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16 】

警局在第二天的傍晚接到了仆人的报警信息。

“情况就是这样…”年轻的警探站在门前汇报情况，“那个…卯之花警官，我们应该怎么办？”

“先下去吧，等我的消息。”卯之花保持平静的语调，她轻声说。

“是…”年轻的警官点头之后出了办公室。

听着门被关上的不大的声音，卯之花的脸色彻底变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达尔西失踪？

绝不只是失踪那么简单，奥格斯格考兹是她杀的，这次呢？依她的了解，那位管家不会出现不告而别的情况，根本没有别的住处，也没有别的背景。

很自然地，卯之花联想起了虎彻勇音昨晚的情况。

“你没有告诉我。所以我来问你…我觉得这很正常。”

“时间紧迫。我要走了……我想…我算是来……道别。”

“我…要走了……再见。对不起，没办法好好地道别，但是……时间不够了，我得走了。”

时间不够了。

这句话一下出现在头脑里，卯之花怔住。时间不够了？那人之后安排的是什么呢。

一点点回想昨晚的场景。试着从各种细节里推测出虎彻勇音的所指。

没有多久，卯之花便将线索接起来，了解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那个人遮遮掩掩的行为，还有突然得到的消息……如果那人是从达尔西那里得到的消息呢？如果那位管家发现了什么……

墨色的眼眸凝住，起身，看向外面的灰色的天空，值得一提的是今日的太阳并未照常升起，不用过多久恐怕又是一场大雪。

她低头看了看手背上缠着的纱布。

如果雪能将一切的痕迹隐去，埋葬一切的悲剧，天下怕是也不会有这么多雾气了。

“卯之花警官。”

东方的女性走下楼之后，年轻的警探纷纷开口，表示他们一直在等着，随时可以出发。查德和凯尔两人凝视卯之花，他们对这一切有着错误的猜测，以为又是警局的动静。因此没等卯之花叫他们，便很自觉地跟到后面。

没想到…

“你们这是做什么？”卯之花看到他们二人之后停下脚步，用严肃的略带清冷的视线打量他们。

“我们……”两人一怔，纷纷疑惑起来，“不是要与您一同……”

“回去。”卯之花的声音轻轻软软的但是充满了威慑力，“没有命令不要出来。”

话音落下，两人怔住。他们对视之后有些疑惑但更多是惊讶地看着卯之花。后者发现这两人没有立刻行动之后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伴随这举动，两位参与了之前任务的年轻警官立刻退回了后面，又回到原先的位置。

“波文。”卯之花开口，唤了另一个警探的名字。

波文便是当初在老宅内与虎彻勇音交谈甚欢，日后因为不参与计划被调遣走的年轻的男性警探。

当然，卯之花不知道这些细节，她这次叫上这个人，只是希望了解的多一些——毕竟波文当时在老宅内呆了很久，全警局他与达尔西的接触怕是最多的。

“诶…？是！”这名字叫的有点突然，波文花了半秒钟反应之后赶紧大声应。

“你跟我一起走。”卯之花道出了她的决定，“其余人留在警局，不要跟来。”

“是…！”波文开始感到有些意外，想不通卯之花怎么突然叫了他。但之后想到他之前呆在老宅那么久，对那地方了解较深，叫他过期大概是想了解些情况。这样想完，这一切理所当然多了。

但查德和亚当可不这样想。他们深深以为这事件依旧是警局操作，叫波文这种不知内情的人过去会坏事。然而，虽然内心有这样的疑惑，落实到行动上他们其实是不敢上前的。卯之花做过很多难以理解的决定，但时间证明，那些决定没一个是错误的。

卯之花自然注意到了这两人的疑惑，她回头悠悠看了一眼，用冰冷的气势封了那两人的口之后回身准备走出警局。

“走吧，波文。”她说。

“是…！”波文匆匆跟在那位警官后面。

穿着黑色警服的两道身影走出去之后，留在大厅的几人都怔在那。查德和凯文两个心机深重的兄弟此刻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尽管很想一探究竟，但位置摆在这，没有更多能做的。

他们对视一眼，彼此道不出个所以然。

变天，冷风瑟瑟地吹着，幸运的是伴随这风吹起来，一直笼罩着的大雾多少散开了，能见度提升许多。

警局专门配的马车停在门口，但卯之花没有要上去的意思，见如此，波文便也陪着站在那，没有动作。

“波文。”站在警局门口，马车前面，卯之花和善地轻声唤了那警探的名字。

“是。”波文赶紧应。

“穿了多少？”卯之花侧头。

“诶？”波文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为什么这么问，“那个…穿了不少……”

“冷么？”卯之花点点头之后看向前面的路。

“不冷。”波文如实回答，他没弄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那好。”卯之花点头，虽然在这种情况下这年轻的警探就算是冷也不会说，但那不重要了，“如果方便的话，陪我走一段吧。刚好我有些事想问你。”

“是…当然。”波文点头，反正离的不远，走一段也无所谓。卯之花都能走，他有什么不能的？

于是波文将警局的马车叫走了，他们步行。

缓缓地走，过程中卯之花问了些问题，大致是有关达尔西的。波文一一如实回答，结论是那死板的管家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把那老宅抛下自己一人回家一类的事。

“那个人很死板……”波文如此说，“也很看重那个地方。他不会马上就走的。就算有什么事，也会交代完之后再走。至少我是这么觉得…”

“原来如此。”卯之花点点头，没有再说下去。

警靴踏在干枯的地面，上一场雪留下的痕迹已经消散殆尽，半点不剩了。

正在他们马上抵达时，波文没有忍住，终是道出了心中埋藏已久的困惑。

“那个…”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想问一下…有关之前那位图书管理员……”

“怎么了？”听到有关虎彻勇音的事，卯之花沉默片刻。

“我之前跟她有过简单的交谈…”波文并不知道之前的事，也不知道卯之花烈和虎彻勇音的关系。“…嗯，所以很关心是怎么回事。可不可以知道，她是怎么了…？”

“你身为警探，应该对这件事足够清楚了。”卯之花轻声说。

“我们真的抓错了人吧？”波文沉默片刻之后问。

“不然怎么会让她走呢。”卯之花并不想就这个问题深入地探讨下去，那些事情太难以回忆了。于是她轻描淡写地简单回答。

“可不可以问…”波文听完点点头，在得知虎彻勇音突然地被抓进去之后他惊得够呛，无法想象那个人是凶手，“卯之花警官您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不知道。”卯之花看向了远方回答，“大概是离开这里了。”

“……这样啊。”波文也感受到了些不对的地方，看卯之花并不是很想回答，便也不继续问下去。

他们说了些其他的，波文又注意到卯之花似乎对达尔西失踪这件事不很上心——甚至，像刻意回避。总是试图绕过这话题。这种反应很奇怪。

没等他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便到了老宅。

站在那房子门口，卯之花发现这建筑实在很是诡异清冷，大概是因为发生了两起事件吧，在这雾里这建筑发黑的外壁实在是使这里充满了不详的气息。甚至可以猜想，若干年后，附近的孩提要视这里为怎样的凶宅，不敢接近。

主人与管家纷纷丧命，这里怕是没有人会管。现在她唯一需要调查的，是那位管家的尸体究竟在何处。

“波文。”她开口，“你进去记好仆人的证词，态度严肃正式些，不要给人很随意的印象。”

“是。”波文点头。

“我四处查一查，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卯之花轻声说，她不打算解释太多。难道还能说她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只不过是想看看那人有没有留下证据，如果有的话要尽快消除来包庇？“你先进去吧。”

“是。”波文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于是点点头，进去调查了。

站在老宅的前面，卯之花突然觉得从这角度看去，这老宅实在像是一座屹立在大雾中的诡异的墓碑。从最开始，这便不是吉祥之地。

虎彻勇音到这里之后会如何做呢？

顺着路走进老宅的花园，看那些枯萎的花朵没精打采地蔫在那里，不禁恍惚。在很久前，她与那人一同经过这，而那时这花园还是很璀璨亮丽的。

她随在波文之后进了老宅，没有多说，直接走到长廊。她到图书管理室大致看了一圈，没有结果。那里并不是合适的行凶的地方。紧接着，她到了虎彻勇音原先的房间，看了一圈，发现一些日常用品还留在那。

到达尔西的房间，发现没一点搏斗的痕迹。

她注意到一个问题。门口的衣架上并没有挂着大衣。有可能是出去了，并且是主动出去，在老宅内部是没有什么必要披着大衣的。

等她走下去，波文直接过来。

“卯之花警官…”波文开口。

“怎么了？”卯之花平静地问。

“虎彻勇音昨天下午来取过东西。”波文说，“但她之后又走了。”

听到这消息，卯之花怔了一下。这下一切的推测几乎可以确定是真的了。

“是哪位仆人说的？”卯之花问。“带我过去，我有些事要问。”

于是……

“她下午来了…取走了几件衣服，但是大部分的物品都没有拿。”布坎南的声音依旧戏剧性地颤抖。

“她都与谁交谈过？”卯之花问。

“除了我之外就是达尔西。”布坎南的回答难得地非常肯定，“达尔西带她到房间，然后……过了很长时间才出来，他们肯定是说了些什么……”

“也可能是收拾行李。”波文对这老妇的态度不满，好像认定虎彻勇音就是这一切的主使是的，他顺势自然地接了一句，紧接着就看见老妇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干咳一声之后补充，“您继续。”

“达尔西先生之后说过什么吗？”卯之花其实很满意波文这种反应，她对这年轻人的好感提升不少。这自然不能表现在脸上，她平静地看着布坎南问。

“我问过他。”布坎南说，“但他说什么也没有，只是收拾行李。”

我就说吧。波文在心里补充这一句。

“有提到那个人之后去哪里吗？”卯之花继续问。

“达尔西说那个人走了，可能不再回来。”布坎南说，“我问他去了哪里，他不告诉我。”

“也就是说虎彻勇音下午就离开了伦敦。”时间轴连上了，卯之花点头之后轻声说。什么事经她的声音一说都正气十足，哪怕是虚假到这种程度的事情——她与虎彻勇音晚上还见过，那人怎么可能在下午就离开伦敦？“我知道了。波文，你看看其他人都怎么说，我四处走走。”

“是。”波文点头，他转回头对着老妇那奇异的脸色。

现场不会是在老宅内部，仔细想想，在见她时天色已经暗下，动手多半会在深夜，那时仆人都已经睡着，在老宅内动手不安全。

走出老宅，看着被雾气笼罩着的诡异的花园。没有多想，抱着试试的心态仔细地检查起来。

花园很大，她慢慢地走，慢慢地观察，也不着急。

终于注意到有一处的花像是被压过。仔细观察了那里，墨色的眼眸不打算漏过一丝细节。

花瓣，花茎，根部，泥土。

一点点地望下去，终于，她在地上一个枯得随时都能碎裂的花瓣上发现了不妥。花瓣因为干枯已经变黑了，在黑色的薄片上，一滴暗红十分显眼。

她拿起那叶片，摩挲之后观察许久，最终确认了结果。

是血。

她将那叶片捏碎，残渣飘散在地上，伴随这个过程，手背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望着那老宅，一切都已经盖棺定论了。

感谢你为了帮我做到这种地步。卯之花想着。

走吧。

越远越好。

【TBC】

下章C部分结束 完结倒计时

时间过得真快哈{:4_362:} 新的穿越千夜竟然都快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