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一百二十四、一百二十五…」

汗水從額頭上滴下，但是阿爾托莉亞並沒有時間去擦拭。

距離目標的兩百個扶地挺身，還有大約七十個。

咬緊牙關，她一邊數著現在的進度，一邊試著不要讓速率慢下來。

因為槍傷加上愛麗絲菲爾的關係，她已經很久沒有鍛鍊，身體都鬆懈了。

現在腰上的槍傷終於恢復，她也終於能開始復健了。

雖然之前就有小試過身手，但是就連她自己都知道，再這樣休息下去是不行的。

為了讓感覺和敏銳度回來，她今天特別起了個大早，其他人都還在做美夢就爬起來鍛鍊了。

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汗衫就在個位數的氣溫下活動或許有些不明智，但是她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

而且，在汗水浸濕了全身的情況下，要她穿多一點是不可能的。

「一百九十七、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兩百!」

做完的那一瞬間就直接癱在地板上，她將眼睛閉上，拼命的喘著氣。

心臟的跳動讓她的胸口疼痛，但是久違的大汗淋漓讓她感到爽快。

繞著森林裡從小就在跑的五公里路線跑上兩回，加上兩百下扶地挺身，這樣的組合就花了不少時間。

這是她十六歲剛入伍時做的訓練，在需要上戰場的那些時候，她甚至能夠做更多。

現在光是作對以前的她來說是基礎的訓練，就讓她有些吃不消。

拿起旁邊的毛巾將臉上的汗擦一擦，她坐起身來，準備繼續下一個鍛鍊。

為了她而特別加重的木劍，握在手裡的感覺熟悉而溫暖。

與她平時用的佩劍重量有些不同，但是現在只是在抓回感覺，沒有必要用上真劍。

以適當的力道握著劍柄，她深吸了一口氣，開始了五百下的正揮劍。

「喝!哈!」

以迅捷而強勁的力道揮動木劍，步伐跟著一前一後。

上身不動，以腰往下重心放穩，不因為手劇烈的揮動而顯得輕浮。

在心裡默默的數著漸漸累積的次數，她全神貫注，什麼都沒有在想。

像這樣活動身體的時候，那種思緒盡空的感覺其實很不錯。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之候，她終於揮完了五百下。

拿起水壺喝了幾口水，她含了一些在嘴裡，然後就又拿起木劍。

停下來的話，疲勞感就會一口氣衝上來的。

正準備要繼續五百下斜揮劍，就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阿爾托莉亞~」

聽見聲音之後很快的轉頭看了四周，卻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身影。

「上面啦!在上面!」

跟著指示抬頭，然後她就看到了剛剛自己找不著的人。

身上穿著薄薄的小外套，愛麗絲菲爾站在陽台邊，向她招了招手。

也對她招招手，她這才意識到太陽已經從地平線那一邊緩緩的升起來了。

這個時節的太陽還沒有變得早起，所以現在是…七、八點左右嗎?

將嘴裡的水吞下去，阿爾托莉亞又拿毛巾將自己的臉擦一擦。

「早安、愛麗絲菲爾，我吵到妳了嗎?」

「沒有喔，今天不知怎麼的就早起了。」

剛剛離開房間的時候有盡量輕手輕腳，但或許還是影響要對方的睡眠了嗎?

一般的話，愛麗絲菲爾是不會那麼早起來的。

而且，昨天晚上，她們又…

自從舞會那一晚之後，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星期。

到目前的每一個晚上，因為各式各樣的原因，她們最後都會赤裸著睡去。

雖然愛麗絲菲爾的理由是『在這之後就沒有機會了』，但是阿爾托莉亞強烈懷疑這一點。

也不是說有什麼好抱怨的，但是形成了這樣的規律的話，總覺得不太好。

知道比起已經二十六歲的自己，才二十歲上下的愛麗絲菲爾對於這方面的需求大概也不一樣…

回想起夜裡對方的嬌喘呻吟，她又更加的確定了這一點。

點點頭表示瞭解，阿爾托莉亞一時之間不確定她該不該繼續自己的晨練。

有點想要陪一陪愛麗絲菲爾，但是沒有完成一件事的感覺很不好。

「阿爾托莉亞，妳不用管我沒關係喔。」

「…妳要看我揮劍嗎?」

看著她的笑容，阿爾托莉亞覺得自己已經知道答案了。

「我沒有看過妳晨練嘛!」

「…我不覺得這是什麼值得看的事情，不過…請注意不要著涼了。」

又叮嚀了幾句，她才將毛巾放在一邊，雙手握著木劍，開始五百下斜揮。

有了愛麗絲菲爾在看的意識，阿爾托莉亞意外的發現自己難以專心。

深吸了一口氣，她穩定自己的神智，將愛麗絲菲爾暫時放在一邊。

「喝!哈! 喝!哈!」

很久以前，也有人這樣看著她揮劍的。

現在，不管是凱還是格妮薇爾，甚至是父親，都不在身邊了。

作為替代，愛麗絲菲爾變成了那個陪著她，看著她的人。

這大概可以算是一個新的開始吧?

說起來，聽說王子會在這幾天跨越國境，往王城回來。

知道他的回歸代表了什麼，但是阿爾托莉亞並不因此而感到痛苦。

早在這之前，當她打算向愛麗絲菲爾坦白自己的感情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就算她很討厭王城以及住在那裡的人，為了愛麗絲菲爾，她還是會常常去的。

就算從此之後兩個人的感情就只能是騎士和她的公主，她也沒問題的。

原本，她理想中的人生就應該是這樣。

為了一個人而呼吸，為了一個人而活下去，有什麼能夠比這個更加幸福的?

腦子裡東想西想，各種雜訊一直到她揮了三百多下的時候才開始消減。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五百下總算是揮完了。

長期高舉的動作讓阿爾托莉亞的手臂微微顫抖，但是休息一下就會沒事了。

正在喘口氣，卻感覺到旁邊站了人。

轉過身來，愛麗絲菲爾正拿著一條乾淨的毛巾，等著她看向自己。

將毛巾攤開蓋在她的臉上，溫柔的替她擦著面頰和耳後。

「辛苦了!流了很多汗呢…」

「呃、嗯…」

乖乖的站著讓愛麗絲菲爾替自己擦汗，阿爾托莉亞覺得自己有困難與她對上眼。

如果現在視線相交的話，大概就沒辦法再分開了吧?

「還沒有看過阿爾托莉亞這樣拼命呢。」

汗已經被毛巾吸收了大半，但是愛麗絲菲爾隔著一層絨布的觸摸並沒有停止；她也不希望它停下來。

不知道還能夠說什麼，她想了想之後決定還是據實以報。

「鬆懈太久了，想要把身體調整回原本的程度…而且最近前線緊張了起來，還是做好準備比較好。」

希望愛麗絲菲爾能夠明白這之中的無奈，而不對她生氣。

就算她無法諒解，她也能夠承受的。

但是愛麗絲菲爾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笑笑，將毛巾放下的時候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有些震驚的看著她，卻只得到了對方一個技倆得逞的，有些狡猾的笑容。

「給妳的!努力的獎勵!」

忍不住伸手摸了被親的地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兩個人在房間獨處的時間就算了，她終究還是不習慣在外頭和對方太靠近。

不想要在這樣誰都可能會看到的地方回應她，但是也不想傷愛麗絲菲爾的心，該怎麼辦?

像是要替她解圍一般，愛麗絲菲爾對她笑了笑，然後退開了一步。

「阿爾托莉亞還要繼續嗎?還是已經告一段落了?」

「差不多了，肚子也有點餓了。」

這倒也不是說謊，從剛剛開始阿爾托莉亞就感覺自己的胃空空的。

前些日子運動量都不太夠，現在忽然劇烈運動之後竟然一下就把身體存的食糧消耗完了嗎?

聽到她這樣說的時候，愛麗絲菲爾的笑容變得燦爛許多。

「那就進去吧?流了汗又吹風的話是會感冒的!」

任她將自己拉回屋裡，在進門的時候，與她相握的手抓得比原本還要更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