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onion 于 2015-7-24 00:25 编辑
约摸过了半月,九王府内外又再喧嚣了一回,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公主遇刺一事终于有了了结。官府声称凶手乃之前九王征讨西戎时的部落遗民,费尽心思前来报仇雪恨,如今已缉拿归案,不日将斩首示众,以示皇威。“焉儿这下放心了罢。”藏春阁上,殷离拥着墨焉,甚是亲密。墨焉动了动手臂,挣不脱,只得作罢。看那夕阳如画,金辉洒遍亭台楼阁,只觉得这些日子就像做了场大梦一般,那么地不真实。“焉儿今后就留在我身边,不回去了。”殷离轻啄着墨焉脸颊,呵气如兰。“我是墨者,离不开墨府。”墨焉低了头,有些伤神。殷离嘴唇动了动,没再说什么,墨焉只道她是关心自己,心头涌上融融暖意,暗自开怀。殷离把玩起她的秀发,忽又轻声问道:“听说焉儿绣工无双,不知可曾在人身上绣过?”墨焉一怔,见他问得奇怪,便回过头来,不曾想这一回头,唇竟是和殷离的碰到了一处,酥媚入骨。殷离亦是一呆,旋即探头欲吻,墨焉慌忙躲开,心如鹿撞。“焉儿帮我绣一幅纹身吧。”殷离没有继续逼近,携着墨焉回到里屋,翻出一卷绢画。墨焉低头一看,竟是两尾赤红蜥蜴,蟾目蛇头,鳞甲细密,一笔一划勾勒得活灵活现,更妙的是这两尾蜥蜴首尾相交,侧身交错缠绵,似有说不完的浓情蜜意。“嫣儿可喜欢?”殷离将画卷起抱在怀内,另一手拉起墨焉往床榻走去。“不喜欢!”墨焉将她甩开,羞得面红耳赤。殷离站住,扶了她肩膀,柔声道:“我希望帮我绣上的是你,以后你若不在身边了,看着身上这图,我便也能时时记挂起现在。”说着不住拿眼去瞧那墨焉,小心翼翼在她越来越红的耳根处啄了一下。墨焉半推半就,展开画卷又看一眼,益发地红了脸。“那是两尾雌蜥。”殷离笑笑,别有深意。 坐入帐中,殷离褪去上衣,羊脂凝玉般的肌肤上赫然爬着两道剑疤,一在左背肩胛骨旁,一在左肩上头,暗红皮肉微微隆起,看着分外扎眼。墨焉深深吸了口气,收敛心神,小心翼翼慢慢绣了起来。每针下去总会带出颗小小血珠,鲜红无比,她绣得颇慢,刺几针便稍事停顿,底下殷离忽道:“你若真个在意我,就绣快一些,长痛不如短痛。”随即故意压低声音,昂起头来坏坏一笑:“或者,你亲走这些血珠,我就不疼了。”墨焉把人按回枕头里,不再言语,复又细细密密地绣将起来,少顷,竟果真探下头去,轻轻将血珠一一吮走,殷离一怔,旋即低了眉,安心躺进厚软棉被里,柔柔看着墨焉,看她的脸,她的手,以及起落翻飞的银针。如此这般,一直忙碌到傍晚时分方才上完朱砂。殷离拿着镜子,端详着里面倒影出来的鲜红蜥蜴,嘴角扬起丝丝笑意,这画与原画几无二致,唯一区别在于每只蜥蜴眼中之细缝都恰恰落在剑伤之上,邪魅狂狷、饱含蛊惑,诱人得紧。“好手艺!”殷离由衷赞叹,嫣然一笑,明眸皓齿,漆黑长发衬着艳红落在雪白肌肤上,极致张扬。墨焉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呼吸渐次沉重,她动了情,早在殷离看她第一眼的时候,便深深陷了进去,无法自拔。殷离捡起丝帕,意欲将最后渗出的几缕血丝抹去,孰料却被墨焉抬手夺过,鼻尖拂过淡雅香风,耳旁听得伊人轻声细语:“焉儿始知,殷离绝色。”亲吻随之重重烙下,亲在肩上、颈间、耳后、脸颊,最后回落唇上!殷离将人推开一些,笑得不怀好意:“原来焉儿不是木头,只是,这些你懂么?”说罢拉起墨焉右手,贝齿轻轻咬住她食指含在口内,舌尖暗暗撩过,端的是粉面含春,媚眼如丝。墨焉并非不通风月,只是从未想过会用在女人身上罢了,此刻见了殷离这般模样,哪里还按捺得住,翻身骑在殷离腰上,将两人衣物尽数剥去,俯身欺近,涨红了脸:“不懂的,殷离教我便是。”热吻如雨点,落遍了殷离全身每一寸肌肤,痛快得酣畅淋漓。情到浓时,又听墨焉在耳边讷讷道:“我……从未对人如此上心,你莫要负我。”殷离面上闪过一丝落寞,笑而不语。隔不多时,低低呻吟声自青纱帐内陆续传出,暧昧充盈。 这般如胶似漆的快活日子过得飞快,墨府也一直没有音讯传来,墨焉便乐得清闲,时常伴随殷离左右,看她一举一动,听她一颦一笑,一生之中从未如此快乐。可惜好景不长,就在墨焉以为墨府已将自己遗忘的时候,消失了许久的蜡丸再度出现了。此次收到的乃红色蜡丸,是杀人的信号!殷离。发出这样一颗蜡丸,难道墨府已不怕开罪太后了?灯下,墨焉的手抖得厉害,心如刀割,它似乎恰到好处地解释了这段时间里墨府对自己不闻不问的因由。走得越近,便越容易得手。曾几何时,教导自己的墨者不正是这样说的么?更鼓声寒,夜已深。墨焉握着短剑,对着枕边殷离沉静入睡的容颜,举起了又再放下,反复再三,犹豫不决。哧!短剑深深插入枕头之上,殷离猛然惊醒。“焉儿?”殷离看看墨焉,又看看枕上利刃,已然明白大半。墨焉张开双臂将人抱住,脑袋埋入她肩颈之间,豆大泪珠噗噗落下。殷离重重哼了一声,冷冷道:“亏你一身武艺,有人要我死,便只会哭么?”认识至今,从未见她如此疾言厉色,墨焉一颤,心神竟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墨府掳走你至亲,逼你卖命,你当真一丝怨言都没有?”殷离又问,语气奇冷。墨焉收起短剑,不做声。“你姐姐死了。”殷离又道,语气冷漠,仿佛在讲的不过是件最稀松平常的事情。当啷。短剑连同剑鞘一起掉在床沿,然后滚落在地,静夜里听来分外刺耳。墨焉起身,走下床去,弯腰将之捡起,慢慢放至桌上,木然呆立。殷离走到她身边,重新把人拥入怀中,柔声道:“上月初我就探得了消息,怕你伤神,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你骗我。”墨焉抬起头,倔强回望。殷离露出无奈神情,从书架上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制四方盒,放入墨焉手中。墨焉瞬间手脚冰冷,不愿去接,定定看着殷离,殷离叹了口气,替她将木盒打开。盒内静静躺着枚铜锁,式样简单,手工算不上精良,锁孔上还有一圈铜绿,有些年月了。墨焉颤巍巍地将项上红绳解开,取下一直贴身挂着的铜钥匙,慢慢放进锁孔里面。啪。轻不可闻的一声细响传来,铜锁应声而开,墨焉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仰面喷出一口鲜血。“这是从凉荒村老妪手里收回来的,老妪说……”殷离停了下来,似有不忍,隔了好一会儿才道:“那孩子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走的时候很苦。”凉荒村……姐姐果然也入了墨府,墨府之内,私逃者死!记得之前曾有墨者叛离墨府,追回后当场就被断了手脚,扔在荒村坟场里捱了整整三日三夜方才死去,异样凄惨。而自己不惜双手沾满血腥,等来的居然是姐姐的死讯!墨焉咬紧牙根,将喉咙里的血用力咽下,深深吸气。“墨府杀你姐姐,如今又要我死,你就不恨他们?”殷离幽幽在问。墨焉依旧不做声,眼里却是有了怒意。“你帮我做一件事,把这块玉放回王府书房,然后再把这道消息送至墨府。”殷离转身又从书架上取下一个木盒,比前要大了一倍不止。墨焉打开,但见一块四四方方的黄玉呈现眼前,顶上钮印雕着龙鱼凤鸟,仪态万千贵不可言,竟是一方玉玺!再展开纸条,写的是:“九王反,五月初五。”墨焉大惊失色,瞪大了眼睛看着殷离。殷离背过身去,娓娓道出一番话来:“你不是早就探明了他有反心么?你把这玉玺放到他房内,然后再将消息送回墨府。若九皇兄真个反了,墨府必定被指派前来协助绞杀叛逆,母后素来疼爱皇兄,日后难免记恨墨府;若不反,墨府则背上污蔑皇族之罪名,同样不得好死。焉儿,事成之后,你大仇得报,更无人敢再约束于你,岂非两全其美?”一番话信手拈来,如假乱真。“你用九王做饵?他,他可是你哥哥啊。”墨焉不疑有他,跌坐在椅子上头。“那又如何?”殷离反问,皇家亲情,从来都不曾可靠过。“你……”墨焉想说什么,又觉得她其实并没有错,墨府不也下令要除掉殷离么?墨府背后站着的那个人,就算不是皇上,也是皇家之人,可不都是骨血至亲?如若不是,那么墨府又为何要除去她?莫非因为……“你是儒门的人?”墨焉猛然惊醒,是了,如此手段如此心计,又长期盘亘在九王府内,正是儒门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