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onion 于 2015-8-2 11:52 编辑
尴尬伴着安静在两人之间悄然弥漫,红烛摇曳,时间无声流淌,悠悠然,殷离的手伸了过来,扶着上官钰脸颊朝自己慢慢靠近,她的动作有些无力,却很坚定,执意想要拉近两人的距离。这样的温柔与坚持,上官钰难以拒绝。两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殷离冰凉的唇就印了上来,印在她滚烫的唇上,轻轻舔抵,暧昧充盈。这样的吻,只有在当初的九王府中,墨焉出现之前曾经存在过,在那之后,殷离便不再亲近于她,仿佛陈旧衣裳被束之高阁一般,在岁月消磨中慢慢被主人所遗忘。殷离静静吻着,没有丝毫情/欲的撩拨,她只想确认一些事实,一些叫人心痛的事实。殷语默的唇她尝过,从来没有任何温度,当日那种难言的温热与眷恋,分明是眼前的上官钰才可能有的。果然不是她,不是心心念念记挂着的皇姐!愈发吻得久,殷离的心便碎得愈发厉害,好痛。接着是愤怒,无法遏制的愤怒自心底咆哮而出,从来没有人可以拒绝自己,从来没有!上官钰察觉到了殷离的变化,那股汹涌澎湃的气势,几乎要把自己给淹没了去。她下意识地往后仰,熟料殷离比她更快,也不知哪来的气力,一下把人扯到床上,然后翻身压住,粗暴的吻开始肆意蔓延,跟着传来衣服撕裂的声音。“殷离!”上官钰抵着她腰身,道:“我不是殷语默。”嘴上如是说,手却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要抗拒殷离的亲热与霸道,对她来说,实比执剑杀人还要难上百倍。“那又如何?你本就是我的。”殷离恶狠狠道,抬手又再撕下一片衣帛,远远抛将开去。那轻微抵抗犹如火上浇油,益发叫她失了理智。上官钰凄然一笑,缓缓松了手:“公主殿下厚爱,我自然不该逆了这等美意。”说罢闭起双眼,不再挣扎。如此这般,反叫殷离愣住了,霎时呆坐当场。她自命风流,可从来都是你情我愿,不曾用强,不料如今竟对上官钰失了分寸……殷离以手遮面,掩住突然绝提的泪水,伤口很疼,疼得想哭。上官钰撑起身子,将殷离搂入怀内,抚着她的秀发呢喃道:“殷离,你若真个有情,我断不会推脱。”这样的温存,她并非不想要,可若是冲动、怜悯,甚至替代,又有何用?这番心思,她不曾轻易透露,直到今夜……殷离身子一颤,缓缓松开双手,半晌过后,却是低低声道:“滚。”冷酷而残忍,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在她眼中,除了殷语默,碌碌世人要么为己所用、对其惟命是从,要么敬而远之又或是势如水火,绝不允许跟自己自己谈条件。话已出口,多说无益,尽管已察觉不妥,可那与生俱来的高傲与冷漠,依然铸就了此刻的铁石心肠,不容她低头。上官钰露出痛苦神色,咬紧牙关一言不发,拾起地上衣物,夺门而出。那一晚,殷离不曾合眼,然后开始发高烧,躺了足足五日五夜。期间玄卿屋里屋外,伺候得格外殷勤。这病来得汹涌,去得也快,待到好转,仿佛连之前的诸多旧伤都给压了下去,只是极易犯困,好似怎都睡不够一般。 这日,一张请柬被送上门来,乃镇抚使大人喜添丁,虽为侧室所出,亦隆重摆下喜宴,广邀各路商贾朝官前往同贺。这位镇抚使原是当朝六王爷之妻弟,早年便分封在外,一直官运亨通。殷离捏着请柬琢磨半晌,六王毕竟是明昭想要拉拢的人,三分薄面总还是要给的,走上一趟也无妨。“上官。”殷离放下请柬,习惯性叫道,却无人应答,空荡荡的厅堂看着好不习惯。她在屋内踱了几步,犹豫半晌,终是叹了口气,捏着请柬来到西厢苑内。西厢苑是上官钰的休憩之所。夏末秋初的风已有几分寒意,卷着落叶飘然荡至脚下。厢房的门虚掩着,从门缝望过去,内里空无一人。殷离知道上官钰就在里面,于是故意咳嗽了一声,可门那边依旧没有动静。她举起手,尚未敲下,脑中随即浮现起前晚上官钰无比认真的神态,一下又变得头痛不已。似上官钰那般清心寡欲之人,怎就突然较了真?还是说,其实她一直是在意的,只不过自己并未察觉?真的并未察觉么?还是……不愿承认?像以前那样不也很好么?殷离不停自问,竟是头一遭生了怯意,举棋不定。“公主?”身后飘来一句温柔呼唤,殷离转头,迎上玄卿的恬静容颜,想了想,索性把请柬塞了过去,道:“明日陪我走一遭吧。”玄卿展开细看,然后笑了:“好啊。” 屋内,隔着虚掩房门,上官钰长长叹了口气。殷离,始终踏不出她想要的那一步……上官钰握紧剑柄,牙齿用力咬在唇上,咬得很深很深…… 第二天清晨,寂静小路上,上官钰独自牵马而行,前面路边,有个人在等着,启。“殷离让你来的?”上官钰道,不禁涌起些许期待。启却摇了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问:“你要去哪里?”“天地宽广,总有我可以去的地方。”上官钰哼了一声,带出冷笑。启走上前来,道:“蚀心丹的毒还未解,你忘了?”寒潭边上的凉亭里,他亲眼见她服下了药丸,并因此而懊恼不已。“若是真要死,也早死了。”上官钰笑笑,不以为然。启益发着急了,又道:“就这么走,未免太过鲁莽。”蚀心丹半年一解,倘若一走了之,今后岂非性命不保?“可能根本就没有蚀心丹。”上官钰笑,服下那粒药丸过后,功力的进展并不明显,与蚀心丹功效相去甚远,殷离的性子她最是了解,兴许当时不过是句戏言罢了。见她毫不在意,启心里越发难受,不由自主地松了手,呆立当场。上官钰回头,有些奇怪:“你不走么?”启不喜殷离,她素来是知道的,这当中多多少少是因了自己的缘故,自己走了,启理所当然不再留恋琅琊才对,然而看他如今模样,似乎还在犹豫。“日后去哪找你?”启又问,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找殷离弄到解药,以免后顾之忧。“凉荒村吧,我应该会去那儿。”上官钰遥望着西南方向,些许感慨。就是在那里,她被墨府带走,这一走十二年,也该回去看看了。启郑重点头。 比起城外的冷清,城内则热闹得多,喧天锣鼓中喜气冲天。镇抚使排场不小,把琅琊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请了来,光是大院里就摆了上百桌酒席,正中央搭起三丈多高的戏台,戏班子在上面咿咿呀呀唱得正起劲。大部分宾客经已到场,听得津津有味,忽地报幕官走到台前敲响一记金锣,唱腔顿止,要换戏了,那报幕官扯着嗓子喊道:“下一出,赵氏孤儿。”众人莫不面面相觑,谁不知道今日乃专为小主子设的喜宴,演这么一出,可不是要当众落镇抚使大人的脸么?如此胆大包天,普天下恐怕也就只有那镇抚使夫人一个了。众宾客不禁扭头朝主位那边望去,果然,镇抚使夫人轻摇羽扇,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一旁搂紧儿子的妾室,好生得意。正小声议论的当儿,冷不防大门那边又起了骚动,原是镇抚使领着位两位佳人走了进来。前一个芙蓉脸面,长挑身材,身穿大红罗袍,脚踏锦绣金丝鞋,腰悬银剑,摇摆间环佩叮当,恍若嫦娥离月,犹似神女下凡。后一个娇柔恬美,眼波流转双目含春,我见犹怜,恰是殷离和玄卿。二人目不斜视,随镇抚使在主位落座,酒宴即开,经了一番寒暄介绍过后,众人方知,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十七公主到了,于是益发惊讶了去。刚喝下两盅酒,殷离便告困乏,倚在椅子上半眯了眼,微微打盹,迷迷糊糊的当儿,只听得台上戏子唱道:“庄姬已然身有孕,岂能叫他留后根。倘若是生下了儿和女,我定要斩草并除根。”于是忍不住睁了眼,乜斜着望向那镇抚使,笑而不语。镇抚使还没说什么,他夫人倒是急了,立马招来报幕官,意欲再次换戏。殷离一摆手,依旧是笑:“无妨,好戏一场,不消换。”镇抚使夫人讪讪地涨红了脸,不敢发作。隔不多时,已演到新王登基魏将回朝一段,戏子的声音由远及近慢慢飘近,听得极真切:“身穿征袍十五载,不觉须白两鬓斑。新主登基宣入朝,一番作为由此来。”听着听着,殷离不觉触动心事,想如今朝堂之上,若明昭夺了皇权,自己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日明昭归西,帝位更是囊中之物!再然后,将其拱手奉送给殷语默……只可惜,她的皇姐如今却生死难料。殷离问过府内府外不少人,得到的答案大同小异,没有人知道殷语默的现状,亦不曾听闻腥罗有要挟之举。事有反常必为妖,如此蹊翘,定是有人刻意隐瞒了自己,那个人,可能是上官钰,也可能是玄卿背后的赵彦。于是,她刻意来到这繁杂热闹所在,试图探听些蛛丝马迹,哪怕早已猜出并非什么好消息,可还是很想知道殷语默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