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真姬发飙的一章,海未黑到头的一章,三方即将汇合的一方。
再有就是ooc轻拍,下章我保证海姬定CP。
Chapter 18
Dare you love me?
真姬在自己的轿车上睡着了。意外的。
她勉强活动僵硬的脖颈,关节响起倒豆子般的咔嗒声。车上的空调呼呼吹着冷气,但粘结在一起的后颈的发丝已被汗水濡湿。
她出汗了。
她因梦魇而出汗了。
真姬关掉空调,触碰开关的指尖麻木得毫无知觉。出于梦醒后的浑噩感,她下意识覆上自己的胸膛,就在不久前梦中有人用匕首捅穿了那里。
真姬抬手看了下手表。
凌晨一点半。
她按下手刹,缓缓踩下油门。滤音器没让引擎打扰到附近街区的人。车辆从树下的车位开出,车灯照明昏暗的柏油路。
她在这里住了起码有两年,却从未详尽地了解周边环境。哪里有商城、哪里有药店、哪里是警局…普通居民会担心的生活问题她一概不曾留心,医院公寓的两点生活是个很好的理由,但真姬只是简单的对私人生活从不上心。
真姬就像游戏里的贪吃蛇绕过了四个街区以内的所有道路——这是三宅在一晚上能走个来回的最远距离。副驾驶的座位上还放着张地图。
她没像往常一样打开音响,说不准烦扰的飞车党能将她带到某个夜间营业的店铺。但也许直接去问这附近的未婚大叔常光顾的碟片出租店会更快?
总之她运气不错。
果然是个夜间营业的唱片店,破旧的摩托停在店门口,上面还插着钥匙。门口的厚实帘子后面透出灰白色的灯光。
真姬想了想,把车子熄火,从手袋里取出两支注射器和钱包。
她掀开帘子,难闻的气味钻进鼻腔,重金属音乐震荡耳膜。店内墙面上的CD架整齐摆放,几乎每盘碟上都贴有备注。店内墙角的位置是柜台,坐在那能很好地控视整个店面。玻璃柜内放着各式电子机器,最重要的是,她看到台面上有个管状玻璃器皿,球状顶端里面还乘着浑浊的深褐色液体。
问题是人在哪?
然后她走近柜台看到了躺在后面的男性。杂志盖在他脸上,似乎在休鼾。
真姬蹲下,“能像你一样光明正大嗑药的人可不常见,起来,我有事要问你。”
男人诈尸似的惊起,“你什么人?”他赶紧把桌上的东西扔到抽屉里。
真姬取出一张照片,“你前天晚上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你是警察?”
真姬把照片按在桌子上往他面前推了推,“回答我的问题。”她紫色的眼眸蔑视胡子拉碴的青年男性。男子手抖地碰了下照片边缘,烦躁地挠头,像逃课了一学期的不良生突然被按到桌子上解决一套数学题。
他不安地啃着手指,突然猛地敲击桌面,眼神游移着吼道:“我他妈没见过这个女人,从这里滚出去!”
他磕嗨了。真姬握住兜里的注射器。
“如果你还有神智麻烦叫店主出来。”
“我就是店主!”男子夸张地指了指自己,神经质地低笑。
真姬双手撑在桌子上,低头深呼吸,抬头对他说:“那就把装修了这个店面的店员叫出来。”
男子咧嘴不知是在笑还是生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我很乐意明早再过来,然后提醒看店的那个人昨晚有人在他店里磕嗨了。”
“……”男子俯视着真姬,却明显在感到不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害怕这个女人。他悻悻地起身拉开后门,上了楼梯。真姬猜楼上是起居室。
真姬把目光放在了摆在旁边的香烟上。
过了没多久,另一个男人走下楼,但真姬没看到先前嗑药的那个。
“我让他回去了。”男人出声解释。板寸头,短袖,粗壮的小臂上有纹身。他坐到椅子上,放松地摊开,肌肉线条的变化让他看起来孔武有力。
真姬用指尖敲了敲照片,男人不耐地抽过来看了两眼,把照片扔回。他随手拿起手边的香烟点了一支。
“我没见过她。”
“前天晚上,她来到这家店,看起来会很惶恐,拿着个录音笔请求你修好它。你拒绝她,她像纸老虎一样张牙舞爪,”真姬顿了顿,“你没理她,因为你嫌她麻烦……她也许说那里面藏着的秘密足够你大赚一笔,你仍旧无动于衷。”
男子来了兴趣,叼着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继续。我会怎样接受她的请求?”
“她会不断重复废话,直到破罐破摔地嘲讽你丢掉了个大新闻。”
“我就这么容易被说服?”
“你只是有很强的控制欲。这是你的店,你把收银台放到了最能观察一切而不是最安全的位置。录像带盒子靠外的边缘都摆到了同一条线上,它们尺寸不一,你连高度都是有序排列……总的来说当你意识到这不是某个女人的家长里短时,你不会让一个秘密在你的店里完好地走个来回。”
“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某个调查过我来这里装神弄鬼的警察了。”
“刚才那个人是这么对你说的?”
“嗯……他的脑子只够他猜测你是个警察。不如你来告诉我答案?”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男子玩味地翻弄拿回手里的照片,“假话。”
真姬心里松了口气,有强迫症且赋有控制欲的家伙并不好对付,“我是个心理医生,那个女人是我的病人,她手里的东西是造成她情绪紊乱的罪魁祸首,我需要知道那里面有什么。你觉得这个理由怎么样?”
高大的男子歪了歪头,挺身摆正坐姿,“不算坏,如果是其他人大概会顺水推舟勒索你一笔。”
“你呢?”
“我找不到告诉你那里面内容的理由。你知道,她出事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很难相信这和你无关,西木野小姐。”
真姬心下一沉,依旧面不改色,“既然你知道我,那就来做个交易。我现在确信你手里有足够份量的砝码。”
男子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光盘放到桌上,“我也没想到这诡异的玩意能钓来一条大鱼。我以为来的会是个普通的区域警察。”
“所以你在听到那个磕嗨的家伙说来的是个警察后就下来了。”
“不然我不会相信瘾君子的话。”
“……你听过那里面的录音了?”
“我说过了,相当诡异的东西,也是因此我才偷偷拷贝了一份,我尊重他人隐私。”他把碟放到了播放器里,“我只听了前两段,三宅…那女人是叫这个名字吧,我只给她听了第一段她就跑掉了。”
【炸掉一架飞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如果让我细数现在航空系统的缺漏我想能不停地说个三天三夜。所以捡到这个东西的倒霉蛋,你最好把它交给JAL434失事调查组。】
真姬翻了个白眼,这居然是海未…不对、是另一个人格的声音,字尾被拖长,咬字也比较模糊,相当散漫而且饱含挑衅的语调。
录音静默了大约半分钟。
【现在我假定录音在统堂小姐手上,如果不是,请转告她把这次事故当作简单的机械故障来处理。】
男子问真姬,“你知道她是谁吗?”
真姬点头,“麻烦放下你觉得诡异的那段录音。”
“你觉得这段不重要?”
“只是别出心裁的障眼法,她知道这不是简单的事故。按三宅的心思,她会把这东西交给不该给的人……”“谁?”
真姬深深看了他一眼,“比如我。或是用这东西去敲诈统堂。”
“……”
“如果我收下我会嫌麻烦把它交给有权了解她私事的亲人,如果我没收下…你看到后果了,她现在还在医院。”
“为什么这个人不自己把它交给那个统堂?”
真姬把照片撕碎,狠狠地揉成一团,“她是神经病。而且我猜这东西不是给统堂的。放下一段。”
“那你恐怕会丢了关键信息。”男子咧嘴笑了,“我现在怀疑录了录音的人一定是个高智商变态,她确保了消息能传递给正确的人。”
真姬皱眉。
“如果没有把录音拷贝下来后注意到文件大小远比已经播放的大出好几倍,我也会直接播下一段。这是空了五分钟后的录音。”
【我是“园田”,我希望听到这里的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现在声音更贴近海未正常的办公语调。
【我录了这段音频以保证它可以不被交给我不想交给的人。前面那段是个障眼法,希望你已经猜到,我只是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法阻止自己,看在上天的份上,把它交给我的亲人。】
【后面的录音是我黏贴后存储下来的,请不要随意播放。】
“……后面还有多长的录音?”
“保守估计大约有三个小时。我原来还纳闷一支录音笔内怎么会只有两段音频。”
“放下一段。”
【这是认罪声明,接下来我会阐述亲手造成飞机失事的所有过程。提前声明,这不是出于悔恨。】
真姬觉得头快炸了,这是海未的措辞。
录音被掐断,“这就是我觉得诡异的地方。西木野小姐,只要你能满足我的好奇心,你就可以拿走它。”
“……你不能说出去半个字。”
“看在我没有直接把它扔给警察的份上。”
真姬组织了下思绪,困难地开口:“录音笔的主人有人格分裂。”
男子按灭烟吹了个口哨。“也就是说一个人格想要认罪另一个不乐意?”
“不,两个都在认罪,只是我想不出有什么区别。”
男子把碟放到了真姬面前,“知道我怎么想吗?第一段录音是追加的遗书。你让我看到很有意思的东西,它归你了。”
真姬收起光盘,“你没留下备份吧?”
“只有一份,不管怎样你不用担心我泄露秘密。”
真姬无所谓地摊了摊手,然后转身。
“等等!”男子不可置信地叫住她,“你就这么信了?”
真姬回头道,“你抽烟习惯从右上角开始拿吧?我看你写便签就是从右上角写起。”
“……”男子拿起烟盒看了眼然后拍到桌子上,“你干了什么?!”
“你抽烟的时候没觉得味道有点怪?”真姬把兜里的一支注射器放到了桌子上,“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瞪着她。
“神经毒素。”
男子作势就要跳起来。
“你如果想活得久点最好不要动。你也知道我是医生,想拿些药品很方便。不过我现在心情还不错,既然你刚才问了,你把所有备份删除了我就给你解药如何?”
“……我没备份。”
“那你就自生自灭吧。”
“等一下!”
“……”
“我现在就删。”
“为了防止你复原文件,把硬盘也毁了吧,就现在。”
“……”男子一脸忿然,但还是把水浇到了主机上,屏幕闪了两下就黑屏了。
真姬把另一支注射器拿出来,将液体注射到了皮下静脉。
“这是什么解药?”
“刚才注射到烟嘴里的是Rohypnol,现在注射的是氟硝西泮……还是Rohypnol。”
“你!”男子刚想有所行动,就昏了过去。
真姬狠狠踹了大块头两脚。她现在的心情非常非常糟糕。
她走出店面,那架机车已经不见,真姬停下脚步,返回店面从男子身上掏出手机打通报警电话。
“……我发现有人在做毒品交易……”
黑暗里除了婆娑树影再无半分动静,她挂断手机,情绪压抑地快要炸开。
她将插销短路,等到火光引燃电子设备后按下报警器,快速离开。
真姬第无数次拍打方向盘泄愤,按耐下想要飙车的冲动。心里再一次怒骂那个把麻烦丢给她然后自己消失掉的园田海未。
她可是……已经快为了那个混蛋把不该做的事都做了。
她回到公寓后躺在床上半天没能睡着。
起床把光盘放到电脑里,带上耳机,黑夜中唯一闪烁的便是不断起伏的声波函线。熟悉的声音带来了久违的安全感。
这是你欠我的。
【88年6月5日,我觉得胳膊受伤拿笔不方便,就自己拼了个录音笔,你真该像我学习而不是使用你那本破破烂烂的日记。要是有天被人发现你就可以进疯人院了。】
【我不得不提醒你,是你不注意存放日记才差点被别人翻看。你最好考虑下我们得出去找份兼职。另外我很乐意让你陪我疯人院一游。】
……
这是海未年少时的声音,两个人格将录音笔代替日记本成为了交流的媒介。不常出现的那个人格每次出现都要先说明日期然后解释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对方对自己全然不知一般。
她们很警惕,大部分话语模糊不清,除了'你我'或'她他'少有其他称谓。
真姬不知道该不该再听下去。
……
【89年12月24日,园田海未你有本事做你有本事承认啊!我差点被她看到了!】
【89年12月…去你的日期,我知道你每天都会检查录音你个懦夫。你最好在过年前明确的表态。】
【园田,别闹了……你知道我们中迟早会有人动手,不过这次是我抢先了一步。】
【你害她被盯上了。】
【现在被盯上的是我你最好快点闭嘴去把那个逃跑的人找到。】
【90年3月15日,送你个生日礼物,那家伙我找到了,不过据说是在你的好好医生那里。你想怎么办?】
【不要再管他…另外以后不要大半夜出去,我现在很困,得睡一整天了……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自己对自己说生日快乐简直无趣,你的索恩小姐送了花给你,我放床头了。虽然还有半小时今天就要过去了,不过恭喜成年,要是她在…当我没说。】
……
真姬关掉了录音,窥探他人生活让她心底不断涌出罪恶感。
她翻出医院值班医生的座机号码。
“她还在么?”
“是,一直坐在那。另外还有件事,医院半小时前来了个急诊病人,似乎是中毒,五十多岁的男性,登记名字是园田勇人。”
“……”
“您还好吗?”
“没事。麻烦你让东条小姐听电话。”
“……”
“她不接。”
“告诉她我这里有她妹妹留给她的东西,请她接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喧闹。
“怎么回事?”真姬蹩眉。
“……”值班医生声音发虚,“好像有人跳楼了…听说是下午来的那位先生,园田河濑。”
“现在医院里有多少人?”
“才将近五点,主治医师和患者都还没到。”
“先封锁消息……算了,直接报警吧。我马上过去。”
“是。”
飞往西雅图的飞机上。
小鸟拍了拍花阳的肩膀,“换个座位吧。”
凛无声地扣住了花阳搭在扶手上的手背,沉默地表达了抗议,花阳亲吻她的嘴角,“我就在旁边,不会有事的。就和小鸟谈一会儿,只一会儿,可以吗?”
凛在她期待的目光下点点头,松开了手。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对我这么警惕吗?”小鸟温柔地轻声询问快缩成一团的凛。
凛摇了摇头,“…我没有。”
“因为我在试图了解海未的缘故?”
“……你不仅在了解她,你还在分析她。”
“……”
“我不喜欢你对待她的方式,我能问下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我们的过去吗?”
注视着凛猫儿一样的眼,小鸟发现不仅是她在观察凛,凛也在观察她。就像动物敏锐的天性,凛察觉到了小鸟行为中的部分动机。
小鸟放弃了准备好的谈话技巧,“因为还有人在念着你们,我无法无动于衷。”
“那个人对你很重要?”
“是我母亲。她和海未的母亲是故交。”
“那你本可以直接找到她,你来找我做什么。”面对生人时没有了口癖,但猫儿的利爪已经伸出。“你和别人一样都在害怕她对不对?”
“对。”凛比花阳所描述的更具有攻击性,小鸟不得不挪开对上的视线,“恐惧来源于无知,所以我想让自己不那么无知。你可以帮我。”
“你已经知道的够多了。花阳把很多事都告诉你了吧。”凛没给小鸟辩解的机会,“我没有怪她,花阳只是不太会拒绝人。所以我也知道了些你的事。”
小鸟苦笑,“也是因为花阳告诉了我些事,我才发现你对她也有所隐瞒。”
“我没有!”凛炸毛,她看向花阳,花阳只露出了个安抚性的微笑,凛只好鼓着脸怒视小鸟。
小鸟把高坂的证件照递给了凛,“你认识她,最起码熟知姓名,但你告诉花阳你和她不熟。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
“是她把海未的下落告诉了我。”小鸟不动声色地观察凛的面部表情,只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困惑。
“很奇怪是不是,我也奇怪。一个突然跑到别人家里还自愿要进疯人院的可疑家伙会可靠到你为她守口如瓶。”
“跟保密没关系…”凛抿唇。
那就是在刻意回避,“她做了什么吗?”
“她什么都没做……”
“她什么都没做。”凛咬住了牙关。
这是厌恶。小鸟意识到高坂在当年也扮演了个不小的角色。
“她对什么事情视而不见了吗?”
“就在本家起火的前几天。她…海未表现得有些不对劲,我就去找穗乃果,但她什么都没做。”
“……你认为,如果高坂去找过海未就会出现不一样的情况?”
凛默默地点头。
“为什么不是东条小姐去呢?”
“那天园田家祭祖,他们不让我和希进去,我和希前一天晚上就是在穗乃果家留宿的。只有穗乃果可以,因为海未的妈妈邀请过她,但她没去。”
“她们有吵过架吗?”
“我不知道。”
“凛,”小鸟握住了凛的手,“你得告诉我当年你所知道的一切。我上次见到海未的时候她的状态就不是很正常。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凛怯怯地望了花阳一眼,花阳一直在看着她。
“海未她…比我和希更不受大人们的欢迎……”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真姬为自己冲了杯咖啡。
天刚蒙蒙亮,她从来没有这么早的到过自己的办公室。希坐在旁边,手里捧着真姬几分钟前塞给她的光盘。
“你从哪拿到的?”
“海未给三宅的录音笔里。”她坐到希对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在为不属于自己的过错负责。”
“什么意思?”
“除了你我想不到她还能为什么人做这种事。”
真姬以为自己会花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理解海未在做什么,但其实她只需要想,假设自己是那个海未,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一切都是如此清晰。
'你的做法就像是在寻找同类。'她想起自己对海未说过这种伤人的话,但其实不可否认的是,她也在这么做,只是海未比她更早的发现了这点。
“我拜托修叔…我的管家,查到了那个和你发生冲突的男人的身份。
“你让我大吃一惊,东条希。他是你的生父。”
“麻烦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处理事务。桌上的那台电脑你可以随便用。”
她关上门,接到了东野冬树的电话。
“你觉得渔人船坞那架公司怎么样?”
“那是您家的海运公司,大小姐诶,你不能把我大清早call起来就为了验证西木野的经济实力。”
“我不是还让你查了南岛船业吗?”
“那家公司已经快被西木野的渔人船坞拖垮了,没有什么投资价值。”
“我让你评价的是公司运营模式。”
“比渔人船坞好很多。”
“那就好,现在我要你的投名状,用南岛船业把渔人船坞吃下。”
“……求指点。”听声音东野已经开始在翻箱倒柜。
“告诉其他的西木野我要进军海上市场,将带着西木野医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与南岛船业合作。”
“但是我以前也为别的客户、呃、海外的客户和他们的董事会谈过,他们绝不会轻易合作,甚至说是想凭着和西木野抗衡多年的资本卖出个大价钱。我觉得这时候入股不是好时机啊……他们虽然现在硬气,但肯定会垮。”
“所以我让你告诉其他西木野我要和南岛船业合作。渔人船坞已经被某些人坐了太久,比起吃残羹冷饭,他们会更乐衷我的选择,至于具体怎么做,我只是个医生,那些事由你考虑。”
“……我终于明白您为什么找我了,这么大的手笔也只有我这种人敢接。您应该去做商人。不过我需要时间和您讨论下资金问题。”
“只要你能保证赚回来的比投入的多,我存入户头的投资款项你随便用。我已经让人把文件送过去了,希望不要介意我还没有解除和户田的合约。”
“不,”东野笑得相当具有商人本色,“那样正和我意。能问下您的目的是什么吗?”
“西木野的所有流动资金。”
“Wow,看来我得小心不被证券监督管理局的人送进大牢。”
“你要进去的话我会保释你出来。”
“……这玩笑不好笑,我去准备了。”
“西木野小姐您好,我是警部补樱田一。我们会尽快取证,但请要求这里的员工尽量配合我方的工作。”
“关于这点请等我父亲来了后与他详谈,我并没有医院的实权。”
真姬打量天台上的在场人员,清洁工、值班护士、总务后勤…还有相当多的警员。
“这阵仗太大了吧。”
“我们怀疑这是起畏罪自杀。”樱田说话铿锵有力,似乎已经将园田河濑定罪。
“可以让我了解下情况吗?我需要对医院的员工有个交代。”
“昨天下午在西木野医院确认死亡的园田川先生,从现场证据来看他是被谋杀的。有很多认识园田川和园田河濑的人都指证两人当天午饭时发生争执,并且根据录像所示,当天下午只有园田河濑出入道场。”
“道场?”
“是。园田本家的道场。凶器也是在那发现的。”
“不应该是留在颅骨内的箭矢吗?”
“这点我无可奉告。”
“总之这起事件与本院没有关系吧。”
“目前来讲确实如此。”
真姬默默退出现场,麻烦事就交给她父亲考虑好了。
“你是西木野真姬小姐?”
刚走下天台,真姬停住返回办公室的脚步。她侧眼看到长椅上坐着一名女性。蓝色长发,脸部轮廓和海未有几分相似,眼眸是深沉的咖色。
……又是个园田。海未难道把她的医院当作屠宰场了吗。
“有什么能帮您的?”
“不嫌叨扰的话,可以麻烦您和我聊聊海未吗?我猜她应该和您关系还不错。”
“……”面对这个浅笑的年轻女子,真姬感觉自己被拖进了更深的漩涡。
“……当然,如果谈论对象是海未的话。不过你得等我很长时间,你看到了,园田河濑给我造成了多大麻烦。”
“当然,他给这里所有人都造成了麻烦。呃……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会去停尸房等您。”女子拿起放在旁边的一人高的盒子,那里面应该有把大提琴。
“我的父亲好像中毒没有抢救过来,我猜那些远房亲戚如果没见到我会絮叨个没完。”她语气轻松得完全不像在谈论死人。
真姬背心发凉,“怎么称呼?”
“园田泉。你可以去问东条小姐关于我的事。”嘴角的弧度完美得像个小丑。“另外向她送上我诚挚的慰问。”
真姬猛地推开门,“东条希,我必须知道我还需要给多少园田家的亲戚留停尸间的床位!”
“哦,见鬼了!”她看到里面的景象翻了个白眼立即反手把门关上。
混血的机长居然把东条按到了墙上在拥吻……
绚濑什么时候出现的?!
真姬烦躁地揪着发尾在楼道里打转。
冷静…要冷静…
然后她的手机响了。
“喂?有任何事项请在一分钟内说明。”
“是我。问题一:人在缺氧环境下需要多久才会失去意识?”
“这得取决于氧气浓度。如果是用枕头压死的话,大约四十秒左右就可以。你又在做什么?”
“问题二:如果空气被逐渐抽空,人是否会意识到缺氧?”
“不会,身体在察觉到缺氧状态时只会增加呼吸频率,如果本人处于兴奋状态的话可能只需半分钟就会造成脑死亡。”真姬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提问的学生。
“问题三:如果让你动手造成几十人窒息死亡,你是否会有负罪感?”
“这方面我记得你才是专家。”
“……”
“我现在能问下你是卷进什么凶杀案了吗?”
“不,我在调查一起七年前的谋杀案。然而不幸的是当地警方把它当成了机械事故。现在我需要诚恳地建议你,如果你再见到园田海未,麻烦能离她多远就有多远。”
真姬痛苦地垂下眼角,“原谅我做不到。”
“什么意思?”
“……没什么。她失踪了快两天。”
“你最好小心些,她在七年前谋杀了三十个人,不过刚得到好消息,有个人跑掉了,所以现在死亡人数是二十九个。我通过她亲人的描述试图了解她的状况……很糟糕。如果有一天她被通缉了的话我不会感到半分惊讶。”小鸟的语速很快,甚至有些急躁。那是惊愕引起的反应。
真姬觉得自己该告诉她一些事,“我已经知道她在两天内杀了三个人,都是姓园田的族人。”
“……”
“她是个杀人犯,如果你想警告我这个,没问题,我已经知道了。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我觉得自己对此负有一定责任。”舌头不受控制的打结。
“…你又在尝试把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归咎于自己。”
“这不重要。她在…嗯、动手前,来找过我,我没能发现她的心理状态然后…让她离我远一些。”
“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很感谢你对我的担心,但是你现在似乎很不冷静。”
“我当然冷静不下来…”短暂的叹息,“你对她了解到什么地步了?”
“她有两个人格。”
“……”
一分一秒的把话费浪费掉,但是谁也不想挂电话。
真姬觉得很疲乏,“你不知道。我也不敢相信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就发现了她们的区别。我试着用她的方式思考但我发现那很……”
“很吓人,也很危险。我不该和你讨论那么多案例,你比我想象的学得更快。”
“我只是很想找到她。”
“听起来你被她'吸引'了。”
“很糟糕吗?”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我会尽快回去找你。”
“我能问下海未精神有些不正常的诱因吗?”
“……家庭原因。我分析过的所有案例都和这个有关。听你那边的情况她似乎又受到了什么刺激。”
“我也在想。”
“别让自己陷得太深。她肯定还会再动手,你最好和她姐姐东条希去谈一下。”
“她拒绝了我起码三次。”
“再试一次,告诉她星空凛想要见她。”
“那是谁?”
“东条希同父异母的妹妹。”
“小鸟…”真姬的语气逐渐生硬起来,“告诉我你现在知道的一切。”
“所以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船长杰克大咧咧地坐在甲板上,其他人则站着吹海风。
穗乃果挂断电话道:“去东京。”
“真巧,我刚才也有个朋友麻烦我往东京汇钱。”男人点燃烟,开始试着吐烟圈。“很久没这么闲过了。”
妮可把手上的金属线弯成各种形状,她的电脑一直无法接通网络。“你们以前做什么?”
“大部分时候帮忙运货,有时候像这次一样解决些麻烦。”
妮可不置可否地看向远处宽敞的甲板,“这艘船算得上是移动堡垒了吧,居然把集装箱改造成房间,真是不错的创意。”
“当然,这艘船可是Boss出资建造的。”
穗乃果眼角一抽,“海未一个人出资?”
“我们很多人也有贷款出资,当然银行批下来的不多。设计图纸倒是我们每个人都出力了。”
“那还真是项大工程。”
船长嘿嘿一笑,“这是我们的家,当然得好好建造。”
“……你们的船队有多大?”穗乃果看着船上上前个集装箱。
“每个人都有船,不过很多人只有游艇。想换装备就自己去挣。”
“日本也有你们的船队?”
“没有。那里海运权被西木野包了,我们不触霉头。不过刚才朋友打电话说我们很快就能插手,西木野的海运权要易主了,据说是西木野的名义继承人。”
妮可抬头,“西木野真姬?”
“对。所有人还以为那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没想到捏到豹子尾巴了。”
“你确定吗?”穗乃果皱眉。
船长点头,“我朋友认识的操盘手正在帮她干活,那个操盘手以前是华尔街的精英,据说现在和西木野旗下的投行打得热闹。”
“……她哪来那么多资金?”
“不知道,也许你可以问下你那个被拉斯维加斯拉黑的物理专家。”船长打趣穗乃果。
“你说得对。不管怎样我们必须马上回去,那边总感觉要出事。”
“嗯……我想那边已经出事了,我看看,'百年家族为权斗争已造成多名族人死亡',不错的嘘头。”妮可大功告成地伸了个懒腰,把工具丢到一旁。
“虽然只是个娱乐新闻网站,也比较虚张声势,但大部分事情真实度很高。我看看,园田川的颅骨被洞穿,疑似嫌疑人的园田河濑今早在西木野医院跳楼自杀,族长竞争呼声最高的园田勇人昨晚中毒、今早抢救无效身亡。”妮可咂嘴,“她疯了吧。”
“高坂?”妮可发现穗乃果脸色有些难看。“喂?”
只看到穗乃果不知把电话打给了谁。
“麻烦转告翼帮我关注下西木野手下海运公司的情况,然后派人去找园田泉。对,我猜她还在对付园田那些剩下的杂碎。”
“对,盯着她。如果海未出现了立即打电话告诉我。”
“怎么回事?”船长和妮可都皱眉望着她。
穗乃果苦笑,“我想起了一个巧合。
“我以为西木野小姐会再晚些来找我。”园田泉坐在停尸房外面,气定神闲地翻阅手上的书籍。
“有些事想问你。”
“东条小姐不在吗?”
“我没见到她。”
“好吧,”园田泉把大提琴盒背起,“边走边说吧,我下午要参加音乐会。”
“你和海未……”
“算是血缘比较近的表亲,噢,当然没有她和东条小姐那么近。”
“你和东条小姐认识?”
“单方向的熟吧,有人总向我提到她。”
真姬上楼梯时走在了她的后面。
“有人告诉我你们和海未关系并不是很好。”真姬稍微试探,园田泉小小的顿了下步子。
“当然。我几乎能猜到下一个要死的人是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真姬觉得她口吻中似乎有几分自豪。
“是么。”
“当然,”园田泉最后一级台阶往前跳了小半步。“她向来喜欢这种手法,静静地观察,找到漏洞,合理地教唆别人替她完成目标。”
“听起来真吓人。”
“你真那么想?”她咖色的眼眸注视她,里面满藏轻蔑,“河濑是她的第一个实验品,他就是这样杀了自己的双胞胎哥哥。”
真姬下意识地观察周围有没有人。
“他用注射器把空气注射到了他哥哥的血管里。他现在被吓坏了,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自杀?”
“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吓唬我。你知道这些没有人知道的事,我怎么确定你没在说谎。”
“因为我同样在观察。从我在那次葬礼上见到她的那刻起。我一直羡慕她能拥有这种天分。”
“这没有什么好羡慕的。”
园田泉温婉地笑了笑,“你当然不会理解。”
“你干什么和我说这些?”
“我总觉得自己是她的下一个目标,如果世上少了个能了解她的人,岂不是很无聊。”
这一家人都不正常,真姬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确认这个事实。
“我很快就会死去。”她走到阳光下面,“我只是想知道她会不会当着你的面对我动手。她对于这场捕猎已经上瘾,但我由衷期望她能让我观赏到更好的剧情。”
“……”
“你一定觉得我是神经病,我确实是。她有了我不敢奢望的母亲、姐姐、甚至出众的能力,我羡慕她、拥护她,她视我为粪土。”
园田泉走到自己的车前,把大提琴放到了后座上。
“我要说的说完了,小心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被她踢开。”
“什么意思?”
“再见。”她笑容如旧地挥手告别。
真姬木了好久才过身。
“轰——”远处传来巨响,没过多久就有消防车从她背后驶过。
她想起来自己之前做过的梦了。
海未像恋人一样笑着抚上她的脸庞,下一秒,利刃穿膛。
“如果说海未确实很久没有插手园田家的事务,那么她想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一切,园田家内一定有个眼睛,除了园田泉我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你和我开玩笑吧。”妮可揉乱了头发。
“那家伙是斯德哥尔摩患者,我上次见她是在园田家祭祖前天晚上,海未差点掐死她,但她却在海未离开园田家后尽了最大的努力维护海未的权利。”
“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人。”
“她不受人待见,存在感也很低,我猜她在和海未分享痛苦。”
“我以为你会杀了我。”她轻触眼前之人的脸庞。
“我不会在她面前杀人。”金眸被唯一的光源照得透亮。
“真让我嫉妒。你看起来就像爱上了她。”
“……”
“这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这次你想向我倾诉什么?那些你不敢告诉其他人的东西。”
“我在后悔…我在害怕。'她'不见了,我不敢告诉别人。”海未的声音嘶哑而低沉。
“你的那个半身?”
“是,在那之后我给她取名'园田'……”
“……你母亲真是博爱。”
“请你在这段时间留在这里,明天是希的生日,我不想再出什么乱子。”
“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