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9 兔子与美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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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过于寒冷。匆匆解决了没有温度的早餐后，加贺出了门，向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大雪依旧覆盖了整个城市，路面上的积雪虽然已经由校工清理了一遍，却依旧结了薄薄的冰。
步履维艰地走在冰面上，过薄的短靴让她感到脚底碎冰带来的刺骨的严寒与微微的疼痛。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远征北方海域时，穿的过少导致再也池面不起来的北上瑟瑟发抖的样子。
“这就不行了吗？万能的北上大人。”她还记得自己那时略带得意的调侃。
“呼……”北上无力地看了她一眼，不断地往自己的手心吹着热气，缓缓地往加贺的身上靠，“你知道吗加贺桑，我觉得自己现在像美人鱼一样。”
“都这么冷就别开玩笑了，北上桑。”
“不，我是认真的。”在靠近了自己后终于缓过来些的北上僵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表情，“我感觉自己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刃上。”
“……”一阵恶寒后，她下意识地再次与北上拉开了距离。
然而如今她终于体会到了美人鱼北上的痛苦，不由得对自己当时的态度感到十分抱歉。
早知道会这么辛苦，今天就干脆请假好了。
她有些懊恼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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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办公室的她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开空调并裹着被子蜷缩在位置上，今天的上午其实没有她的课，但不近人情的打卡机制却让她不得不准时地到达那里。
总是说别人没有危机意识，却发现自己也在战争结束后越来越懒散了。这么想着，加贺不由得打了个哈欠，继而紧了紧身上的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抱着【反正我都这样了】的想法，在倦意的不断催促下，终于再次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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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贺桑。”
半梦半醒间，她总是会梦到那个场景，自己置身于一片冰冷的黑暗中，远处飘渺地闪烁着唯一的光源，以及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是谁的女孩的声音。
像是赤城，却又不像。
三年之久的分离已经让她对于关于那个人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她总是想起她，却也越来越看不清记忆里的她的音容笑貌。
“加贺桑？”
那个声音再次轻唤着自己的名字。
“……赤城？”
有些不确定的，她缓缓开口。
“加贺。”飘渺地声音突然变的坚定起来，让她不由得为之一怔，继而释然地勾起嘴角，语气是少有的柔和。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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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贺老师？”等一下，为什么画风突然变了。“你是在跟谁说话呢？”
窗帘被突然闯入的人无情地拉开，一下子明亮起来的光线让她在迷迷糊糊中回到了现实，她感觉到面前多了一个人，而且从她一惯慵懒的嗓音中可以明显地感到那个人的不怀好意。
“回来了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美人鱼桑。”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加贺就认出了她。
“啊哈哈哈……那样多没意思。”北上一如既往地打着哈哈，明明是非常清秀的脸，却总是带着淡淡地痞气，“加贺桑，人生处处有惊喜哦。”
“怎么，被大井赶出来了又来投奔我吗？”对于这个相识了多年的友人，加贺深知她无人能及的招桃花的属性，有些无奈地直起身子与她四目相对，“这次又是怎么了？是吧台小姐，还是清纯学妹？”
“这不是重点啦。”北上有些不以为意地撇撇嘴，看向她的眼里却闪着八卦的精光，“你刚刚是在和谁说话呢。是吧台小姐？还是清纯学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加贺对于她的敏锐感到有些不舒服，“这是你有求于人的态度吗，美人鱼桑？”
“这是两码事哦，我们现在讨论的可不是这个问题。情报拿来交换才有价值嘛。”北上笑了，那么多年过去，加贺依旧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但她却觉得她与她之间的对话大多数时候都是被她牵着鼻子走，譬如现在。“不是很公平吗，加贺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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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撇开北上的风流轶事不谈，对于北上这个人，加贺还是非常欣赏的。无论是聪明的头脑还是敏锐的观察力，还有恰到好处的装傻与插科打诨，以及举手投足间无法掩饰的傲气，都让她作为【北上大人】的人格魅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尽管有时北上大人对于生活品质的高需求让 她感到有些无力。
此时的她们正坐在上次与苍龙见面的那家咖啡店里坐着，上午九点的阳光洒在未化的积雪上，整个街道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果然，交流感情什么的还是得找一个相对得体的场所才让人有干劲啊。”北上喝了一小口咖啡，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前提是在自己不用买单的状况下吧。”加贺摇了摇手里的柠檬水，微微皱眉，“可以说了么？关于吧台小姐与清纯学妹的问题。”
“是赤城吧。”没有理会加贺的催促，北上非常不客气地直插主题，“你梦到的人，是赤城吧。”
“要叫赤城前辈，臭小鬼。”嘴上不依不饶地纠正着，却微微抬了抬下巴表示默认，“大概，是这样吧。”
“大概？”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说实话，对于她的某些东西，我有些记不清了。”
“也对，都三年了。”北上点点头表示理解。
“第四年也要到了啊。”
加贺感慨万千地看向窗外，那怅然所失的神情让北上一下子也跟着说不出话来，于是她也一并将视线移到了窗外。
四周一下子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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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长情的人呢。”良久，北上轻叹。“一直以为你这样的家伙是个对感情淡薄的家伙。”
“你这种罪孽深重的家伙当然没法理解。”加贺对于【淡薄】这个评价有些不满，“但是说实话，某种程度上太长情也是一件残酷的事。”
“没有办法喜欢上别人了吗？”
“没有了吧。大概。”似曾相识的问题依旧让她顿了顿，“即使真的喜欢了别人，在心里最重要的，也会一直会是赤城桑吧。”
“不后悔吗。加贺。”北上试探着问道，“如果不是赤城的话，或许现在你会有更好的人生喔。”
又是这个问题。加贺感觉自己的眼睛又有些涩然，咧嘴苦笑一下，“且不说这个，问了我这么多，你是不是也该拿出什么交换？”
“你还在纠结吧台小姐与清纯学妹的问题吗？”
“不，我只是在关心你。”
“那我只能说你的想象力还是太过贫乏。”北上对于加贺的回避也没有太在意，一手拿过桌边的菜单翻着，一边淡然地回答，“是阿武隈。”
“哈？”在一阵惊诧后加贺想起了那个叫做阿武隈的双马尾女孩的样子，“那种单纯可爱的女孩你也不放过吗？”
“我也觉得单纯可爱啊，然后大井亲知道后就生气了。”北上幽幽地说到，语气平淡的像是【今天加贺你不上班吗】一样。
“然后你是什么态度？”
“唔，都是很可爱的人我可不忍心伤害她们。”
你现在已经是在伤害她们了好不好！加贺强压着心里的义愤填膺，劝道，“可是你最终也只能选择一个。”
“所以说很伤脑筋啊。”啪的一声合上菜单，将加贺面前的柠檬水一饮而尽，“这不，我来找你求助了。”
“这种的事情我可不想多管。”
“诶~别这么残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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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漫长的拉锯下来，两人终于发现自己在喝了一杯饮料自己浪费了一堆口水后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下午加贺有课，于是在顺便解决了午餐后两人一起离开了咖啡厅。
一出店门，北上就下意识地往加贺的方向靠，两人呼出的气息在遇到冰冷的空气后一下子便成了白雾消散在眼前。
“结果最后，一个答案也没有得到啊。”北上望着原先镇守府面对的海域的方向，有些怅然，“不过偶尔做做这样的无用功感觉还是挺温馨的。”
加贺看向她的脸，隔着迷蒙的水雾让她的面庞有些不真切，恍然中她感觉自己又看到了那个名叫赤城的女孩。
在那次作战失败后，她一言不发地沉着脸跟在队伍的末端，任凭谁安慰她也不愿多说一句。
像她这样死心眼的人，果然是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吧。她总是会这样想。
之后那个女孩不由分说地拉着她一同入了渠，水汽缭绕的水池中她看不清赤城的表情，也没有心思去听她絮絮叨叨的安慰。
“加贺桑你有在听吗？”感受到了对方的心不在焉，女孩的语调陡然提高。
“……有、有的。”被吓得猛地回过神来，加贺刚想道歉，却看见赤城递过来一个白色的小东西。
隔着水雾她看不清是什么，但还是伸手接下了，仔细一看，是用毛巾叠成的小兔子。
“赤城……桑？”
“嘘。”她感受到对方压低了的声音与稍稍的靠近，“送给加贺桑喔，作为一艘正航，可不能露出挫败的表情。”
那是让她至今回想起来还是会令胸口发烫不已的记忆。几乎能够赶跑让人讨厌的寒冷天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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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她突然开口叫了她的名字，在对方有些惊讶的表情中随手用纸巾叠了一只兔子给她，“关于你的贵乱烦恼我的确没法帮上你什么忙，但是。”
“我可以回答你之前的那个问题。”加贺转过头移开了视线，“不会后悔的喔。”
“嗯？”一向自视甚高的北上一下子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反应速度，“你说什么？”
“不会后悔的喔。虽然在赤城离开时后悔过，那么多次都没有向她告白也后悔过，最后再也联系不到她是也后悔过，可是喜欢上赤城这件事，却从来没有后悔过。”
“喂我说你。”北上有些不可置信地打量了她许久，“真的变了很多呢。”
与之前那个不苟言笑的死心眼前辈相比，真的是要讨人喜欢的多。
“大概也是赤城桑的缘故吧。”加贺浅浅地笑了，“你看啊，她让我变成了更好的人。”
你看啊。她对我笑，她叫我的名字，她关心我，她包容我。
你看啊，她给了我那么多的力量和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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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北上啊。”两人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加贺微微眯起眼，抬头看着远处逐渐隐入天幕的群山，大概是与北上相处久了自己的语气也变的慵懒了起来。
“怎么了？”抬头看向略微比自己高一些的友人，冬日的阳光照在她的黑发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你说，春风……是什么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