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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石城悲歌 二 （待修）

就在炎魔正走向无力抵抗的矮人盾卫者，准备一剑终结他的生命时，身后异常的空气流动迫使炎魔停止前进，转而挥手一鞭向身后抽去。“啪”被炎魔击飞的是巴尔先前弃置的精工盾牌，而现在，在炎魔身下，老矮人死死地抱住炎魔灼热的右脚踝。

“爬虫！”“坚持，希望”炎魔没有听到老矮人低声地呢喃，只是一剑又一剑不停地砍向虚弱的老矮人，“扑”“扑”黯黑色剑刃一次次侵入老矮人的肩胛骨，肋骨，锁骨，暴虐地吞噬者老矮人仅存不多的生命力，直到老矮人鲜血淋漓地倒下。

要知道，刚才将矮人盾卫者扔出去已经逼迫炎魔用尽全力，而当相近重量的另一个矮人死死抱住它的脚踝时，狂躁的恶魔不可能拖着如此沉重的累赘击杀渐渐恢复过来的矮人卫盾者了。只是，头脑简单的恶魔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个之前还弱不禁风残枝败叶的老矮人，在这一刻居然有如此强大的意志力，紧紧地抱住它的脚踝不放手。

虽然炎魔只是耽误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但在瞬息万变的绞肉场，几米尔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久经沙场的炎魔甚至没有底气回头去寻找两米尔前还躺在地上的矮人，或许下一刻，他就已经能够越到自己的头顶了吧。真是羞辱，竟然因垂死挣扎的老家伙葬送了性命。

迅速转身，炎魔放大的魔瞳静静地记录着那个愤怒的身影，越来越大，直到光芒闪耀的铁锤覆盖了它全部视野。“啊——啊”东部战场上响彻着一个矮人卫盾者的悲鸣，他随着炎魔的尸体一同摔倒在地上，因心中痛苦而无法站立的矮人卫盾者一步步攀爬，爬到老矮人面前，“老父亲，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矮人狠狠地摘下自大战以来就从不离身的重型精钢头盔扔到一旁，悲恸地撕扯着自己的胡子，

“希望，坚持，希望，坚——咳咳——坚持”老矮人自胸膛再吐出一口乌血，或许扩散的瞳孔勉强捕捉到了眼前的身影，或许是听到了巴尔悲愤的呐喊，老矮人停止了呢喃，右手用仅剩的力量，指了指不远方掉落的筝形盾，“抱歉，弄脏——了”说着，已是迟暮的老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啊啊——啊”矮人卫盾者憔悴地顺着老人的指引，失魂地拾起那个曾经属于他的盾牌。上面，殷红一片，却只有相同的两个词语，字迹缭乱但勉强可以辨认，‘希望，坚持，希望，坚持’巴尔先将盾牌紧紧抱在胸口，后又安置到背后，矮人将头趴在老人凌乱的胡须，“奥力，奥力，为什么，为什么！”陷入彻骨凄怆的矮人完全没有留意那些正向他接近的恶魔，而此刻，已有数名潜行者的杀气已经清晰到可以察觉的地步了。

“喝”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一名衣着奇特的矮人横空自时空的裂缝间跃出，一把搂住两名已亮出匕首的潜行者，巨大的惯性使三人一同撞向地面。察觉到危险的潜行者试图挣扎，却无法挣脱这名矮人异常孔武有力的臂膀。往日无坚不摧的匕首，仅仅穿透了矮人族秘制的炭硅砂铠甲，戳到了矮人异常坚硬的表皮，却不能再深入一步。

或许再给他们两米尔，不，或许一米尔的时间，施展出压箱本领的两名潜行者可能有十种办法破开这名鲁莽‘矮人’的坚固防御。不过，在现实的对决中，失败者缺少的往往就是那样短短一米尔的时间。‘矮人’臂膀突然加大的力度瞬间扭断了潜行者的脖子，随后狠狠地将他们的脑袋摔在坚硬的石灰石地面上。而整个厮打过程不到两米尔的时间。接下来，矮人的双眸因激动变回了原本的椭球形，本就壮实的身体开始进一步膨胀。

“命运女神赐予逝者安宁，他已经回到奥力的殿堂里了。”不知何时出现的灰袍年轻人半跪在卫盾者身旁，将手轻轻覆在老矮人眉宇间。他身上散发的不同寻常的安宁与静谧让矮人卫盾者出奇地没有阻拦这个外族人去触碰逝者的遗体。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安宁感让巴尔升起了违背族中惯例的想法，他抑制着想去拉开灰袍者的冲动，静静地打量着这名着装奇异的外来者。奥力在上，我已经不相信会有更糟糕的事情降临。所以，他应该是朋友吧。

年轻人口中吟诵着陌生却祥和的咒语，老矮人身上附上了一层柔和的淡蓝色光晕，随后他的身体化作粒子的光辉，消失在年轻人的手中，取而代之的一个精致的琥珀塑像。伊梅萨起身，郑重地用双手将那尊雕琢精细的塑像交付到巴尔手中，“命运的轮盘还在转动，先生，你还要肩负他的希望与一切，继续前进。”

年轻人笑着与矮人一同注视着他手上一个健壮矮人的小型全身雕塑，“这是他年轻时候的样子，也很英俊呢。”伊梅萨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不易察觉的感伤，感慨着流转的年华。

两人对话的同时，先前出现的那名奇特‘矮人’膨胀的背后已经钻出了一对强劲的黑色羽翼，额首长出了一对弯曲的龙角。见此变化的大恶魔们不由分说迅速向这名不速之客围拢，但是他们比没有注意到一旁安慰矮人的灰袍法师已经转身面向他们。有些时候，战场上决定成败的只是能否牵引住对方的注意力。一直没有存在感的伊梅萨抬起右手，瞬息间，远方的三名大恶魔双脚已经陷入了突然泥泞黏着的石潭中。与此同时，变回黑龙的斯坦达挥动双翼骤然飞至两名入侵者面前。原本高大的恶魔在庞大的黑龙面前不足一提，强烈的上古龙威让大恶魔们有一刹那的愣神。利用这个间隙，斯坦达一个摆尾将其中两只击飞，随后一口龙息喷向刚刚从龙威的震慑中恢复的恶魔。猛烈的腐蚀气息瞬间石化了恶魔的四肢，只剩下独属于魔族强壮的心脏在跳动。

现在，周边战斗的恶魔都已经注意到这里的局势变化，领主级别的大恶魔开始纷纷向这里靠拢。黑龙扇动着羽翼回到灰袍法师身旁，伊梅萨拉起依然对着琥珀塑像愣神的矮人卫盾者坐到黑龙背上，

“走吧，我必须回去收拾那个不消之子了。”斯坦达语气中，除了愤怒，似乎还有浅浅的无奈，以及爱怜，

“只是我不知道把他带走是否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当黑龙起飞后，第一次坐上空中坐骑的矮人终于表现出属于矮人共性的对天空的畏惧，吟游诗人对此深表无奈。“我早就说过你不要仁爱之心泛滥，瞧，恶魔领主集中后，这里的防线依然会被迅速撕裂的。”俯瞰着地面上惨烈的战局，此刻的斯坦达终于恢复了王者本色的性格，不再是那个憨厚有趣的矮人匠师了，“不，我想，我们做的一切，总会有所帮助吧。”言语间，伊梅萨已经银蓝色横笛放在唇边，高昂悲壮的进行曲响彻在内城上空。虽然无法完整模拟出号角嘹亮振奋的感觉，但对于不懂艺术的矮人，这样的效果还是比竖琴优雅静谧的旋律好一些吧。

是日，当最安于现状，与世无争的矮人族的主城陷落后，我看到了这个属于秩序时代的终结。秩序维护者精心构建的天堂很快就会成为秩序的坟墓，混乱与秩序，善良与邪恶将再次于艾尔达的各个大陆上角逐。暗流涌动，棋子或进入预设的位置，或出离原先的安排，幕后的密谋浮出水面，胜利者将会决定世界的法则；或许，这场无望的争斗本就没有赢家。在命运女神也不能参透的阴霾里，没有人知道等待艾尔达众生的会迎来怎样的终章。耀眼的希望，幻想的破灭，女神的眷顾者，命运的反叛者，会做出怎样的抉择。秩序的守护者，自由的捍卫者，善良的使者，邪恶的传播者，还有那些各怀目的的密谋者，她们和他们，演绎着怎样的未来　　　　————　伊梅萨·夜歌　《阴影年代的咏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