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不睡覺在這裡發病 真的不可取
關於這兩個人我覺得有必要說明一下
朝霜在參與自殺式攻擊的菊水作戰之前 曾經護送機關部受損的響回港維修 而那是響和朝霜見到的第一面卻也是最後一面
覺得這兩個小傢伙在前世的緣分不夠深而寫出了這個東西 如果各位有興趣可以把它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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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值晚班和出去夜間巡邏之前要事先報備。
二、不准無視艦隊紀律隨意脫隊。
三、不准大破回港。
「等一下、給我等一下!」房裡迴盪著某位銀髮少女的吼聲,她雙手拍在下舖的床板上,把整張床弄得搖擺不定。
她的名字叫做朝霜,是鎮守府裡練度數一數二高的驅逐艦。個性卻也是艦隊裡數一數二難搞的。
「怎麼了嗎?」站在她面前的是髮色較為接近純白的少女。她冷靜而絲毫沒有一點動搖的嗓音和暴躁的朝霜完全成了對比。
她的名字叫做響,雖然最近因為接受了二段改造而換上了個沒多少人會念的名字,但她還是喜歡響這個名字。
「第一點和第二點咱都可以接受,但是那個第三點是怎麼回事啊?」朝霜直勾勾地盯著響冰藍色的雙眼。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然後得到了同樣冰冷的答案。
多數時候朝霜真的搞不懂響。她的面部表情不像她其他的姊妹們那樣豐富,再加上近乎跳躍式的思想,每每和她說話,朝霜都覺得自己像是在摸黑前進。
朝霜因為受不了接下來那尷尬的寧靜氛圍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上頭被細心的纏上了繃帶。
那條繃帶是上個禮拜朝霜和響一同出海執行資源護送任務之後出現的。
響沒有注意到準備從一旁偷襲的敵方驅逐艦,而好死不死敵方又盯上了她。正當那艘全身漆黑、長著怪物一般的大嘴的驅逐艦對準目標準備射擊的時候──
「小心!」朝霜從遠遠的另一側以最高航速直線往那艘驅逐艦撞去。
聽見了喊聲的響趕忙回頭,就在那個時候,朝霜空手壓住了那艘驅逐艦的砲管。
「做為旗艦,我不可能讓一個曾經弄丟自己右手的寮艦繼續亂來。」朝霜聽了這句話便肩頭一顫。
在連提督都沒有料想到會出現敵人的海域居然出現了敵方的突擊隊,這便是那次的資源護送任務所得到的情報。
雖然說因為大意而讓朝霜和響空裝出航是提督的錯,但是朝霜出格的行為也讓大家傷透了腦筋。
真該慶幸對方那個時候一被發現便落荒而逃,不然朝霜現在也許就不會坐在這裡了。
「可是……」
「有什麼怨言嗎?」
同樣平靜的語調、同樣的面無表情。朝霜從眼前這個驅逐艦前輩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因為響有豐富的帶隊經驗,所以經常被指派為旗艦。旗艦的工作雖然繁複,但是從中獲取的成就感可是比什麼都要高。
負責帶領朝霜這個後輩大概是響在旗艦生涯裡所遇過最讓人頭痛的任務了。朝霜的行事作風和自己相反、觀念和自己相反、個性和自己相反、就連慣用手都相反。
這個桀敖不馴的後輩不僅沒有帶給響成就感,甚至還帶來了挫折感。雖說如此,但響一點也沒有放棄的意思。畢竟她是個很鑽牛角尖的人,她不相信有她完成不了的任務。
當初提議搬到同一個房間的人是朝霜。她自己也明白她和響是處處合不來,也明白這個愛嘮叨、愛操心的前輩總受不了自己。
「為了培養默契」,她是這麼去和大淀說的。而響也像是接受挑戰似的,從曉型驅逐艦的四人房裡搬了出來。
朝霜雖然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內心卻是十分的纖細。她不要響討厭她,她也不想惹響生氣。
可無論她怎麼努力,似乎總是三天兩頭惹對方生氣。
吃飯的時候,朝霜擅自在響的蛋包飯上淋了番茄醬,殊不知響最討厭番茄醬。到澡堂洗完澡之後,朝霜頭髮也不擦的就回到了寢室,滴了滿地的水害響差一點跌倒。下雨的日子,朝霜因為忘了關窗子而讓響在出擊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回到房間之後沒有乾的床可以休息。
諸如此類的事情一一閃過朝霜的腦海。朝霜很懊惱,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根筋不對,總是表現得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果然被討厭了。
胸口悶了起來,好痛苦。
「……對不起。」
響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那個總和自己頂嘴、總是不聽指揮、超級叛逆的後輩居然向自己道歉了?
「……什麼?」響的腦袋在停機了一會兒之後只能吐出這句話。
「我說對不起啦!」朝霜又大吼了起來,這次比剛才來的大聲,像要把天花板上的吊扇給震下來一樣。
這一回響是真的愣住了。不是因為朝霜的聲音而是因為她的淚水。
胸口激烈的起伏著,在剛才放聲嘶吼的餘波散去之後朝霜才感覺到自己的臉頰被溫熱的液體劃過。
她粗魯的提起袖子、狠狠地往自己臉上抹過。這是她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哭,感覺比獨自一人大破回港還要難堪好幾倍。
響由驚訝轉為錯愕的同時也自責了起來。儘管她不斷地告訴自己這樣做並沒錯、身為旗艦,約束同僚是很正常的事情,這股罪惡感還是無法消除。
那個一向開朗得有點超過的後輩被自己惹哭了。
響自認從來沒有跟這樣的人相處過,在搬進這個雙人房之前她一直都是和其他三位姊妹處在一起。就算因為任務需要而和別人組了隊,那也是在任務結束之後即和對方維持在點頭之交的關係的程度。
脫離自己的小圈子而跑來和這個「史上最麻煩的後輩」一起住,這對她而言是一件瘋狂的事情。
而在這之前,她本人也不知道原來自己是如此的囉嗦。曉雖然偶爾會做出幼稚的舉動,但是因為有雷在所以基本上輪不到響來擔心。
但是朝霜這個傢伙就連夕雲也管不太住,總是橫衝直撞的。上禮拜被轟掉一隻手還算好的,上上禮拜因為自立獨行而幾乎體無完膚的回來才真的恐怖。
她真的是誰也管不住,長波罵過她、長門罵過她、就連一向和善的大和在她面前也少見的發起火來了。
自從擔任朝霜的直屬前輩以來,響不曉得拉著她去向提督也好、其他艦娘也好一一道歉了好幾次。
本來已經熟練了的帶隊方式因為朝霜而再度慌亂了起來。
她知道朝霜很麻煩、她知道朝霜沒辦法一天不闖禍、她知道朝霜笨手笨腳的。
但是有一件事她不知道,朝霜只有在響也在的時候會闖禍。
曾經有一次,響被調派到了別的鎮守府去執行支援任務,三天不在。那三天的朝霜乖巧的跟隻家貓似的,不會隨意脫隊亂衝也不會無視指令擅自做決定。
誰也沒跟響說這件事,因為怕她覺得是自己帶不好這個新人。她也不可能主動察覺這件事,因為前世的極好運讓她覺得自己無傷歸港是理所當然的,根本不可能會覺得自己這陣子爆高的無損率是因為朝霜總是擋在她面前挨打。
她當然也不會察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滿腦子都是朝霜這個後輩的事。
朝霜並不像清霜那樣會大膽的哭出聲音來,她哭的時候總是低聲啜泣的。因為不想讓響看到自己這副樣子,所以她把臉埋進了雙膝之間,就這樣低調的哭著。
自己總是添麻煩、總是讓響不高興,因此她才想著至少要在戰鬥之中好好護著她。但是響還是生氣了。
她真的不懂,自己到底是哪裡做錯了?
「朝霜。」試探性地叫了這個後輩一聲,響有些僵硬的往前踏出了一步。
「……幹嘛?」在吸鼻子的聲音之後是有氣無力的應答聲。
又要被罵了,已經如此做好心理準備的朝霜被響接下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身體周圍背不屬於自己的體溫給包圍了,響單膝跪在床緣上、從左側環抱著朝霜。
響不確定自己為甚麼要這麼做,直覺地認為朝霜會需要這個擁抱所以就抱上去了。
然而她並沒有想好在這之後要怎麼辦。
「那個、不要哭了。」最後只能說出這句大概是一點幫助也沒有的話。
朝霜抬起了頭,哭紅的雙眼像隻兔子一樣。她感到些許的不可置信,卻也感到開心。
這是那個像冬天的雪一樣冰冷的前輩第一次給予自己溫暖。
「謝謝。」朝霜微微的笑了,用那副還帶著點鼻音的嗓音傳達最真摯的喜悅。
「不客氣。」只是低頭想看看朝霜的狀況,卻對上了那副惹人憐的表情。響頓時不知道該看哪裡因而轉開了視線。
「咱還以為、以為響討厭咱了。」
「嗯,討厭。」眼角瞥見了臉上露出了傷心表情的朝霜,響連忙把話給接下去。
「最討厭妳受傷了。」不自覺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響一直都隱約記得,七十年前的那一天朝霜把機關部受損的自己送回母港,然後向她大力的揮著手說再見的樣子。
誰知道那一句再見最後變成了永別。
「答應我,下次不要再受傷了。」
響望著朝霜那對灰鼠色的眼睛,面帶微笑的說著。而朝霜則是被那個微笑震懾得只能睜大眼睛、試圖把那個全鎮守府只有自己看過的笑容印在腦海裡。
「所以……」
「不要把自己弄傷我就、那個……不討厭妳。」
還有一件事響也不知道,那就是自己其實比想像中的還要笨拙。
「嗯!」
朝霜愉快的回抱住響的肩膀,就算因為彼此的笨拙而繞了遠路、就算因為兩人截然不同的個性而加深了難度,她們依然在心靈的終點碰面了。
互相抱著對方的身子,彷彿回到七十年前那個最後的道別場景。只是,這一次不會再放開了。
約好了,直到最後都不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