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eigetsu 于 2016-1-4 13:17 编辑

熬夜, 終於寫完了這一篇, 也不知該說甚麼, 寫得有點生疏, 但能完成真好{:1_326:}

這篇是淡視角的照菫文, 應該算甜的, 是HE, 希望大家會喜歡...

這個夏季 (菫照)

那個夏季, 她們分手了。

那晚上, 我接到照照打來的電話就出去了。天下著雨, 雨水把盛夏的熱氣都沖走, 換來一股讓人稍感不適的寒冷。雖然在家的時候就看到窗外下雨, 所以我是撐著傘出門的, 但我還是盡量急步跑進便利店, 好讓冷得有點發僵的身體能快點解凍。早知道溫度計上的攝氏二十度和實際風寒效應下感受到的氣溫能差那麼遠我就多穿一件外套才出來啦 - 我就是這樣邊懊惱著, 邊在店內尋找照照讓我幫她買的罐裝啤酒。

六罐朝日啤酒本應配上毛豆, 醬菜乾或烤肉串吧, 但照照和我都比較喜歡吃甜的, 所以找到啤酒後, 我再從商架上取下一包草莓大福, 前去結帳。

付完錢, 趁雨勢略有趨緩, 我趕緊奔向就在不遠處的照照家。烏雲蓋月, 路燈又不多的道上本應容易讓人迷路, 但自從照照從白糸台畢業搬到這兒後, 我時不時就會跑來找她, 都有六年了, 就算把我雙眼蓋上也能找到她的門兒吧。

但照照主動叫我過去陪她喝酒...那次也大概是第一次...

照照家在一棟舊公寓的三樓上, 沒有升降機, 要爬樓梯上去還真挺吃力的。照照高中畢業後就成為職業雀士了, 近年成績很好, 是我們冠軍東京隊的MVP, 收入應該很可觀才是, 都不明白為啥她不像智葉老大那樣搬去更大更新的房子, 想來想去, 理由只有一個, 就是為了與她合租的菫前輩罷了, 雖然她是不會說出口的。

「照照, 我來了!」

敲了幾下門, 過了幾秒, 室內傳來腳步聲。照照把門慢慢拉開, 伸手接過我手中的袋子, 向後退了一步讓我進去。

「買多少錢了? 我還你...」

「不用了, 我總是跑來吃飯照照也沒跟我計較啦。」

「那謝謝你了。」

不大的客廳有點亂, 地上有些雜物裝在半滿的箱子裡, 完全不像平時整潔的模樣。照照把些東西移到一旁, 清了茶几前的地面, 讓我過去坐。

「我去拿點吃的。」

「不用了, 我帶了草莓大福。」

照照眨了眨眼, 想了許久才回答「那好吧, 我去拿剪刀。」

照照, 你還真呆啊! 這包裝邊部不是有個缺口讓你能容易撕開的嗎? 算了, 她都跑去廚房那邊, 就由得她啦, 反正從這邊喊過去她也能聽見的...

「話說照照, 菫前輩是不是真的去看她媽媽了?」

當時的我只知道菫前輩那一直反對她們關係的母親前陣子在美國病倒, 但菫前輩為了與照照一起這事跟母親已有幾年沒通信了, 起初好像也不打算過去看她。就算生病這消息也不是菫前輩自己說, 而是照照告訴我的。但那次我到照照家喝酒時菫前輩不在, 所以就猜想她出國了。

但對著我的發問, 照照並沒有回應。

「照照?」我再次喊道, 這次大聲了一點。

照照就在那時踏出廚房門, 過來坐到我對面。

她安靜地從袋子裡取出草莓大福, 剪開了包裝。

「淡, 能開罐啤酒給我嗎?」

「啊!」看照照比往常更癱的臉看得有點出神的我根本就沒想過她會叫我拿啤酒, 讓我有點驚訝, 結果過了幾秒才應了聲「喔喔...」, 然後找啤酒去。

照照看著我開罐子, 自己拿出一塊草莓大福, 咬了一口。她嘴嚼幾秒就吞掉了, 平時她必定會把那塊大福剩下部份一口吃掉的, 但那次她停了, 把大福留在手中。

「是我叫菫過去的。」

「哈!? 你是說剛才我說的那個嗎? 那個...菫前輩真的飛去美國了?」

「嗯。」

照照把大福放下, 拿起啤酒, 喝了一大口, 然後呆呆的看著罐子。如果是現在的我, 一定會把要說的話吞下去, 安靜地陪她一起喝。但當時只有二十出頭的我哪有耐性把好奇心制止著啊, 只是稍微修飾了用字就這樣把話吐了出來。

「只是去幾天吧...」

但就算是當時的我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也不敢正眼去看照照, 只是偷瞄到她暗淡的眼神。她再喝了幾口酒, 臉上已開始泛出紅暈。在她柔和的聲線也略帶醉意時她才終於迷迷糊糊的嘰咕了一句「她說...這一去, 可能就不會回來了...」

其實當時的照照就是想找個人過去讓她說出這句話吧。照照就是這種性格的, 不善於表達自己, 也不想表達自己, 把喜怒哀樂都深深藏起, 好讓她繼續逃避。但當她獨自在一個充滿回憶的地方, 被逼面對自己的感情時, 她大概也是會感到孤獨, 希望有人能聽她說出感受吧。

但她還是找錯人了。我可是讀高校一百年, 拿了畢業證書也沒有真正畢業的超級笨蛋啊! 聽她這樣一說, 我竟沒有安慰她, 反而擅自生氣起來。

「你怎麼就讓她去啦! 兩年前菫前輩大學畢業後不去美國打理她家業務時她媽媽不也是裝病嗎?」

「她這次是真病了, 化療後憔悴的樣子是不能裝出來的, 淡...」

「那你就不跟她一起去?」

「嗯...我留在這邊...會比較好。」

會比較好, 是因為菫前輩的家人不想見到她吧。雖然照照留下了, 但當時的我一點也高興不下。為甚麼照照總是為了菫前輩做出那麼多? 房子的事也是, 菫前輩咽下傲氣讓照照養她不就可以搬大房子嗎? 明明就是同居情侶還說甚麼合租不別扭嗎? 然而, 喜歡照照的我根本就沒從菫前輩角度看過這一切 - 其實菫前輩放棄了億萬身家跟照照一起又怎麼會為了那麼一點自尊而讓照照與她一起捱窮呢? 是照照覺得這樣菫前輩心裏會過得更踏實才這樣選擇的吧, 房子的事是這樣, 這次的事也是。

曾失去過家人的照照不想讓菫前輩經歷同樣的後悔, 但菫前輩呢? 她真的想就這樣離開嗎?

「遠距離戀情不也是可以的嗎? 說自己可能就不會回來了, 菫前輩就不怕我把照照搶走嗎?」

不知照照是不是真醉了, 四罐啤酒下了肚子後, 她竟然笑了。

「說不定這就是菫想看到的。」

我曾經喜歡過照照, 不是對前輩仰慕著的喜歡, 也不是現在像家人的喜歡。我愛過宮永照, 真的很愛, 雖然是一種簡單, 天真的愛, 但高中時代的我的確想過永遠待在這人身邊, 就算只是無聊的咬著冰棒看著白雲飄過藍天的日子, 我也想和她過一輩子。當菫前輩與照照在一起了, 我是多寂寞, 也壞心眼的想過如果她們分手了我一定會把照照搶過來。但那次她們真分手了, 照照說出的這句話, 卻讓我多心疼。

「照照, 別抓弄我啦, 明明知道人家一直都喜歡你的說。」

「嗯, 對不起。」

平時滿口謊言掩飾自己的宮永照坦率地道歉了。

而我也接受了我們現在的關係。

原來愛一個人, 真的會讓人變笨的, 就算本來是笨蛋也能變得更笨。我就這樣希望照照能快樂, 把自己的事都給忘了。

而菫前輩呢? 她是個精明人, 但愛上了宮永照, 弘世菫也不過是一個與我一樣的大笨蛋!

「菫前輩這樣說是讓你不要等她, 她是不想耽誤你, 不是真要拋棄你, 你是知道的吧...」

照照沒有回答我, 自顧自站了起來, 有點不穩的走到雜物堆裡繼續收拾。仔細看, 她是在把菫前輩的東西放進箱子裡, 難道她真要就這樣放棄嗎?

「啊, 原來我放這裡了。」

「甚麼?」

「這不是你送我們的嗎? 菫一直都戴著。」

照照把一個小盒子遞了給我, 裡面是一枚我用汽水罐做的戒指, 那時我做了一對, 一隻送照照, 一隻送菫前輩。還記得當時菫前輩說過很醜不想戴上, 但她只是傲嬌吧, 後來總是戴著。照照是那種迷迷糊糊連手錶都能弄丟的人, 所以菫前輩就讓她把她那隻收了起來, 就是找到的這個。

照照把脖子上的鍊子脫了下來, 把那枚戒指穿了進去才再次戴上。

「這樣就不會弄丟了, 淡。」

看著照照疲累的靠到背後的沙發, 我也凑了過去, 把手繞著照照的右臂。雖然她閉著眼, 但我知道, 她還沒睡。她那夜失去了枕邊人, 又怎能睡下呢?

但這分離, 不會是永遠的。雖然宮永照不敢對任何人, 包括自己, 說弘世菫一定會回來, 但她還是這樣相信著...

「如果菫前輩回來了, 照照會再跟她一起的, 是吧?」

「...嗯...只要她還把這戒指戴著。」

那個夏季, 她們分手了。

後來菫前輩的事, 我們都是從新聞上聽說的。她成為了弘世集團的北美財務總監, 面臨金融危機也冷靜化險為夷, 得到很多業界人士讚賞。

而我們呢? 這邊也發生了很多事。那年冬季, 咲咲跟原村和結婚了, 我和照照一起去了長野一趟, 與多年前的清澄眾聚了一下, 還認識了不少當年參加過長野県預選的麻將好手, 開開心心的打了一場。

本以為雖然照照和菫前輩的事有點可惜, 但還是有人能有情人終成眷屬的, 但世事就是那麼難料。一年後原村和不幸在交通意外中去世, 才二十幾歲, 也是我第一次接到同年人去世的消息。雖然我跟原村和並不熟, 但當我和照照去參加葬禮時心裏特別難受, 也不知是失去她的悲傷, 還是單純地不能接受為甚麼上天能就這樣帶走一個剛踏入人生精彩階段的人的生命。二十幾年上學, 在職場上啃下多少上司的氣, 才剛有成績就甚麼都沒了。怎麼可以這麼不公平! 我就在那場葬禮上抱著咲咲痛哭, 使她顧著安慰我自己也沒閒兒哭了。我大概也能算是世上參加葬禮的人中最討厭的那個吧...

那年後, 咲咲搬了過來東京, 加入我們的麻將隊。起初我也有點不好意思面對她啦, 在人家妻子的葬禮上搗亂甚麼的, 但後來我們還是成為了朋友, 再後來就變成現在的樣子了。

三十歲還沒過就經歷兩段婚姻的人大概除了咲咲, 我也不認識幾個啦。而這個夏季, 將要與咲咲開始這段新婚姻的人還不就是我大星淡!

有時候, 我會想, 這世界還真奇怪。有些我們覺得理所應當的事偏偏就不跟著我們的意願去發生, 有些我們想也沒想過的卻偏要發生在我們身上。想不到會相遇的人相遇了, 想不到會愛上的人愛上了。心臟就這樣帶著興奮, 每天撲通撲通的跳著。雖然會害怕面對我們所不知的未來, 但又好奇明天會帶來甚麼驚喜。人生的酸甜苦辣, 有些會讓我們難過, 有些會讓我們受傷, 但這一切都告訴著我們, 我們是活著的, 而活著就算多痛苦, 也總會帶來能讓我們歡樂的時刻。

而活著快三十年, 我最大的感慨就是活著要勇敢! 不能讓自己所要的就這樣從身邊離去, 這是最愚鈍的。因為生命只能活一次, 過去了的光陰是不會回來的。

照照為了菫前輩放手, 又自己默默等待, 而菫前輩又為了讓照照自由而徹底離開... 這兩人相愛, 但為了對方, 誰也不敢說出心底話。不就是想對方留下嘛! 說出來不就好了嗎? 她們這樣不算愚蠢還能算甚麼?

看著今天來公園陪我和咲咲拍婚紗照的照照, 我就只能嘆氣。現在的我也變成膽小鬼了吧, 知道我這未來大姨喜歡逃避的性格, 就算我勸她去找菫前輩她也只會獨自懊惱, 我就甚麼都沒說了。說了只會讓她不高興, 我不就成了大壞蛋嗎? 會被咲咲婊的...各種意義上...

別人的事還是先不管了, 笨蛋前輩要化望夫石我就拍下放上臉書好了, 說不定還會取得幸災樂禍的智葉老大的 "like" 呢。我還是先擔心咲咲吧, 上個廁所都上一小時了, 應該又迷路了吧。

「我去找她好了。」照照對我說, 把袋子放下就想走, 還不是我拉著她, 不然兩個姓宮永的都要走丟了!

「要去就一起去! 我才不要找到咲咲時又輪到你不見了。」

「我又不是小孩。」

「咲咲也不是啊, 但迷路是有遺傳的!」

我邊說, 邊拉著照照去廁所那邊看看, 然而照照竟然大力的往反方向拉去。

「我就說你啊, 照照, 廁所在這邊呢...」

她不理我, 只使了更大的勁兒把我拖向路口那邊。

「你要去哪兒啊? 去廁所不是這樣走的。」

「淡, 你聽聽, 像不像以前常在白糸台那邊經過的雪糕車?」

所謂雪糕車, 是從英國引進的, 從汽車上賣冰淇淋的流動販賣店。高中時代有一輛總經過白糸台那邊, 播著難聽得讓人頭疼的兒曲, 而且賣的冰淇淋吃了總讓人拉肚子, 也只有照照才會一次又一次買回來吃的。結果菫前輩在外面買下不知多少盒冰淇淋, 放到自己宿舍房間的冰箱裡, 一聽到那雪糕車又開來時她就會趕去把冰淇淋先塞進照照口裏, 好讓她不去買那家的。

大概就是這些回憶使照照不能自拔的隨著那難聽的音樂跑向雪糕車, 也因如此, 她們再遇了。

這個夏季, 宮永照一直等的人回來了, 脖子上的項鍊穿著與照照一樣, 銀色汽水罐所做的戒指。而她手裡則拿著一個巧克力味甜筒。

菫前輩就這樣有點驚訝的站著, 等照照慢步走過去。原來菫前輩說服了母親回國了, 而且得到董事局提名成為弘世企業亞洲區行政總裁, 但這都是後來我們才知道的事情了。

那時她只是帶著壞笑地吃了一口冰淇淋才把甜筒遞向照照, 說:「要吃嗎?」

照照看了那甜筒一眼, 點了點頭, 回了一聲「嗯。」

然而她吃的不是菫前輩手上的, 而是她口中的冰淇淋。想必對照照來說那味道更好吧, 畢竟照照一向喜歡吃甜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