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テオ 于 2015-6-2 12:24 编辑
各位午安,這裡是不穿衣服的迪奧{:4_353:}
對,沒看錯「終章」終於來了。
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陪伴。
開始是2011年3月,現在2015年6月啊...大概也過4年...回頭看去已是各種黑歷史(掩面)
總算讓這故事完結,今後也會繼續喜歡鮪蔥,想來也許值得紀念,乾脆印成冊...預計在台灣百合ONLY2首發。
劇情大致一樣,只是重頭修改過些細節,新收錄小篇兩人初次相遇的故事...看活動結束之後找機會再整理發上來。
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幫忙填個印刷調查(2015/06/05止),沒打算印太多本就是...主要是自己想紀念,覺得一生就這一本了←
另外歡慶一下,終於有VOCALOID標籤啦!{:4_354:}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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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連綿山脈鑲上曙光金邊的速度太急太快。暴雨後的萬里晴空不見一片雲彩。
略帶濕氣的木柴堆放腳邊,獨臂被麻繩草率綁身後,因為右臂已判斷不成威脅,待遇反而寬鬆。開始行刑的真實感恰如炙熱陽光刺激展示刑罰的廣場。秀麗薄紅長髮被粗暴剪除的罪人,靜靜佇立惡名昭彰的火刑場,教會在此制裁無數與惡魔勾結的異教徒,自己將是最後一個。
和血微風拂動蓬草般短髮,輕嗅來自太陽的和煦、空氣的腐敗,圍觀群眾的憤怒。她張望的舉動不過是關心群眾中沒有珍愛的那抹青綠,確認部下照指示將王后房門暫時反鎖,未來不能目睹將上演的畫面,她才吐露安心的呼息。
罪名為魔女的王者已淪為被推上刑場的死囚,可她眼中奇異的青色火焰仍躍動不止。亂髮下的面孔是坦然。蒙面行刑者手持火把到木柴堆旁等待號令,神父捧著教條佇立身邊:「最後有什麼遺言嗎?」
一陣沉默壟罩刑場,魔女的「遺言」細如蚊吶。
陽光打在火刑場上方,撇去扔出小石與高聲咒罵的民眾,場面甚比祭壇侍奉神來的莊嚴,或許是死刑犯的態度凜然沉靜,彷彿面臨一場神聖儀式。
一聲令下火舌開始貪婪的舔舐木柴,原本平靜的廣場在火焰點燃瞬間颳起風,霎時濃煙四竄。櫻髮囚人抬眸望向城堡未來應在的房間方位,她渾然沒意識到自己舉動的理由。寬慰像股暗潮,流經憂愁的淡藍雙眼,帶來笑意。
一把短刃分毫不差的刺進初音國王咽喉,旋身又是一陣白銀軌跡命中教皇的胸膛,散發陰森鋒芒的雪白飛刃能燒炙雙眼。老國王最後哽咽在喉的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就睜著眼倒下。巡音沒抽回針如般薄而鋒利的暗器,上頭抹有劇毒,傷口發黑,接觸到刃的肌膚快速被腐蝕壞死。一開始巡音被俘就是為取教宗與初音國王性命的戲碼,為此她甘冒生命危險換取目標的輕忽。
初音國現任國王駕崩。一縷悲喜不分的笑結束了一個亂世。
負傷的罪犯在人群混亂、濃煙嗆鼻、灰燼灼目中以難以置信的身手逃離,她對置身火場並不陌生,數十年前曾在更艱難的場合脫身,何況這次還有旁人的協助。然而,「逃亡」並非是她的計畫,化身為萬惡之源的巡音此時應往之地只有一個──死亡。
化作女王閨房的厚重房門,沉沉的壓在另一頭。國君雙手已敲打到發紅腫脹,原本甘美嗓音也因整晚輾轉難眠略帶沙啞,焦急情緒壓迫著她幾乎令人窒息。外頭的僕役竟非常巧合地找不著鑰匙,最終總算趕來的鎖匠也費了番工夫才撬開堅固的門鎖。門一開,王后甚至來不及道謝就有失形象的奔至最近一個能觀望火刑場的陽台,只見黑灰濃煙因風勢火爆竄升,現場更是瀰漫混亂,行刑結束會是如此喧嚷場面?
她瞇起眼,在濃煙密布的混沌中尋找理應醒目的櫻色頭顱──身體突然一陣寒顫。遠處其實看不清情況,唯一只能肯定沒有人被束縛在刑台。確認這點隱約鬆了口氣,可是眼下情景論誰都無法平靜。在數位信賴隨從的保護下,她前往刑場,迎來怎麼也猜想不到的畫面。
女騎士身穿有喪服漆黑、又如禮服高雅的連身洋裝,單人獨騎狂奔過一座又一座山坡,風景不斷從眼角掠過。衣裙下擺隨風向在背後拖長,像黑影緊跟在後。與季節相映的長髮率性綁成兩束,她匆促更衣不及整理儀容,但黑色面紗藏起了哀愁。
得知父親遇刺的消息,始音女王當下令親信協助穩定現場,自己則躍上馬背,趕往初音王國,母親身邊。令年輕女王意外,母親聽聞噩耗的反應比未來想像的冷靜──驚訝,卻並非明顯的情緒波動。
「這麼說來,她逃脫刑罰了,」初音王后開口第一句是詢問神態狼狽而憂鬱的女兒接下來計畫:
「未來,你知道那位會往哪裡走,對嗎?」
尚未開口,翠色眼眸已先給出肯定答覆。作為母親,她十分擔憂如此不擅隱藏的君王,照眼前情勢走下去,未來勢必成為此片大陸最大的掌權者。
輕嘆,初音王后看出女兒的神色複雜,於是她也不打算逼迫做出回應。
「防身的工具有帶在身上嗎?」僵硬的點頭。
「還得換上一套衣服……」未來的表情遲疑,顯然想立刻動身。
「我儘管不贊成也阻攔不了始音的女王,」王后悵然。
「你還是相信巡音嗎?」
「是,我相信她必須受到審判。」始音女王明白母親的擔憂。
「接下來是她特地準備給我的場合…」所以要隻身赴約。
「未來,要平安回來,答應我。」
王后很少要求女兒承諾什麼,而此次的態度強硬而柔情。
不停歇的趕路,終於在暮色漸濃,月緣探頭時分抵達約定的場所──巡音花園中鮮為人知的角落。
月型渾圓,光暈清亮。透徹的淡藍與清冷月色相互輝映,孤零零佇立於鮮紅玫瑰的花叢,托出一種悲調的消極美。叫喚如投進湖泊的小石,除了喚起短暫的漣漪,無法撼動分毫。
櫻色背影轉身,未來注意到她拎一只琴弓,腳邊擱著連提琴都未取出的琴盒。
──是啊,她已經無法再演奏了。
握弓弦與刺殺父王的手是同一隻,那指間是否還淌染血跡?
莫約走到相差五公尺的距離,未來停住腳步,已算好節拍似的琉歌也轉過身望著她,眼底流轉柔波,與未來沉重的神情形成諷刺對比,是卸下一切負擔的爽朗,語調輕淺柔和如談論碧空浮雲。
倏地琴弓提起,未來受到驚嚇反射性地舉起戀人餽贈的防身手槍,可是對方沒有進一步動作,僅是沉靜相望。
「痛恨我嗎?」未來只能緘默,手中槍枝把握更緊。
「動手吧,扣下板機。」口吻深切真誠,藍瞳蘊含深邃憐愛,未來怎會看不出當中赤裸真情。她是多麼渴望她的垂憐,跟灰燼般的自己不同,未來翠綠的眼永遠盈滿勃然生機。
未來搖頭──放下警戒半空中的武器,但拳頭緊握的力道無法真正放鬆,眼前的人畢竟殺害了父親。
「不願?在我做這麼多壞事後?」柔美溫婉的低語企圖撼動她的決心。
琉歌身後的滿月一角正被逐漸蠶食,陰影邊緣隱約透出輪廓,隨時間流逝,光線將越來越微小。
未來再度拒絕。兩人執拗的程度不分軒輊,琉歌知悉這點,只得將琴弓前端指向眼前翠色身影。
「就當是最後的宿願──」聲音乾澀沙啞帶著狡詐的溫柔。
像是在開一個惡劣的玩笑,木製琴弓猛然朝人襲擊。力道精確控制停在耳邊,若拿的是刀刃,未來的臉蛋將添上傷疤。
由於月色昏暗所以琉歌並未察覺,方才劃過的臉頰還帶著乾涸淚痕。
少一隻手臂並未讓她的戰鬥能力受太大限制,甚至上半身重量減輕,身手越加靈活難以捉摸動向。未來雖受過基本的防身訓練,對上琉歌也只能勉強閃開,遑論反擊。血跡斑斑形同破布的衣物垂掛在她滿是傷痕的身體,垂危的生命黯淡無光,那對碧色虹膜卻亮的出奇,似正熾烈燃燒的青焰,危險而迷人。
朦朧月光的醺醉讓一來一往的突刺與閃躲漸漸變得有如踏著節奏在跳死亡舞曲。盛開玫瑰碎落似雪,為泥濘地舖上血色地毯。
月已經完全被陰影吞噬,只留外圍微弱光暈。未來竭力等待謝幕,被無情碾碎的玫瑰花香夾雜血的腥鏽,她因此明白她的力道深刻、動作激劇程度都超過負傷之軀所能承受──琉歌每一舞步都是在撕裂肉體。理當不可能輕易躲開的刺擊,自己卻一一閃開,她感受她每一次出擊的力量都在削弱。
旋律急促、音階驟升,宛若疾速旋轉的陀螺激昂,在登頂之際又輕巧墜下。強烈節奏伴著沉重心跳,一次又一次敲擊耳膜。等候已久,又希望永遠別到的時刻即將來臨──節奏趨緩,琉歌終究體力不支,琴弓落地,倒在熱烈綻放的花叢。未來不及喘氣即驅使快不聽使喚的身體撲上前,支持那副變得單薄,正倒下的身軀。承接的重量叫人訝異的輕,但接住琉歌後仍脫力腿軟跌坐在地,也才察覺周圍沉寂以及自身心跳劇烈。
琉歌臉色在光線缺乏的夜裡仍顯慘白,未來滾燙的指腹滑過冰涼臉龐來到眼窩處,情人的眼皮輕輕闔上,有些許液體黏上指尖,無法分清顏色是透徹或鮮紅。撫上唇畔,發現角度微揚,她不知道該喜或悲。
──儘管互相廝殺,只要在一起就是無上的幸福?她垂下眼睫,貼上琉歌濕冷的唇,感受氣若游絲的呼息並吻去淌流嘴角的鹹腥。
此時遠處草叢枝葉摩擦聲並未驚動兩人,在場沉默的第三者終於現身。
「芽依指揮官,可以幫個忙嗎?」
來者停住腳步片刻,似有點意外女王在此種光線下竟能判斷是何人。
「我為什麼要幫你?」
「因為你並不希望她就這麼離去才會在此守候,不是嗎?」
「巡音陛下一開始就說了,這結局是她的期盼──」芽依並未意識到自己費了多大的勁才把接下來的辯解逼出牙關:
「唯有你能給她平靜的死亡。」
女王拋下懷中槍枝代替回答,黃銅色槍身、鑲銀槍口在悄悄掙脫月蝕的光沫下折射森冷光芒。
「你的劍一直以來只為她揮舞──從今以後願意協助我這個將一統大陸,作戰經驗卻是零的女王嗎?」
屬於女性的輕盈腳步慢慢接近位於王城深處的隱密客房。
「琉歌,判決下來了。」
掌權的女王用詞略帶歉意,但口氣稍嫌冷漠的宣布:
「巡音前王須以死亡安撫躁動的人心。」
以一名囚犯來說待遇太過優渥──她躺在鋪著乾淨白色床單的雙人床,披散櫻色短髮並安穩的闔著眼。胸膛起伏的頻率與幅度都象徵衰弱、可是唇邊掛著坦然迎接的輕淺笑意。很難不去注意她微微上揚的唇角,王后的視線接著移往囚人上半身右側,被悉心纏繞數層白繃帶。
「特來告知今日午夜後,『巡音琉歌』這個人便不復存在。」
她斷臂的傷口自行刺前初音國王以來一直沒有完全痊癒,未來也確實感覺到死亡逼近琉歌的腳步聲。
「公開行刑的陋習已經禁止,因此明日凌晨將於牢房處決。」
看對方吃力的睜眼,未來語氣轉為柔和。小心翼翼如對待易碎物地拾起琉歌垂放床邊──僅存的左手臂,以掌心感受她略低的體溫。
剩餘力氣不足以支撐病患抬起手臂或是起身,女王一語不發牽住她,緩緩舉上貼近臉頰。光芒探進湖泊瞳眸,頃刻撩起波波細浪,淚水沿臉部輪廓滑落濕濡被單。
三千世界的浮華在眼眸流轉,看盡塵世飽經風霜的她早已不留戀。生老病死才是平淡而珍貴的永恆。
「你實在太不負責任,」哽咽讓前面的冷靜化為軟弱無力的偽裝。
「把世界搞得天翻地覆就想一走了之,才不會讓你就這麼解脫。」
來自鐘塔聲響提醒兩人午夜的時刻,時間到了。
也像是為整理心情,女王深深呼吸後道:
「現在起你不再是『巡音琉歌』,而是作為未來女王的無名隨從與參謀…」柔軟的唇觸碰無名氏左手藥指的貴金屬指環。「存活的代價是不能再以真面目示人,必須以剩下的生命貢獻、贖罪,並與我如影隨形。」
今天是她的忌日,年事高即將卸任的女王親自打掃完無名氏的弔祭地點後,緩步走回王宮花園。埋在土丘下的不過是短暫的存在證明,心裡清楚這點依然對那塊土地充滿眷戀,總算能夠理解已故戀人過往的心情,她感覺寬慰也遺憾。
琉歌,好想見你。
未來一如往常比園丁更早抵達溫室,澆花時發現花叢不自然竄動於是彎腰查看,底下竟鑽出一隻小鳥,天藍的眼珠咕嚕嚕的盯著她。與一般常見的鳥類不同,羽毛是毫無雜毛的溫暖櫻紅。牠輕輕左右轉動小小腦袋,振翅飛到萬人之上的女王肩頭,就算被驅趕也不肯離開的模樣。
──終於要來接我了嗎?
皺紋滿布的臉龐滑過一條銀絲線,而小鳥用淺黃的嘴輕啄她的臉頰,像是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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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