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走出咖啡店的孔肖吟茫然的看着明晃晃的太阳，快到正午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孔肖吟竟觉得浑身发冷，如落冰窖。
失魂落魄的坐到车上，孔肖吟反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清醒了不少。还有时间，有时间就有补救的办法，要想办法就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深呼吸，长长的吐气。
鼻腔里充斥了沉香的香气，孔肖吟抬头望向面板，黑色的沉香木静静地躺在面板上的防滑垫上。那也是张语格在发现自己对汽油味不适后强制放在车内美名“闻起来舒服。”的小东西。
孔肖吟伸手拿过沉香木细细端详，眼睛里是连自己都觉察不到的温柔。
把木头贴在鼻子下，孔肖吟闭上眼睛，深深嗅着。旋即，再次睁开眼睛的孔肖吟迷茫的神色已经完全消失。既然连“Black”的地狱试炼自己都能熬过来，那这种困境又有何畏惧！
不再犹豫的孔肖吟踩下油门，在极速中驶向中心区。
悠扬的钟声宣布了下课的讯息后，原本还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邱欣怡边打着呵欠边伸懒腰“累死老娘了。”听到她的感慨后，在邱欣怡后座的张语格一本书直接拍到了邱欣怡头上“都在睡觉的人好意思说累！”
“痛！”邱欣怡下意识的就去捂住被打痛的地方，流泪抗议“谁说睡觉不会累的，又不是家里的水床，硬硬的睡得当然累了。”
“听起来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我怎么觉得是因为你自己肉少才硌得慌的呢？”
“你可以直接说我门板的，真的，不用隐晦到我都能听出来。”
张语格一脸无辜“我是直接说的啊，看，你不是听懂了吗。”
邱欣怡扶额“……我不想和你继续讨论我身体是门板的问题了，虽然这是真相。”
“好啦，我们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吃午饭吧，你带了便当吗？”张语格从书包里掏出孔肖吟给她一早就准备好的便当盒，朝邱欣怡扬了扬。
“唉，我可没你那么好命，有个贴心大厨天天供应爱的便当，我还是去食堂买炒饭吧。”
张语格惊讶的“咦。”了一声“你以前不是说不吃食堂的东西么，现在怎么……”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可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因为savoki她……”话一出口，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愣住了，原本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咳。”邱欣怡不自然的咳嗽一声，试图转移话题“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我们去吃饭，啊，去吃饭，走走走。”
张语格忙不迭的点头“吃饭，我们吃饭去。”
西外的午休时间也非常长，无论昼夜长短如何变化，始终都是十一点到十三点的两小时午休。因此，学生有充足的时间吃饭、休息。
“说实在的，我实在是搞不明白炒饭和面包这种神奇的配餐是怎么正大光明的被摆在菜单上的。”邱欣怡一边毫无淑女形象的啃着面包，一边吐槽配餐。
“问题是你现在正在吃这个神奇的配餐，”张语格叉了个自己便当里的章鱼小丸子，喂给邱欣怡“来，啊，尝尝我家那个的手艺。”
邱欣怡毫不客气的咬掉张语格叉给她的章鱼小丸子“耗耗痴。（好好吃）”
张语格得意的摆摆手“这种东西是羡慕不来的。”
“那就麻烦你把你家那个早点拿下，然后再来我面前显摆吧。”邱欣怡可从来不会放过可以报一箭之仇的时机，她可是自诩瑕疵必报的女人，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
两人相视而笑，这样无伤感情的调侃，反而是她们日常相处的模式，只会增进友谊，而不是产生矛盾。
春暖花开，既是万物生长的季节，也是……做梦的好季节。
西外的天台有两个作用，一个是告白，另一个，就是现在躺在天台上身上盖着西外校服的女生正在做的事——睡觉。
许佳琪在睡梦中觉得胸闷气短，呼吸不畅，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看到了正坐在自己身上捏自己鼻子的人。
“五折你要是再不放过我的鼻子，我就要窒息而死了……”许佳琪一副难受的样子，半闭上眼睛，似乎真的快要窒息的样子。
“啊，那个，对，对不起。”被许佳琪称为五折的女孩子小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放开许佳琪的鼻子。
许佳琪装死片刻，在吴哲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一个鲤鱼打挺，腰上一使劲就坐了起来。
“好学生怎么有空上来陪我这个睡大觉的人？”许佳琪有点奇怪，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和吴哲晗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感受到许佳琪热热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脸上，吴哲晗脸更红了“……都，都已经中午了，你不知道吗，要是我不上来找你，你又要睡过饭点了。”
“这样啊。”许佳琪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呢。”接着她就嘟囔道“我就说嘛，你这个好学生怎么会在上课的时候来看我。”
吴哲晗小声回答“如果是kiki的话，就算放弃上课也没有关系。”
“你说什么？”
“我说我带了便当来，我们一起吃吧。”
每每和许佳琪待在天台上的时候，吴哲晗都觉得那是一天当中她最快乐的时光。没有母亲的呵斥，也没有一定要努力到最好的课业，只有她们两个，好像全世界只有她们两个。
“多谢款待！”咽下便当内的最后一粒米饭后，许佳琪双手合十，不甚规矩的做了一个日漫里常出现用来表达感谢的动作，还不忘夸奖一下食物的美味“伯母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吴哲晗只是笑笑，递给许佳琪一张餐巾纸，示意她擦擦嘴。
许佳琪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好麻烦，我不擦啦。”
“真是的，脏死了你。”吴哲晗抱怨着，还是用手里的餐巾纸帮许佳琪擦嘴。
“嘿嘿，五折对我最好了。”许佳琪得意的傻笑着。
“才没有。”吴哲晗小声的辩解，但手上的动作不停，直到帮许佳琪把嘴角都擦干净了。
“对了，现在自主招生都已经开始了，五折你想上什么大学啊？”许佳琪双手向后一撑，仰望天空。
“我想上医学院，当医生，妈妈说当医生好，”吴哲晗看了一眼许佳琪“还有就是如果我要是当了医生，那kiki不管受了什么伤我都能治好。”
“噗。”听到吴哲晗说的后半句，许佳琪不顾形象的笑倒在地上。
“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被自己喜欢的人嘲笑，吴哲晗有点气恼。
“对不起，我不是嘲笑你啦，真的，”许佳琪擦擦笑出来的眼泪“没想到你还记得那时候的事情啊。”
怎么会忘记呢？吴哲晗在心里默默说着。
三年前——
“喂喂，她就是那个以第一名成绩考进西外的人吧，听说还拿了奖学金。”教室里混混模样的女生压低声音指着靠窗的吴哲晗询问身旁的女生。
西外除了对家世显赫的子弟开放校门，也会为成绩优异的平民打开大门，并提供奖学金。
“看样子是个好学生呢。”
“好学生还来西外？”另一个女生呲之以鼻“用脑子想想吧，咱们这都是什么人。一看就知道她是那种靠着成绩和脸蛋想要让自己少奋斗几十年的女生。”
“就是，”另一个女生赶忙附和着“瞧她那一副狐狸精的样子。”
“你别说，看上去还真是一副无辜纯良的样子，啧啧，真是我见犹怜。迟早有一天要把她那副皮囊扒下来让大家看看她的样子。”
“对，扒下来看看。”
狐狸精？坐在一旁的许佳琪歪过头，顺着指向伸长脖子想去看看那些女生嘴里那个“好学生”。
微风恰到好处的拂过窗帘，掀动乱舞的洁白窗帘裹挟着修长的身影，墨色的长发随风飘飞，吴哲晗下意识的眯起眼睛关上窗户却没有发现自己成为了许佳琪眼中的风景。
她是天使吧，纵使跌落凡尘也是这样的干净。许佳琪想着，有一种想要认识这个天使的冲动在心里蠢蠢欲动。
身体动的比心更快。
“我叫许佳琪，最喜欢的动物是羊驼，喜欢搭配my style的穿衣风格，跳舞很厉害，你也可以叫我kiki。”
等许佳琪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趴在了吴哲晗的桌子上，压着吴哲晗的本子，用上目视线撞入了吴哲晗的眼睛。
吴哲晗明显吓了一跳，小声回答许佳琪“你、你好，我是吴、吴哲晗，叫我人人也是可以的。”
许佳琪双手握住吴哲晗抓着笔的右手“请和我交往吧！”
“诶——”
“都是kiki你啦，想要做朋友就说做朋友好啦，说这么，这么暧昧到好像告白一样的话算什么嘛，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不好！”吴哲晗到现在想起当时许佳琪那个疑似告白的话语，脸上都会发烫。
“好好好，怪我，怪我。可是我也是真心想要和你交往的啊。”许佳琪瞪大眼睛，水汪汪的眼睛里全是吴哲晗的影子。
吴哲晗红着脸扭过头“kiki是笨蛋！大笨蛋！还有那个时候也是，那么多人还冲过来和她们打！大笨蛋！”
“嘿嘿嘿，五折可是我不能扔下不管的人啊。”
吴哲晗无助的瑟缩在自己常回家的那条小路里，背靠墙壁，小路两边的出口都已经被人堵死了，再明显不过的意味。
躲不掉了么？
为首的那个女生走近吴哲晗，一巴掌甩到吴哲晗脸上，清脆的响声回旋在小巷上空。
“呜……”吴哲晗尽力忍着疼痛，她知道喊叫只会更加激起这些人的施暴欲望，但是眼泪却止不住的掉落。
那女生一把扯住吴哲晗的头发“装什么柔弱小白兔，你这个婊（和）砸（谐），你以为你勾引到了一个后台就可以麻雀变凤凰么，我告诉你，在这里，你这种自己为成绩好的老师宝贝什么都不是。来，让姐姐来给你好好上一课。”
“大姐，听说她是和母亲过的。”
“哦，还是个没爹的的小野种。”听到这种侮辱性的话语，吴哲晗用力推开扯着她头发的女生“你才是野种！你全家都是野种！”
一不留神被吴哲晗推到地上的女生恼羞成怒，对着过来扶她的其他女生说“还不快上！给这个野种点颜色看看！”
“你们在干什么！”暴怒的吼声从巷口传来，就好像一道闪电劈过漆黑的夜空，带来照亮世界的光芒。许佳琪扔下书包，噔噔噔的冲到吴哲晗身边“谁允许你们动我的女孩的。”吴哲晗看着许佳琪跑过来，就好像电影里热血少年为了心爱的女孩对着比自己强大许多倍的敌人怒吼。我的女孩，是啊，你怎么会容忍你的女孩被别人欺侮，因为她是你的所有物，是你的宝贝，你怎么能容忍你的宝贝被别人触碰。
伤害你的女孩的人都该死，都该死啊！
许佳琪气势如虹，大吼“羊驼侠，变身！我是正义的伙伴，尔等黑暗还不退下！”
吴哲晗永远不会忘记那天许佳琪到底是被群殴的多惨……
“结果还不是被打趴下了，要不是附近刚好有片警在，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呢，以后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吴哲晗用力的握住许佳琪的手。
“那是我还没准备好，等我变身了，我会变成比超人还要厉害的羊驼侠来保护你的。”许佳琪强词夺理。
“那我最亲爱的羊驼侠，请你下午和我一起去上课，反对无效。”说着，吴哲晗拖着许佳琪往教室走。
“五折，我们有话好好说，我不去上课啊，五折！”午间柔和的光影映在楼梯道上，交织成片。
那时我们都还青葱，还不知未来的分崩析离。
【章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