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正文
"莲子...莲子...呼...抱歉,又迟到了"
被唤作莲子的黑发少女戴着一顶这时代少见的复古小礼帽,帽子上还别有风情地扎了个白色小蝴蝶结,一袭黑色连衣裙上竟披了件纯白的衬衫,着装看起来十分怪异。
“今天我又迟到了多久呢?十七分二十四秒?三分一十六秒?呐,莲子,不知道了吧,嘿嘿”
这位俏皮的迟到者,玛艾露贝莉·赫恩, 当然,也被莲子爱称为梅丽的金发女孩看起来则要比她的同伴(同伙)活泼得多了。两人同为神秘的大学社团“秘封俱乐部”的创始人兼唯二的会员,换言之,这个所谓的俱乐部只是两人展开超自然探索行动的幌子罢了。
莲子故意没搭理梅丽的话,抬头望了望今晚阴沉沉的夜空,往日所见的满目繁星全都躲在了厚厚的云层之后,她也只能隐隐窥见一束淡淡的穿过云层射出的月光,极为微弱,但为了找到这缕银辉莲子都费了好大劲。
糟糕的天色让莲子很是伤脑筋,麻烦麻烦,这下子连自己身处何时,时间是几时几分都搞不清楚了,整个成了只无头苍蝇,今晚的俱乐部活动看来注定不会像过去那样顺利了。
即使有着同样的梅丽的帮助亦是如此。
就在今天上午九点多,太阳正当好的时候,梅丽兴冲冲地抱着她的褐色小皮包风风火火赶到莲子的出租屋里,喘着粗气,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急忙忙从包里掏出一张老相片出来。这看得莲子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在自己的转椅上瞧着梅丽,直到她终于能开口吐字:
“莲!子!秘封俱乐部活动,开始!”
“开始?就算你这么说,至少也得告诉我今晚的目标是去哪啊”
“这,这,就这里,我看到了‘线’”
梅丽兴奋地指了指手里的相片,它的边角已经有了很厉害的磨损,整个画面上也泛着一层淡淡的氧化后的黄色痕迹,但大致的内容还是较为清晰的——
一座已经荒废了的神社,以及缠绕在神社附近的荒草枯藤,隐隐约约可见到模糊的“博丽”二字,这终究只是梅丽根据画面上马马虎虎的信息推测出的。但让她感兴趣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像蛛网般层层缠绕住神社的,只有梅丽才看得见的那些她称之为“境界”的线。
以及一些熟悉的,梅丽曾在梦中见过的动物——
金色的狐狸,尾巴裹成一片盛开的向日葵,还有贴在狐狸身旁的褐瞳二尾黑猫,正踩着一朵绽于过去的紫阳花,那花早死掉了,却像刚被点开花苞般充满生机,成为整张萦绕着压抑气息的相片上唯一一处能让人稍稍舒缓些的点缀。
于是没有任何计划地开始了秘封俱乐部今夜的活动,这么说实际上也没意义,毕竟每一次和莲子相约出行都没详细制定过能称之为“计划”的行程预定,都是一时兴起,听说了哪有些神秘传闻就往哪跑。
开玩笑,动作可比某岛记者快多了。
“没办法了是吧?哼哼~今天啊,我可是只迟到了十分钟喔!”
一旁的梅丽故意坏坏地开起莲子的玩笑来,莲子也只得苦笑一下,甩甩脑袋,面不改色地牵起金发少女还晃悠晃悠着的左手,再扯正了自己的帽子,也不多说一句,带着梅丽踏上了去往目的地的旅程。
那片就在城市近郊处,一向甚是诡异无人问津的静默山林,连乌鸦都嫌它荒芜得过分,怕只有憧憬着妖冶月光的恶鸟才会愿意到此处落脚吧。
“慢一点诶莲子——”
“时间可要抓紧喽,这该是草木都睡去了的丑时二刻了吧”
莲子语落前一刻,就在她再次仰首之前,云层乖乖地散开了,闪耀的北极星极为扎眼地落在了她目光里。
随之而来的是十五夜的满月,这太过完美的月亮看起来甚至像是被伪造的假货,我是说如果的话,那恐怕是货真价实的假货吧。
如同这难以挥散的,属于秘封俱乐部二人的永夜。
漫漫永夜,绵棉伪月。
一路上莲子并没说什么话,梅丽也只是跟在她后边,不断环视着四周可能会出现的能吸引她的“线”。忘了说这事,她可是会被莲子称为“魔术师梅丽”的那个能创造一切化不可能为可能,将幻想成为现实的奇迹的梅丽。
“我说,我们有没有一点像那些魔法少女啊,或者十字军啊”
“什么啊,这可是科学的时代了,梅丽”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探出城市,寻找不为人知的古老神秘,然后再和那些怪物开战,砰砰!是不是很有魔法少女十字军的感觉!”
梅丽举手比作手枪状,像个孩子般闭着只眼,表情十分认真地假装开了两枪,一下子又把莲子给逗得开心。
自己的这个搭档,有时候闹起来真让人搞不清楚她到底是个大学生还是小学生了。
倏地从林子里低矮的草丛间传来一声狐鸣,这悠远深邃的狐鸣惊破了夜的沉默。
莲子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瞥见树下的背阴处,完全不到月光照耀到的极暗的地方闪过了一个金色的身影,一窜而过,就是狐狗狸一类的动物,这附近常见到,算不到稀奇。
只是让她奇怪的是,金毛狐狸的话怎么想都不可能该栖息在这林子里,就像不可能有活在玻里尼西亚群岛的雪狐般,太反常了。
“我说,梅丽,你有感到什么不对吗”
“什么?”
莲子有些警惕的看着四周,她们已经进了这块久无人烟的树林,前方的路越来越窄,如果那些被大型动物踩出来小径也能称为路的话。不断茂密起来的灌木随着她们的不断深入变得越来越高,直到最终快抵过梅丽的脖子,必须一边拨开障碍视线的枝叶一边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才能前进,莲子心里的不安也越发地强烈起来。
不要看,不要来,不需知道,不准靠近
不知何处传来的低语开始回响在两人耳中。
“莲子...”
紧跟在她后边的梅丽声音变得十分微弱,颤巍巍地抓着莲子的衣角,当莲子回头看的时候,梅丽前行的步子已经变得歪歪扭扭,难以保持平衡,隔着朦胧的光线她的眼神也变得模糊起来——
像是误入海市蜃楼的迷途旅人。
不要听,不要停,不需理解,不准探寻
又是类似的低语,这次来得更加急躁,似乎迫不及待地想将两人赶出,撵回本该属于她们的世界去,而不是出于好奇心去进行一些无谓的探索。
这通往不可逆世纪的单向通行,一旦跨过就再也无法返回。
来自某个极为轻柔的,却有着深不可测的恐惧的女声。
这短短的一句在莲子脑海中呼啸着将她快要爆炸的大脑迅速胀满,那些似乎是来自近太空卫星轨道的混乱电波音胡乱地蹿来蹿去,莲几乎要发疯般地抓扯自己的头发,在一片天旋地转的黑暗后,她渴求的平静终于来到。
“你醒了?”
身边的人不是熟悉的金发少女,而是另一位表情冷冷的,营业般吐出几个字的穿着红白巫女服的少女,正捧着茶,悠然地望着远山徐徐沉下的落日——
仿佛那不该存在于世的,同时寓意着生与死的二色蝶般飘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