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逃脱了中段考的地狱...然后开始了春活!
话说做了一个超级奇葩的梦........就是这样wwww
希的故事真难写...完全不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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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东条希带着花阳和凛从旅店回到温泉旅馆的时候,矢泽妮可脸上像是被猫蹂躏过一样多了几道红色的伤痕,旁边的真姬叼着一只幼龙,面无表情地任由对方在空中挣扎着四条小短腿。
还不等她问到底发生什么事,就看见穗乃果匆匆带着老板娘赶了过来,然后旅馆主人就一个劲地在道歉说我家孩子太任性了请见谅,顺便就接过了真姬叼着的小龙。
“抱歉抱歉,大概是因为客人身上有冶金龙的气息,所以我家孩子才会有些激动......”
矢泽妮可面无表情地看了真姬一眼。对方偏过头不看她。
“没事......不过这里竟然会有冶金龙倒也是出乎意料......”妮可摆摆手的时候老板娘怀里的小龙挣扎着要再往她脸上扇两个耳光。
“不过这孩子一向对人挺温和的,今天大概是没吃饱吧?”
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怀里的小龙,那位老板娘直接就给那孩子脑袋拍了一巴掌。于是小龙安静下来。
“妮可亲稍微有些不讨喜而已。”希走过来笑着说。
“......那还真是抱歉......”
“不过那孩子——”绘里忽然嘀咕了一句。“刚刚是不是说妮可你身上蹭到什么让她讨厌的东西了?”
“我哪有碰什么奇怪的东西。会不会是因为讨厌真姬才这样的?”
“呜诶?意味不明?!”
矢泽妮可虽然不将那只小冶金龙放在眼里,但是也禁不住疑惑,稍微拎起领子嗅了嗅。
“闻到什么了喵?”凛问。
“......真姬的口水。”
“找打啊?!”
冶金龙一巴掌将她按趴在地上——话说上次是谁说怕她平地摔来着?
东条希带着她们去城里逛一圈,然后顺便在露天的餐厅里吃过晚饭。绘里似乎对于不能泡温泉有些耿耿于怀,海未和小鸟便好心安慰她说总有机会的——不过安慰到一半总是会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就是另一回事了。
比如说。
“......绘里里想泡温泉。”金色的大家伙看着商店里挑选着特产的龙骑们这样闷闷不乐的嘀咕着。
“没事的,以后到龙也能泡的地方就能一起泡了。”海未拍了拍她肩膀。
“......温泉。”
“对啊,绘里啾不要伤心了,找个时间跟希啾结契一起泡吧。”小鸟蹭了蹭她的脖子。海未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亲密动作,最后想说什么半天没说出来。
“希不跟我结契......”
“诶?绘里你跟她说了吗?”
摇头。
“那这样就不能知道了啾。”小鸟又蹭了蹭。绘里无动于衷,海未作为龙基本不存在的表情——有些精彩。
“可是......”
“绘里啾这样想。”再蹭。“上次海未啾和小鸟也是在最后才知道其实是同样的心情的不是吗?”
“那个......”
“而且啊。”再次蹭。海未的脸色僵硬到没法变化了。“稍微主动一些或许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了啾。是吗海未啾?”
“是的!”被忽然点名,海未浑身抖了抖。
“小鸟......”
“小鸟可是为了让海未啾说出心里话一直都很苦恼呢。”这次转身去蹭极东龙。“虽然说小鸟是领悟迟的那一个,但是海未啾总是缩头缩脑的我很苦恼哦。”
“我很抱歉,以后不会了。”海未一动不动地任由小鸟蹭着自己,尾巴却不老实地拍着地面。
“海未......”
“海未啾总是这样说,下次又打回原形了。”
“这次我以极东龙的名誉发誓绝对不会了。”
“两位......”
“上次才以园田海未的姓氏发誓了呢,刚刚吃醋了也不说出来真是太啾啾了。”
“......啾啾是什么喵......”
“我说你们就不能稍微照顾一下我们的心情么?”真姬感觉今天的眼睛有些发痛,扭过脑袋不去看那边两人,也懒得去数某只拍打地面的频率。“虽然很想吐槽为什么泡个温泉就要结契......”
被晾在一边的绘里再次默默地扫了一下尾巴回头看着商店内的龙骑们。东条希的侧脸一如既往的——心事重重。
虽然是这样认为,但是那边认真帮花阳选着纪念手链的希笑起来仍然完全看不出任何阴霾,双手交握于身前,肩膀松懈脊背挺直,目光里是游刃有余的那份从容。矢泽妮可经常说不太喜欢被希看着自己笑,总有种什么都藏不住的寒意。
对别人的事情清楚无比,问起原因则是语调上扬地说是塔罗的功劳。但是就是这样的东条希,绘里发现自己其实对那孩子的了解少之又少。
所以感到失落是很正常的。很难解释那份心情,但是绘里有着比谁都喜欢东条希的自信,无论是从自出生以来就相伴的那份依赖,还是想要并肩而行的期待。
就像虽然手忙脚乱一惊一乍,海未对小鸟的喜欢仍然是不会输给任何人—— 一样。
当然,这种事没法跟真姬说,虽然两人交好和睦,但是冶金龙对感情的认知程度仍然处于过于平淡的范围内。当然,这种平淡在适当时候会爆发。
说好奇,是不能否认的。
这样想着,绘里转头看着尽力不要让凛打瞌睡靠在自己身上的真姬。“我说真姬啊。”
“恩?”真姬抬起澄澈如紫玉的眸子看她。
“喜欢妮可吗?”
“是喜欢的啾。”听见绘里说话就立刻跑来凑热闹的小鸟接了一句。
随着她的话,真姬尾巴一抖差点就将凛扇到一边。“才,才,才不是!我才不喜欢妮可......”
“是是是,我知道啦。”死板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绘里和真姬都一愣,然后就看见不知何时小龙骑就摆着死鱼眼站在了旁边。看上去像是什么都没买的样子。
“呜......”想要反驳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真姬嘀咕了一声后也没有管凛靠在自己身上睡觉,转头去看街道那边的咖啡店。
绘里和小鸟有些犹豫地对视了一眼。想着说些什么缓和一下矢泽妮可的表情,那边的海未就贴心地发话了。“话说听穗乃果说晚饭的时候妮可没吃什么,只喝了杯水,没关系么?”
真姬眼角微微往妮可的方向斜了一下。
“火车上吃太饱了。”妮可耸耸肩笑着这样说,亮起的霓虹打在她眸子里,流光溢彩。
流光溢彩的。像是神社后面升起的灯笼。
“可是,就算不饿也得吃些什么,对胃不好。”一板一眼地跟妮可这样说,海未跟小鸟对视了一眼,对方传来柔和的目光。
穗乃果是那种只要有面包就能生存的家伙,虽然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对,但是为了营养均衡,即使对方一再强调自己已经没什么发展空间,海未仍然尽心尽力地监督着自家龙骑的饮食。对此,小鸟也从来不会说什么。
或许是因为这份尽责成为了习惯,当遇见据说——不好好吃饭的矢泽妮可时,极东龙也会本能地为对方担心。
“所以刚才我吃了些炒栗子。就在另一条街道上。”指了指远方,妮可这样回答,然后砸了砸舌,目光有些微妙。“味道感觉还可以......”
“现在饿吗?饿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买烧饼什么的。”绘里转头问。
“还好还好。”摇头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妮可没有看向真姬那边,而是转头盯着绘里。“话说,绘里你知道希怎么了吗?”
“诶?”
“妮可啾的意思是?”
小龙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鬓发,犹豫着嘀咕。“或许是错觉。”她摆摆手。“我只是觉得那家伙最近都一副忍着不上厕所的表情。”
“......诶?”
“恕我冒昧......听上去非常不雅。”
“......吃了鱼刺没吐出来的表情?——叫什么来着?”
“妮可想说的是难言之隐吗?”
“啊!就是那个!海未果然好聪明!”一拍手,妮可轻轻一敲自己脑门转身一笑,看上去有些像是在卖萌。不过她的确是在卖萌。
“......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人话的吗?”真姬嘀咕了一句。
“妮可一直在说人话啊小真姬。”耳朵很灵的小龙骑转身啐了她一句。然后再次回过头看着绘里。“所以绘里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金色的大家伙微微露出了一抹为难的目光。不对,与其说是为难,不如说是泫然欲泣。在看见对方这样的神色以前,矢泽妮可从来都没想象过那个绘里——那个总是游刃有余稳重冷静的绘里会显得这样孩子气。
“那个,我正想问妮可你......”
绘里如此说。
空间跳跃。
东条希指了指矢泽妮可的鼻尖笑着抛出这样的词组。
“诶?”
“随机性概率问题。”希将换下的衣服收拾好放进篮子里安置好,裹着浴巾,凹凸有致的身材很好地被白色的布料描绘。“就是说,以我下一句话开始,到底会说出谎言还是真实,像是没有目标的空间跳跃一样找不到方向吧?”
矢泽妮可摸着自己的锁骨笑了笑。“希不就是不想说自己的事情吗?”
“——也不是。”对方这样笑着回答。而后率先往温泉入口走去。
拉开通向温泉的门、
迎面而来的是—— 一个熟悉的身影以及随后像是车祸现场一样的撞击力道。
温泉的蒸汽刚接触到带着寒意的肌肤,耳边是夜里渐渐变得喧闹的虫鸣。来不及看清温泉里到底存在着什么,矢泽妮可就这样被撞了个眼冒金星。
但是总的来说莫名其妙地感觉触感还不错。
妮可揉着脸这样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好不容易才看清来人的样子——恩,花阳?
“怎么了吗?”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打量着光着身子,大概是刚从温泉上来的花阳,她这样问出一句。
“糟了妮可,我忘记将饭团带过来了!”
“你竟然泡温泉的时候要吃米饭吗?!”
“米饭是神明的恩赐啊!”
“......好好好。”
不想浪费时间吐槽别人,小龙骑挥挥手让花阳快去快回。自己走到温泉旁时发现希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池子里自顾自享受起来,并且在那边跟穗乃果不知谈着什么,大概是哪里哪里的烤肉店比较好吃之类的事。
三条龙——总之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变成了有着不同面容的少女,同样享受着温泉的恩赐。虽然一般来说都是小鸟在说话,海未和真姬窝在水里听,但是比起只有寥寥几人的温泉倒是热闹了不少。
一开始考虑到温泉里可能人会很多而有些担心,毕竟即使是人类的外貌,但是作为龙的特征,比如犄角和翎羽都没法隐藏。但是——现在发现晚上竟然一般没有什么人泡温泉。啊,不对,应该是这个旅馆是单间式的池子,两个房间公用一个温泉,所以不必担心别人打搅。各种意义上来说。
矢泽妮可将身子浸泡进泉水里,某种很陌生的,让她有些诧异的刺痛在肌肤上开始蔓延。不小心就叫了一声。
“怎么了?”希转头问她。
“这个温泉——”一边往两位人类身边移动,妮可脸上的神色略带惊愕。
“很特别对吗?”东条希笑着接了下去。“据说这里盛产有医疗效果的温泉水。妮可亲多泡泡的话或许能增强体质呢。”
“啊......是这样吗?”所以才会感到异样?
妮可半信半疑地看了看自己的腹部。那道明显的手术伤痕还停留在那里,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摸上去的时候略微有些粗糙,曾经就是在这个地方流出的血液似乎历历在目。
她是看着自己体内的液体从伤口里流逝的吧?而且,冷静到几乎要命的程度。
“对了。妮可也来商量一下啊。”穗乃果忽然一把拉过她,然后让个子最小的妮可坐在两人中间的位置。“温泉蛋。”
“......哈?!”
“说到泡温泉不就是应该会想到吃温泉蛋吗?”
“哈?!”
“不不不,应该是清酒比较适合吧?”希否定着穗乃果的说法。
“哈?!”看了看两人,矢泽妮可感到脑袋开始抽痛。“你们不是刚吃过饭吗?!”
“可是,光是泡温泉会很无聊的啊!”穗乃果这样说。“——不,温泉蛋听名字就知道跟温泉比较配啊!”
“温泉配清酒是传统哦。据说有将酒放进木桶里随水流流动的方式呢。”希笑着摇头解释。
多大岁数的人了?虽然已经到了能喝酒的年龄,但是矢泽妮可没有心情让她们在这种问题上争论下去,正要说些什么,扫视了四周一眼,在不远处的石头间引流而来的温泉水还冒着热气,天空被蒸得有些发昏。
“等等。希啊。”妮可拍了拍身边友人的肩膀。“——你是指那样的木桶?”
“诶?”
三人往不远处望去,在依旧是小鸟说话真姬海未听的风景后方,随水流而来的竟然是一个不大的木桶。大概是——按照最近的海未作为比例,人刚好环抱的大小?
“......”
“......”
“......”
目光扫到这边的真姬诧异地看见三人的脸色微妙地有些尴尬。“怎么了?”她疑惑地从水里抬起脑袋。
“后面出现了野生的木桶。”穗乃果指了指。
于是真姬回过脑袋。“......”
迷之沉默。
那木桶撞了旁边的石头一下,然后不紧不慢地绕过了三个有着龙特征的少女。随后在一片沉默里来到三个人类跟前。
妮可伸手去抓住了木桶的边缘。但是。
“诶?”
这柔软熟悉的触感是?
“......”
木桶里飘出一份怜悯的目光。
仿佛是一块黑色的浴巾一般睡在木桶里的是,一只有着金色眸子的猫咪,妮可抓到的是它挂在木桶边缘的尾巴。
“唔喵啊啊啊啊?!”
不喜欢黑猫——实话说是被那双镶嵌在一片黑色里的金色眸子吓到的矢泽妮可如临大敌一般用力一甩,重心不稳的木桶一下子被推出了很远。
那只猫咪在木桶里挣扎了一下,再次撞到石头上后才勉强稳定下来。
“什什什么?!”先是被妮可的声音吓了一跳,而后再次被流过来的木桶吓了第二次,真姬站起来的时候膝盖撞到了海未的脊背,一个踉跄就差点摔倒。
“痛痛痛!真姬你的膝盖啊啊!”差点因此闪了腰的海未咬着牙揉了揉被撞到的地方,没有任何反抗地接受着小鸟安慰性质地摸着自己脑袋。
那只黑猫怜悯的目光渐渐变成了【我特么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的复杂。
“妮可亲,是只猫而已啦。”希叹了口气拍了拍矢泽妮可的肩膀。
“是只猫哦妮可!”穗乃果点点头。
还没缓过气来的真姬白了她一眼。“你对一只猫大惊小怪个鬼啊?!”
“可是......”妮可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觉得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太中二,抱歉地笑了笑。“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对不起呢。”然后由上到下又由下到上地打量着毫无防备地站起来的真姬。
——“话说小真姬身材是各种意义上的很哈拉秀呢。”感叹地说出这句。
矢泽妮可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反正后来无论真姬怎样脸红怎样骂她,都不记得自己真的说了那么糟糕的话。
毕竟比起——那只猫看着我的眼神像是看待宰割的羔羊一样。
这样的话。要好上一点......吧?
第三十七章。
花阳回来的时候希和小鸟正抱着那只黑猫友好地玩耍着,被落在一旁的妮可咕噜咕噜地在水里吐着泡泡,真姬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了她身边,穗乃果和海未在一边又聊了起来。
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情况。
莫名其妙出现在温泉里的猫咪,如果写成文章发到网上说不定能得到很多关注,毕竟现在的世界里猫奴还真不少。
“姬姬啾一起来玩吗?”花阳加入了逗弄猫咪的队伍里后,小鸟转头问真姬。
“......我,我就算了......”
妮可随着她的话猛然从水里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身边的 少女。“可是真姬看上去很喜欢的样子啊。”
“才没有啊?”
“不用害羞哦小真姬。据说摸黑猫脑袋的话能得到好运呢。”希这样笑着对她说。然后伸手揉了揉木桶里那只猫咪的脑袋。
真姬犹豫了一下,看着对方。“唔......不用了?”
“不想去就好好用肯定句啦。”妮可轻轻笑了一声。“想不到真姬偶尔也会想要交到好运呢。”
“我可没这样说啊?”
“是是是,真是可爱的家伙。”
“你你你说什么?”
“没——什么?”笑着摆了摆手安抚有些不爽的真姬,妮可伸手摸了摸对方微微沾了水汽的耳朵。
出乎意料地看见真姬浑身一抖,而后飞速地后退着逃离自己可触碰的范围。“你干嘛?!”
“诶?”难道是耳朵很敏感的类型?这样想着,妮可忽然回忆起以前真姬小时候自己也是经常玩着小龙的耳朵打发时间,按理说也不至于这个表现吧。
“你在干嘛?!我说你到底在干嘛啊啊啊?!”
“不......真姬你的脸好红。”只想说放开玩也可以的,之类的话。
“姬姬啾害羞了呢。”小鸟看了这边一眼后这样说。
“啊拉,害羞了呢。”希重复了一句。
“意味不明!总之,我我知道了,我也要摸啦!”
“好好好。”
忍不住就笑出声,妮可看着真姬同手同脚地跑到小鸟身边去玩猫咪,心情有些太爽,想找人击掌,但是那边的穗乃果和海未仍然沉浸于某种古老的泡温泉方式体验中,完全插不进去,于是作罢。
放松脊椎靠在石壁上,闭上眼睛的时候听见真姬那边传来低语和说话的声音,偶尔夹带着小鸟柔和的笑声。真是不错呢。
独自沉默了几秒,矢泽妮可睁开眼睛的时候嘴角微微抿成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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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提是如果矢泽妮可看见。一定会成为相册一般珍藏于心的某一份光景。
小鸟问真姬为什么感觉那么想要摸黑猫脑袋。对方犹豫了半天,憋得满脸通红之下还是投降,语气僵硬地说因为妮可拆了穗乃果的大凶签。
“也不是说想着如果自己稍微运气好一些只要跟那家伙一直在一起就没关系这样的话!”
于是东条希和花阳半是错愕半是意料之中地对视了一眼,最后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小真姬果然是单纯的好孩子。
后来东条希抱着那只黑猫回到矢泽妮可房间的时候刚好遇见了抱着小冶金龙的老板娘。根据对方匆匆忙忙道歉的话语中她们得知那只黑猫跟小冶金龙一样是旅馆里的吉祥物——实在难以形容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就只能先这样称呼。
据说那孩子跟小冶金龙一样,不喜欢人多,总是会找一个角落睡觉。但是颇有灵性,于是就当做是旅馆里的食客留下了。
——而且,正如希所说,摸摸黑猫的脑袋能带来好运,前提是它让你碰。
“相反,摸尾巴的话会倒霉。”老板娘这样说,矢泽妮可下意识就抽了一下嘴角。
穗乃果宽心地拍着她的肩膀。“没事的,刚刚小真姬帮妮可摸了很多好运回来。”
不过刚刚约定到房间里集合时看见那孩子脸上几条红痕就知道其实对方也受了不少怨恨。
“有点怀疑那样的好运算不算得上是好运呢......”妮可独自嘀咕一句,因为声音足够小而没人注意。
——你有什么资格嫌弃啊?!
想起那时候真姬这样凶了自己一句。
恩恩,似乎也没什么资格。虽然想问的是那些带着红痕和血泪的好运是不是真的为自己而努力争取而来。
但是说出来了的话,总觉得有种没有任何意义的感觉。
将黑猫交给老板娘,就集中在妮可房间,说是稍微玩些纸牌游戏之类的,某个小龙骑不感兴趣的,这样的东西。
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自己的抱怨。“房间让给你们可以,但是不要给我捣乱。”匆匆忙忙地抛出这样一句,也不理穗乃果诧异的呼唤,直接就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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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们就当做矢泽妮可心情不好或者是跟家人通电话什么的走开了,因为这样的事情其实很常见,也没放心上。
比起那个赏月却低头看不清神色的小先辈,这里所被忽略的一点是。
在这个时刻开始,故事才渐渐崭露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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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的深处掠过猫的身影,然后归兮于寂静。
会毫无防备睡着的矢泽妮可很少见。
少见到绘里差点就忘记了自己是因为穿越过没有灯光的走廊时看见角落里飘过两点金色被吓到直接就冲出旅馆,无意中看见了蹲坐在中庭的小龙骑。
她小心地走了过去,低头看了看对方的侧脸,那张不大并且有些过分柔弱的面容平静到像是雕刻在瓷胎上的图案。矢泽妮可睡着的时候,说是很乖巧的样子,但是却带着一份很难靠近的疏离感。
不是冷漠,也不是什么,单纯的冷静。也仅此而已。
绘里有些手足无措地四周望了望,没有人经过也没有人注视着。虽然说看上去妮可睡得很好,但是在这个地方睡觉会着凉吧?特别是——头发还湿漉漉地披散在肩膀上的样子。
希跟她说过,女孩子要头发干透了才能睡觉,要不然对身体不好。
小心地叫了妮可一声。但是对方没有反应,睡得很好。
真姬总是说妮可似乎一直没睡好,但是现在看来也不是那样。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倒是说自从这个小家伙被真姬用结契的方式拉回来后四周就渐渐变了气氛。
——真姬是个女孩子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总是会忍不住对那孩子温柔一点。
矢泽妮可这样说过。
绘里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说给真姬听比较好。
“妮可。”
再次叫了一声,稍微加大一些声量。矢泽妮可的眼眉微微皱了皱。虽然仅仅是简单的一个动作,绘里却忽然感到内心某部分咯噔地空了一下。
不安传达到大脑。
——但面前的是妮可啊。
她不是很理解自己内心那份直觉。
夜里的风滑过四周,树叶,虫鸣,石缝,房檐。铃铛一点点地摇晃着鸣叫。
咔地一声停止的瞬间。绘里感到血液一冷,似乎黑暗里有什么东西透过那份世界的薄雾注视着这个地方。而仅仅是这个瞬间之后,不知何处而来的穿堂风猛然刮起她的鬃毛,卷起的落叶砸到矢泽妮可外套上。
迎面而来的红瞳灼灼发亮,没有任何热度。明明是那样艳丽温暖的色彩。
反应过来的时候矢泽妮可的手已经落在了绘里的下颚。但是在此之后便没有了任何动静。
“绘里啊?”小龙骑这样喃喃嘀咕了一声。收回手。
“......恩,抱歉?”
妮可摇摇脑袋。“我似乎将你当成真姬了。毕竟体型也真是差不多了。”
“......”
——你一直,是用那样的眼神去看真姬的话,也不难理解那孩子为什么会板着脸吧?
绘里后来这样说。
但是。
“......眼神?”
矢泽妮可完全没反应过来。
“你也差不多给我意识到啊......”
郊外的夜里能听见枭鸣。但是就算如今旅馆四周环绕着树林,大概是因为仍然处于人类活动范围内,居住于此的兽类并不是十分多,偶尔会看见狐狸掠过屋顶,夜里能听见某个地方传来的蛙声。
不同于荒原里所倾听于夜中的那阵尖锐鸣叫,如今回斥于耳畔的是有着节奏的低沉呢喃。说是喧闹吗?还是应该寂静?
无论哪种形容也罢,语言所表达的那份感触不过是对现实的描述。如今身在有着温泉的旅馆里,而并非抬头时所见星空倾斜而下的荒原,这样的现实。
“妮可。为什么没有跟其他人在一起?”看着矢泽妮可漫不经心地将身上的落叶拍下,绘里问。
“只是不小心睡着了而已。”对方这样回答。
“听上去有点像是借口啊?”
“我一直是诚实的好孩子呢。”
“不,这样说我反而更加怀疑了。”
“那么,话说绘里为什么会在这里?”
“啊......”很不想说是因为被黑暗里两点金色的光吓得乱跑跑出来,但是也没有什么适合的借口。“...总之就是这样呗。”含糊不清地回答着,然后听见妮可砸了砸舌,似乎有些不爽。
“在这个方面绘里跟小真姬有些像啊。”小龙骑这样感叹了一声,拉了拉领子。
绘里没有回答,认真地看了看她的脸,如海洋一般不见底的眸子里清晰地倒影出矢泽妮可的容貌。屋檐下的铃铛在风里一点点地晃动着,有时候实在是难以明白这样微弱的声音又是如何给那些英雄遇敌警告的。
不过既然是传说的一种,便不需要细究。很多事情都是如此,或者说,就算不是属于传说的范畴,于现实中也有着没法追究的东西。
回忆也好,心情也罢。枯萎了反而更好。
就这样在铃铛的摇摆里沉默了几秒。
“实话说,妮可你好像有些发烧。”金色的巨龙轻声说道。
有些奇怪地看了绘里一眼,妮可伸手试探了一下额头上的温度。大概是因为浑身水汽还没干透就在有风的地方睡着了,体温的确有些偏高。
话说她自己倒是完全没注意到啊。
“...恩,一点点而已,不过没事,也没有什么感觉。”点点头没有否认,妮可贯彻着自己刚才所说的诚实本质。
“真的没事吗?要不让希带你去医院开些药?”
“又不是高烧,只是有些烫而已,睡一觉就好了。”有时候也不知道绘里认真担心的个性到底像谁,妮可有些好笑地拒绝了对方的提议,然后伸了个懒腰。
“......话说绘里啊。”然后她看着天穹中的弯月。
“恩?”
“最近是降温了吗?”
绘里微微沉默了一下,而后小心地摇摇头。“大概是......没有的。”
“有些冷呢......”矢泽妮可略有所思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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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冶金龙讨厌真姬。
矢泽妮可百分百肯定这件事。虽然真姬维持着人形在自己房间里,但是毫无疑问地,那只小龙认出了她身为冶金龙的身份。
建议绘里去找凛玩耍后就回到房间的时候,看见了这样一份光景。
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小冶金龙被小鸟抱在怀里,四条小短腿不停地蹬着,还发出威胁性的低吼。那边的真姬躲在海未身后,浑身狼狈,脸上又多了几条红痕。
“恩......所以是玩什么游戏吗?”冷静地望着在一旁端着酒杯置身事外的东条希。
“打开妮可衣橱的时候出现了野生的小冶金龙!”希还没回答,穗乃果倒是抢到妮可跟前先解释了原因。
“然后就......直接扑到真姬身上了。”花阳担忧地看着满脸阴沉的真姬,说出了结果。
“顺便说,小真姬真是温柔的好孩子啊,完全没有反抗。”最后东条希加上了一条评价。
非常精简的总结。
矢泽妮可揉了揉眉心。“所以果然是因为讨厌真姬吗?”
“才才才不会有这种事情吧?”躲在海未身后的真姬听见她这样一说,飞快地反驳了一句。
“但我不就是因为沾着你的气味那孩子才会那样对我的吗?”
“也有可能是因为讨厌妮可,而我身上有妮可的气味啊!”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
无视掉那只还在蹬着小短腿的小冶金龙,妮可绕过小鸟走到海未跟前,踮起脚伸出手将真姬拉了过来。“总之先过来处理一下吧,都成花脸猫了。”
“呜......”
满脸不情愿,但是还是没有反抗,真姬蹲坐在地上看着妮可转过身去翻找出了止血胶布和消毒水。
“妮可亲还真是随身携带这些东西啊?”东条希看着她飞快而熟练地用棉签将真姬脸上伤口里渗出的血液给擦去,情不自禁就这样感叹了一句。
“小时候弟妹总是会因为玩耍而受伤,习惯了。”叹了口气,然后认真地处理着那些细小的伤口。“话说小真姬偶尔也稍微爱惜一下自己的脸啊,浪费这张漂亮的皮囊可不好......”
“用不着你说。”近在咫尺的紫色眸子微微射出一缕不爽,但是加上大概是因为害羞而发红的脸,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
矢泽妮可差点就直接笑了出来。不过考虑到处理伤口要认真,就忍住了。
东条希跟小鸟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穗乃果,比了个手势。
将止血胶布小心地覆盖在伤口上,妮可发现就算是脸上有着胶布的真姬也是说不清的好看,果然是天生漂亮的孩子。
刚要说不愧是我家的小真姬——然后就忽然感到后背被谁用力一压。
“妮可好像真姬的姐姐啊!”
穗乃果跳到矢泽妮可的脊背上这样喊了一句。因为重心不稳而一个踉跄往前突去的小龙骑来不及惊呼,牙齿就撞上了某些微妙的事物。
“唔?!”
“......呜诶啊啊啊?!!!!!”
完全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忽然感到真姬用力一推自己肩膀,连同穗乃果一起就摔在地上,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只感到如果不是穗乃果作为垫底,大概就要闪腰了。
“你干嘛......诶?”
气急败坏地揉着发疼的牙龈要责问什么,但是耳边传来什么东西飞快地拍打着榻榻米的声音。转头看见真姬捂着脸就冲进了花阳怀里,不知道是不是学了海未的习惯,尾巴啪啪啪地敲打着地板。
“啊呀,亲上了......”那边依旧抱着小冶金龙的小鸟怎么看都是故意地惊呼了一声,怀里的小龙不知道是被真姬的动作吓到还是被妮可的动作吓到,一脸呆愣地看着众人。
“穗,穗乃果,怎么能这么不小心......”海未默默捂着脸,不知道是不是脸红了,声音有些结巴。
“那个。”花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真姬脑袋,哭笑不得地看着依旧坐在穗乃果身上的妮可。“真姬,没事的,只是撞到嘴角而已,又不是真的亲上了......”
东条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倚在桌子上。“是啊,噗,妮可亲噗嗤......非常遗憾啊,位置竟然对不上噗嗤!”
“所以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吗?!”
“咱只是忍不住当了一回按头小分队而已噗嗤。”
矢泽妮可知道东条希绝对是醉了——因为,哪有人一边哭一边笑的。
第三十八章。
东条家的神社供奉着并不是什么神明,而是一个因为战绩显赫而被后人列入神明行列中的英雄。
很小的时候希就经常会抬头去看神社里,红色的卷帘之后,神像的衣摆带着淡淡的金色,大概是因为身高问题,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法看清那尊檀木雕像的脸,伸手所不可触及的那片黑暗里,仅仅能看见的便是与大人们唇角所相似那个冷酷弧度。
父亲是很敬重这位英雄的,每天都会仔细地打扫着神社里的每一个角落,神龛上着锁,角落里点着线香。据说那名英雄被列入神明行列后便没有人再提起他的名字,仅仅是以【英雄神】所代替,久而久之,连希也忘记了对方原本的姓名。
作为巫女以及下一任当家,东条希从小就接受了格外严格的教导,在还没上学前,就已经在父亲监督下学习了当地的文化和宗教,虽然说到现在为止也忘记了不少,但是某些礼仪段落仍然像是刻骨铭心的伤痕一般烙印在心里。
——身躯留在世间,灵魂交付于神明。
不能做多余的事情。
作为旅游城市的小地方没有好的学校,于是父亲就将东条希送到了据说有着高等神学院的地方。明明离开家的时候她的年龄不过是十根手指都能数清的年龄,但是最后在父亲没有多余情感的注视下掉不下任何眼泪。
“那么,我走了。”
“路上小心。”
这便是东条希回头离开前最后的道别。
她那时候很小,小到应该留在父亲肩膀上撒娇的年龄。在神社巫女兼家庭教师的带领下坐上了火车,景物在窗外飞速地消逝,希抱着自己的书包,仿佛看着某些没能经历过也根本没法经历的快乐就这样渐渐远去。
感到害怕的时候,父亲的话便悄然无声地在耳畔响起。
【日积月累的恐惧,最后都会成为对抗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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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里心里明白得十分透彻。
“我啊,跟希回过这里。”这样跟真姬和海未说的时候,对面两位少女面容安静地看着她。“虽然不允许进入神社,但是仅仅是站在外面,也能经常听见路过的游人说关于神社革命的事情。”
“革命?”
“嘛,人们喜欢这样称呼而已。其实就是因为各种原因,在这个地方也会有着对龙产生敌意的团体和谣言。”
“......希不是说过,这个地方对于龙还是算友善的么?”真姬皱起眉。
“是这样没错。虽然说是很适合养生的小城市。但是同时你们发现没有,这个地方离边境很近啊。”
“的确。据说以前经常会有邻国的情报员对神社当家进行贿赂和游说。”海未点点头,轮廓分明的脸在灯光下安静从容。
“现在社会上也有不少以龙为敌的地下组织存在。”绘里淡淡地说道。
“国家发展到一定时期,必定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倒不如说,纵观历史,总是会不可避免地出现这种分歧。”极东龙这样说。“即使是统治得极其优秀的国度,到最后仍然会陷入混乱。”
“拉普莱布已经算很好了......”真姬低声嘀咕了一句。
“就算是如此。”海未清了清喉咙。“对于一件密切相关自身利益的事物,人类所持有的看法不会完全达成一致。这当然也有因为每个人的利益标准的不一样,不过简单来说,战乱和纷争如果不发生,那么历史就没法进行下去。”
“诶?”
“至今为止,人类印象中所谓的历史,都是由战争爆发的开端和结束的年代作为重要标记而延续。穗乃果所学习的历史课本上,对于和平强大的时代所提及的不过是三言两语的内容。而比起那个更加被重视的,是战争年代里黑暗的事件。”
“也就是说......现在也有可能会发生相互的纷争?”真姬有些惊愕地看着海未。
“这是必然的啊。真姬你难道认为所有人都能相互理解的么?”
“唔......也不是。”红发少女微微垂下眸子。“只是,我不喜欢打架......”
“没有人会喜欢打架。”绘里发出一声轻笑,安抚性地用肩膀碰了碰真姬的脊背。
海未露出了一丝抱歉的神色,然后摊开手以示清白。“抱歉,我只是想说,希家的神社所持有的信仰,说不定跟她所扮演的龙骑角色本身就是冲突的存在。”
绘里收起了笑声。“对。所以我很担心。”
“也是呢,毕竟如果是这样的话,绘里的存在就......”
“啊,我没关系。不过比起自身来说,更加担心希的事情啊。”金色的大家伙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安静。“虽然总是说人类的存在跟龙相比不过是须臾之间事情。但是即便如此.......”
你所带来的整片世界,是唯一愿意相信的事实。
“作为下一任当家,我相信希的父亲也不会为难她。”海未这样安慰她。
“希从来不会提自己家里的事情,我也没见过她父亲。但是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担心啊。”
“这个,我能明白你的心情的。”真姬叹了口气。
绘里苦笑一声。“是吧?”
“可是,就算这样,直接问的话也还是得不到答案啊。”
“我的话,是不行。但是。”绘里扫了一下尾巴,然后偏过头去看窗外,夜色里世界陷入了虫鸣和寂静里。“但是,妮可是可以的。”
“诶?那家伙?”真姬错愕地看着她。
“再怎么喜欢希也好,能让她完全依赖的,也不会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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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矢泽妮可的时候,大概是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吧。东条希自己也记不清了,因为那孩子,像是刚相遇一般,完全没有任何改变。
笑起来的时候灿烂到像是樱花飘到眼底一般,看不清这个世界。
妮可是作为转学生而来到这里。第一天自我介绍就扭着身子当众抛来一句【妮可妮可妮】,直接就将全班人都成功石化。不是说不可爱,但是这种刻意强调出来的感觉任谁看上去都不太讨喜。
大大方方地说出我没有爸爸我只有妈妈所以不要欺负我——这样的话。反而完全没法让人燃起保护欲。
东条希对那孩子的第一印象只能用奇葩来形容。
不是说行为和言辞,也不是说话的语气过于造作。而是作为一个小孩子,跟自己差不多大甚至看上去那么娇生惯养的小小的女孩子,像是局外人一般说我没有爸爸只有妈妈。仿佛失去父亲的关怀对于她而言,更加开心。
这样的人,是不能将内心托付过去的。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狠狠地伤害着丢下。
小学的生活没有什么波澜,东条希也从来不会跟别人提起自己家里的事情,班上的同学只知道她父母在很远的地方工作,现在跟阿姨住在一起。而那个阿姨,放学后会买很多糖果给东条希。
然后也没有人知道,回到称之为家的居住地时,所谓【会买很多糖果】的阿姨完全卸下面具,换上外人所不知晓的表情,按照父亲的要求严厉而冷酷地开始教导东条希关于神职人员必备知识。
墙壁上贴着高等神学院的招生简介。回家后希都必须仔仔细细阅读一遍,铭刻于心,告诉自己那里是必须要去的方向,其余的任何事物,都只不过是空穴来风的诱惑。
朋友是有的。
一起玩耍,一起吃饭,一起结伴上体育课。
就算是要接受着跟别人所不同的未来,东条希依旧像是普通小学生一般玩闹于人群里,并且单纯地会觉得捉弄别人是一件如何快乐的事情。当然,前提是要适度。恰好在不会引起对方哭泣,但是让对方感到别扭的程度。
她尝试着控制,每天都为更精准一点为开心着。东条希也不过是一个小孩子。
回到家后撤下所有笑容面对白纸黑字的历史。
厌恶至极。但是不愿放弃。
——她跟矢泽妮可完全不同啊。
跟那个就算怎么努力开朗也不会有任何朋友的矢泽妮可,完全不一样。
这样想着想着,忽然就对那孩子产生了兴趣。
体育课被扔下单独热身的矢泽妮可不会露出任何悲伤的神色,仅仅是微微抽了抽嘴角,然后忽然就自己对自己大喊一声今天也会做到的。
往往会吸引整个操场的注意,但是时间一久,也没有任何人会往她那边看去。
说是不喜欢矢泽妮可?不,很多人也觉得那孩子很可爱。
但是她扬起笑容时,眼底那份冷漠的距离感,同时也让人心生厌恶。
——什么啊,那样公式的笑容。
小孩子们都会这样认为。
“什么啊——你那种公式化的笑容。”
后来那个扬着公式笑容的小女孩对东条希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意义极其相近的言语。
大概是在小学六年级开始时发生的事情吧?
“诶?”
抬头去看坐在窗台上的矢泽妮可,东条希完全忘记自己嘴边还沾着午餐残留的米粒。那时大概是刚好得到朋友一起去图书馆的邀请,而她因为要收拾书本而让别人先行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似乎对她的反应意料之中,但是即便如此,此时矢泽妮可完全没有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而是一副不屑而冷漠的神色。
“我说你,身体大概记住了怎样说谎了啊。”她这样语气带着嘲讽地说。
东条希礼貌地笑了笑。“矢泽同学真是有趣,不过偶尔也会说一些跟形象不符合的粗鲁话语呢。”
“形象不过是用来塑造的外表而已。”矢泽妮可说。“而且,既然没人会注意,也不需要在不在意的人面前刻意维持不是吗?”
“这样么?”
“而且你啊。”摸了摸鼻子,比起刚见面时也有些长高的女孩子眸子像是火烧一般,冷漠。“说谎也完全没到点子上。”
东条希眨了眨眼,本来准备离开的脚步就这样停住了。“矢泽同学难道对这方面很在行么?”
略微得意地一笑,矢泽妮可哼了一声。“要欺骗这个世界之前,先学会欺骗自己啊。”
“是让我像被抛在一边的矢泽同学一样自言自语?”
“啊拉,意外有发现到吗?”矢泽妮可懒懒地靠在窗边,嘴边扬起的弧度在逆光的角度完全捉摸不透。完全。“那么你一定不知道我自言自语的是什么意思吧?”
东条希诚实地摇摇头。
“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好了。我那是鼓励自己今天也能成功做到欺骗世界。”对了,就是像这样的语气,没有任何悲伤和孤独感,能听出的仅仅是专注了自身所追求的那份光芒而不屑于任何怜悯的倔强。
“像这样——”拍了拍东条希肩膀,矢泽妮可像是第一次自我介绍一般扭了扭身子。“——妮可妮可妮!”
眼底是带着冷漠的距离感,这样看着是时候偶尔会忍不住想像对方到底对着谁才会露出发自内心的那份温柔。
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次东条希真的笑了出来。无关对方动作和语气。
——“你啊,用这样冷漠的眼神和不认真的态度说那样活泼的话当然不会有人接近了。”倒不如说,已经是很让人心生寒意的事情了。
她这样说着。
后来她们的关系变得很好。不是说互相依赖互相理解,而是——【啊拉,你今天也是骗子嘛?】【彼此彼此】。
上初中的时候东条希问过矢泽妮可为什么既然能那样完美地塑造起自己的活泼形象,但是依旧跟别人维持着一种微妙的不会成为朋友的冷漠。
“稍微温柔一点说不定就能有很多朋友了嘛?”这样笑着跟她说。
矢泽妮可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这个呢,我也忘记原因了。”
一片樱花飘零在那孩子发梢,踌躇了几下,最后被毫不留情地甩到地上。东条希在那一瞬间似乎听见心里某一种陌生的冲动,沿着矢泽妮可望向脚尖的目光一同倾泻而下。
于是脱口而出。“——我来教你啊。”
“诶?”对方抬头诧异地看着她。
“变得温柔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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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
转头看了看小鸟,对方依旧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托着脑袋倚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矢泽妮可思索了一下。“后来我就变成这样了。”
“希啾真的说过什么变得温柔的方法?”
“没有,倒不如,那家伙只是不停地将麻烦的事情推给我。什么照顾受伤的小猫,送失恋的同学回家之类的。”
小鸟微微错愕了一下,而后扬起一抹理解的笑容。“原来如此。”
“那么我也按照你的要求说了跟希的事情。能把学生证还给我了么?”
“妮可啾还没说到点子上呢。”对方只是微微一笑,完全不领情地抛出一句。
“诶?!”
“其实很拿别人没办法对吧?”小鸟看了看被自己手肘压在桌子上的学生证,照片上面的矢泽妮可浮现着像是漫画里复印下来一般的笑容。“面对哭泣无辜的孩子瞬间就会想到自己的弟妹?”
“......好啦,快还给我。”
“对于跟自己一样不停说谎的希啾也是,没法不去在意吧?”
“够了,你不是很懂么?”
“即便如此。”举起学生证,矢泽妮可的视线随着小鸟的动作一下子抬起,而后对方欺身向前盯着她的眸子。“自己承受一切的心情其实也会让别人觉得受伤的。”
“......你是什么意思......?”不想后退,但是莫名没勇气面对小鸟的笑容,矢泽妮可游移着视线没去看对方。
“姬姬啾会哭的哦。”
“哈?”
“妮可啾觉得难受却不愿意说的话。”
“所以说——”
“上次小鸟可是第一次看见姬姬啾哭得那么厉害啊,在医院的时候。”
所以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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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反抗宿命什么,也没有想要否定父亲心血的意思。
心里某一个地方在随手接过父亲的来电后就碎掉了。某一份从小铸成的坚信,从内到外就这样土崩瓦解。看着房间墙壁上贴满了各种资料的剪报,东条希恍惚之间仿佛看见一直以来都是为一份不属于自己的事物而存在的自己。
“龙到底是怎样一种生物?”这样问了家里那位巫女一句。
“跟人类一样。”
狡猾,理智,会背叛的生命。
——永远没法理解的。
父亲这样跟她说过。
“但是,这样的话,难道人类就能理解了吗?”东条希安静地抛出这句话的时候,听见电话那端属于父亲的呼吸一瞬间停顿了一下。
“你到底在想什么?”那边的声音询问了一句。低沉而安稳。
“我不知道。但是,这个世界我想自己去看看。”
“你是神社下一任当家。”
“我知道。”
“你身上流着东条家的血液。”
“我知道。”
“父亲,妈妈,爷爷,以及很多人所依赖的信仰必须要守护着。”
“我知道。”
“神永远不会平等的。”
“我,知道的。”
就是这样,那端挂断了电话。东条希握着话筒,五指一点点收紧,眼里像是想哭,但是却没有任何眼泪,空虚地看着自己握着签字笔的,格外苍白的手指。
她不是想要否定什么,也不是想要放弃一直以来的那份信任。但是说不清楚,这份心情是怎么回事——后来据说是因为叛逆。更准确来说是怎样呢?神社的地位其实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般风光,在如今龙和人类生存越发和谐的社会里,所供奉的那位革命英雄反而显得有些过于异端。
而正是这点,使得东条家的神社在当地的家族里遭受着排斥。地位没法提高的话,那么说话的权利便会被无视,以后家族神社的发展总有一天会陷入末路。
为了避免这个情况。希的父亲所采取的方法便是联姻。
以当地的风俗来说,神社的下任当家到了十五岁其实就能预先订婚,虽然说按照法律并不是那么正规,但是在这些有着古老传统的城市里,绝大部分人还是会默认这份契约。
东条希一出生的时候,她父亲就已经思索好了关于未来的一切,接受了某个富商家族的联姻,而后在十五岁就进行订婚的仪式,最后神学院的修业完成后便回来结婚,继承神社。
完全不需要东条希自己操心的人生。如果被矢泽妮可知道,恐怕会换来一句羡慕而怜悯的【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但是。
回去的话会消失掉吧?如果按照父亲的吩咐成为神职人员然后继承神社。那么,自己所拥有的感情和如今手中积累的一切都会消失殆尽。
她将掌心压在神学院的招生简介上,就这样看着那些枯燥而精彩的文字,很长一段时间仅仅是沉默不语。即便如此,在父亲第三个电话打来的时候,东条希还是按照约定回到了家里,跟那位富商的少当家订婚。
对方是个很普通,但是却很干净的男孩子,有些沉默,但是给人印象还不错。
后来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便是要准备着填写报考表的季节了。希长久地看着手里那份表格,缓慢地思索着自己和父亲的事情。
矢泽妮可说不定没有这样的顾虑,但是与之相比的,是缺少了某一部分的童年。
东条希看了不远处堂皇地在课堂上趴下睡觉的某个黑发小女生很久,随手往书包里摸去,准备给对方写张纸条,但是抽出的却是无意间吃早餐是拿到的,关于龙骑学院扩招的宣传单。
后来她回家后上网查了很多关于龙和龙骑的事情,不是说很感兴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无意看见的那份宣传,但是比起龙骑的职业来说,她单纯想要了解【龙】和【人】的差异所在。
可以恋爱,也可以背叛,没有任何分别的两种生物,为什么会被赐予相差如此巨大的力量和寿命?
——神是不平等的。
所以人类会自私到愤怒,愤怒到反抗,反抗到绝望。
电脑屏幕散发着幽蓝色的光泽,沉默着思索,东条希想到了父亲,也想到了神社里那檀木雕像跟大人们一般冷漠的唇角。
从血液里沸腾而起的某种不甘心让她脊背发寒,慌乱中打翻了手边的咖啡,褐色的液体在试卷上留下了一片形状诡异的痕迹。希将那份诡异的不甘心压下,不去追究为何,脑袋里浮现出小时候父亲和巫女所教导给自己的连接着【不公平】和【愤怒】的故事。
这些是——
在世界里徘徊的人类所占据的位置,渺小到巨龙一声吼叫就能泯灭的存在。
会不甘心的啊,被龙所看不起的悠远而漫长的时间里。
所以才会愤怒和憎恨么?
【巫女是怎样的一个职业?】
——承担着人类的憎恨而传递给不可能存在的神明的那个媒介。
说谎说谎说谎说谎地度过今天和明天。
东条希知道就算嘴上说得怎样好听,神明也从来不会眷顾任何人。
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傀儡而已,无论身后是真正的神明,还是冒充神明的人类。
“要说有神明吗?”她记得父亲微微点起纸烟,火星一点点消失。“龙的那一方才有着真正全知全能的神。”
对于人类来说,从来都没有什么能够庇护自身的强大力量。
从来都没有——
“就像是我们毫不留情地践踏昆虫一般,人类自身,也不过是被无情蹂躏的一方。”仿佛是要让她所相信一般,父亲啪地一声将墙壁上爬过的蜘蛛用纸扇拍下。
那时候的东条希,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对方的身影跟书上那个带领人类对抗龙的少年重合了。
也就是在同一时间里,她也意识到,自己总有一天也会跟那个少年重合在一起。
所以,会失去的。某些稍微不想失去的东西。她终究只是家族和家族的斗争里所存在过的一颗棋子,没有自己的未来,也没有人会在意自己的感情。
一片茫然的黑暗中,也只有自己漂浮着微笑。
直到某一天。
有个红色眸子的小女孩用灿烂的笑容,冷漠的眼神以及疏远的距离感嘲笑着自己那份公式的笑容。
——有本事就欺骗自己后对抗整个世界看看啊?
东条希永远不会告诉矢泽妮可,自己所下定的这份决心,无关命运的呼唤或者是无法逃避的事实。跟绘里相遇也好,成为龙骑也好。
不过是抱着——就像那孩子说那样——欺骗自己而已。
没关系的。恐惧会成为对抗的力量。
后来她陆陆续续又跟父亲通了几次话,无非都是一些无关既要的事情,只要对方一提起关于神学的话题,她就会长久地沉默。
直到父亲最后问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东条希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什么原因。
或许是在欺骗那个习惯了被安排人生的自己?
“那么你还想要成为神社的继承人吗?”
“总有一天。”
“可是你会变的。”
“恩,然后到那时候,我就会继承神社。”
不是以你们所期待的那份样子,抱歉呢。
电话再次挂断了。
东条希晚上睡觉的时候听见客厅里有人在絮絮低语,然后第二天,那位兼职家庭教师的巫女便离开了。
——她母亲离开了。
未来的选择第一次落在东条希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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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失望透顶吧。
睁开眼的时候,矢泽妮可所看见的是真姬安静平淡的脸。紫玉一般的眸子跟如沉入大海的夕阳一般耀眼的红发很是般配。无论看多少次,也无论这是多久之前所见到的光景,她依旧没法不去感叹,真姬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子。
“啊咧?”疑惑地眨了眨眼。她的记忆停留在不久前,小鸟往自己探出身子的时候,说出的,似乎是自己在医院的时候,真姬哭得很厉害的事情。
发生什么了么?她完全没有记忆。
“......你发烧了。”不是很吃惊于她醒来,真姬这样安静地解释。
“是么?”想起绘里也说过自己似乎有些发烧。不过那时候因为不是很严重,就没注意。自食其果,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矢泽妮可转过头,想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时间。根据现在房间是开着灯的状态来看,应该还没到早上。
“现在凌晨四点。”真姬知道她的意图,便诚实地说出了时间。“累的话就继续睡吧,饿了也有刚刚花阳做好的粥和蛋酒。”
“还好......不用了。”试了试额上的温度,还有些烫。不过矢泽妮可觉得大概是因为真姬的体温将室内的温度都提高了的原因。
“继续睡吧?”
妮可噗一声笑了出来。“别这样给一个刚睡醒的人建议嘛?话说小真姬一直在这里么?”
对方微微迟疑地红了红脸,而后摇摇头。“不是......我也是,不过是刚来而已。”
“真是不会说谎的孩子。”嘀咕了一句。矢泽妮可看了看她的脸,而后叹了口气。“——所以说,怎么了吗?”
“诶?”
“小真姬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才,才没有啊......”
矢泽妮可思索了一下,伸出手的时候真姬下意识握住。然后触电一样又放开,样子别扭到可爱。
她笑了笑,撑起身将掌心盖在对方脑袋上,柔顺的红发摸起来很舒服。
“说出来吧......我也会告诉小真姬我的事情。”
“啊......真的吗?”本来看上去像是要拒绝,但是听到对方后面的话后立刻在矢泽妮可掌心下抬起脸,真姬的眸子一瞬间微微闪过一丝光彩,跟脸上还粘着的止血胶布格外不相符。
“恩。”点点头。
“就是那个。海未说了......这个世界存在纷争,稍微让我有点难受。”
“啊,是呢,你是不喜欢打架的好孩子。”
“唔......”
童话一样的世界是不存在的。真姬越早明白这一点就越好,单纯的心并不是对付这个世界的武器,那不过是给不想受伤找借口,并且受到的伤害往往会更加巨大而已。
矢泽妮可垂下眸子,沉默了一下,然后想到了什么似地用力揉乱那孩子的头发,听到对方颇有精神地抗议的时候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就算这样。我给小真姬的世界绝对不会有任何纷争的。”——她如此说。
“诶?”
“因为,没办法,果然对无辜的孩子我是很温柔的啊。”
“......妮可有种率直起来也显得很欠抽的感觉。”
“我可是很帅气地跟你说话诶?”
“哪里帅气了.......”
“好好好,虽然这样说,但是小真姬还是脸红了。”
“呜?!我说——”
“呐。我发誓的哦?”
“诶?”
——“绝对不会,让小真姬受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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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的未来,是很漫长,很漫长的时光。
用来弥补某一段悲伤,是足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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