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9654321 于 2015-6-13 02:28 编辑
一如那个受伤惯犯描述的那样,一个礼拜之后绚濑前辈的右手就有了很大起色,进出门的时候可以掌握把手,放学的路上书包不总是被挂在左肩,双手操作的解系扣子工作也灵活了很多。所以当下在厨房里,海未反而成了看得比较多的那一方,让原本的掌厨人回到了她熟悉的烹饪过程中。
那么,为什么还需要我来呢?
看着炉子前哼歌的绚濑前辈,站在一边的海未疑惑地望向她的脸,却怀揣着作弊般的心思,莫名地不愿意问出口。试图从这个一如既往地等自己一起回家的前辈、此时轻快的神情之中找到答案,可又被那个拿着料酒瓶子的人笑着盯了回来。
“诶呀、好奇吗,一直瞪着眼睛看?”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之前坐下的时候也是呢。”
觉察到对方想着坏事的揶揄语气,心有惭愧的被指证者红着脸低下了头,嗅着油烟味的厨师却并不在意,对这些不合时宜的小心思,像是宽容的长辈一样不予计较。
甚至,还稍微给出了一些好长辈不该有的放纵。
“那待会回我房间的时候尝尝吧、这些?”
晃了晃手里的酒瓶,看着那个一脸错愕的后辈,翻动着将近出锅颜色的牛肉饼和土豆,下意识地忽略掉了,在亚里沙还没有回来的这栋房子里、园田再躲进自己房间的理由。
伤好了就赶人家走,那种利用别人帮你干活一样的做法,也太过分了。
啪地一下熄了炉子上的火,试图向未成年人提供并劝诱酒精的绚濑前辈极其负责地想着。
“你先吃点东西吧,客厅桌上有饼干。不过放了一段时间了,可能有点干,小心噎到。”
专注在橱柜里寻找合适盘子的动作上,心不在焉地嘱咐着这个大概是第一次沾酒的人重要的准备事项。
“胃里不先有一些食物的话,很容易醉的。”
……
“嗯……绚濑前辈,你还好吗?”
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手中是床铺的质感,稍微把自己撑起来的时候,脚边似乎撞到了一些玻璃材质的东西,拼拼乓乓一阵响之后才停下来。
哦……对,是给园田试试酒来着。
搓了搓模糊不清的眼角,脚边各式各样的颜色逐渐清晰起来,随之而来的记忆也是。
虽然她之前是一直注意这些东西的样子,不过意外地兴趣一般啊……只被问到个别种类的名字,然后是我喜欢哪一种……
“伏特加吧……大概?”
“所以,很经常喝吗?”
“稍微有点,之前的时候。”
后面就都是这些了。问我的事情做什么?完全没怎么尝嘛,园田她。
不习惯?不喜欢?……啤酒什么的第一次尝会好一些吗?
明明之前很期待样子,失望了吗?
“前辈?绚濑前辈,听得到吗?我拿毛巾来了。”
音量比平时听到的大,她好像是凑上前来了,拨开被汗水黏在这边额头上的头发,熟悉的脸庞代替天花板占领了视野。
对,就是这个神情,看向我手上或者身后架子上的酒,含蓄又憧憬、简直像看着心上人的少女一样,所以我才都给你……
诶、等等、
晕乎乎地枕在自己双手上的人意识到自己有些糊涂了,明明觉得是很清晰的逻辑,却走向了现实里的死胡同。
但是我现在,不是什么都没有拿吗……?
“所以,我喝了很多吗……?”
带着凉意的毛巾被铺到脸上,水汽顺着鼻腔钻入,同时润湿了发涩的眼眶。所以毛巾拿开的时候,清楚地看到了园田带着愧疚的下垂视线。
“稍微有点,后来介绍种类的时候。”
“伏特加吗……?”
“嗯,那边白瓶的确实喝得比较多……你好像喜欢那种。”
似曾相识的对话,主次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醉醺醺的家伙却相当不敏感地只感觉到了懊悔,头埋进双臂乱七八糟地道着歉,却被那个擦拭着她涨红耳廓的人小声地一一谅解。
园田真的、一直在照顾我。
晃晃悠悠地伸出手想要接过那块毛巾,但是被后辈礼貌而认真地拒绝,沮丧的前辈只好手足无措地趴回了床铺。
所以在对方再次开口的之前,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急切地做出了回答。
“平时不会的。刚来日本那年之后,就没有了。”
在俄罗斯的时候,总是为门前要铲一两个小时的积雪而烦恼,也再怎么样都习惯不了厚重到难以弯曲手臂的衣着,然而来到日本的第一个冬天没有下雪,就因为这样,拿着以前过冬时闻到的呛鼻酒液埋在房间里,睁开眼睛就到了早上。
再之后,看到那些熟悉的字体,收集就只是下意识的事了。并不是为了喝,但还是不太好给亚里沙说,就像现在和园田的事一样。
——就像现在,要不是园田的话,这些也不会拿出来。
脑子混混沌沌,意识到耳垂上痒痒的,也许是被自己的头发划到,或者是谁在抚摸。然而不是难受的感觉,所以绘里并没有侧过头去躲避,而是如取暖的动物般缩紧了身子,好像窝在谁的怀里一样。
醒过来的话……会被咬吗?
自知做着冒犯的事情,正直的武道家子弟并没有把距离拉到适当的位置,带着小小的害怕,以及夹杂着罪恶感的欣喜,指节轻触着对方耳后浅色的发根,做了更加得寸进尺的提问。
“前辈你……打过耳洞?”
“以前有耳钉,还有机车。”
“那些,”得到了温顺的回答,靠近着野兽的人开始有些大胆起来“也是因为绘里喜欢吗?”
“不是……”
因为是外国人。从下飞机起,就被用蹩脚英文搭讪的人、以及让人完全迷失的铁道系统,提醒着,做了再多的准备也无济于事,坚持了再久的日语练习也在和出租车司机讲话时措手不及。
期待着再回到这个国家,充满回忆和温暖的地方,真正到达的时候却像是被背叛了一样,被当做了“不同的人”。
“……是因为大家不喜欢。”
所以,当做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的人”好了。
而且……
她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像是闷着笑了一下,短促的鼻息打在自己垂下的发尾上,稍微闻到了一点像是谷物发酵的味道,以及柔和的洗发香波。
“日本的冬天根本不冷……只是在镇旁边的海滩上,夜风有点凉。”
刚才不是在说机车吗……为什么提到冷?
……和海滩又有什么关系?
抛弃了刚刚还无比自满的逻辑,独属于醉者的跳跃性话语,搅乱了仍试图在思维上跟上平时可靠前辈的园田。
“但是……海水是暖的……”
漫过脚背,洗刷掉沙子,远方映着升起的太阳。
她的声音越来越迷糊,嘟囔着的有关于“海”的词语也越来越听不清,几乎让在场的另一个人以为被叫到了名字,造成些许困惑,于是金色的眼眸落入那人视野的中央,深色的长发幕布一样落下,成为了在自己房间里完全昏睡过去之前的绘里最后记得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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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数即将突破,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