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温柔的灵魂
听着窗外哗啦啦的大雨声,海未昏昏欲睡,直到一声惊雷,打破了夏夜的梦境。
她隐约感觉到黎明即将到来,可是车窗外无法寻觅到半点光亮,像是坠入光线都无法到达的深海水域,所有的恐惧、不安,连同那口气一起封存在胸中,无尽地膨胀。
海未将脸颊贴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体温高得惊人,她打着伞不顾污水溅上她的衣裤,一路狂奔,太过剧烈的运动几乎使她忘记了怎么去正常的呼吸。而当坐到计程车内,一瞬的安心伴着血压的飙升,她一阵头晕目眩,瘫倒在座椅上。
在梦境与现实的边缘,真姬的声音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耳畔。
“刚好妈妈在医院遇到理事长来做检查,于是邀请到我家来吃晚饭,后来时间太晚了又下起了雨,于是妈妈就想让理事长在家留宿一晚。到了半夜突然出现了状况……”
“是胃穿孔,妈妈已经送她去医院了。”
海未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为什么不告诉小鸟?”
在倾盆大雨中奔跑的海未头一次理智尽失地朝着好友吼道,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真姬再次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来面对这个陌生的家伙。
“是理事长自己要求的,在她晕过去之前。”
“而且,”真姬提高了自己的声音,没有头脑冲动地大喊大叫,而是厉声说道:“现在除了让她在异国惊慌失措之外,我们什么也做不到。”听到那头的沉默,真姬又放缓了语气,“你是最了解小鸟的,该怎么做你是最清楚的。”
说完真姬便挂断了电话,只让海未自己去想明白。
西木野夫人在手术室门前等候着海未,看到一抹深蓝色出现在一片白的刺眼的世界中时,那张与真姬极其相似的脸庞上露出疲惫又亲切的笑容。
“真姬和你说清楚了吧。”西木野夫人带着海未在一旁坐下,海未点点头,她的视线掠过亮起的红灯,又落在西木野夫人的脸上,一向看惯生死苦痛的脸上,才会那样淡然的模样,只是与真姬那样相像的紫色眸子闪了闪,又黯淡下去。
“她们母女,不论从长相还是性格,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西木野夫人微微笑着,她望着一脸不解的海未,继续轻声说道:“小鸟那孩子,在那边一直很担心自己的母亲,她知道她母亲因为工作劳累胃一直不太好,而她母亲……她母亲并不希望孩子太担心自己。”
海未低下头,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以此抵抗涌上鼻尖的酸涩,和聚集在眼眶的泪水。
海未当然知道那是一个多么温柔的人,她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担心别人。
小时候三个人从大树上摔下来,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膝盖上红红的擦伤,就要来问穗乃果和自己有没有受伤,两个人只是笑着告诉她自己没事,她就开心得全然忘记了伤口的疼痛。
“既然如此,就暂时瞒住小鸟那孩子吧,想必她也不会责怪任何一个人的。”
海未答应了,西木野夫人看着她,报以欣慰的一笑。
身在外地的亲戚要明天下午才能赶到,海未决定先留在医院照看南理事长。
她坐在病房里,听着雨声渐弱,她感到慢慢有一丝光线穿过黑暗落在她的眼中,她像是从海水深处浮起,越来越多的光线包裹住她,直到身体轻盈得仿佛可以随时跃出水面,她伸出手,想要够到水面之上的世界,抓住流动的空气。
氧气涌入她的鼻腔内,那刻她的世界骤然坍塌,带着腥咸味道的海水消失地无影无踪,前一刻的窒息感荡然无存,她发现自己正踏着坚硬的地面上,有一双温暖的手摩挲着自己的额发。
她再度从梦境中惊醒,刺眼的阳光让她下意识将头埋在眼前柔软的被褥之中。
海未慌忙抬起头,而躺在床上的南理事长因病痛显得苍白的脸上透出温柔的笑意。
“麻烦你了,海未。”
病人惯有的软绵绵的声音,在海未听来更多了几分温柔。学生时期接触到的南理事长更多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可是仔细想想,在μ's的那段时期,眼前这位女性不经意之间给予了她们多少帮助与支持。
海未摇摇头,“没事的,伯母。”
南理事长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赞许之情,“一向知道海未你是个懂事又大方沉稳的孩子她们才来麻烦你,我有些过意不去,只是因为小鸟那孩子不在,所以还要麻烦你……”稍稍想多说几句,身体却已经支持不住了,南理事长咳了几声,又朝海未带着歉意笑了起来。
“不是的,”海未蜜色的瞳孔含着阳光闪闪发亮,像是站在道场上一般平静而坚定,“就算小鸟在这里,我也会来照看伯母您。”
南理事长卧在病床上,慢慢叹出一口气,“你陪着她更好……只怕我这样,她肯定吓坏了,她……”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海未。
“伯母不必担心,小鸟她,一直都很坚强对吗。”海未微笑着,却犹豫着不敢对上南理事长的眼睛。她察觉到病床上的南理事长笑了起来,“那孩子总在考虑别人,太容易被别人影响到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海未心跳忽而加快,病人憔悴的脸庞看不出太多的情绪,更让人难以揣测她的弦外之音。
“她决定出国,一定是下了不小的决心,海未,你是知道的,她曾经……”南理事长瞧着海未躲闪不安的模样,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伸出手将海未有些冰凉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中。
“我知道那孩子,我又怎么放得下心来呢。”
南理事长这番话让海未在心中止不住地叹息,可是安慰的语句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下午亲戚们赶到,海未同南理事长道别,又特意承诺了周末会来探望,南理事长笑着点点头,海未松了口气,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在回去的路上。
半路上接到了英玲奈的电话,海未才想起本答应了对方中午一起用餐的,连声道歉,又说明了昨晚的情况。
“辛苦了,没事就好,”英玲奈笑着表示了理解,又听见她似乎拿起了什么晃动了一下,“有人给你寄了东西,是从意大利那边。”
海未匆匆赶了过去,英玲奈看着她因一路小跑而涨得通红的脸,忍不住笑出了声,又指了指屋内的小桌。“在那放着。”
拿起来看了看,果然是小鸟寄过来的,海未打开包裹,是一本包装精美的意大利文书籍,附有一张小卡片。上面是小鸟娟秀的字迹。
新生,但丁
海未一手举着书一手握着那张卡片,入定般跪坐在桌前,直到英玲奈递上一杯水,海未才恍然回过神来。她将书同卡片放在桌上,身旁的英玲奈扫了一眼,又看着海未,突然笑了起来。海未不禁困惑地瞧着英玲奈,印象中对方甚少笑得这样肆无忌惮。英玲奈笑了个够,歪着头满是得意欣赏着海未迷茫的神情。
“海未有读过但丁的作品吗?”
海未皱着眉,“只看过《神曲》。”她第一次读到那本书的书时,只觉得无法理解作者描绘的那个离奇的世界,之后又是地狱炼狱,又是各种严酷的刑罚,她只是匆匆翻到了最后一页,瞥了一眼最后一句话,然后“啪”地合上书,束之高阁。想来那个时候,海未的确无法从这本书中获得什么。
英玲奈略一沉吟,纤长的手指轻轻敲打在那本书上,她勾起唇笑得极度的妩媚,微微眯起眼,上扬的眼线显得有几分凌厉。
“你可被人家送了一本情诗呢。”
海未一惊,险些打翻手边的玻璃杯。她直直地看着眼前笑得暧昧的英玲奈,声音颤抖着,“情诗?”
英玲奈点点头,“但丁写给贝雅特丽齐的。”海未似乎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英玲奈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略有遗憾地补充道:“不过贝雅特丽齐本人应该是对于但丁的这份情感一无所知。”然后又重重叹了口气,“诗人呀,最后都只把爱人当作精神的慰藉和创作的源泉,可是真正活在尘世间的那副躯体倒是被遗忘了。贝雅特丽齐嫁做人妇,早早因病夭亡。正因如此,才有了这本诗集。”
海未静静地听着英玲奈这番话,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又陷入了沉默。
“也许是因为我和她聊起过喜欢的诗歌,所以才想到送我一本诗集。”海未扯着唇角,硬生生地试图打破眼下的尴尬。而这句话只换得对方冷冷一瞥。
“海未,你想否定什么?”
方才还笑得花枝乱颤的英玲奈,此刻眼神间分明可见怒气,一句话每个音节都像是重重敲在海未身上。
而海未无法回答她,她的大脑早已失控,她想着小鸟如何从书架上挑出这本书,如何在卡片上写上那行字,又怀着怎样的心情要寄给自己。
她不是不能想到那个可能的答案,只是她一直都在小心地回避那个答案。
哪怕心中隐约在期待着,怀着忐忑的心情期待着,像飞蛾追逐着烛光,可是要扑向光亮的那瞬间,她克制住了,与生俱来的本能阻止了她。
所有的语句在大脑中拼凑又被打碎,她只能苦笑着对上英玲奈铁青的脸色,而对方只最终也没有回应她,掩饰好失望的神色,又换上一贯前辈关怀后辈的笑容。“海未还没有来得及吃东西吧,我去给你拿点。”她也不等海未同样礼貌地回应一声,就躲进了厨房。
她不知自己是身在何处,似乎在行走着,然而脚下并没有踩在陆地上的实感。眼前什么都没有,只剩下纯粹的光明与黑暗,她行走着,没有目标也没有退路。
一声凄厉的哭喊使她颤抖起来,她想寻觅声音的方向,可是并没有头绪。而后又传来冰冷的金属相碰撞的声音,还有机器恼人的“滴滴”声。明明就在耳边,却又好像遥远得如同在另一个世界。
她意识到了恐惧,挣扎地想要离开这个世界。
从噩梦中惊醒,一身冷汗提醒着她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小鸟松了口气,床头灯还亮着,摆着的小钟显示着凌晨两点。她挪了挪身子想换个更舒服的姿势,意外碰到身边软软的东西,这才想起她正同生着病的杏树躺在一起。
杏树……
小鸟正想着这事,突然觉得一股莫名的燥热席卷了全身,而寂静的夜里,那从胸中传出的如破旧风箱般嘶哑的声音格外刺耳。
她用双臂撑起了身体去查看身边杏树的状况,昏暗的灯光下,杏树一张小脸如火烧般红得几乎要滴血。小鸟惊慌地伸手搭上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小鸟的心脏瞬间沉到了底。仅剩的一点睡意此刻烟消云散,小鸟摇着杏树的肩膀,带着哭腔要唤醒她。杏树迷迷糊糊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呼吸越发沉重起来,嘴唇翕动着,可是话语都含糊闷在了喉咙里。
小鸟看着因高烧的痛苦表情扭曲的杏树,竟想起Laura谈及逝去的恋人时忧伤的模样。
肺病……画……脆弱……爱……
内心防线即将崩溃,小鸟按着自己的脑袋拼命揪着自己冷静下来。
给Laura打电话,这个念头瞬间让小鸟获得了救赎,她哆嗦着拨通了电话。
被从香甜的睡梦中吵醒的意大利人很是不满地接过了电话,小鸟紧握住手机,压制住自己失控的声线,想要准确地表述了当下的情况。
“我知道了,南,我马上赶过来。”
几分钟后Laura出现在小鸟的面前,她看着床上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杏树,皱了皱眉,又转向小鸟,冷静地发出了命令:“我们扶着她,我开车送她去医院。”小鸟立即从床上扶起杏树,对方的脑袋搁在了她的肩上,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她似乎听到了杏树嘴里嘟囔了一句。
“别管我,Erina。”
在Laura镇定地指挥下,两人将杏树送往医院,Laura安排小鸟到一边长椅上坐下,又独自前去办理好各种手续。小鸟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眼前所见,她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她甚至怀疑这一切仍是她的噩梦,那可怕的梦境并没有结束,自己没有得到救赎,只是在那个世界里苦苦挣扎。
她察觉到Laura坐到了自己的身边,一时紧张地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Laura主动弯下腰将脸凑过去,小鸟被她吓得整个人歪在了另一边。
“你还好吧,南。”Laura关切地询问,小鸟看上去脸色苍白,疲倦显得她有几分在病中的感觉。小鸟摇摇头,Laura猜出她可能有些自责,于是尽可能用一幅轻快的语调展开了话题。“杏树不会是在浴缸里睡着了才生病的吧?”
小鸟又摇摇头,看着Laura甜甜的笑容,有些无奈交代了事情的经过:“为了帮小孩子拿玩具掉进了水池里,本来还好,半夜里突然就发起了高烧。”小鸟又低下了头,泪水撑不住从眼中落下,Laura慌忙要替小鸟擦干泪水,又好声好气安慰着她:“没事的,幸好是你早早送她到了医院,而且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很快就好了的。”
“可是,”小鸟抽抽搭搭地想要表述出一句完整的话,“她那样我实在害怕,你和我说起过……”
提及Laura的故事,小鸟急忙去瞧Laura,唯恐自己慌不择言又惹得对方伤心。而Laura只觉得好笑,拍拍小鸟的背,“倒是我吓着你了,你别担心,杏树不会的,如果不是这样傻兮兮地掉进水池了,才不会有点什么感冒发烧的。”
小鸟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顿时破涕为笑,只是当时情况下,的确被杏树的模样慌了神。
这样的自己,真是让人担心啊。小鸟不禁思念起自己的母亲,还有朋友们,不知道他们又在怎样担心着自己,如果是自己生了大病,他们该多么难过。
海未会那样担心自己吗?
在忙碌的生活学习中,无意中想起了自己远在欧亚大陆另一端的青梅竹马,她会想些什么?她会在意小鸟每天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身体是否健康,生活是否如意吗?那些事情,对于海未而言未免太琐碎。小鸟默默地笑着自己,她总是会惦记着这样琐碎的事情。她会担心母亲,母亲的胃一直不好,自己不在身边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好好注意,可是她并不知道怎么担心海未。那个人,现在一个人生活,除了“我很好”外,什么也不会传达给他人。示弱诉苦,都不像是那个人的作风。而对于那人任何的担心都是多余的,除了让自己哀叹自作多情,没有任何的意义。
可是至少,她有那么一点可想的,哪怕多少有些悲哀。而此刻被高烧折磨着的杏树,有没有想到谁呢。
Erina
小鸟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全身的血液涌动起来,供给着飞速运转的大脑。
她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一层。从她看到那副人物速写开始,可是很快她就认定是自己的多虑,只怕是自己怀着这样的心思,才会期待别人也是如此。可是,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这点疑惑就在心中扎下了根。
在被自己扶起的时候,杏树的确是提到了那个人的名字。
而小鸟分明记得,A-Rise中另一位成员,那颗令人无法移开视线带着一点魅惑的泪痣。
而偷窥到他人秘密的羞愧感让小鸟脸烧了起来,Laura注意到她的异常,“你也发烧了吗?”刚刚要伸出手去试探小鸟的额头,小鸟摇摇头,尔后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杏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间,明明知道已经没有大碍了,看到杏树虚弱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小鸟还是落下泪来。杏树挣扎着伸出双臂,捧着小鸟的脸,被高温烧得像是要干裂的喉咙使漂亮的嗓音变得嘶哑。“小鸟,对不起。”她说完这句,又猛烈地咳起来,小鸟扶着她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太好了,你没事就好……杏树……那个时候我真的害怕……”
如果不是异样苍白的脸蛋,杏树甜美的笑容看上去还是如平时一般活泼,“我也不知道会这么厉害,让你担心了。”
“可不止我被你吓到了,”小鸟指了指一旁的Laura,“还有不知道你病着的人呢,你呀……”
小鸟指出食指戳上杏树的额头,杏树只是笑嘻嘻地揉了揉额头。
昨天在浴室里杏树没有回答的问题,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吧。
坐了一会儿,Laura过来推了推小鸟,“我爸爸说他马上过来帮忙照顾杏树,我先送你回去吧,你需要好好睡一觉。”杏树也附和道:“本来我是来照顾你的,结果现在自己也病了,如果你也倒下了,我真是没法交代了。”小鸟无奈,只能跟着Laura一同回去了。
回到空荡荡的屋子,小鸟一头倒在自己的床上,这一刻她确实感到了真正意义上的身心俱疲,需要好好睡上一觉才恢复。
而偏偏这个时候枕边的手机响起,她拿到眼前,整个人从睡眠的边缘被狠狠拽回。
是海未发来的。
“小鸟,现在有空吗?”
小鸟算着现在东京正是深夜,也许海未好不容易才挤出一点时间,有很重要的事情同自己说。
收到了肯定的回复后,海未发来了很简单的一句:“请打开电脑。”
小鸟有些摸不着头脑,起身打开了笔记本,之后收到了对方的要求视频聊天的提示。她来不及去想对方的意图,轻轻点击了确定。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屏幕中的海未看上去倦意浓重,眼下隐隐约约有着淡淡的乌青,可是在隔着屏幕对面小鸟的那刻,她还是强打着精神,仍是那副气度不凡的武士面貌。
“好久不见啊,海未。”第一次这样视频聊天,小鸟莫名感到紧张,她在海未的面前都不曾有这样的感觉。同意也意识到,她的确有段时间,没有能够这样看到海未了。
对方眉头皱着,像是凝视着屏幕中的小鸟,然而这样两人的双眼就对不上了,不过即便如此小鸟还是有些慌乱地挪开了视线。
“小鸟,你看上去像是生病了……”有些延迟的声音,夹杂着空气摩擦声和轻微的电流声,明明是这样,却还是如同在耳边温柔地叹息着。
小鸟垂着头,不敢去看屏幕上那张熟悉的脸。“只是昨晚没睡好……和室友一起玩得有些晚了。”
“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啊。”海未依旧用这种严肃过头地方式嘱咐着,反而让小鸟感到很安心。
“还有,礼物我收到了。”
小鸟抬起头,屏幕中海未笑得非常开心,之前的倦容也一扫而光。“非常棒的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小鸟。”
“嗯,那就好。”小鸟能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颤抖着的,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就像以前在海未面前那样,小心掩藏着对于对方而言多余的情感。
而看到似乎一切安好的小鸟,海未放下心来,她看了一眼搁在桌上的那本礼物,那些莫名的情绪又在心头混成一团,像是解不开的线团,越缠越紧。
虚无的东西终究是抓不住的,而为什么,她又如此惧怕把握住现世中最真实的那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