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obey123 于 2017-5-21 13:00 编辑
【繪希】灰色地域 第二章
嘀噠、嘀噠。
掛在牆上的指針時鐘發出千篇一律的呆板聲響，房內除此之外是整片寂默。清晨微陽自窗外滲進只有一盞小燈的陰冷房中，坐在桌前的金髮女子感受到外頭漆黑的天正逐漸明亮，寒冰色雙眸空洞地回頭一瞥。
――已經分不清，這是自己醒著看見的第幾個日出。
伸長手臂，拾起位於右前方、盛裝著早已放涼的黑咖啡的白色陶瓷馬克杯。有點沉。她緩緩將唇湊近杯緣、小啜一口，衝上腦門的苦澀頓時令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不小心被嗆得猛咳兩聲，女子趕緊從旁邊抽了幾張面紙擦拭弄髒的地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又將注意力集中回從剛才就沒什麼進展的文件之中。
挑眉看向時鐘，清晨5點30分。又過了一天。
開始感到眼皮有些沉重，劇烈撞擊著胸膛的心臟跳動到令人難受。呼吸變得急促，她強迫自己闔上雙眼、才發覺混沌的大腦早已灼熱到難以思考。正準備起身去廁所洗把臉時，卻聽見木製房門傳來幾下某人獨特的柔和敲門聲。
不用等對方開門也能夠猜到，正在敲自己房門的是誰。
為了避免自己應答的聲音過於奇怪，金髮女子先輕咳了兩聲，接著嚥下一口苦澀的黑咖啡潤喉。並沒有再被咖啡嗆到第二次，女子的聲音聽起來沉穩卻毫無起伏、令人聽不出情緒。
「……請進。｣
門把喀啦地被轉開，優雅走進來的人是名看起來年紀與自己相仿的少女。淡褐色長髮被整理得相當柔順，在側邊扎起一小部份，並讓剩餘的髮絲自然垂落。
對方穿著粉綠色棉質上衣，袖口處設計成夢幻的小波浪造型，而下身是與此成對的粉綠色短褲，看得出是剛睡醒就直接穿著睡衣來找自己。對方臉上掛著笑容，踩著腳下毛絨絨的白色綿羊室內拖鞋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立刻注意到對方手上端著的精緻陶瓷盤，上頭擺著一條仍在散發蒸氣的溫熱毛巾。亞麻女子開口，聲音很高很溫柔，卻讓人有種不容抗拒的威壓。
「繪里醬，用這個毛巾洗把臉，然後去、睡、覺、吧？好嗎？｣
接著，還不忘附上一抹可愛的微笑。
「……｣
南小鳥，大概是這房子內，唯一敢用「命令式」口吻對自己說話的人。
兩人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兒時玩伴，或是更明確的說，是自己唯一一個兒時玩伴。雖然對方是純粹的日本人，卻因為雙方家長相識而曾經跟著母親一起到俄羅斯，並在自己家裡待了幾天。
不過對方的家族性質與自己不太相同，是在日本經營著製藥企業。並非一般常見的那種、只透過市面販售普通藥品的藥廠，而是擁有高超技術、得以透過特殊門路委託製作客製化藥品的藥廠。
當時年僅七歲的繪里幾乎沒有和自己年紀相當的孩子接觸的機會，那幾天便藉著帶認識環境為由帶小鳥四處參觀，也因此很快地混熟。而出乎意料的，對方竟然要求母親讓自己在俄羅斯多待一陣子後、就這麼住了下來。
除了一年裡會回日本幾次，其餘時間都和自己生活在俄羅斯裡。而或許也是因為擁有超乎常人的天分，小鳥對藥品類的知識與運用領悟力非常高，雖然相較之下，還是更喜歡製作甜點與設計衣服一點。
――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對方似乎成為這世界上唯一了解自己的人。
在自己毅然決然地離開俄羅斯老家回到日本後，小鳥只是微笑地跟著自己一起離開。沒有多過問、沒有質疑，而是打從心底支持自己的決定。
繪里坐在皮革軟椅上抬頭望向眼前正笑得燦爛的小鳥，無奈地深吐口氣、起身，拿起擺在盤子上折得整齊的熱毛巾。隨意擦了兩三下後將毛巾擺回，停下原先流暢的動作，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似乎有話想說，卻沒有開口。
嘀噠、嘀噠。
掛在慘白牆上的指針時鐘持續製造死氣沉沉而毫無變化的機械聲，一聲一聲地迴盪在耳邊。空氣混濁得有些詭異，室內寧靜到只聽得見兩人此起彼落的呼吸。停頓幾秒後，繪里回過身、雙手放入外套口袋中，頭也不回地準備向房門外走。
「繪里醬還在、介意那天的事情嗎……？｣
窗外微亮的天突然變得有些刺眼，鳥兒清脆的鳴啼不再好聽。聽見這句話的繪里明顯停止步伐，還沒開口，軟綿綿的嗓音又再次出現。
「就算覺得愧疚，像這個樣子也是沒有幫助的哦。快點去休息吧……晚一點還有約呢。｣
「……嗯。｣
輕輕地點了頭，便從對方的視線中消失。
***
「那一夜」過後，已經過了三天。
雖然表面上強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絢瀨繪里仍感覺得出自己最近的狀況並不太好。白天渙散的注意力讓她難以集中於工作、夜晚紛雜惱人的思緒猶如沒有盡頭地纏繞上來――彷彿被蔓延整身的藤蔓緊緊勒住、禁錮般的難受。
於是她開始逃避。刻意捨棄每晚令人難受的睡眠，試圖將精力投注在需要處理的事情上。而不出所料，這種自暴自棄式的糟糕作息撐不了太久，便讓她體會到身心都被逼近臨界點的強烈窒息。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繪里強迫自己放空大腦，試圖讓睡意爬滿全身。
即使將窗廉放下，外頭明亮的陽光仍會尋找未遮蔽的空隙擅自滲入房內。在床上翻了個身，繪里用溫暖的羽絨被罩住頭部，撲鼻而來的熟悉棉被香似乎在無形中給予自己安心感。然後，鋪天蓋地的紛亂瑣事再次狠狠淹沒了她的全身。
不知道，東條警部後來過得如何。
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已經變得痛恨自己。
不知道……
――思緒就此中斷。絢瀨繪里因為疲憊早已超出負荷而失去了意識。
***
「東條警部、｣
聽見呼喚，紫髮女子抬頭，翡翠眼瞳對上端正站立於位置前方的下屬。
「請問……警部、方才有聽見屬下對您的報告嗎？｣
警局內雜沓擾人的腳步使人分神，此起彼落的交談及電話聲強硬地阻礙她靜下心來工作。整座空間紛亂到令人難以思考。
――又分神了。
「嗯、有的，謝謝。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處理，你可以去忙其他的事情了。」唇角微勾，是抹柔美的淺笑。
「是的。｣
又變回一個人的希斂起笑容，祖母綠虹膜無神地盯著前方厚厚一疊冰冷文件。品嘗不出方才沖泡的花果茶香。隨手將最中意的雕花瓷杯放置一旁，任蒸氣恣意擴散至空氣中消散。
緩慢前傾，面無表情的臉龐陷入雙臂之間，試圖切斷與外界的一切聯繫。然而，當時的一幕幕場景卻像壞掉的跑馬燈般一再重播――
睜開雙眼的剎那，整個思緒呈現一片慘白。無法思考。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空間。陌生的氣味。
她回想不起自己究竟為何身處此地。
使盡力氣側坐起身，下滑的棉被令赤裸身軀毫無保留袒露在冰冷空氣中。窗外銀白迷霧凝結在略顯老舊的透明玻璃上，形成一粒粒水珠，再因初晨微霞而緩緩消散。
回過頭，整齊疊放在一旁的衣物、木製矮茶几上的蜂蜜水、與下身隱約傳來的刺痛感明顯暗示著不久前發生過的一切。忽然一陣劇烈頭痛令希難受地皺眉，額角滲出冰冷汗珠。
――其實自己並沒有笨到無法理解。
意外的「一夜情」，對象是自己前去進行道德勸說的「黑道老大」。如此而已。
爬下床，清晨陰冷的空氣令希瑟縮了下。她面無表情地將衣服套上，襯衫鈕釦由下往上扣緊，留下最上方的兩顆。無神的瞥了眼壓在蜂蜜水下方抄有連絡方式的紙條，隨手抓起外套，接著頭也不回地出門、離去。
坐在前一天駛來的轎車內，希將額頭輕抵上方向盤，想理出點頭緒，混亂的大腦卻拒絕著思考。
自己其實明白對方並非故意的。
昏迷期間，隱隱約約可以聽見她與部下的對話、然而身體的反應卻遠比停止思考的大腦更快，最終被自己最原始的慾望出賣。儘管知道並不能完全責怪對方，卻無法理清究竟該用何種態度面對這件事情。
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處理案件途中和對象上床，這種只有在小說中或是新聞報導裡出現的事件根本就不在計算之內。
面對案件時，她有自信能以最快的速度進行處理並歸納出最佳結論，然而當事情與自己相關時，卻連最簡單的思考也無法辦到。
――果然世界上最困難的案件，就是和自己有關的了。
既然如此，不如忘掉一切，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就好。
***
叩、叩。
輕輕地在房門上敲了兩聲，卻沒有換來預期中的回應。亞麻偏過頭，緩慢地將門打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隆起被褥中那名正在休息的燦金色身影。放柔音量、盡量不出聲驚動到她，琥珀雙眸眨者眼凝視女人毫無防備的可愛睡顏，臉上浮現抹寵溺的微笑。
繞到窗邊捲開被完全拉上的窗簾，任由正午金色暖陽穿透玻璃灑落在地、照亮房間。感受到光線變化的女子皺了皺眉，邊揉著眼地坐起身來。
「繪里醬，起床囉。｣
小躍步站到床的一旁，小鳥的聲線溫柔而治癒。
「要先換衣服？先吃早餐？還、是、先……｣
「唔……暫、暫停，我、先換衣服吧。｣
「呿～繪里醬無趣。明明以前這樣玩都會臉紅的呢。」不滿意地嘟嘴。
「哈哈……｣
笑著看向又在鬧自己的小鳥，繪里知道她是為了令自己打起精神而玩起久違的遊戲，伸手搓了搓對方的頭髮，將原本整理得相當柔順的鳥毛弄亂。
「謝謝。｣
無需過多的言語就能理解，這是只屬於兩人之間的默契。小鳥笑著拍了拍繪里的頭、然後走出房間。
「那、小鳥先幫繪里醬把午餐拿過來囉？｣
「謝謝……其實可以不用這麼麻煩的。」有些難為情地搔了搔側頸，尷尬笑著，「可以請廚師幫我弄、或是隨便去外面吃一吃就好。｣
「不～行！繪里醬這幾天都沒有好好進食吧？要打起精神的話、這樣子是不可以的哦。聽小鳥的話，好嗎？｣
對繪里擺出大大的笑容，琥珀雙眸笑彎成一條線。這或許是抹會令眾多男性俯首稱臣的笑，然而身為從小便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她卻清楚明白這是代表著絕對命令的危險笑靨。就算身為一名黑道老大，面對「違逆南小鳥」這種愚蠢之舉，她還是說什麼也不敢做的。
「……我、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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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什麼奇怪開關被開啟了，
走向越來越繪鳥是我的錯覺嗎 {:4_353:}
不過，這篇還是繪希沒錯的，大概 (#
繪鳥好像有點萌啊 {:4_354:}