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
纵然此刻她是清醒的,她能够看到四周所发生的一切。可是她却什么都听不到,安静的只听的到自己的心跳的声音。
外面的火光,厮杀,惊恐的呐喊声,此刻她就像一个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观客,看了一出无声的哑剧。
躺在摇椅上的人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却不知自己在他人眼中却与这风景相融。
"姑爷...他..没事吧?"秋竹小声的不解的说道。
三天前,那些失踪的人们和他们家的小姐姑爷平安归来。自然他们是得到家人好一番关心和斥责。一直到现在,秋竹还不太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实别说他们了,就连被救的人和去救人的队伍都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纵然是亲自带队去救人的陈捕头也觉得莫名其妙,只见当时山上火光四起,传下了拼斗的声音。待他带人上去一看时,那些匪徒们却在自相残杀。这样的情况自然不会让这位经验丰富的老捕头被吓到,权当是为利益而起的内斗。可实际上真正让他感到心惊的是那个人疯癫之举——
不管怎么样,人都还是安全的回来了。谁还会去在乎当时是怎样的情形。
听着秋竹像是自问自答到轻语。商如月停下手中的笔,担忧的望着心不在焉的某人,唯有无声的叹息。
明明没有受伤,身子却无力到弱如稚儿。这如何不让她担忧。
夏蓉看着面露忧色的自家小姐,她不着痕迹的拉了拉秋竹的衣角提醒着。
秋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也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说平日里的姑爷也是安安静静的,可却是淡然的让人觉得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惊讶的。而现在,同样是安静的姑爷,却沉重的让人不敢靠近。
"咕~噜~"一道轻微的声音唤回了不知神游去哪的于琦。费力的抬起手想揉一揉疲劳的脑袋,可手才抬到一半,大阳穴上传来柔软微凉的触感。
"又头疼了。"
"没有,只是觉得有点累而已。"感受身旁熟悉的气息,于琦索性闭上眼睛享受。如果说对于自己现象的情况不担忧那是不可能的。于琦不知道身体所出现的问题该找何人询问。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能痊愈。而让她感到最糟糕的是,稍不注意她的思绪就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脑袋里总是不停的不停的思考着,难以专注。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真是自作自受啊~
头上的轻柔按捏突然的停了下来,那略微冰凉的手指顺着鬓发向下,手掌轻拂在了近日消瘦的脸颊上。拇指在明显的黑眼圈上轻轻的来回的划动着。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于琦睁开眼睛看着弯腰欺近的女子。她再次的试图抬起手,发现依然的不尽她意,只好放弃。闭上眼睛,于琦稍微的偏过头挨着商如月柔滑的手掌像只撒娇的小猫咪般蹭了蹭,像是在回应着她的安抚。
"抱歉,让你担心了。"
"你知道"商如月直起身子直直的望着于琦,眼中忽而的燃起一片怒火。心中的指责最终化作了一抹苦笑。"你知道,你不需要对我道歉。"
有些事并不是让在意的人知道便是对她好。自那日的话题没了结果后,商如月也没有再提起那件事情。耐心这种东西,相对而言她还是挺有信心的。在被家人禁足了几天后,也回归了平日的生活。
于琦本身就是个对万事不太上心的人。在身体的力气逐渐恢复后,她对自己这异与他人的身子也不在意了。每日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半躺在摇椅上,这让怕她寂寞无聊而来探望的商家兄妹俩无言以对。
"姐夫啊,你就告诉我们嘛~我是真的很好奇呀~"商如歌挨在于琦的身边撒娇着,就差手捏着她的衣袖摇摆了。
"没什么好说的,你去问商全商虎便是。"
"我问过了呀。可是他们说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商如歌可惜的叹道,对于一个常年在家的大家闺秀,这种重大刺激的消息还是挺让她好奇的。可是,这内部消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清楚。
一旁的商如润浅笑的看着自家小妹的吵闹,心中却另有一番猜测。
今日因应酬而晚归的商如月,在她请过安回到自己房中时,却意外的没有见到某人懒散的身影。
不待自家小姐问道,秋竹便向她报告今日府中的情况:"小姐,姑爷在用过晚饭后便一直呆在藏书阁还未出来过。"
闻言,商如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小姐,还有......"秋竹连忙跟在商如月身边,边走边补充道:"傍晚于老爷来过。"
空气冷冽让暴露在外的手指变得冰冷麻木。不知从何时起,一向不喜欢冷天的她却变得期待起来。鼻息之间随意的一个呼吸,都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这让如今大脑总是想个不停的于琦轻松了一许,哪怕头脑里一时空白的也是好的。
"还真是个麻烦的后遗症啊。"
于琦抬头瞭望着高空之上的繁星。可惜这番美景此时入了她的眼却未能录入她的脑海之中。
她想着这件简单的绑架案变成了诸多牵扯的武器走私案件。
她想着被救回来的女子们过的如何。
她想着不知所终的那什么二当家逃哪去了。
她想着傍晚父亲对她的失望和后悔——
"早知道你会变成这样,当初我就不该把你生下来。"闭上眼睛,不想再想任何东西,可傍晚的话语却不受控制的旋转起来。
哎呀,她当时心里在想什么来着。对了,其实她当时很想告诉父亲,"父亲您是再怎么努力也是无法怀上我的呀。"
"这种力量本不该是你能拥有的。"
是呢,可不知它就流到了我的血液里。
"你是没有杀死他,可你却杀死了他的意识,让他终身活在恐惧的幻觉之中生不如死!纵然他有罪,这般手段对一个人来说却也太过于残忍。"
嗯,对一个人来说过了点。可那个是人来的吗?猥琐残杀幼儿之人,连死亡的资格都没有。
"倘若有人发现你拥有鹰眼的能力,不为所用,便只会毁之。"
其实这点您不必担心呢父亲,即便她继承了这份力量,却没有继承到它的特征。毕竟自己不过是个半残次品而已,又有谁会发现呢~
"唉~"一团白气在面前升起,于琦伸手揉了揉眉间的鱼腰之穴,心中头一次的疑惑着自己这些年来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该听从家人的话,放弃做捕快,当个寻常女子。
"要是我没有出生的话是不是会更好呢?"摊开双手,于琦愣愣的望着自己这双无力的手掌,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似乎一无所有,一无是处——
"一个人坐在这种地方坐什么呢~"商如月一个大步的走了过来,并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裹在了于琦的身上。
"你难道就不觉得冷吗!"在她触碰到于琦时,指间之下,连衣服都没有了几许温度。商如月愤怒的连人带披风的一把搂进自己怀里。眼睛莫名的酸楚,心微微的好像在颤抖。不知是因为对方身上的寒气,还是因为那短暂的一幕。
阁楼门间,月光之下,那总是坐的挺直的脊梁垂了下来,渲染了一室的孤寂——
"啊,哦。没怎么觉得冷。"感受到身边的动静,于琦本能的转过头呆呆的说道。
"你!"听她这样一回答,商如月想打人的冲动都有了。可当借着月光看清身边的人之时,忘却了所有的情绪。
苍白幼气的脸上,没有了往日里的淡然,生气时的生动,得意时的骄傲。就连那双清澈锐利的眼睛也没了它的光彩。
"嘴角的伤是怎么回事!"商如月伸出手板正于琦的脸问道,语气里满满的心疼。
"哦,没什么,父亲打的而已。"于琦说的毫不在意的,却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有无辜,失落,后悔还有疼痛。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该,谁叫你总是任性妄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来。"说是这么说着,可商如月却手脚无措的想去碰触又不敢的。
"月呀,我很任性么~"于琦眨巴眨着眼睛问着,那样子大有一副你要是她任性她就哭给你看哦的模样。
"就没见过比你还要这般任性乱来的人。"商如月没好气答道。
"说的也是,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还挺任性妄为的。"于琦自己在一边认真的点头叹道。
"......."亏你还能知道啊。
"那这样的我你还要吗?"于琦突然开口冒出这么一句,满是期翼的看着她。
"唉,我要是不要,那得还有多少人要遭了你的罪呀。那我就发发善心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吧。"商如月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道,一时羞涩之下,半玩笑的回道。可她没想到自己这么仅仅的一句话,却能让一个人露出如此美丽夺人的笑容。
"咳,被父亲给打傻了吗?天冷,跟我回房去。"商如月噌的粉红了双颊,心里噗咚噗咚的直跳。
"好。"就算她现在担忧,无计可施又能如何呢。难道要为了这不定的未来而失去当下吗!想通了的于琦整个人都显得明朗起来。
正当商如月准备起身时,于琦侧身靠在了她的肩上,轻柔的说道:"在回去之前陪我坐会吧。"
许是因身体虚弱的原因,于琦的声音在商如月耳中听起来既软黏又乖巧的。霎时让人觉得恨不得满足她所有的要求。更别说这个小小的要求了。
"月呀,有点冷呢。"两人才这么安静的坐着没一会儿,于琦出声说道。
"那回去吧。"商如月又靠近了一点。
"不要,现在还不想回去,屋子里有点闷。"
"那你到底想怎样!"说你任性你还真任性给她看了?
"嗯,我想到了个办法。"于琦支起身子来,在商如月不解的目光下直接亲上了比自己红润多的双唇。
"这下不冷了吧。"似乎是沾染了对方的颜色,于琦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啊,嗯..."
宁静的夜空之下,所听到的只剩下自己过快的心跳声。在朦胧之际,她好像又听到了那软黏的让人心痒的声音。
"月呀~好像又有点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