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清晨，为弄清艾碧丝的真实意图，墨几乎用了一种威逼守门侍女的口气，命令其带路至砣染氏族第一掌权者的寝宫门前。

守卫森严的寝宫门前，两名全身覆盖铠甲的守卫面如铁色。

很不出乎意料的是，艾碧丝没有让她的唐突来宾在门外等候太久，便下令放墨独自一人走进了寝宫。

而令墨自己都窒息的是，寝宫里没有任何一个侍从与守卫，富丽堂皇的寝宫里，只有她与艾碧丝两个人。然而这是一个宽大到可以容下三十个人就餐的空间。而且看起来却不能一目了然的是放置了各种珍品古董遮挡的各个角落。出生于暗杀世家的墨，自己都感觉略微惶然。

而让墨更为惶然的是，艾碧丝还穿着睡裙并没有进行正式的梳妆就面见了这个皮下带毒的来宾。

是什么能让一个几乎没有战斗能力的人可以对思科比恩人毫无恐惧，毫无对死亡的恐惧，就是让墨胆寒之处。因为原因几乎可能是未知的，而对于一个谨慎的思科比恩来说是一个行动的致命错误，让对方保有未知而自己竟无周全考量的举动会是毙命的。所以墨原本有满腹的疑惑却霎时无法开口，开始质疑自己的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如此唐突会是多么荒谬的错误。但是她并没有打算就此退下。于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站立，呼吸，与盯紧目标人物。或许可以躲过一劫。和吞了喉间的唾液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然而艾碧丝几乎并不打算紧绷起任何一根她的神经，她原本站在寝榻的旁边面对进来的墨，一脸慵懒，毕竟是年长一辈的人，她觉察到来宾仿佛就地变成了一只惊弓之鸟而困于笼中无处飞行，微微地唉了一声气，说：“这是真的，荣合·迪奥使臣亲自自己来到大殿向我提出了那个请求，寡人也觉得是十分合适的事情，便——”

“为了他自己向国王贡献王妃的加官进爵，还是。”墨克制着怒回驳。

艾碧丝扬了扬细致的眉毛，露出了一个嘴角弧度很高的面容之笑，问：“思科比恩少主，汝会是一个不会为了权力而选择联姻对象的人吗？”

思科比恩的少主用一刹那狠厉的眼神回敬了她的对手，答：“看来您是预谋命令我进入迪奥王宫，将那前三十六个王妃并其子女兼王后一同杀死，那么，我将觉得一块来自您氏族的徽章，根本不足以达成这个巨大的交易。”

“哈哈哈哈哈。”艾碧丝开口但保持着一线矜持地大笑声从她的气管上的声带传出。

定了片刻，带着出乎常理的异常野心的艾碧丝·德·砣染，说：“的确，几乎不可能的，谁会让王国的元首如此日日亲密地接触死亡的边缘呢。”

舌间的咽唾声几乎是可以听到的，这位并没有亲自暗杀经验的思科比恩氏族族长兼部落第一领导人的第二女儿，简直已经开始在内心中嘲笑自己三千万遍。

仿佛永远无法摆脱暗杀者的行为与名声，是一种无形的巨大桎梏，或是一种强炎烈火瞬间焚烧了其他任何可以说得上是天赋的长处。墨克制着自己哀丧的流露。

即将拥有几近所向无敌的魔怪军团的砣染第一掌权者，几近可怕地再一次回报了她的笑容，字句清晰地发音陈述：“您，还有寡人，都十分清楚，非要杀的人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燃搏四世现今还在位的王后，噢，应该说可能还有她的两个王子一位公主，成为下一个身处于迪奥国王身旁王后位置的您，只需生下氏族归为迪奥的后代，并不太难地持有这些，然后，年纪迈入衰老的国王会——”

齿壁紧合，对于既是目前大陆上仅存的也是第一个强大王国的首权位的庞大诱惑，墨：“难道迪奥国王会愚蠢到让一个可以杀死他并全身而退的人进入他的后宫？”

“不会。但是您好像忘记了威·德与瑰利·德联手合作让您喝下的那杯魔水的效力，如此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您的魅力，想必银色的发丝已经连您自己都觉得增添了几分吧。”艾碧丝毫无嫉妒地说。

一针见血的，微喘恐惧，墨带着悲色的目光，问：“于是，有更加威力的药水能致使思科比恩人的体质变换成毫无毒素的普通人，不是亲见您的亲口应谈的话，我几乎不能认为您是一个基于商品交易发展的氏族的领导者——”艾碧丝立马打断了对方的猜测，抢说道：“任何一个族长都有向往权力扩大的野心，难道不包括您的氏族的族长吗？”

这句话难以否认，但墨仿佛本能地直觉般嗅到了一丝浓烈的别样气息，从这一刻起，墨的内心无法将拥有其氏族名字的面前的这个中年女人看作是名副其实的砣染。

今天

只能属于今天 今天我们还在呼吸 但我们只属于今天

放开喉咙 叫喊声 有为了孩子的哭喊 有奋起反抗的呐喊 还有生命出生的哭啼

谁也没有明天 明天属于死亡 那就歌唱吧！ 为了从不会来到的明天 谱写更动人的韵律

懒惰是吉米尼的殊荣 勤劳不过是耗费生命的多余 那就跳舞吧！ 为了任何事情 我们应当只会跳舞

今天 属于我们 我们的血还没有流到地上 我们的泪还有很多 请吃下手中的烤肉

将拉出的无用之物 贡献给土地

我们热爱徒有其表

发誓效忠于每一天的纵情 每一种耍乐 每一个可以触碰的简单快乐

我们是生为吉米尼 死为灰烬的可燃物质 但必须喝水生存

没有可以追忆的 今天从不会变成过去 爱吧！

吉米尼为爱而生！为生而死！

比况·立博在第一眼望见律法城那方正的身影时，是什么让他对五岁前听过的难以理解的吉米尼民谣就有了可以背诵般的记忆？

可惜地是，他为何可以记清楚了歌词而忘却了其韵律。

不然，他还可以去尝试地唱一唱基于他血统的这首好似唯一记录吉米尼人生的历史咏唱。

可他连一个音都不会哼。

这会是一个遗憾吗？他不知道。

或许他应该问问旁边的卡瑟人，或许对方可能在某个地方聆听过这段咏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