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Bayern 于 2015-5-9 08:42 编辑

一．风夹杂着鸟雀的鸣叫吹起办公室的窗帘，午后的阳光投射在书桌上的影子也因此而不断晃动。感觉到自己的工作因此受到了干扰，鸟海放下手中正在批改试卷的笔，站起身走到窗边，将印着船锚图案的窗帘扎起。她双手撑着窗台，努力地往远方眺望。不是为了寻找什么，只是单纯地借由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的眼睛稍微休息一会儿。

为了保护视力，持续用眼一到两小时后需要进行片刻的休息，建议眺望远方或者做眼保健操。

这句话从鸟海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就印在了她每天使用的练习簿的背后，和其他的“个人卫生知识”一起，为她所熟读，牢记并且严格地遵守。练习簿的纸张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发黄，被和旧杂志老书刊一同捆起来堆在了床底，而一直以来都保持习惯的鸟海却从初中时代就戴上了近视眼镜。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一天到晚躺在床上看漫画的姐姐摩耶拥有着令他人钦羡的优秀视力，而被所有人称赞为好学生的鸟海要为冬天晨跑时眼镜被呼出的热气所遮拦而烦恼。不过她并不会因此而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尽人事，听天命。鸟海非常信奉这句话。而且与很多以此来安慰自己失败的人不同，她注重的是前半句——只有自己尽力了，才能去静候结果。

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得到了放松，鸟海收回视线，准备回到办公桌前继续数学老师的工作。不经意扫过教学楼门前的走道时，她看到自己的姐姐摩耶往这里走了过来。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几乎要跑起来的大跨步疾行。笔直的行进路线，势不可挡的气势，标志性的红丝巾缠在握成拳头的左手上。自己家的姐姐又和谁闹脾气了吧。鸟海叹了一口气，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批改的作业先移到一边，在饮水机里倒了一杯水。鸟海把自己的扶手椅转了一个方向，面朝着办公室的出入口。

不多时，预想中的脚步声就从楼梯间传来，紧接着就是门咣地一声被推开，摩耶猛地冲进来，手撑着鸟海的办公桌气喘吁吁。

“鸟、鸟海我跟你说，那个谁、那个谁她简直就——”如此急促的呼吸，姐姐在上楼梯的时候肯定又没有遵守规定，是跑上来的。

“喝杯水慢慢说。”鸟海递过刚刚倒的水。水是温的。热水此时的摩耶肯定喝不下去，冰水的话对健康简直太不利了。看着摩耶将一杯水一饮而尽，鸟海的内心里泛起一丝自己如此会照顾人的得意。

“呼哈——”将一次性杯子往桌子上一放，摩耶仿佛喝酒一样用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她环视了一圈周围，鸟海以为她是在确认自己的失态有没有被其他人所看到。但是摩耶显然不是在在乎这个，她瞥到一把空着的椅子，一把拉了过来，翘着二郎腿就这样在鸟海面前坐下。

“鸟海我跟你说。”摩耶把红丝巾从左手上解了下来，开始往右手上缠，“六班班主任，就是那个足柄。刚刚又特意跑到体育组办公室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我警告我不准勾搭她们家羽黑。我说我怎么就勾搭了？我不就是今天午饭的时候正好遇到羽黑一个人在吃饭我就去和她拼了个桌子么？我不就顺便吃完饭陪她在操场上散步了几圈么？羽黑自己挺开心的没说什么，她足柄算个老几啊？当着一屋子的人！还有学生在呢！当时三班那个睦月看我的眼神就变了，我冤不冤啊？她凭什么就来败我摩耶大人的名声啊？”

“姐姐你先冷静一点。”鸟海又重新给摩耶的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水，“姐姐你和羽黑散步的时候，都谈了些什么话题？”

“唔……没什么特别的话题啊，一开始说下个月学校办运动会的事情，然后我跟她说今年夏天的世界杯，然后她不感兴趣我就不提了，然后我就问她最近怎么样。然后你知道嘛，羽黑也是今年才开始当老师的新人，所以然后我就问她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要不要帮助，然后我就说要不要周末去一起吃个饭，我们好好谈一谈，然后她说回去看一看日程安排，然后我就送她回了教学楼，然后我就回体育组去了。”

“首先姐姐，我觉得就凭你这个除了“然后”没有别的连词会用的语言水平，我觉得人家羽黑一个语文教师可以容忍你一起走了好久确实挺有涵养的。“|稍微吐槽了一下摩耶连珠炮一般的“然后”，羽黑推了推眼镜，皱了皱眉，“而且你和羽黑认识也没多久，话题也没怎么深入。人家一个那么柔弱的女孩子你就贸贸然邀请别人单独吃饭，这确实说是勾搭也不为过。”

“当然足柄去体育组当众说你肯定是过分。”看到摩耶一副要直接砸了杯子的表情，鸟海连忙先表明自己的立场，“我先问一句，姐姐你是真的对羽黑有兴趣吧？”

“诶嘿嘿——”摩耶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的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比起别的人，我感觉她那个样子更符合我的口味嘛。”“学期开始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感觉这个软妹子真是太可爱了，尤其是那种略带青涩的感觉。一看就是个认真的好孩子，当然和鸟海你的认真不是一个种类啦。”“前几天升旗仪式的时候她站在我前面，我跟你说鸟海，那种洗发水的香味真是让我喜欢的不得了。然后今天感觉她的腰真细啊，搂起来的感觉特别好——”

“等等。”鸟海举起手，打断了沉浸在描述青睐对象诱人之处的摩耶的喋喋不休，“你的意思是——今天中午——你搂了羽黑？”

“啊是啊，我感觉一起散步嘛，周围牵着手或者搂着腰的人也很多啊。”

“……姐姐啊，说你是单纯好呢还是迟钝好呢还是色胆包天好呢？”鸟海叹了口气，竖起食指，开始向摩耶描述她所做的事情的性质。

“听好了姐姐。如果说有一天，我不做这个数学老师了，我新去了一家公司。去公司上班第一天，我回来给你说，我的课长——你就把她想想成教务处主任长门吧。那个长门，她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单独和我坐在一起，吃完饭之后让我和她一起散步聊天，并且让我周末和她单独去吃饭。而且，长门还搂着你妹妹我鸟海的腰——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反了她长门了！”摩耶拍案而起，盛的有点满的水杯一震，水洒到了桌子上。鸟海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把作业拿开了。

“她长门竟然敢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她就不怕被人指着骂？她就不怕遭报应？——她就不怕回家被陆奥罚跪搓衣板？！”

“所以说，足柄的感受和你现在是一样的啊。“鸟海抽了张餐巾纸，去擦被洒上了水的桌子，“你还是去和她好好解释一下吧。虽然我觉得你就是想勾搭人家羽黑，根本没什么好解释的。”

“噫——但是我——”摩耶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但是你什么？”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摩耶老师，我长门干了什么了，要回家被陆奥罚跪搓衣板？”

“噫——！”摩耶回头，发现刚刚被她在假想语境中大骂特骂的长门正站在门边，右手叉腰，眼神从上而下冷冰冰地看着她。

“不是！主任我没有说你的意思！我们刚刚只是做一个比喻！一个比方！没有说你怎么样！你怎么会跪搓衣板呢不是？”

“既然不是指我就好，摩耶老师。”长门的语调依然冰冷，“不过现在好像是上班时间吧，你不在你的体育组，在高二数学组办公室里做什么？”

“我——我——我胃疼！来向鸟海要一点胃药！那我现在就回去了回见了您那！”摩耶心虚，一分钟也不敢久留，从长门边上挤了出去，转眼间就传来了她“哒哒哒”下楼的声音。

“主任……我们确实没有在议论你什么……”鸟海开口想要解释一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说自己家的姐姐勾搭了学校新来的老师？

“不用说了。”长门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你们在说什么我听见了。你们的私人话题我不管，但是下次不要在工作时间说这个。”

“是，主任。”

长门全都听到了？她听到了哪些部分？

“我回教务处去了，鸟海老师。”在顺手带上办公室的们之前，长门又小声轻言了一句。

“和摩耶老师说说，职场恋爱还是要三思。”

“是的……？”

长门这句话，算是无心之言还是真心吐露？

算了，将作业批掉再说，下节课还要上课呢。

哦，先把摩耶乱搬的椅子搬回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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