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p491483 于 2015-5-22 23:20 编辑

非常久以前的文字群活動，而我依舊沒有寫完，只是不發總覺得有些對不起自己

關鍵字是學姐；笨蛋；流產

我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寫到流產，請各位憐惜地鞭策我

沒有了。

是個枯竭的枝長出嫩綠的芽的季節，出門的時候空氣里還有昨夜一宿雨濕潤綿軟的味道。氣溫升了，我回家換了件外套，再走時電話在口袋中晃起來伴著鈴聲，鈴聲是生物股長的春天，是學姐的電話，一通相隔兩個世紀的來電。

她的第一句話是沒有了，接著沉默了大概有三個世紀，然後再說了一次沒有了。科技的進步讓即使離她有半個地球遠的我依舊聽到對面那許多聲沒有被過濾掉的哽咽凝噎，這與我身後仿佛獲得重生般在肆意喧鬧狂歡的鳥兒們不同，我希望她聽不到這邊的聲音，她大概也聽不到這邊的聲音，這便是科技有趣的事兒。

氣溫升了——讓我可以在早上握著電話邊走邊聽著她那邊如浮絲般的沉默。這的確是春天了，就連窗子對著後院的我也可以窺見隔壁那些沒被砍掉的枝上冒出的苞芽，剛剛雪化沒多久的土地里有破土而出的鏘鏘生命。

我和學姐在畢業後再也沒有見過面，這大概是在這麼多年不默契地相處后我們最默契的一次，我們執拗地遵從著那句畢業時大家對彼此說的再見，許多年，很多年，從來沒有聯絡過。讓我說說第一次見到她的印象？說句老實話，我也不記得到底第一次見到她是在高中的走廊時偷偷瞄過那個長得還可以的學姐，還是看見她與學校高富帥旁若無人地你儂我儂的惡心情侶，我沒有記憶了，反正她給人的印象一直都不怎麼樣。

但真正開始知道關注這個人肯定是那次，那個懷孕的女老師在微笑地宣佈辭職修養時她突然從黑烏烏的人群中站起來，張牙舞爪——真的是張牙舞爪般在那個偌大的能容下上千人的早會禮堂里，一揚她那把染成淺褐色的頭髮，用盡指尖的力氣，朝那個女人大罵了一句：你他媽這個上了人不要臉的混蛋。

字字鏗鏘，像個笨蛋。

「噗。」我忍不住地笑了，是個絲毫不會察言觀色的捧腹大笑，從那一刻起那個染著布丁頭的女人給我的印象不再是路過某個漂亮的學姐，或者是和高富帥在打情罵俏的蠢女人，她的臉不再模糊不清——喉嚨顫抖的音量，呼吸時鼻翼的形狀，眉毛挑起的弧度；她在暗著燈的禮堂用力大吼，企圖將講台上的聚光燈朝她聚攏，用排山倒海的力量去斥責那個正在站在講台上的人。她變的清晰，連被隱藏的一絲絲不安我也幾乎看得見。

不帶褒義不帶貶義地形容，學姐是個笨蛋，極度張揚跋扈的笨蛋。

理所當然週會在一片混亂下匆匆結束，學姐被簡單粗暴地揪著衣領拖去校長室，後面尾行著的是那個臉色慘白的老師。之後的事大概就是那一套，不知所蹤的老師，停了課的學姐，反正接下來要開始的是新學年前漫長的冬假，其餘的事我不太記得了，在櫻花開的季節大家都會選擇性地忘記一些事情。

開始接觸學姐是我在加入回家社之後的事，高中二年級因為家裡的關係停了社團，每天準時放學就義無反顧地踏出校門，回家時會經過便利店——我喜歡逛便利店，有空調是個優點，另外就是便利店是個很悠閒的場所，大家都很悠閒，同時又乾脆利落。

該遇見的就是該遇見，這是我對我們兩個相遇的慨括。學姐是個笨蛋，而笨蛋總是不知後果地做些不該做的事，她又違反了校規。

那時她將找剩的錢遞給我時帽簷下熟悉的眉眼讓我瞬間認出了她，見到她我總是沒忍住笑：「學姐，這個時間打工不太好吧。」

我將你好，我認識你，我是你學妹，你是去年那件事的主角吧，這些對話，全部濃縮成了那句話：學姐，這個時間打工不太好吧。

我還記得她聽見這句話后渾身一顫，雙目圓瞪，一臉見了鬼了的表情，嘴唇的抿出個神奇的弧度，勾出了個相當丑的笑容說：「我們有事好好商量......」

極速膨脹的笑意幾乎在我心裡炸裂開來，我僵著臉，挑著眼眉看這個最近肯定又把髮根染了一次的笨蛋學姐。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她的臉又不一樣了，和當時那個挑著茅就去單挑千軍萬馬的笨蛋不太一樣，我假裝歎了口氣，對她說：「這個時候該賄賂啊，學姐。」

從此以後一周的四六下午成為了我和學姐的個人時間。學姐打工不是為了幫補家計或者是要湊學費那麼沉重的理由，她只是想存存錢幫男朋友買生日禮物——故事會這麼順利么？她最後在男朋友的生日前發現對方劈了腿，一巴掌兩散。為了這件事她還嚎哭了一場。

「我說你快點來安慰一下我。」

「哈啊？被人劈腿這麼久的人還需要同情？」

「為什麼現在被劈腿的也是個罪啊。」

「因為劈腿的是渣，被劈腿的是蠢啊。」

我很喜歡學姐那頭染的良萎不齊的褐發，還有她說話時會上揚的眉毛，這些小地方都讓我從不同的角度記住了這個人。接下來的故事沒有特別出界的發展，我們成了好朋友，她不斷在和新的男人周旋被甩，然後有一天我們接吻了——說是接吻，更像是嘴部皮膚之間激烈的碰撞和摩擦。

她喝醉了，打給我的時候舌頭連字的音節也分不開來，剛好我分別語言音節的天分不太高，一大段話我聽懂的只有：「快點過來，我想你了」。

真是讓人驚悚的聽力題，用這麼多年的經驗來形容當初那段話，就像是在聽一個喝醉的印度人在說英語般。

我在去的路上一股腦地在想該死的我怎麼就去了呢。

學姐又失戀了，她每次只有在失戀的時候才想起我，好像我就是那個可以將她失戀得到的負能量全部消化掉的人，或者這是個在便利店相遇的好處，你永遠不知道會不會再遇見這個客人，也不知道他離開便利店之後的命運，我和學姐大概是比較長的線性相交，而也遲早會分離。

她喝的酩酊大醉，酒精的味道在她的身體的毛孔蒸騰出來，我非常討厭笨蛋的一點就是笨蛋們做事從來不考慮後果——未成年喝酒也是，混亂的男女關係也是，不斷拿自己的一切去被傷害也是。

學姐的眼淚混著鼻涕，稀里嘩啦地在騷擾本該平靜的週五晚上，很醜，非常醜。她的身邊除了啤酒罐還有已經印上她鞋印被踩的稀巴爛的禮物。這個人大概是被哪個討厭戀愛的神纏上了，或者去保佑學業的神社買了生產順利的護身符，要不然肯定不會一腳一個準地踩在臭狗屎身上。

「為什麼又是這樣，為什麼又是我，混蛋混蛋混蛋！」

學姐用力一摔手中還剩一半的啤酒罐，酒精在水泥路上印下難看的澄黃印子，這是她的常態了，而我也的確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我不欣賞無頭的蒼蠅，也不欣賞缺時必濫的人，剛好她兩種都是，而我卻不能不管她。我總是覺得我必須對我認識的每一個笨蛋負上責任，這是我的一個非常醜惡的壞毛病，就好像我能夠在這些人做一些無藥可救的決定前拯救他們。

「別喝了，我送你回去吧。」

這個人重的跟頭豬似的，我根本沒辦法很好地把她背在背上，她的腿不聽話地晃來晃去，在我耳邊的呼吸灼熱得似乎要融化我的耳垂。她還在哭，有溫度的眼淚順著衣領滾過我的脊椎；我好難過，我真的好難過，我好痛苦，為什麼我要這麼痛苦，她的每一個吐息都在申訴這些情緒。

「喂。」

「又怎麼了？」

學姐突然在我背上掙扎得緊，我迫不得已把她放下來，她連站都站不穩，握拳拼命晃了幾下，像做健身操似的連續肌肉運動。學姐酒氣上臉，臉紅的滴血，雙目亮堂堂的，鼓起腮思考了數秒，突然開口便說：「不如我們交往吧，我覺得一定不會再這麼難過了。」

......這人醉了。

我翻了個白眼，重新讓她癱在自己的背上，她似乎對我的反應極度不滿，又掐又捏又踢又掙扎，不得已我又放她下來，一字一句地對著她說：「不好，我不要和你交往。」

她的眼睛里有層喝醉的人才有的微醺笑意，還有哭過後蕩在眼底的晶瑩液體。街燈下她眼角液體的高光異常扎眼，就好像她已經預備好了啞光色眼影勾在眼尾，她醉了，嘴角在笑，說著自己不知道的話。

醒來就忘了。

在我回答之後她消停下來，不鬧不吵了。我知道學姐住在哪裡，這得多虧她被詛咒般的失戀次數，她是一個人住——學姐的爸媽是出差派，而他們對女兒的教育是自由主義。

任性，跋扈，張揚，又會懦弱和受傷，而且到處尋求愛與被愛。學姐就是被這樣養成的一個人。

「笨蛋。」學姐的小聲在我耳邊嘟噥，濕潤的空氣在我頸脖間徘徊。

「你才是笨蛋。」

「笨蛋笨蛋笨蛋。」

「到底誰是笨蛋啊。」

「我喜歡你哦。」

「我不喜歡笨蛋。」

這樣的對話一直在持續，學姐的喜歡並不是那樣深沉炙熱的喜歡，她就好像一個小孩般用最純潔的眼光去看待喜歡這個詞，她喜歡她每一個男朋友，她喜歡她每一個朋友。她的心被各式各樣細碎的喜歡分開來，所以她才對我說喜歡。

學姐最後累了，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沒意義的話。我打開她家的門，裡面的燈她忘了關，肯定是激動地衝出去趕約會了，她癱在自己家的玄關，你問我為什麼不送她進房？放心，她半夜醒了會自己爬進去的。我不需要對她太溫柔。

在我放下她準備離開時，我的衣袖被她死命地拽住了。而在我回頭的瞬間有一大片讓我始料不及的溫度極速朝我靠近，這就是那個吻——我和學姐間唯一接過的吻，說不上是吻，我說過只是單純的唇部皮膚撕磨，她也並不是想吻我，學姐在尋求可以給她溫暖的慰藉。她撬開了我唇，舌尖舔過我的牙齒，拼了命想要往裡鉆。的確，我那時候有些晃神了，她的吻非常竭嘶底裡，就好像要把我對這個人所有的稱得上算是思念的感情勾出來，唾液中酒精的味道到我嘴裡酵成了奇異的甜味，她的舌柔軟溫熱，她的思念膨大而且沉重。

她到底在想著什麼？

我在失神的瞬間想著這件事，然後在冷靜下來后推開了其實早已沒有力氣了的學姐。她的理智已經消失了？不，笨蛋哪來理智這一說。

「明天見。」

關上門后我靠在門上深呼吸了幾次，口腔里還有她的味道，異常甜膩，我抹了抹嘴，回家。

我本來以為學姐並不記得那天喝醉后她說的任何一句話，因為那之後我們繼續相安無事地相處了無數個月，學姐火速又和某個我不知道的人開始了新的戀情——她的戀愛其實很簡單，開心，不開心，開心，不開心。她很少對那些背叛她的人表現出怨懟，就好像將失戀變成了習慣似的。失戀了就開始，開始了就註定會失戀。

——————————沒完的啊學姐還沒流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