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什麼都不重要了。

抱著仍然在哭泣的愛麗絲菲爾看著星空，阿爾托莉亞感覺腦子是一片空白。

剛剛，她和自己最愛的公主告白了。

一旦意識到就沒辦法再假裝，她覺得自己有義務向對方坦誠自己的感情。

但是她並沒有預期這樣的結果。

話一說完就被愛麗絲菲爾撲倒在地，在意識到是什麼情況之前就感覺到了對方滾燙的淚水。

「愛麗絲菲爾?!妳還好嗎?我、我是不是給妳添麻煩了…」

可以感覺到她拼命的搖頭，將臉藏在脖頸的地方。

「噢、阿爾托莉亞…我真的、真的…」

看不見她的臉，但是阿爾托莉亞從她的口氣可以聽得出來，對方應該是喜極而泣。

她可以把這回應，當作是對方接受了自己的感情嗎?

有些忐忑不安，她緩緩的伸手環住愛麗絲菲爾的腰，將她稍微抱得再緊一點。

「我的公主，請問妳願意接受我對妳的愛嗎?」

保險起見，她還是問了。

而她也得到了愛麗絲菲爾的答覆。

「當然，我怎麼可能拒絕妳呢?我溫柔又體貼的騎士啊…妳的公主已經等妳開口等好久了…」

阿爾托莉亞感覺自己的心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填滿了。

抱著愛麗絲菲爾，她感覺自己一輩子從來沒有那麼快樂過。

原來，早在她意識到自己的感情之前，愛麗絲菲爾就一直都…

有什麼事情能夠比兩情相悅還要更加讓人開心呢?

抱著仍然在抽泣的公主，她覺得世界在這一刻毀滅也沒有關係。

過了一段既長又短的時間，愛麗絲菲爾的眼淚終於停了下來。

看著她有些紅腫的雙眼，阿爾托莉亞有些疼惜的替她擦了擦眼角留下的一滴淚珠。

「要回去了嗎?時間也不早了。」

「嗯。」

抱著她起身，阿爾托莉亞將愛麗絲菲爾抱到旁邊的長椅上，替她整理了一下儀容。

潔白的禮服沾上了草屑，頭髮也因為剛剛的動作而有些凌亂，眼睛更是因為哭泣而有些紅腫。

但是，在阿爾托莉亞眼中，對方從未如此美麗。

輕輕的挑去對方髮絲之間的草木，她盡量不要去看對方的眼睛。

她怕低頭去看的話，就會永遠無法逃脫。

「好了。」

「…謝謝。」

坐在愛麗絲菲爾的旁邊，阿爾托莉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明明剛剛說了要回去，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不聽使喚。

像是害怕這一切都是一場夢一般，她不想要回去；她想要和愛麗絲菲爾待得更久一些。

但是對方似乎並不這麼想。

「阿爾托莉亞…可以替我做件事嗎?」

「當然!如果是妳的願望，我必定全力以赴。」

比雪還白的手覆上了她的手，愛麗絲菲爾對她笑了；阿爾托莉亞聽見了教堂的鐘聲。

輕輕的勾著她的指尖，阿爾托莉亞也對她露出微笑。

「等下回去後，妳先不要來我的房間，可以嗎?」

在她開口詢問之前那宛如藝術品一般的食指就貼上嘴唇，那觸感很奇妙。

「在這邊坐著，去別的地方繞繞什麼的…可以給我半個小時嗎?我有點事情需要做。」

阿爾托莉亞懷疑有誰能夠對愛麗絲菲爾說不。

點點頭，然後愛麗絲菲爾的手指就離開了她的唇邊。

起身的時候，那動作優雅而吸引人。

「那我就先回去了，阿爾托莉亞不准跟上來喔?」

跟她打勾勾，總覺得兩人那互相交纏的小指代表了什麼。

「阿爾托莉亞真的好孩子呢。」

口乾舌燥，阿爾托莉亞除了點頭之外什麼事都做不到。

看著愛麗絲菲爾離開溫室的身影，阿爾托莉亞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跟上去的力氣。

為什麼一個晚上，能夠發生那麼多變化呢?

意識到了自己的感情並且告了白，然後也得到了對方的回應?

這種事情絕對不是每天都會發生的吧?

拍了拍自己的臉確定自己是醒著的，她甚至使出全力彈了自己的額頭。

嗯，不是在作夢。

想著一直坐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她站起身來。

撿起被丟在一邊的外套，她掏出懷錶確定時間，才知道等會什麼時候才能去找愛麗絲菲爾。

阿爾托莉亞忽然的愣住了。

說起來，今天她還是要跟愛麗絲菲爾一起睡吧?

在宛如被施了魔法一般的夜晚向意中人坦白心意並得到回應之後，接下來一般是怎麼樣才著?

她認為還是不要想下去比較好。

但是一旦接受了那個可能性之後，就不能將它排除了。

可能嗎?她要跟愛麗絲菲爾做…

在將整句話想完之前揍了自己一拳，阿爾托莉亞感覺眼花撩亂，發現自己居然用了全力。

一時之間無法清楚思考，她有些腳步不穩的離開溫室，往屋子的方向去了。

有些笨拙的開關房門，她必須在神智恢復清醒之前到達她的目的地才行…

打開最後一個門，阿爾托莉亞扶著自己的額頭，開始翻弄所在的房間。

這裡是凱的房間。

「我記得他有一瓶的，去哪裡了…」

已經許久沒有來到這個地方，再加上剛剛給她自己的那一拳，尋找目標的效率自然就低了。

不過，該找到的還是會被找到的。

「…有了。」

看著手裡的高級伏特加，阿爾托莉亞不太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要這樣做。

總而言之，先倒一杯再說吧?

很輕鬆的找到了凱平時常用的玻璃杯，輕鬆到阿爾托莉亞有些不太確定身為兄妹是否有這種感應。

轉開瓶子，阿爾托莉亞倒了一點進去。

盯著那透明的液體，她有些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要這樣做。

不喝酒的話，她是沒有勇氣到愛麗絲菲爾的房間去的。

至少要讓自己的理性安靜一點才行。

但是，她不知道喝這樣的烈酒，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她一般不碰這樣的酒類。

總不可能喝一口就醉了吧?至少，先試一口。

將杯子湊到嘴邊，阿爾托莉亞做了個深呼吸，然後將伏特加喝了下去。

沒有什麼味道，但是酒精那種刺涼而有些火辣的口感卻還是嚇了她一跳。

過了幾秒鐘，沒什麼感覺，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這一次，一股暖意從喉嚨直直竄到胃裡，她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感覺其實挺不錯的。

小口小口的喝，阿爾托莉亞又看了時間，計算著自己有多少時間能夠將嘴裡的酒味洗掉。

從剛剛分開之後就一直在咆嘯的理性和胡思亂想，現在終於安靜了一點。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竟然要用酒精壯膽這種事，在那些出生入死的年頭都沒有發生過。

要去和兩情相悅的人同床共枕這件事，竟然比衝鋒陷陣還要更讓她緊張。

自己原來是愛情至上類型的人嗎?

不管怎麼樣，借助著濃度百分之四十的酒精，她總算是冷靜下來了。

進入愛麗絲菲爾的房間的時候，她發現對方已經關燈了。

終究還是她想多了嗎?

稍微的嘆了口氣，她鑽進了被窩之中，在愛麗絲菲爾身邊躺下。

可以感覺到對方的氣息近在咫尺，但是今天她真的太累了，她只想要好好的睡一覺。

明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希望這一切不會變成她的幻想。

轉過身去，她將手枕在頭下方，閉上眼睛…

然後就感覺到有雙手攀上她的背脊。

「愛麗絲菲爾?」

一滴一點的靠近，她感覺愛麗絲菲爾慢慢的貼上她的後背，手也穿過身側，停在她的腰間。

可以感覺到與自己相貼的柔軟，阿爾托莉亞覺得自己的心跳有點太大聲了。

「阿爾…」

阿爾托莉亞從來沒有聽過對方這樣開口。

愛麗絲菲爾喚她的那嗓音柔軟而誘惑，讓她在一瞬間醒了過來。

幾乎是反射動作，阿爾托莉亞伸手將床頭櫃上的小燈打開，然後才轉過身來確定到底是發生什麼事。

然後她原本就有些不清晰的大腦就這樣停止了運作。

跨坐在自己身上的是，一絲不掛的愛麗絲菲爾。

不對、不是什麼都沒穿，但是那睡袍成半透明，讓阿爾托莉亞懷疑它的存在意義。

為什麼沒有穿內衣?

因為舞會而盤起的長髮現在被放了下來，原本發紅的眼睛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看起來一如往常。

看著這樣的她居高臨下的坐在自己腿上，阿爾托莉亞覺得鼻子有點熱。

雖然有些可恥，但是阿爾托莉亞真心覺得，如果她是男子的話，她大概已經…

「愛、愛麗絲菲爾…」

呼吸不受控制，阿爾托莉亞眼神飄忽不定，完全不知道該看哪裡。

看見她這樣的反應，愛麗絲菲爾似乎有些開心。

「阿爾托莉亞，我想要妳碰我。」

就算腦袋已經罷工，這句話的意義她還是聽得懂的。

愛麗絲菲爾想要我抱她?

「愛麗絲菲爾，我真的覺得我們不應該…」

食指輕聽貼在嘴唇上，愛麗絲菲爾又一次的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阿爾托莉亞，相信我，我知道我在說什麼。」

那又為什麼…

「妳一定覺得既然我知道的話，為什麼會這樣要求吧?」

心裡想的事情被猜中，阿爾托莉亞啞口無言。

注意到她的變化，愛麗絲菲爾只是笑笑。

「雖然並不是什麼出乎意料的事情，但是阿爾托莉亞…我還是處女喔?」

阿爾托莉亞花了點時間去想起『處女』是什麼東西。

愛麗絲菲爾抓住了她的手，將它帶到胸前。

感覺到那份柔軟的時候，她再一次感謝上天將她生成一名女性。

「我的身體，還沒有被任何人碰過。我知道照規定來說，我應該將自己的貞潔留給我的丈夫，但是…我真的，希望妳能夠當我的第一次。」

讓她拿取愛麗絲菲爾的第一次?

從來沒有想過初.夜這種事情，阿爾托莉亞只是純粹的覺得，她們跨過那條線的話，會違反某種規則。

「有一天，我會和王子結婚。我會失去一切自由，我會變成別人的所有物。那個時候，我可能就沒辦法再繼續愛妳了…至少，就沒辦法過現在這樣的生活。但是，我不想要就這樣讓我們之間的事情被抹殺掉。所以，我想把我的第一次給妳。」

她們都知道，她們所能給對方的時間都已經不多了。

她們愛著彼此，但是她們不應該在一起。

為了在被分開之後仍持有能夠緬懷的事物，愛麗絲菲爾採取了這樣的作法。

意識到對方也沒有其他能夠給予的東西的時候，阿爾托莉亞對於兩人的命運感到不平。

忽然的，愛麗絲菲爾又笑了一下。

「說是這樣說啦、但我其實只是希望我第一次的經驗是跟妳罷了。我知道比起那些臭男人，跟妳做絕對會比較舒服…所以，要來嗎?」

聽到她這樣講之後，她又怎麼能拒絕呢?

一時之間找不到適合的詞彙，阿爾托莉亞過了很久才開口。

「我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所以啊、那個…我可能會不小心弄痛妳也說不定…」

聽到她這樣說的時候，愛麗絲菲爾的笑容讓她的小腹一陣翻騰。

「沒關係的，我知道妳會很溫柔的…」

從床上坐起身來，阿爾托莉亞抱住坐在自己腿上，絲毫不抵抗的愛麗絲菲爾。

感覺對方的手滑過自己的肩膀將自己的脖子抱住，身體也更加的靠近，分明是投懷送抱的意思。

「燈，要開著嗎?」

看見她終於答應的時候，愛麗絲菲爾的笑有些羞澀。

「隨妳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