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收到伍佳薇的訊息，林素玉和Ekaterina Sadovskaia一時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才好。

那是早上9點半。上星期Dreams的比賽是在星期六，不過在西安市有公關活動的情況下，她們是坐星期日下午的班機回來。星期一沒有安排訓練，大家多多補眠一下，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林素玉和Sadovskaia在早上纏綿了一會，才拿起手機，第一個便看到伍佳薇的訊息。

「Carolina Prins呀……」摟著林素玉的肩，Sadovskaia沉吟。

林素玉掩了掩被，仰頭看著Sadovskaia：「Tarina跟Carolina相熟嗎？」

Sadovskaia搖搖頭：「她是和Olga、馮子、Christina(孫瀞)同期的青年軍球手，她們應該跟Carolina比較熟吧？」

「也對，我們是Ingrid和Williamina (Klerk)她們那一屆的了，是老鳥。」林素玉掩口笑道。「這麼說，Carolina是Gertruida的前一屆的了。」

「是的。」Sadovskaia道。Dreams曾經想要簽下的荷蘭球手Gertruida ven Althena，其實也是Ingrid ven der Nord為荷蘭排協牽線的而已。後來條件也談不攏，荷蘭也沒有現在Dreams比較需要的二傳手可以提供。她們還要多加努力，找尋Yulia和善慧以外的優秀二傳。

林素玉嘆氣：「真神奇，這位Carolina，到底說是專情還是有毅力才好呢？Sonia都已經避開她了，她還不死心地追來。」

Sadovskaia苦笑：「或許她以為北京紅梅把Sonia交換給我們，是跟她追求Sonia無關，又或是顧忌同隊球手交往吧。也許她在想，現在Sonia變成Dreams的隊員，反倒是替她追求Sonia掃清了障礙，畢竟都已經不在同隊了，顧忌不就不存在了嗎？」

林素玉也苦笑了起來。「這麼說，外國人都是這麼認為的了。」

Sadovskaia點頭。「亞洲人這種彎彎繞繞，歐洲人確實很難理解。」

林素玉側頭：「的確是這樣，老外都很直接地說『不』，這個事情對中國和日本人來說都很困難呢。」

「就是這樣。」Sadovskaia道，低頭吻了吻林素玉的額頭，忽然想起一事。「有任何人跟素講過，當時Sonia和Carolina的事的詳情嗎？」

「倒是沒有。」林素玉搖頭。

「Sonia也沒有跟我提過。」Sadovskaia以手指操控手機屏幕，看見孫瀞發來Carolina要來『敘舊』的訊息。葉娀寧和Prins之間的瓜葛少有人知，孫瀞一副全不知情的樣子在群組中約聚餐，Sadovskaia倒不覺得意外。「弄到這麼公開呀？這麼說我們也可能要跟她吃飯囉？」

「可能吧？如果小卓邀請我們的話。」林素玉仰頭，看著散披著長髮的戀人。「Tarina不想去？」

「又不熟、又不是同期，我去了又能跟她聊甚麼？除非小卓馮子她們邀請，不然我也不想跟Carolina單獨吃飯。」Sadovskaia苦笑。

「不過Carolina應該是個有分寸的人，大概不會做出太出格的事吧？」林素玉托腮。「阿瀞、馮子和小紀又要跟她聚餐，這樣也耗了一個晚上。」

「我認識的她大概是不會像靜漪那樣的。」Sadovskaia把林素玉摟緊了一些。「素的意思是？」

「Carolina這麼光明正大，我想她一定第一時間告訴Sonia的。」林素玉道，「Sonia會有時間應變，我們大約不用特別做甚麼事吧。」

「所以素是打算甚麼也不做？」Sadovskaia問道。

「感情的事是私事，我的意思是不想干涉太多。」林素玉道。「Sonia也已經是大人，有自己的想法，她大概也有面對Carolina並明言自己的心情才對。」

「可是Sonia她和婉婉……」Sadovskaia想了想，還是改口。「婉婉也不是沒經驗的小孩子，她們也大概會有分寸的。」

「是呀，所以我們就看著吧？」林素玉笑道。「如果需要，我們才幫一把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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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背包擱在牆邊，地毯的資料也已收好。午後的Dreams宿舍，葉娀寧呻吟一聲，用力踢開薄被，坐起身來，盤腿坐在床上揉眼睛。

她是甚麼時候睡著了的？早上才進行了跑步訓練、健身器械訓練，又接受了針灸治療，回到屋子還收拾了去神川郊野公園登山用的行李，連自己怎麼躺上床的也不太記得了。

然後便做了那樣的夢。

場景是日本的溫泉。一個旁人也沒有，她和琴婉裸裎相對，交頸纏綿。

婉婉的身體修長美麗，又結實有力。穩穩地抱著她、擁著她，做盡一切令人臉紅心跳的事情。

夢中的自己迷迷糊糊的，隨著綺麗的夢境起舞。身體和心靈也起了強烈反應，一直到達頂點，再緩緩掉落。

葉娀寧揉了揉眉心。她當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作春夢了，但有這麼清楚的對象，還是第一次。而且通常綺夢做到一半，便會因為情緒反應太大而驚醒；這次卻一直到底，還有一切完結後的餘韻，她們溫柔相擁，婉婉在她耳邊呢喃愛語的場景。

婉婉的確常在她耳邊說話。但那是在比賽場上，她們小聲協調戰術啊，大家都會這樣耳語的。

除了她們都熱愛旅行，又常有話題，每天都有聊不完的東西之外，其實也沒有甚麼特別的。

她們會一起洗衣服，婉婉也會煮各種神川市的本地菜給她吃。在一起為隊上採購的時候，大份的東西都是婉婉在提，還時常轉頭，問自己累不累，對自己關懷備至。

上星期在研究地毯的時候，婉婉見自己冷，也細心幫她蓋被，還睡著床外側當風的位置，為自己擋去直吹的風扇寒意……

被婉婉摟著的感覺很溫暖，很寧靜。這樣一直有人陪伴，有人溫柔地抱著、撫著，真好。

記憶中，她從未被這樣對待過。父親是建築師、母親是時裝設計師，二人的生活都又光鮮亮麗又忙碌，幾乎沒有照顧她的時間和空間。聽說父親和再婚對象生了孩子，母親的再婚對象也是有孩子的，天知道那些『弟妹』們有沒有機會得到父母親情。

婉婉對她很好。但葉娀寧也知道，婉婉對每一個人都很好，所以那也不能算數。

婉婉父母雙亡，叔嬸不賢，對她不好，這是Dreams全隊都清楚的事情。或許對婉婉來說，Dreams的隊員就像家人一般的存在，所以對每一個人也這麼好吧？

就像葉娀寧自己一樣。回想起來，也許她在北京紅梅的時候，也是對隊友太好，也許不知不覺地做出了超越隊友分際的事，才讓Carolina誤會吧？

數數日子，大概又快到經期了。經期前總會有些身體反應，所以才會做這種綺夢。對，一定是這樣。

還沒有弄清楚婉婉的想法呢，連曖昧也談不上，只是很好的朋友而已。葉娀寧自問是不會就這樣展開追求的，這樣反而會嚇走對方。

現在的她，也只能在一些別的場合守護婉婉，比如說繡莊公關活動時幫她救場，就此而已。

葉娀寧爬下床來，嘆了口氣。

再等一會吧？夏休的時候，她們會再去旅行。到時她們便能獨處，可以慢慢摸索對方的意思。

如果婉婉也有意，她真的很想發展看看。

下午四點，葉娀寧到廚房去喝水。手機Whatsapp幫她擋掉不受歡迎人物的訊息，這過程是靜悄悄的，收發雙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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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神川的初夏，天候潮濕多雨，但踏入五月中後太陽比較常露面，溫度也不甚熱，變成適合郊遊踏青的天氣。

Dreams的主教練Ekaterina Sadovskaia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發起了『神川郊野公園一日遊』，給隊員和親友自由報名。不過眾所周知，Sadovskaia的『郊遊』可不是一般的上郊野公園的家庭樂遊區，參觀生物展館、烤烤肉甚麼的；而是神川各高峰、各河川流域的極限探索之旅。這種行程，一般人都敬謝不敏。

今年也不例外，連林素玉也來了。往年的中堅南曉琳和琴婉是會參加的，今年則多了正式取得中級登山者證明的葉娀寧。再加上由中國國家隊那邊輾轉介紹前來參加的現任第二二傳許蜜緗，也算是組成了一個六人小隊。

許蜜緗是神川大學中醫系的一年級學生。雖然沒有多少登山經驗，但自恃體力和耐力，加上身為未來中醫，得更了解各種藥物的自然生長情況，故此也來參加。

Course Time是上山1小時15分、下山1小時30分，中途和山上進行『植物及草藥見習』，相當有挑戰性的行程。南曉琳和平時一樣是伙食專門，Sadovskaia則份外照顧第一次登山的許蜜緗。琴婉和葉娀寧並肩斷後，又不用照顧別人，又能好好相處。

藍天綠樹，天氣那麼好，又身處大自然中，葉娀寧很自然地拋去那些異樣的感覺。

月經果真來了，果然那只是荷爾蒙惹的禍。既然已經調整好了，便不用再擔心。至於下一個月會不會再來一遍，下次來經時才算吧。

「Sonia，來看看這個。」琴婉把水壺遞給葉娀寧。

葉娀寧接過，立刻便看見了杯蓋上的小商標。「是加拿大的『聖杯』濾水器？好厲害！從哪兒弄來的？」

「我姨媽在加拿大，她寄給我的禮物，說是賀我大學畢業。」琴婉苦笑道。「我其實還沒畢業呢，還得等論文的結果出來。她在Whatsapp還說大學畢業後，我便可以找份好工作，可以以此維生了，天知道我已經工作了多久。」

葉娀寧也只能報以理解的苦笑。老一輩的人就是這樣的想法，其實她們在CVL幾年賺下的錢，已經等於一般中產階段十至二十年所得。如果能好好經營，例如像她們那樣在旺區購買房地產、或像Ekaterina教練那樣投資各種公司和股票的話，要衣食無憂地過一輩子，實無難度。

其實人也是要好好工作、貢獻社會的；但說是贏得競爭、找個好工作以飛黃騰達，對她們來說便不需要了。她們可以自由選擇對人對己都有貢獻的工作，不用擔負以此維生的壓力。

「不過這個真的很好啊；我看過美國的介紹登山用品節目，這就是那種連可口可樂也可以過濾成水的杯子吧？」葉娀寧把玩著空水壺，腳下完全沒有減速。

「是的。」琴婉點頭。「要買嗎？我拿到郵購的方法，不過郵費要自己付就是了。」

「這個不錯耶……郵費沒有關係啊。」葉娀寧仰頭，對琴婉微笑。「我自己訂購吧？我對最高規格的那款很有興趣，用來挑戰太行山西的新登山路徑應該會很適合。」

琴婉笑著應和。她們約好，在夏休的八月去挑戰太行山西部新開的登山徑。那兒並非一般旅遊路線，是登山者專用的，有齊各種輔助設備和山中小屋等，是設施齊全但又有些挑戰性的路徑。

林素玉察覺後頭琴婉和葉娀寧在不斷低語，笑了一笑，沒有打擾。

「這是Ekaterina要帶遙音來的第一個山吧？」南曉琳問道。

「是呀！」Sadovskaia人在山中，心情愉快。「這個山離我家近，又不難，登山路線也有好幾條。我看由郊野公園健行徑那邊的入口入門便最好，到Georgina上小學，便可以用現在我們走的這路徑。」

琴婉和葉娀寧聽得滿頭黑線。六歲小女孩怕是連走樓梯從Dreams地面樓層上到十一樓天台的體力也未有，那種年紀便要走這條中級登山路線嗎？這可是在近山頂的地方連泥路也沒有，有些路段還是鐵鍊攀石路段啊！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

二人一起望向林素玉，只見她笑吟吟的，完全贊同Sadovskaia的話，只覺得心中發毛。有這樣的一對家長，小遙音還能不能有童年？

Sadovskaia帶大家轉進小路，沿路和許蜜緗一起討論路上生長的各種藥草。琴婉和葉娀寧互相扶持著走，一邊細心聆聽和學習。

「今晚和龍教練一起，約了小卓和楚真女士吃飯，辰希姊也會來。蜜緗要一起來嗎？」林素玉轉頭，對許蜜緗笑道。

「好啊。」許蜜緗不知道孫楚真是誰，但衛辰希是年資極長的大前輩，到2020年代還在中國業餘排球錦標賽中活躍，令許蜜緗相當有興趣。

又有飯局嗎？葉娀寧和琴婉面面相覷。她們跟孫楚真和衛辰希很熟了，這種沒她們甚麼事的場合，可不太願意去。

「我們一起去吃飯吧？」琴婉對葉娀寧道。「想吃甚麼？我請客。」

葉娀寧噗嚇一笑：「瞧你這麼說的，好像電視劇裏追求女孩子的男主角那樣。」

琴婉也笑，她的確有這樣的想法，不過暫時不講出來而已。那些送花、請吃飯之類的把戲還不是時候；Sonia不討厭自己的一步步進展是最重要的。「那我們各付一半好啦。Sonia想吃甚麼？」

「小曹說過商店街有一間蘭州拉麵店不錯。可以去試試看嗎？」葉娀寧側頭想了想，才道。

「哦，是友利麵店吧？好。」琴婉點頭。「就吃那一間吧？我請。」

葉娀寧接收到一點曖昧的意思，但卻不敢肯定。她抬頭，略帶挑情地瞧了琴婉一眼。「又說這話，不是講好各付各的嗎？再這樣下去我便把你那份也付了喔。」

琴婉接收到了，笑而不語，攬了攬葉娀寧的肩，和葉娀寧繼續前行。

看來很順利，Sonia也不抗拒她比較親密的行為。她們越來越熟，也開始可以共享很多東西。看來距離正式追求Sonia的日子也不遠了。

七月有Sonia的生日。還有一個多月，她可以慢慢想慶祝的方法和禮物。

六人小組繼續登山。南曉琳教許蜜緗翻過山石的方法；琴婉則幫身高較矮的葉娀寧一把，拉她翻上稍高的斷崖。

登山活動準時在下午5點半結束。琴婉和葉娀寧藉口她們已經約好去吃飯，與林素玉一行人分開。琴婉以電單車載了葉娀寧，登山背包一個在座位前的勾子上掛著、一個由葉娀寧揹負，電單車直接開上高架公路，駛回菖區。

她們的計劃是先回宿舍放下東西、脫下已經沾了汗水和污泥的衣物；洗個澡後再一起出去吃蘭州拉麵，或者到時興起吃個甚麼也行。

葉娀寧把琴婉摟緊了點，二人心中都在暗暗享受那種舒適感覺；但想到時機不適合，她們便也不作聲。

電單車下了高架路，在紅綠燈前停下。葉娀寧開口道：「曉琳小姐的菜真的很好吃。」

「是呀。」琴婉道。「真厲害的人，一個人扛那麼多食品上山，還有調味料呢。枉我們還是現役運動員，體力比她這位退役的人還不如。」

「那我們也得多加鍛鍊才行。」葉娀寧笑道。

燈號轉變了，琴婉開車，二人又沉默了下來，在對方不知情下享受這一剎那的親密。

電單車駛入菖區。從郊野公園回來的路是不會經過商店街和客運站附近，因此不塞車。這一帶都是住宅，時值傍晚，煮飯的香氣飄出，更覺寧靜溫馨。

「日後如果可以在這兒回歸平淡，隱居在像菖區這樣的住宅小區中，好像不錯呀。」葉娀寧笑道。

「想不到Sonia是甘於留在我們這種鄉下的人。」琴婉失笑。一開始是上海，然後是北京，都是中國最大的城市。Sonia雖然是熱愛登山和旅行的運動型姑娘，身上也不自覺地散發出都市的洗練氣質，與香港出身的Claire、Yulia反而比較相似。

「神川市有甚麼不好呢？上海人太多了，一切都變得太快，步伐又急促，壓力真的很大。」葉娀寧嘆息。「家父家母當年也是這樣……或許我會轉會去北京紅梅，也是這個原因吧。」

琴婉失笑：「北京跟上海也差不了多少。」

「是呀。」葉娀寧苦笑，「其實分別也不大嘛，生活節奏也很急促，塞車問題更嚴重。不過我的確有一段時間是很想從上海逃走的。」

琴婉點點頭。「我一輩子住在神川市，不過有時也要去寧波、上海辦事，那些地方真的很繁忙，每次去完都很累，真的超出負擔了。」

「神川市便剛剛好。地方方便，又不會太紙醉金迷。」葉娀寧笑道，「大家都很友善，生活節奏也不快，即使過著樸素生活，似乎也沒甚麼問題的樣子。上海和北京都太繁華了，大家都在攀比，壓力很大。」

「是呀。」琴婉神馳地道。「每日粗茶淡飯，運動是在小區練跑和用公園的設施做柔軟體操，即使過著這樣的生活，也完全不會引人側目。」

在一個不大不小的地方，過著不重物質、悠閒安寧的日子。如果身畔的人是Sonia，那便更好了。

過盡千帆，光輝過後，她也只想要一個安穩的家，和心愛的女子一生一世一雙人而已。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退役了，就一起找個這樣的也方如何？」葉娀寧笑了，忍不住稍稍開始進攻一點。「到時還可以一同去旅行，累了就回家休息，養精蓄銳到找到一個去的目標為止。」

呀，這是試探還是怎樣？琴婉一呆。

她們已經進展到可以互許終身的地步嗎？如果到了四十歲還沒找到對象，便乾脆在一起的那種嗎？

聽說素玉領隊和Ekaterina教練以前也曾經這樣約定過……如果對象是Sonia，琴婉自己可是千情萬願的。

琴婉還沒來得及回答，十字路口一個金色梳辮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神川市是個有不少外僑的都市，但住在菖區的外國人很少。像這種格外高大的外國人更是引人注目，如果不是在寧靜的住宅區，一個這樣的外國女子一直站在原地，怕是會引起小小的圍觀人潮。

琴婉認得這個人，也堅信身後的Sonia也一定認得出來。

那是荷蘭籍的世界最佳接應二傳之一、現在效力北京紅梅，也是葉娀寧轉會Dreams的始作俑者，Carolina Prins-Viss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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