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倒刺
咲夜是知道的，在红魔馆的图书室，常常有着不请自来的客人，然而今天抓住的“犯人”，却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还以为是黑白老鼠又跑进来了，没想到是爱丽丝小姐，真是不好意思。”
“在说这句话前，能先把手放开吗。”七色人形使的双手被一股力道反缚着，身体也因此失去重心而不得不靠在书架上，她的语气明显透露出极大的不满。
“失礼了。”闻言，咲夜收回了手，微微欠身以表歉意。
作为赔礼，图书馆的待客桌上，摆上了咲夜亲自准备的茶点。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端坐在桌子的一端，一手揭开茶杯的盖子，一手摊开手中的书籍，不知是在书本中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故事，还是茶点的味道真的很棒，爱丽丝嘴边始终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但其实她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而是在不远处那位正在整理书架的女仆长身上。
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这位人形使小姐都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与往常不同的是，今日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不再是为了借书还书，而是......
十六夜咲夜的目光在第三排和第四排的书架之间不断徘徊，本应是摆放整齐的书架，却恰好在中间的位置少了一本书，看起来十分惹眼。
“在找这本书？”一本泛黄了的旧书被递至眼前。
“啊，多谢，正是这一本。”咲夜立刻伸出手来，作势准备接过递到眼前的书，不想对方却没有要拿给她的意思，咲夜抬起一半的手于是乎尴尬地停留在空中，不上不下。
“爱丽丝小姐？”咲夜疑惑地看向对方。
“其实我，并不是来还书的。”爱丽丝避开了咲夜的目光，自顾自走向书架，将书放回了原位，等到再转过身时，手里摊开了一条红色的围巾，“这个，送给你。本想给你织一条蓝色的，不过想了想，还是红色比较衬你呢。”
“哎？给我的吗。”
“是的....因为最近天气比较冷，所以.....试着给你织了一条围巾。”爱丽丝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处，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最后终于脱口而出，“能让我为咲夜戴上吗？”
“那么，多谢爱丽丝小姐的好意。”咲夜稍微向前倾过身子，任对方将围巾绕在自己身上，只是，突然被拉进的距离，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难免让人有点不适应。
“爱丽丝小姐？”等到反应过来时，面前的人非但没有退回去，反而更进一步地环住了自己的腰。
“稍微...维持这个姿势...好吗？”已经做出了如此的失礼之举，人偶师小姐不愿再顾忌多余的礼节，之前还不断飘荡的目光，似乎也在此刻下定了决心，正视着咲夜的双眼，爱丽丝曾一度在心底深处重复了无数次的话语，如今终于跑到了嘴边，“其实我.....”
记忆的残片，像放电影一样迅速划过脑海。
无数个如同今日的午后，
蓝衣飘扬过肩，眉梢轻佻，
隐约嗅到了空气做出邀约的手势，
只是一转身，人却还是那个人。
“实在抱歉，因为大小姐那边，我得赶快回去了。”这一次咲夜不再犹豫，拿开了对方环在腰间的手，退开了一步。如果说对方之前的所作所为是无礼之举，那么自己这么拒绝并不过分。
打开腰间的怀表，早已过了大小姐的下午茶时间。
“咲夜小姐。”有些落寞地，爱丽丝看着对方将要离去的身影垂下了手。但一想到咲夜是为了红魔馆的那位蝙蝠小姐而离开，心中的落寞便逐渐转化为不甘。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从某方面来说，咲夜其实是个非常有耐心的人。
“今晚...能来魔法森林一趟吗，虽然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了....不过，还是希望你能来....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恩，拜托咲夜你......”略带抽搐与不安的语气，人偶师的手一直紧紧捏着裙摆一角，心中的慌乱尽然暴露在对方眼里。
咲夜不可能不知道的，一向死要面子，又那么在意自尊的人偶师小姐，突然说出这些话的理由。但是，就这么拒绝她，真的合适吗？不知为何，看到爱丽丝这番难过的样子，咲夜竟也萌生了几分不忍，是因为联想到了大小姐伤心难过的样子吗？
大小姐....对，得赶快去大小姐那边了。
“我会考虑的。”既未拒绝，亦未接受。十六夜咲夜动作迅速而流畅地将空茶杯放入托盘，收拾好桌子后，人便立刻不见了踪影。
蕾米莉亚·斯卡雷特 整个下午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厚重的暗红色窗帘严严实实地阻挡了阳光的进入，整个房间如同夜晚一般死寂，当然同样死寂的，还有此人的心情。
“大小姐？”咲夜手持着一盏烛火，带着这微小的亮光进入了房间。
坐在椅边的人，察觉到门边的动静望了过去，却只望见一点灯火，很是刺眼。
壁橱上方再度燃起了如同前夜的烛火，只是蜡烛已经替换了第三根，不再是前夜的那一根了。
接过咲夜递过来的红茶，蕾米莉亚强迫自己不去在意那该死的壁橱上方的蜡烛，咲夜的出现，总是跟蜡烛有关。蕾米莉亚清楚的记得自家女仆长的每一个生活细节，每一次进屋，她总是要点燃那根蜡烛的，即便蕾米莉亚并不喜欢那种刺眼的光，只是时间久了，也令人讨厌不起来罢了。
只要是燃烧着的东西，都会有消亡的那一天。
“怎么了，茶的味道不好吗？”
“不，只是没什么胃口。”蕾米莉亚心不在焉地答道，抿了一口茶便放回了桌上，再没动过，“偶尔也想喝点别的，呐咲夜，拜托了。”
“请稍等。”立刻明白了大小姐的意思，咲夜将桌上的茶杯收到一边，在原来的位置摆上了一杯由她特别调制的红酒。可能是由于角度和光照的问题，刚才没能看到的某些东西....
“大小姐...这是...”
原本漂亮的白色洋装被一深一浅的深红色血印划的面目全非，脖颈间原本白皙的皮肤也渐染上了血液的猩红，还依稀可见吸血鬼特有的牙印留在那里。看到这些，咲夜心里已再清楚不过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更为惊心触目的是蕾米莉亚身后的那对翅膀，被拉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虽然正在愈合中，蛇形的蜿蜒的血液还是不可避免的不断从中流出，对于吸血鬼来说，最疼痛的部位。
“嘛..芙兰那孩子，最近又不安分了。”蕾米莉亚避开了咲夜的目光，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只是，大概笑的很难看罢了，“本来作为一个姐姐...应该好好照顾妹妹才是，可是却不得不把她关在那种地方....虽说是为了她好，但好像...用了错误的方式....”
蕾米莉亚不愿过多谈及自己的事情，因而说到这里便打住了，等待着一如既往的沉默填满这间屋子。沉默是个好东西，至少在沉淀时间的同时，亦能沉淀来自身心的痛，然后在这不知不觉的沉默中，每个人的思绪都在逐渐逐渐飘远，等到痛苦的事情全部飘走，内心也就变得更加强大了，蕾米莉亚这么安慰自己。
咲夜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大小姐了，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以前的她，一向都只是安静地，静立一旁倾听着对方的自言自语。不过如今的她已经无法再继续像这样冷静地待在一旁。
必须做点什么....
有点讽刺，又有点好笑，与恶魔相处的时间一旦久了，就连这位向来潇洒完美 做事一丝不苟的红魔馆女仆长，竟然也开始决定遵从自己的欲望行事了。
忍耐太久的话，一旦爆发便不可收拾。
“不要再自责了，大小姐已经做得很好了。”咲夜倾过身子，埋在蕾米莉亚的耳畔这么轻声说着，不给对方惊讶的机会，咲夜抬手按住了那对不断乱颤的翅膀，用手指抚摸着伤口愈合的地方，继而吻了上去。
“sakuya..?!你在做什么....”突然被身后的人抱住，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翅膀便又被人抓住了，一阵刺痛感和一阵酥麻感从最敏感的地方一齐传来，令这只猝不及防的吸血鬼小姐忍不住呻吟出声,“恩......”
“抱歉...因为大小姐实在太惹人怜爱了...忍不住就...”虽然说着抱歉但这只咲夜完全没有一点感到愧疚的意思，一手环住了蕾米莉亚的腰部，一手仍然不放过身后的翅膀，大概因为吸血鬼的翅膀真的是柔软到令人身心都会融化的程度，咲夜的吻在不知不觉中转变为了舔舐，一边这么做着，一边满意地享受着怀中人不断溢出的甜美呻吟。
“....白痴///快住手....”不舒服的感觉接连从身后传来，终于受不了这种折磨人的感觉，慌张的蕾米莉亚胡乱扯住了一旁的桌布，桌布上的酒杯立刻摇摇欲坠，就要砸过来，所幸被咲夜及时接住了，但杯中的红洒还是不可避免的洒了蕾米莉亚一身。可想而知，某人此时的脸色相当难看。
“不好意思，我就这就去给您准备换洗衣物。”终于舍得放过手中的小家伙了，十六夜咲夜将酒杯做了一番收拾打算找借口离开，然而略显缓慢的动作，就像在在暗示着自己还沉浸在刚才的余韵之中，与蕾米莉亚接触的视线很好地印证了这一点，虽然后者立刻面带红晕地避开了。
“......”抱着开口说话你就输了的心态，蕾米莉亚始终闷着脸，一言不发。
很快地，突然发现了什么，蕾米莉亚的目光再度回到了咲夜身上，这次进入视线的，正是那条一度被忽略的分外惹眼的红色围巾。
“咲夜...那围巾是..”红魔馆里肯定没人能做出那玩意。
“啊，这个，爱丽丝小姐送的，说是天气转凉....”
“爱丽丝....”一听到这个名字，蕾米莉亚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本书的名字，以及一段令人不愉快的记忆。
“红魔馆的蝙蝠小姐，读过这本书吗？”不知哪一天的午后，前来红魔馆归还书籍的七色人形使这么对蕾米莉亚搭话道。
一本名为《浮士德》的书正在被爱丽丝放回书架上。
“没，讲的什么。”
“一个人类被恶魔缠身的故事。”
“噢，有点意思。”蕾米莉亚当然听出了对方的话中话，但并未多做言语。
“虽然是个古老的故事，不过，某个地方也正在上演着同样的悲剧，该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吗。”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叹了口气，从蕾米莉亚身旁经过时有意放慢了步伐，抛下了一个略带怜悯的眼神，“有时间不妨读读看。”
突然摆出那副令人不爽的姿态是要怎样啊....蕾米莉亚自然不甘忍受这种莫名其妙的挑衅，抿了抿嘴唇，面带几分愠色，语气也变差了。
“虽然时间多到令人讨厌，但我可不想在那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那么，告辞了。”
的确是，令人不愉快的记忆。只是蕾米莉亚至今也没能彻底明白，那位人形使这一番话的真正含义。
“咲夜，你站过来。”脸色阴沉的蕾米莉亚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空地。
“把那围巾脱掉，然后给我扔了。”
“......”咲夜默不作声地照着大小姐的意思做了，解开了围巾搭在手臂上。
“怎么，你不愿意？”
“没有的事，我这就去。”
“sakuya.”看穿了对方想要逃走的意思，“把我的衣服弄成这个样子，又要逃到哪里去呢...还是说，因为提到了那个家伙，让你不安了？”嘲讽的话语中掺杂着那么几分酸味。
“非常抱歉。”
“只是抱歉？”
“那么...请问大小姐还需要什么吗。”
“咲夜的血。”
“哎？可是....”
“这是命令。”
“是。”
对于这样的要求，咲夜并不陌生，以前也有过多次.......只是，今天的情况与平常不太一样，毕竟刚刚才.....
嘛，要开时停出去冷静一下吗，好像又要有什么奇怪的液体从鼻子里溢出来了。（x
算了.....随她吧...如果是她的话，便无法拒绝。
“大小姐 请慢用。”咲夜顺从地走到蕾米莉亚身前，俯下身来微微点头以示敬意，向对方献上了右手手腕，十六夜咲夜本能地维持着一如既往的潇洒帅气，即使是被自家主人当做食物的时候。
“不是这里啊，意外地笨拙呢，咲夜你。”拍开了对方的手，蕾米胸中陡然窜起一阵不知名的怒气，接着是椅子被推开的声音，以及某人被推倒在地的沉闷声响。蕾米莉亚跨坐在了咲夜的身上，吻也随之落下。
“唔....大小姐..”放大的瞳孔，停在半空的手。
被吻了...被大小姐....
“sakuya....”手指抚摸上对方的脸庞，细腻滑嫩的触感从指间传来，“看着我，”注意到对方的心思似乎并不在自己身上，蕾米莉亚的眼神，充斥着几分霸道，又带有几分受伤，明明很不满被这样对待，然而越是受到这样的对待，内心越是焦躁不安。蕾米莉亚苍白纤细而有力的手指强行捏过人的下巴，迫使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睛，好像这样便能让她稍微安下心来，一种消极的，自我安慰的方式，“呐，sakuya，你不需要在乎别人，你呢，只要看着我就好了。”
听起来毫无波澜的言语，实际上却强烈地渴望得到回应。
这一切，咲夜全部看在眼里。
“那么，我开动了。”牙齿刺入皮肤，鲜红而美味的人类血液顺着脖颈流出，一滴也不愿浪费般，蕾米莉亚的舌尖顺着血液流过的痕迹游走，一直到了锁骨的位置，不轻不重的啃咬，在那上面留下了专属于她的印记，“咲夜的味道.......很美味呢。”病态的微笑，在微光映照下的房间内极具诱惑力。
“......”被吸血的快感与痛感相互交织，纵容了对方的任性，甚至想要得到更多，咲夜知道，无论面前这个人做出什么，自己都是无法拒绝的。
享用完毕后，蕾米莉亚的视线飘回了桌上，没来得及收走的那瓶红酒，还摆放在那里。
红酒啊.....刚才不小心洒在衣物上身体上的液体此刻也都变得黏糊糊起来，意识到这个，某人的心情也立刻变糟了。
都是咲夜的错。
思及此，蕾米莉亚若有所思的起了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酒，从容地举着酒杯坐回了椅子上。
毫不避讳咲夜的眼神，微倾的酒杯，杯中红酒拉成了一条细细的直线，倾洒在蕾米的腿间，顺着脚踝一路向下流淌，红色的地毯被染上了更为妖冶的深红。
“大小姐，您这是....”
“还记得吗，刚才咲夜对我做了什么....”嘴角弯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蕾米莉亚有意思的观察着对方不断闪烁的目光，这种掌握主导权的自豪感令她感到极大的满足，等待着合适的时机，蕾米莉亚故意压低了音量，“所以....这到底算是惩罚还是奖励呢，对你来说，Sakuya？”
“大小姐..恕我无法理解...”会发生什么，她当然是知道的。
“噢，这样啊.”杯中的红酒还剩下一半，蕾米莉亚轻啜了一口便将其放回桌上，“没关系，你只要照着我说的做就行了，或者，你想违抗我的命令。”
“只要是大小姐想要的，咲夜都会照办。”
“很好...”
“.....”
“跪下，给我舔。”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