾感覺兩個人的心是前所未有的靠近。

像是整個世界只剩下她們兩個人一樣，周圍是如此的寧靜，甚至能夠聽到彼此的呼吸。

愛麗絲菲爾覺得她能夠就這樣，在這裡待上一輩子。

她能夠就這樣，看著星辰，感覺著阿爾托莉亞穩定而安逸的呼吸，直到永恆。

她愛著這一切，不管是景色，還是躺在身側的那個人。

像是從來沒有愛上過任何人一般，對阿爾托莉亞的感情是如此的強烈而難以承受，讓她全身作痛。

只有像這樣，與她的心無比靠近的時候，她胸口的那種痛才會緩解。

為什麼會這樣痛呢?這不應該是會痛的事情啊…

就算她們能夠這樣走過一生的機會是小之又小，這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吧?

明明就已經告訴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情了，為什麼又在這種時候想起來了呢?

她與王子有婚約在身的事情，彼此都是明白的。

但是，這並沒有讓她不去愛上阿爾托莉亞，讓她不去希望能夠與阿爾托莉亞更加靠近。

結果到了最後，她幾乎忘記自己是沒辦法和她在一起的。

她甚至有些希望，王子永遠都不要回來了…這樣的話，她們總還有點辦法的。

「那個啊、愛麗絲菲爾…」

「嗯。」

聽到對方喊了自己的名字，愛麗絲菲爾一下子忘記了自己剛剛在想的那些事情。

看見她坐起身來，愛麗絲菲爾也跟著換過姿勢，坐在涼涼的草地上。

想了想才伸手握住另一隻空著的手，阿爾托莉亞看著她的眼神讓她的心跳翻騰了一陣。

似乎在尋找適合的措詞，她過了很久才再開口。

「妳和我住在這裡…快樂嗎?」

「當然，我從來沒有這麼快樂過…」

剛開始的確有些害怕，有些不安，但是隨著時間過去，她發現這或許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我、我希望妳能夠一直這樣幸福下去…在妳離開這裡之後也一直都…」

明白她的意思，卻也無法不被句子的後半段觸碰到。

從表情就可以看出來，阿爾托莉亞正在因為自己的笨拙而對自己生氣。

「阿爾托莉亞…」

「我明白的!妳有婚約在身，而我也只是一介軍人…但是!我真的、真心的希望妳能夠幸福。」

不太清楚對方為什麼忽然的要說出這些事情，但是愛麗絲菲爾可以感覺到淚水在自己的眼眶打轉。

從草地上站起身來，她完全不知道阿爾托莉亞想要做些什麼。

當她看見對方單膝下跪的時候，她的心跳停了下來。

「我以潘德拉剛家族之名在此起誓，我，阿爾托莉亞‧潘德拉剛，將一生奉獻給妳，以性命守護妳的幸福。我的心只為妳而跳動，我手中的劍只為妳而揮動。無論婚嫁，無論身份地位，無論時間地點，我將信守此承諾，謹記這數月來的羈絆。」

眼淚無法克制的流下的時候，愛麗絲菲爾除了用手試著將臉藏起之外，什麼都做不到。

又提了一口氣，阿爾托莉亞的眼神從未如此堅定。

「愛麗絲菲爾，我愛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